"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腹黑哥哥控妹记 作者:维生素abc 文案:   当你终于把爱情摆正,哪怕整个世界观都倾斜了,也是值得的。这是一只看似冷峻实则温柔滴腹黑渣兄和一个看似三观端正滴矫情呆妹之间攻陷和沦陷滴故事……   “我怀孕了。”柳浣花眉眼弯弯,神秘兮兮。   “嗯。”章剑很平静地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难道你已经知道了?”没道理啊,柳浣花紧紧攥着呈阳性的化验单,凝眉思索。   “我给的染色体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淡定反诘。   “ORZ^”某人彻底倒地不起…… 正文:     1   1、第一章 ...   楔子   全海景别墅二楼。   落地窗并没有关上,海风把白色的窗帘吹得呼啦作响。   柳浣花隐忍得嘴唇几乎被咬破了,最后没办法,只能咬上某人硬邦邦的肩膀,缓解当下的刺激感觉……   章剑食不餍足,她越是这样忍着,他就越是兴奋。被咬到的地方传来的疼痛忽略不计,反倒引发他嗜血的狂暴……一只手就收住她挣扎的双手,困在头顶动弹不得,轻轻施力就将她制伏在身下,只余辗转承欢的空隙。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可他就喜欢这样折磨她,考验她,心理和生理承受似乎都已经到底极限值。她终于被逼得流泪,呜呜咽咽地软下声音求他:“哥……你轻点……”   事情滴开端素介样滴:   李向南双学位顺理成章,找到一份银行滴工作,五险一保,福利待遇都是杠杠的。偏偏上班头一天就被顶头上司大肆夸奖,自信心登时爆发,在电脑那头不断地鸡血不断地爆发……发网购链接地址……   柳浣花一时经不住诱惑,人买亦买地手贱地跟风了……   淑女风钉珠大花朵镂空盘花领圆领短袖连衣裙,圆领镂空袖绣花抽带中袖连衣裙,重工钉珠露肩飘逸性感荷叶袖连衣裙,刺绣拼接飘逸披肩灯笼袖饰串珠V领雪纺衫上衣,甜美复古印花蕾丝公主雪纺连衣裙子……   还有各种打底裤,仙女鞋……   可柳浣花至今死鸭子嘴硬啊,不肯答应潜规则地去章剑手底下打工,所以目前处于游手好闲无收入人群……   如此这般一下单就发现卡内余额不足……   偏偏李向南也是购物狂,大手一挥就把卡刷得羞涩了……无从外借……   她左右舍不得放弃,只得放弃脸皮,抽出章剑给的信用卡……   这么一刷立马就崩溃了,此卡竟是无上限……   真像他一向无下限的脸皮厚度一样……   其实她选的这些都是忒正经的衣服,不露胸不露背的,还基本属于那种装嫩的仙女风格……   可是周日回家章剑一看到她身上超仙无比的大朵花连衣裙就眼冒精光……   然后腹黑男就处心积虑坑蒙拐骗将她掳到房里上下其手了……   …………还撕坏了她刚买的真丝裙……   她真是觉得自己身体一般是火焰一般是冰山,脑子里依旧是浆糊一片,生不如死又欲*仙*欲*死。不是第一次跟他做这种有违纲常伦理的事情,可是现在是在家,楼下还睡着柳妈妈和章叔叔……   他依旧是这样肆无忌惮,厚颜无耻,禽兽不如……   N久以前……(好伐,偶承认,介就素腹黑渣攻跟伪卫道士女滴攻坚战~~~)   “靠!”柳   1、第一章 ...   浣花气得摔键盘,又是四百二十四,框框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想到全家那个送羊入虎口的安排,更不由悲从中来,泪眼婆娑地望着隔壁床上正看一对活色生香的大男人攻受交颈得津津有味目露凶光的室友李向南:“你能不能不要在我悲痛交加的时候放出这么‘嗯嗯啊啊’的销*魂糜音……”   李向南头也不抬:“怎么?这不正好慰藉一下你空虚寂寞的心灵吗?”   “口胡,老子寂寞的不是心灵,是这单薄的成绩单……”   柳浣花,女,就读于某重点大学重点学院,风华正茂,恰值大三。目前沦落为第三次英语六级成绩差两分及格的落魄党。   林嘉桦甫一进门就吆喝了起来,中气十足:“号外号外,江湖小报,新闻头条。”   柳浣花双眼空洞无神,恍若未闻。   楼上的那个只顾□连连,不带搭理。   林嘉桦万分沮丧宣布这个举足轻重的消息,但因为刚刚室友漠不关心反应冷淡,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章氏投资公司决定在我们学校遴选两名成绩优异的实习生,以后可以做转正考察。”   “哦……啊?!”两人异口同声。   李向南一把把本本扔在一边,事关前程未来,神马耽美神马虐恋都是浮云~~~   柳浣花也是大吃一惊,最近也没听某人说过要在本校大肆招聘计划啊?   章氏和A大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牵扯,甚至上溯到开创人。而且章氏今年犹如异军突起,在商界大展拳脚,次次大获全胜,顺利收购银行和基金公司之后在A市就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了。A大前些年也凭着和章氏明里暗里的裙带,获得额外青睐,素来有优秀毕业生允许进入章氏学习实习的传统,只不过这些优秀,就真的是那种凤毛麟角了。   李向南倒是有些胜券在握十拿九稳,柳浣花基本成绩马马虎虎,此时的惊讶也让林嘉桦惊讶:“你啊什么啊?怎么轮都没你的份,那里的扫地大神都比你有出息!”   柳浣花被打击得不行:“我就为了配合一下气氛不行啊,再说了,我虽然成绩不好,可是他们公司向来注重的是能力,能力你知道吗?!”她加重语气反驳。   “啧啧,能力是啥玩意儿你知道吗?整天就知道帅哥美女,小说游戏的,个鸟六级考了多少次未果啊,对了,你这次多少啊?”林嘉桦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向南摊手:“据我的经验,应该在423和425之间……”   柳浣花万分沮丧点头。有百思不得其解:“南南比我还要重口味呢,怎么她就万事顺利阿弥陀佛了呢?还有奖学金可以支持VIP消费。”   林嘉桦一脸   1、第一章 ...   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辈子除了拖我们宿舍的后腿还干过什么吗?!跟不成器的范进似的。”   李向南不可一世:“老子这直逼二百四的智商是你能够企及的吗?”   ……   其实六级的打击柳浣花已经习惯了,这次不过下次再来嘛,人生何处不失败啊。可是重要的是后遗症,那才是当下会要了她的命啊。   六级成绩是三月一号出来,柳浣花开学时间二月二十。而开学前一个星期,她那曾经远赴重洋洗尽铅华的恶魔哥哥,带着伪天使的微笑跟两位长辈建议:“这学期要是花花还六级没过就搬到我那儿住吧,也好督促她学习。”   亲妈和后爹都是小鸡琢米的喜悦劲头:“好的好的,花花你要听哥哥的话,不要再这么吊儿郎当不思进取了……”   瞅瞅,这哪像是当人爹妈的样子?!   柳浣花举起四肢反抗都木有任何人搭理,只得事后跟腹黑男商量:“哥,你看你大好的年华,必然是夜夜春宵帐暖,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我去了明显是一盏电灯高高挂嘛。你看……”眼神迷离而期待。   奈何章剑誓将不近人情进行到底:“等着你的好消息。”   走出去老远还回过头:“忘了告诉你了,你妈把你的准考证号告诉我了。花样你就别耍了。”   一句话堵死了她所有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   所以才有了开头她瘫坐在床上欲哭无泪前途无亮的情景。   “还有,我们的专业选修课国际会计,就是双语的那个课程,老师生孩子去了,好像是有位新老师来代课。第五周到十二周,地点不变,大家不要忘了。”林嘉桦尽职尽责丢下一句话又去另外的宿舍宣布了。   林嘉桦确实是一个兢兢业业的班长,人都说当家三年,猫狗都嫌。可是她愣是从大一到现在稳稳当当坐在这把交椅上,稳如泰山,势不可挡。   其实关键在于她充分了解每一个同学,还擅长各个击破重点对付,服的不服的现在都服了。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班会少,现在大家一致变懒,开个班会三催四请还是缺了这个少了那个。所以她索性挨个儿宿舍通知,不辞辛劳,甘做人民老黄牛。   ……   “上次不也是424吗?也没见你这么如丧考妣啊?”李向南终于忆起还有个落魄室友,孤单躲在角落,一言不发。   “上次不过是再交一次报名费的问题,现在是送狼入虎口的问题。”柳浣花愁眉苦脸。   “哦?此话怎讲?怎地越听越糊涂?”   “别整这半白语气了,我听着膈应。”大概最近看的是篇古代耽美,李向南总是容易被同化,一不小心就栽进去了。好多次   1、第一章 ...   一个人看文站错队爱上二号,最后哭得稀里哗啦。然后第二天顶着包子眼睛上课还一边安慰自己这完全是天然排毒,然后故态复萌,无休无止……   “好吧,妞儿,到底出啥事了,给大爷吐槽吐槽。”   “……”柳浣花忧心忡忡,“我哥说如果这次我还不过就搬到他那跟他住。”   “这有什么啊?难道你哥有恋妹情结?”她大惊失色。   “要是有我也不至于这么愁了,关键是我们俩没啥感情,他出国很久,现在才回。而且宿舍住着这么舒服自由,还能够藏污纳垢的,在家里我那些见不得家长的小爱好怎么站得住脚啊?我现在是死一般的感觉啊,那诗词里怎么说来着:佳期犹渺渺,就是我的真实写照了……”   “也是,那你那我的准考证号给他呗,这次我又刷新了记录,整整比上次高出20分,凑足五百八了……”   “去死!”柳浣花气不打一处来,时间也没比她花的少,作业没比她写得少,单词没比她记得少,怎么就差距天注定了呢?   “我可是好心渡你过这无边苦海的,你咋这狼心狗肺呢?”   “他现在保不齐已经知道我的现状了,他早就留了一手,把我的准考证号从我妈那儿取走了……”这才是他强大的地方。   “哟哟哟,这还是一腹黑的哥呢。对了你叫柳浣花,你哥叫啥啊?也没听你说过,难道叫柳浣草?乖乖,这可是个无敌萌的好名儿啊。”   柳浣花想了想没敢承认自己就是那大名鼎鼎章氏继承人的妹妹,瞎掰了名讳:“怎么能啊,他叫做……柳浣华,恩。”   “你爹妈倒是真省事,你哥叫华华,你叫花花,赶明儿生一弟弟或者妹妹就叫化化?”李向南乐不可支。   “……”柳浣花继续愁苦着。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开挖,欢迎支持~~~   ps:修文啊修文   2   2、第二章 ...   至于为啥花花会觉得跟自家哥哥同一个屋檐下会是送羊入虎口呢,这还是有史可循的,此时得往上追溯再追溯,一直到柳浣花初二。   她念的是市立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起。花季雨季,豆蔻年华的少女都是春心萌动得早。整个学校天天宣传好好学习,还是会有层出不穷的人陷入所谓的爱情泥坑里。   那时候她哥章剑已经念到高三,正值毕业,学习紧张。但是他因为要出国,所以显得格外的无所事事,便是天天在篮球场上奔跑。   那个年纪的男生,张扬幼稚,却生得眉目如画。眼睛是吊梢,典型的勾人桃花眼,眉毛斜飞入鬓,整个人气质格外突出,在学校里声名大噪,风头一时无两。   这样的男生自然是受到青睐,传闻他每天收到的粉□书足足有三打。当废纸卖了都可以换上一瓶可乐。   那时候柳浣花还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只是每次无意之中擦身而过的时候总是看到他筋疲力尽之后的满头汗水,珠子在发梢将落未落,显得有些熠熠夺目。仰头喝可乐的时候喉咙处的结头上下滚动,像是小学时候珠算算盘上黑色滑动的珠子。   那时候她最好奇的,就是他的可乐到底是不是用情书换来的。   那时候她的同桌是位咋咋呼呼的女孩子,叫什么现在已经记得不甚清楚,扎着两只翘上天的辫子,涂着偷偷从妈妈梳妆台上拿的口红,可是到底没啥经验,常常是厚薄不均匀。看着怪异又艳丽。   “花花,你帮我一个忙我就答应明天好好交作业。”她神神秘秘。   对了,那时候柳浣花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学习委员,负责收作业,按号码顺序整理,放在老师办公桌上。她真的是呕心沥血苦口婆心,可是就连同桌也不领情,就顶上一句:我上学有没让你交学费,你管太多吧。   她哭笑不得。   这天这种反常的惊喜真是大出意外:“说罢,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义不容辞。”她豪迈地拍拍胸膛,承诺了下来。   “你去跟章剑表白!”   “好的…………啊?什么?”柳浣花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了,这是什么走向?   “你去跟章剑表白,今天放学之后。”她再次陈述,仿佛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可是为什么啊?我又不喜欢他。”柳浣花不得其旨。   “因为我喜欢许晨啊。”   “哈?”柳浣花更加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许晨说过,如果我今天能怂恿一个人去跟章剑表白,他就答应跟我交往。”她说得振振有词可是柳浣花还是云里雾里。   “为什么啊?”   “好像是章剑心情不   2、第二章 ...   好。”   “那跟我去表白有什么关系啊?”   “你去表白,他就可以发泄一下啊,那之后他就心情好了。然后许晨就跟我交往,然后我就按时交作业,然后你就不会再被老师批评不负责任了。”她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柳浣花基本上被绕晕了,直接领会最后一句,大义凛然地答应了。   …………   夕阳西照,天地之间有层芒果布丁的橙黄。显得诱人而生动,熏得人有些迷离而沉溺。   “我喜欢你!”柳浣花仰起头,理直气壮或者是说假装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真巧,我不喜欢你!”他只是眼角扫了一下,又长又好看的眉毛像个跳蚤一样蹦了蹦,径直走过去,手上运指如风,篮球旋转速度一点都没有缓下来。后面跟着的男生吹口哨的,戏谑的,哄笑的,比比皆是。还有那个许晨,朝着离我不远的同桌挤眉弄眼。   柳浣花松了口气,转身,朝着罪魁祸首狠狠剜了一眼,不过杀伤力肯定不能覆盖她此刻的洋洋得意。唉,她为认识这么一位同桌而痛心疾首。   “你满意了吧?明天记得交作业,不然又害得我被老班骂得狗血淋头。”柳浣花朝着夕阳的方向蹦蹦跳跳地赶回家吃糖醋排骨了。   所以她没看见背后忽明忽暗若有所思又饱含讽刺的视线。   章剑突然觉得,多了这个妹妹,好像也不算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三天之后,妈妈连她一起打包了,带到豪华的别墅里面。指使着她喊人:“花花,赶紧喊人,这位是章叔叔,还有哥哥。”   她就这样没有任何发言权地凭空多了一个叔叔和一个哥哥。   更要命的确实这位天上掉下来的章哥哥,就是三天前她不怕死地顶风作案表白的对象。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再也亮不起来。   不出所料,房子大了,看她不爽的人就多了。章叔叔倒是总乐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似的,笑意滚滚,在桌上也对她极为热情。但是那个每次当着长辈的面喊得甜甜的“哥哥”,就是变着法儿刁难她。   比如莫名其妙责怪她弄丢了家里的白毛儿,让她一整个周末都只是拖着一双脚,挨家挨户街头巷尾地寻找。然后抱着猫儿一脸轻松若无其事告诉她,已经找到了,只是跟隔壁的狗儿一起踏青去了……   ……柳浣花对此很无力,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她很是懂得。为了妈妈和叔叔的美好生活,她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况且还有春游秋游的时候总不至于只有她和妈妈两人孤孤单单对着一堆吃不了的东西,那时候柳浣花觉得,只要老妈不再孤单,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2、第二章 ...   哪知道这种欺世的恶霸行为还没完没了。   本来别墅离学校就不算近,走过去起码要花上半个钟头。柳浣花害怕迟到,总是提前就整理完毕,奉命等着哥哥一起上学。谁知他漫不经心,被章叔叔数落之后细嚼慢咽吞下去才开口:   “我待会儿载她过去,迟不了到的。”   这也说得过去,柳浣花放下心来安静等着他吃早餐。   可是见过可恶的,没见过这么可恶到不要脸的!   柳浣花被甩在半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实在想问候章剑祖宗,但想着清明节还去拜访过,到底本着敬老的原则,咽了一口口水,顺便压下满肚子怒火。   到学校整整迟到一刻钟,直接后果就是作为班干不能以身作则反而知法犯法,所以罪加一等一直罚站到下课。   从此温顺如柳浣花,终于识相,懂得距章剑要三丈之外,才能不被章式火力攻击到。   索性后来章剑出国,在美国本硕博连读,仅仅只花了七年,简直不是人干的事。由此柳浣花得出结论,章剑真的不是人……   其实她后来长大之后慢慢就想通了,那时候章剑也是家里凭空多了一个阿姨和妹妹。难免会有排外倾向,这样处处对她刁难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并不是谁都有她那种随遇而安和深明大义的。   她可以生出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的豪气,可是,现在六级没过,摆在她面前的完全是条死路是个火坑啊。想起章剑当面笑背后刀的个性,难保不会因公徇私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偏偏她还有苦难言,不能告诉妈妈,因为害怕打破她现在的安宁幸福,不能跟舍友吐槽因为章剑的敏感身份……   这一刻,柳浣花恨不得自己被核辐射了……   作者有话要说:介么荒诞滴事情,为毛我当初也干过捏???   3   3、第三章 ...   然而A市山明水秀,风光这边独好。向来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旅游城市,四A级别以及以上的森林公园不少,空气指数居全国前三位。被核辐射的概率真的不大,所以……   柳浣花安安静静坐在章剑对面,食不知味地嚼着所谓的正宗牛排,装模作样小口抿着法国波尔多红葡萄酒。心里七上八下,鼓锣声络绎不绝。   “其实,我想说……我去你那儿住真的不方便。我上午常常有课,然后宿舍里跟同学可以一起讨论功课……”柳浣花其实对章剑这种不是人的人还是心有余悸的,再者他刚回国,统共就全家一起吃了几顿饭,实在熟不起来。说话的声音就有些瑟缩,不大方。   章剑倒是一点都没不自在,还非常自来熟:“哦?就是这样每天讨论功课讨论到专业课门门62分?还有一门58?”语气真是好心询问,可是字字如刀。   千刀万剐之下柳浣花讷讷无言。   “反正学校的宿舍费都交了,我不住岂不可惜?”柳浣花绞尽脑汁地找借口。   “这么算的话你还是住我那儿划算。”他不动声色地放下刀叉,抿了口红酒之后优雅地擦了擦没有任何污渍的嘴角。   “呃?”柳浣花算不过来,一脸疑惑。   “你住学校,一学期交的住宿费是一千五百块。我的房子200平米,四室两厅,总价550万,按揭十年,你自己算一下每月房贷是多少。”   柳浣花被说得一愣一愣,只是摇摇头,这谁知道啊?她又不是售楼小姐。   “你觉得住哪儿划算啊?”他继续好心循循善诱。   “啊?不知道……”柳浣花还是不懂他说什么。   章剑终于觉得有些脑筋抽搐,跟个芋头讲话果然累得慌:“你在学校也只是浪费1500的住宿费,但是充分利用我那里的空间你会赚到更多。”他终于说得要多直白有多直白了。   柳浣花作为一个应该对数据敏感的会计学学生,终于有些专业敏感性地懵懵懂懂明白了他的逻辑,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章剑见此情况立马乘胜追击,用小区里的蛋糕店里有她最爱的芝士和黑森林蛋糕为诱惑,继而一举拿下,大获全胜。   柳浣花回宿舍的时候李向南关心:“谈判得怎么样?”   柳浣花摊手:“一败涂地。”   “就知道是这样,朽木阿朽木。”李向南一脸哀其不幸。   “啥时候挪窝啊?”   “我拼死才争取了最后一个月的自由时间,唉……”柳浣花甚是忧伤。   “那总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啊,这个月咱们拼死了去疯狂,把整个大学里要做的事都陪你做完吧!”李向南熠熠闪光   3、第三章 ...   的眼睛充满期待。   柳浣花感激不尽:“那今晚上咱们?去high歌?”   “你明天要补考滴说……”李向南好心提醒。   “……唉。”柳浣花忧伤逆流成河,顿时内牛满面,~~~~(>_<)~~~~   其实柳浣花挂掉的只是一个学分的课程,只不过老师三次点名恰逢她偷懒,两次不到,偏偏结课考试还是吊儿郎当得刚刚过线。老师一狠心就拿她开涮,枪打出头鸟了。   柳浣花起了一大早赶到补考教室的时候发现一个教室有四门补考的,到真的是大杂烩得很。监考老师按照补考科目排座位,同一门的就坐在同一竖排。   按部就班之后柳浣花又忍不住泪奔了。   整个学校她这门竟然就她一个人当掉?!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地坐在空荡荡的一排座位上,她被各位认识的不认识的补考同仁的或好奇或不明的眼神都扫射了一遍,心里也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补考的试卷倒也简单,她正答得顺风顺水就听到隔壁的呼救:“同学,可不可以借我一支笔,我的笔没水了。”   她歪过头递了一支过去,正好看到他友善而温和的笑着,不禁有些诧异,帅哥也会挂科?(维:⊙﹏⊙b汗,女大十八变,不明白她的逻辑……)   两个小时的考卷,她四十分钟就大笔一挥,果断交卷。   本以为会是第一个的,岂料刚刚借笔的帅哥先声夺人,拔得头筹。两人一前一后除了教室,帅哥递过水笔:“谢谢。”   柳浣花天真愚蠢,不懂就问:“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会挂科呢?”   对方明显有些发愣的迟疑,等了一会儿才笑着回答:“我倒没听说过帅哥就不能挂科这种说法,不过是我去年因为别的事错过了期末考试,现在缓考而已。”   “我就说嘛。”柳浣花得意洋洋,“帅哥挂科,天理不容的。”   “……”   帅哥主动搭腔:“你是哪个院的啊?刚刚看就你一个人。”   柳浣花无地自容的表情又出来了:“呃,我其实,也是不小心才……混不好的。”   帅哥一脸了然,笑意盈盈,伸出手来:“我是物理学院08级的江洪波,你呢?”   “我是经管院的柳浣花,也是08级的。”她赶紧伸手握住,趁机揩油。   …………   柳浣花公选课还差一个学分,这周开始的周日下午有一节课。她抽空打完BOSS就直奔教室,结果好死不死又撞到人,一边道歉一边抬起头一看,惊喜地叫了出来:“江洪波!”   俩人不撞不相识,又恰好选了这一门摄影鉴赏的公选。加之大好懒散的午后,两人坐在教室最后,   3、第三章 ...   晒着春意融融的太阳低声唠了一下午嗑,晚上顺便还在学校食堂共进晚餐,友谊自然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柳浣花进宿舍的时候笑容太过喜气洋洋,由不得人不心生疑窦。林嘉桦正在整理文件,随口说了一句:“没见过补考考成二百五的人。”   向南接茬儿:“难道监考老师是个极品,然后你流了一试卷哈喇子?到现在还止不住?”   柳浣花用唱的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结识新朋友,不理老朋友……”   这倒是真引起一干人等兴趣,以向南为主:“花花,你的桃花真开了?”   柳浣花点了点头,又摇头:“不是桃花,只是一朵花一样的帅哥,今天认识的。另外我发现他完全是我们宿舍三人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真是超给力地帅着啊……”   “那你赶紧抓住了啊,人说没修满恋爱学分的人就不算念过大学。这眼看着都快到头了你连个苗头都没有,现在趁热打铁赶鸭子上架,你们赶紧闪恋了吧?”向南苦苦规劝。   柳浣花也觉得不错:“要不我们一起约他吃饭,然后谁看上眼谁脱光吧?”   林嘉桦一口水噎得提不上气,咳嗽得肺都抽搐了:“怎么这么大方?你的座右铭不是‘帅哥就像大姨妈一样私人化’吗?”   “我现在思想进化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李向南一向重口味:“这话听着像是NP……”   “……”   “@#¥%……”两人皆是风中凌乱状。   其实到了大三,单身的女生都是有些源远流长的苦衷的极品。比如林嘉桦,以前的男朋友出国之后果断攀了高枝,结识了某富二代女生,只盼着飞黄腾达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甩掉糟糠之妻,后她沮丧不已后发愤图强,誓以成为女强人为此生唯一之奋斗目标。李向南一向是居里夫人更兼乱室佳人,曾一度迷恋网游认识一大神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地一头栽了进去。等事后冷静,人约黄昏后才发现所爱非人,完全是人鬼殊途,所谓的爱情自然是见光死,两两相忘于江湖。李向南顿时悲从中来,捶胸顿足永世不入爱情之门,然后一直理直气壮宅到如今。柳浣花自然也是春心萌动过,看上隔壁班白衣飘飘的少年郎,不过因为是生在A市长在A市的A市土鳖,没敢在妈咪眼皮底下为所欲为。那棵还没萌芽的早恋树苗就这样在她老鼠胆上营养不良而死。然后一直是:吊形吊影无相知,六根清净到如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祝福“清明节快乐”滴维维就不祝大家快乐袅= =   祭祖嘛快乐个毛啊~~~   4   4、第四章 ...   这边还没策划怎么勾搭帅哥,江洪波就发出友情邀请。   原来是想趁年华时光大好之际,两个宿舍联谊,周末一起去江堤那里的公园举行户外烧烤。诱惑还有男生全权负责各种搬运拉送的重活,女生有特权,只是负责带着空肚子就行。三个吃货毫不犹疑掷地有声地答应。   因为家就在本市,柳浣花一向是每个周末回家住。上周是因为补考才没回家,这次找不到借口了,只好实话实说:“妈,我周末要跟同学一起去江堤公园春游烧烤,不回家了。”   柳妈妈现在只是担心自家姑娘的终身大事:“哦,又是跟你们宿舍那几个嫁不出去的大龄女孩吗?”   柳浣花几乎吐血:“妈,好歹我们都是九零后啊。”   “哦,你也知道自己已经是九零后不是零零后啊,况且还是90年一月一号,按旧历就是八零后啦,还一点都不着急啊。”柳妈妈很敬业地吐槽着。   “我急,我是真急,这不是周末就是跟一群帅哥去嘛,到时候随手都能捞一个的。”柳浣花糊弄着。   “啊?这样啊,那也不能抓到萝卜就是萝卜啊,至少要睁大眼睛抓个人参吧。”柳妈妈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柳浣花听得翻白眼,真不知道当初章叔叔娶自己老妈到底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那时候他有没有预见到自己即将被老妈的唠叨虐得死去活来?   “人家都是物理学院的精英人才国之栋梁,没有萝卜……”柳浣花无力极了。   “哦,那你打扮得体面点,淑女点,不要留个邋里邋遢惨绝人寰破罐子破摔的形象。”柳妈妈终于放手,末了又补充:“就那套粉色的春装,我觉得不错。”   “知道了……”   刚晾了电话,柳妈就看到章剑进门:“这死孩子周末要跟同学去参加江堤公园的联谊呢,连个衣服都不会搭配,也不知道以后谁会那么不长眼娶了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章剑小幅度弯了弯嘴角,都需要联谊来推销自己了?   因为是骑脚踏车,为了舒适和安全起见,她慎重甄选了一套深蓝色的运动服,还破天荒梳了个马尾。搁平时,完全是几爪子扒拉扒拉就OK的。   另外两个也不是恨嫁之人,无心恋爱,所以也是本着能多吃就多吃,形象啊面子啊都是浮云的原则,一行三人雄赳赳到了校门口汇合。   一见到江洪波李向南就用哭天抢地死了妈的表情幽怨地望着柳浣花:“你丫的当初只是说有点小帅来着,这要只是小帅那王力宏就是基地人员了!”   柳浣花无奈:“没那么夸张吧?不外乎两眼两耳一嘴一鼻而已,再者了,这帅不帅不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吗?   4、第四章 ...   ”   各自粗略做了自我介绍,江洪波宿舍四个男生,但是有一位已经名草有主,拖家带口赶了过来,所以恰好是四男四女。八辆车迎着和煦微阳浩浩荡荡出发了。   天气实在是不错,公园里到处都是人,风筝在天上悠闲地飘荡着。展翅欲飞的老鹰,前飘后荡的蜈蚣,还有霸气十足的奥特曼,笨手笨脚的哆啦a梦……   到底是青春年少,跳脱飞扬,几个人很快就打成一片,熟得勾肩搭背,肆无忌惮了。四个人凑在一起打升级,另外三个负责端水送茶,还兼烧烤。   柳浣花打牌算是门外汉,但是烧烤更加一窍不通,所以还一个人枕着手臂眯着眼晒太阳。公园里其实零零落落种着些桃花,芳华灼灼,朵朵俏丽,并不显得孤独。三月中旬,兔葵燕麦,杂草丛生,清气十里。来春游烧烤的人也不在少数,整个公园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把那些春天的泥土青草气味层层掩盖得一丝不漏,搁别人肯定觉得大煞风景。可是柳浣花却觉得惬意极了,直到巨大的阴影从天际压了过来,柳浣花闻着越来越浓的烤鸡柳,终于弯起嘴角。   “难怪就你一个人补考,这么笨啊,连升级都不会打。”江洪波递过烤的熏香四溢的鸡柳,打趣晒太阳的猫咪。   “你别揪着我不放啊,我那是马有失蹄。再者啊,这个不是我不会,只是不屑于学而已。”她一边接过来啃得满嘴是油一边死鸭子嘴硬。   因为涂了辣椒油,所以眼看着鲜艳红油从嘴角流下的时候,江洪波不由自主地用手上的纸巾擦了上去。接触到时候两人俱是一怔,接着就是微妙而尴尬的气息蔓延开来。   不远处章剑驻足凝睇,秘书在后面惊诧十足:忙得天昏地暗的日子,老板突发奇想来这儿散步?真是圣意难揣……   柳浣花愣愣接过纸巾,自己擦了擦:“烤得真好吃。”   她微微低着头,春风美好,拂在发梢,像是百爪挠心,他隐隐觉得心脏像是勤劳的人们翻新的泥土,变得柔软而松散,忍不住有些醉了。   一行人玩得酣畅淋漓,相约回学校还要一起K歌。麦霸李向南慌忙举起双手赞同。   几个男生逞英雄地在行车稀少的路上赛车,空气像是警鸣呼啸而过。   林嘉桦心细如尘,在回家的路上,就落在最后跟柳浣花并排着迎风咆哮:“你不觉得江洪波对你有企图吗?”   “哦?良还是不良?”她转过头刘海就乱飞如蝶。   宝马里章剑正遇到这不早不晚的惊鸿一瞥,旁边的农家大片的油菜花开得灿烂如海,晃得人眩晕,章剑微微将车玻璃往上调了一点。   “你要是对他感冒就是良,不感冒就是不   4、第四章 ...   良啊。”林嘉桦说得头头是道,“其实我觉得他还不错啊,你看多绅士,一看就家教很好。搞不好是个富二代。”   柳浣花意兴阑珊:“算了,我最仇视的就是那些花心的富二代了。仗着自己的家底殷实就沾花惹草不负责任,有什么好的?”   林嘉桦开导:“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正是因为有钱才有人喜欢的,比如那谁谁谁,不是嫁入豪门,现在离婚都能拿到豪宅巨款嘛。有钱啊,连云儿都格外白滴。”   柳浣花笑斥她:“没见你这么往钱眼儿里钻的,难道是当初被刺激狠了?”   林嘉桦不说话,后果很严重。   她一个人渐渐就落后了一截,好在时间正好,足够不急不缓赏赏花。柳浣花的眼神有点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油菜花绵延好几里,像是无边无际的花海,香气并不十分齁人,只是如同卡布奇诺上面恰到好处的牛奶沫儿。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徜徉其中的一只小鱼儿。没有大鱼在后面追赶,生活无忧无虑,再没比这更加惬意的了。   路边有些年头的杨树,正蹒跚地飘着细雨样的飞絮,淡烟笼罩,显得空气并不甚清明。柳浣花纵使再神经大条,此刻竟也小女儿心态地犯傻,有些春深红愁,像是天际缠绵的雪云,缓慢的摇荡着……   “砰!”一个走神柳浣花就撞上路边不知是谁不怀好心留下的石头,一个人仰马翻摔倒在地。模样极其难看,手肘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估计是擦伤了。   这一刻她甚至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人看到这副糗样。   “起得来吗?”蓦地,一声低沉温雅的男人询问仿佛从异时空传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坚持日更滴银求表扬~~~   5   5、第五章 ...   柳浣花转过头的时候觉得这荼靡春意真扎眼,章剑逆着光含笑看着她,意味难明。   粉色的自行车正好压着腿,她只是觉得动弹不了,麻麻胀胀,不确定有没有受伤。而现下,她只是觉得某人的笑容,欠扁得就像恶劣的倒春寒,或者是凶猛地秋老虎。   “你说呢?哥……”她故意把那声“哥”拖曳得如累赘的裙摆,风情万种。   被抱起来的时候柳浣花闻到好闻的香水味道,她嫌恶地皱皱眉头:也不知道刚从哪位香闺缱绻里脱身。   “向南,你们到哪儿了?”柳浣花问。   “你咋这么慢呢,刚刚的羊肉串鱿鱼串也没见您少吃啊!我们在前面的岔路这儿等你,你使劲儿蹬啊!”她一向声如洪钟,隔着电话的大喊大叫连坐在旁边的章剑都听得一字不漏。   “不用了不用了,我刚巧碰到我哥了,现在跟他一起回家吃晚饭,你们不用等我了。明天我再把车骑回去。你帮我跟江洪波他们说一声。”柳浣花解释。   “你跟你哥这是什么孽缘啊?昨天还咒他不得超生今天就遇上了?”李向南打趣儿。   柳浣花真是坐卧不安,章剑还在帮她处理小腿上的伤口,手上的动作一顿,肯定听得真真切切了。   “……呃,就是,那个费用不是AA吗?你先帮我付一下,回头我再还你。”平白无故占人家一个宿舍的便宜她可不干。   随后江洪波也发短信过来慰问,她三言两语敷衍了过去,笑话。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竟然骑自行车不稳当这种事要是传扬出去,还用不用混了?!   “咝咝……”柳浣花疼得像只毒蛇一样吸气叫唤。   “连骑自行车都走神,你这7年都长进了什么啊?”,章剑肯定是故意的,下手这么重!柳浣花撇撇嘴,仗着自己镀了点金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这景色太好了,我看的太入迷了不行啊?!”柳浣花断然没有嘴上服输的习惯。   “我那儿瞰湖背山,也是春暖花开。明天就搬过去吧。”他闲闲开口,手下擦碘酒的力道一点都没缓下来。   “咝咝……为什么,不是一个月的期限吗?这才过了一周。”她反抗。   “当然,你有权反对,可是如果把今天骑车摔倒的事情告诉阿姨我也不会介意的。”他声音还是淡淡的,一点起伏都没有,哪有点威胁别人的气势?!   可是,柳浣花还是不得不妥协低头,要让她妈知道了,八成是直接打包回绕半个城的家里,天天汤汤水水地往学校送,气势如虹万众瞩目。这个柳浣花已经体验过,那次不过是睡上铺,急着下床的时候把腿磕青了一块,结果正值周   5、第五章 ...   末回家就被发现了。然后接下来暗无天日的一周全方位伺候,真是叫全班人眼珠子都脱眶了。那时候班上红极一时的口头禅就是“花花,你妈妈喊你出去喝汤呢”,叫人情何以堪。自是不敢这么大把的年纪再一次这样气势汹汹地表现出离不开家离不开妈的温室娇女气质。   医生检查了一下,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稍稍处理了一下上了药水然后嘱咐不要碰水不要沾染不洁净的东西。柳浣花又是被章剑公主抱下电梯的,上至四十八下至一十八的雌性眼神里射出的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柳浣花郁结得不行,这些个莫名其妙不怀好意地眼神被她委屈冤枉地接受了也就算了,起码要让她好受一点嘛,可为什么被人抱着反而有如坐针毡的感觉呢?   “你放我下来吧,又不是扭到脚了,我可以自己走的。”柳浣花扭捏着。   章剑依言放下她:“现在直接到学校把东西搬过来吧?”   柳浣花大惊失色:“不用不用,我明天自己去就好,也不多,不劳烦您了。”   章剑听到那个生疏的“您”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像是吃了一颗巨难消化的点心,如鲠在喉。顺带再一想起刚刚春意融融中她低着头,羞涩地跟眉清目秀的男生隔着呼吸相闻的距离,心里一时说不出的堵塞。   “那让老张去接你。”他大步向前迈进,完全没有再体谅小腿肚受伤的某人忧伤惆怅的步伐。柳浣花也觉得这突地急剧压抑的气压很是诡异。时隔七年,这个高深莫测的哥哥继续心思如壑,难以揣测着。   柳浣花知道要是张叔叔就一定是开那个张扬阔气的奔驰,可是相比而言,杀伤力远比章剑亲自出马来得小。只得撇撇嘴一边腹诽他的专制一边小跑着跟上去。   自行车在昂贵的宝马张大嘴的后备箱里显得格外怪异,何况只是二十一天在学校车行里租的。柳浣花讷讷跟着进了车子,司机已经不见踪影。章剑亲自开车,看着她熟门熟路做到后面去又是一阵不爽:“坐前面来。”   她郁闷得慌,一个有腿疾的人适合这样被呼来喝去吗?   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又是不安分的性子,自然是每一条路都烂熟在心,闭着眼都不会弄错。可是他开进高档小区的时候柳浣花还是微微恍惚了一下:“你住这里?”   他没答话,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太没建设性。柳浣花暗自思忖着,住这里也不错,当真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关键是离学校也进,她们以前班上就常常结伴来这海边BBQ,指着那时候还在开发的小区啧啧不停,雄心壮志以后一定要买这样的豪宅。那个时候,这个小区的宣传基本上已经趋近于神话式了,五迷三道的让   5、第五章 ...   人们误以为住这里就是天堂了。   只是这一梯一户的格局,精装修的风格着实让柳浣花大开眼界。完全是适合精英,黑白格子间隔搭配,复式概念型设计。空间利用率高,外加挑高房顶更加凸显面积的空旷。柳浣花有些叹为观止:“这真的只有两百平吗?”   章剑渐渐发觉了柳浣花的十个问题里,基本上只有一到两个是值得回答的。   “你的房间在楼上,左拐第一间。”他放下钥匙和她的包包。径自去了厨房,给她递过来牛奶。   因为伤得确实不重,柳浣花蹦蹦跳跳往自己的房间去了,一路上联想翩跹,要把自己的房间装饰成全暖色调,最好以米黄和粉红为主,再点缀上乳白和嫩绿最好了,反正不要像某人一样,搞得冷冷清清跟吸血鬼的屋子似的。   章剑看她蓬松的头发随着步子一上一下地颠簸着,不禁笑意深深,还是以前那个傻妞儿。   晚上章剑叫的外卖,是鸡丁饭。柳浣花细声细气抗议:“我想吃披萨,意大利皮萨。”   章剑优雅地吃着牛扒,不紧不慢擦了擦嘴:“你现在身上有伤,吃那些快餐不好。”   五星级的外卖盒闪闪发光,柳浣花一勺勺往嘴里送的时候想着要是让李向南和林嘉桦看到这A市美食经典LOGO,不知道要尖叫成什么样子。   章剑看到她神游天外,看到她唇角带笑,看到她犯傻发痴。心里极为不舒服:“好好吃饭,走什么神?!”   “……”柳浣花无言以对,专心奋斗。   “腿还痛吗?”   呃?柳浣花诧异,他关心自己?简直是北极熊和南极企鹅交朋友一样稀奇啊:“不痛了不痛了。”   “那吃完饭去买些你以后用得着的东西。”章剑继续人道关怀着。   柳浣花也继续受宠若惊呐不能言地点头着……   6   6、第六章 ...   其实主要是干粮储存,柳浣花是个零食控,总是振振有词杞人忧天地找借口:“万一哪天自然灾害突然降临好歹不能因为困在屋子里饿死是吧!”   然后购物篮里满满的都是些薯片虾条之类膨化食品,她其实打心眼儿里把章剑真当做自己的哥哥。所以有些肆无忌惮,以为他会像李向南的哥哥那样,没底线地宠着自己的妹妹。   熟料章剑当机立断不予答应,全数拿回那些零食,换上金丝枣或者酸奶,就连巧克力,都只是留下三块,说是一周允许最大摄入量。   柳浣花欲哭无泪,思忖着怎么回家跟妈妈叔叔打小报告,痛诉自己遭受的非人虐待。   第二天倒春寒就来势汹汹,整理行李的时候李向南露出个头,满脸同情:“幸好当时我明智,选择背井离乡只身求学,要不然也像你一样咯。”   “你哥到底是怎么样的啊?”柳浣花好奇。   李向南有意炫耀,将自己哥哥往死里夸:“恩他呀,就是危险替我挡着,风雨替我扛着,幸福替我谋着,存折替我守着……”   柳浣花想挠墙,一样米养白样哥哥啊!!!   林嘉桦一边帮她收拾一边打听:“你家的耀岩黑奔驰真的有够酷啊,刚刚你没看到我们班男生口水都快流了一地了。”   柳浣花无语凝噎,这是章剑公司里的车,扎眼又霸气,就像他们公司的形象。   “小林,就那个章氏聘用实习生的事情是要面试吗?”柳浣花随口问道。   “当然,先是笔试再面试,对了,听说竞争忒激烈,还有我们学校的MPAcc都跃跃欲试呢。”   柳浣花有些瞠目结舌:“他们公司真这么彪悍?”按理说章剑这样人如其名一样的贱人,怎么可能将当初章叔叔折腾得即将崩溃的烂摊子收拾得如此体面?   李向南丢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混金融系的不知道章氏,你还有神马存在的理由啊?他们公司在A市金融界的地位就像微软在科技界就像LV香奈儿在时尚界的地位!”   柳浣花还是不太相信:“真的,我还真不知道已经这么声名远扬了。”   “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就是早些年他们公司捐的,后来不知怎么萎靡了一阵子,再次崛起的势头就更加无可抵挡了。”李向南知根知底。   林嘉桦符合点头:“要是我进去了,哪怕是个泡咖啡跑腿儿的一阵子,以后也不会再失业了。”   柳浣花笑:“进去了?这话说得跟蹲西北角似的。”   “对了,我刚刚在围脖上看到有很多耽美作者都被抓去西北角了,因为宣传不健康思想……向南你个腐女,小心以后也进去了。”林嘉桦冲着李向南吼。   6、第六章 ...   “唉,一如BL深似海,从此BG是路人啊……”李向南做惆怅状。   柳浣花和林嘉桦没她那么重口味,皆是一脸呕吐状。   到底是一起住了好几年,而且不像别的宿舍有四个人,连个升级都凑不齐。三个人一起上课一起犯懒一起翘课一起吃饭,后来连大姨妈都因为磁场原因来访时间越凑越近了……   虽然没有哭得稀里哗啦大雨滂沱,三人还是很煽情地拥抱了一把的,李向南锤了她一拳:“你走了正好,再腾出一个地方给我放行李!”   “是啊,也没人大半夜的上厕所老是开灯扰民!”林嘉桦附和。   “呜呜,真没良心,忘了以前我怎么任劳任怨地给你们打开水,还有林嘉桦,你的汤包毁了我多少本言情小说,我回去算算账,一定要讨回来!”   “那你呢?多少次要我帮忙点名答到的,害得好几次我被老师当场戳穿窘得钻洞的。”李向南绝地反击。   “……”柳浣花理屈,“我都要走了你们还这么犀利,伤心~~~~(>_<)~~~~ ”   “得了,在宿舍你都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现在你回你哥哥那儿去了,那还不得天天迟到?”   柳浣花摊手:“我哥会答应我睡懒觉吗?他每天早晨会给我定上好几个声震桥断的闹钟的……”每每畅想未来,都不禁潸然泪下,前途是暗黑的,未来是堵塞的……   显然,她对形势的估计有些不大不小的出入,而且是属于过于乐观的那种。   比如一边逛论坛一边吃金丝小枣的时候:   “咔!”柳浣花顿时觉得嘴里咸腥味骤然浓重了起来。   刚巧章剑进门,吓了一跳,柳浣花一脸懵懂,微微皱着眉头。嘴角溢出一点血迹,像极了武侠剧里中掌之后的场景。   “怎么了,咬着舌头了?”他急急走了过来,作势要掰开她的嘴巴。   她举起吃到一半的枣子,摇了摇:“都是些奸商,说什么无核金丝枣,结果还没吃多少就嘎嘣把牙齿磕了。”鼓囊囊着嘴巴,牙齿上氤氲的淡淡的血迹。   章剑还是一只手强制性固定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掰开她的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柳浣花嘴巴麻麻的,牙龈也疼,含含糊糊问着:“怎么了?”   “你刚刚吞了什么东西?”   “啊?好像吞了一颗枣核……”   “枣核?我看你是连自己的牙齿都和血吞进去了。”章剑没好气,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又去了一趟医院,专业医生建议再补牙,并且安慰一直惴惴不安的柳浣花:“吞了颗牙齿没事儿,可以自行排出体外,小孩子换牙的时候常常出现这种情况。”   6、第六章 ...   不说还好,一说柳浣花又想起自家哥哥那个鄙视的眼神,觉得更加无脸见人了。   两人又去补牙,折腾到半夜,回来的车上柳浣花就耐不住瞌睡,歪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面容沉静,车里的灯光很微弱,衬得她肤白如瓷,长长的睫毛错落有致地歇着,打出淡淡的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朦胧。   章剑在车库里停车的时候,忍了半天,还是轻轻凑上去,吻了吻还带着各种怪味药水的侧脸。温暖如春的呼吸扑在他脸上,继续熏蒸得他有些发热。   其实抱在怀里真的不重,章剑想起来这已经是这周里第二次这样抱着她了,心里渐渐柔软得一塌糊涂,就像坚硬如铁的土,融合了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合成了最温柔的泥……   柳浣花是饿醒的,肚子就像是玩着摇滚,但又毫无节奏地噼里啪啦着,难受极了。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她甫一厨房门,就看到开放式厨房里的颀长背影,纯白色棉质衬衣,几乎让她产生错觉似的感受得到脸颊在上面摩挲的感觉。隔着中央餐台,面前有袅袅腾腾的热气冒了上来,越发显得他有些出尘飘逸的意味。哪里还顾得上这其实是充斥着人间烟火的厨房重地呢。   柳浣花一个恍惚,那时候视线里的男生衣衫钲钹,面容冷峻,几乎没给过自己一个眼神:“真不巧,我不喜欢你。”   不由得感叹:章剑真有讲冷笑话的潜质啊。就是那种能够逗得全班哄堂大笑而自己面无表情的那种大神啊。   原来是在熬粥,柳浣花还是不大不小的诧异了一下的。听妈妈说他在那边念书的时候很辛苦,偏偏还吃不惯西餐,专门请了中国厨师过去给他做饭。照理应该是属于五谷不分的地步,可是看他熬粥的架势,俨然一副熟门熟路身经百战的样子。   她坐在餐台旁边:“哥,你啥时候学会熬粥的啊?”   说了就又是一阵囧,因为刚刚被挡住了,现在坐下来视线才抵达了他的左手边…………那是一本食谱。 。 。   他倒是一点都没有被戳穿被抓现行的窘迫:“现在能叫外卖的地方都很远,肚子饿了。”他盛了一晚,自顾自低头吃了起来。   “我也饿了。”柳浣花举手表态。   他看了看表:“还等十分钟再吃,刚补牙两个小时内不得进食。”   “就十分钟,不打紧吧。难道堪堪就要两小时这些药粉才会好?就像超市里的东西,难道保质期六个月就是过了六个月那一秒钟就突然过期了?”柳浣花歪理一堆。   章剑眯着眼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也是。”   她正准备欢欣鼓舞的时候他又冷不丁冒出一句:“那就再等一个小时吧,   6、第六章 ...   为了稳妥起见。”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滴样子啊~~~各种花儿快点来吧   今天听讲座,昏昏欲睡,专业不对口不说,还晦涩深奥,主讲有意炫耀自己金光闪闪的学历……   一干人等在下面玩植物僵尸= =   7   7、第七章 ...   那天柳浣花恶狠狠地诅咒了章剑,不过诅咒的时候在章叔叔和妈妈那一代绕了过去……   章剑去上班之前安顿好她:“哪儿也别去,我已经跟你老师请假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打电话给我。”   柳浣花还为了昨天后来又睡过去而错过的香菇粥怄气着,扭着头没搭理他。   “又睡过头了,懒猪,已经帮你请假了,就说你昨天吃坏了肚子。”李向南好心发来短信。   柳浣花又是一个哭笑不得:“可是我哥刚刚帮我请了假,原因是牙疼……”   “恩,权益衡量了一下,还是我的理由比较靠谱儿。哪有这大的人还牙疼的啊?”李向南极力渲染自己的聪明伶俐。   “可是牙疼才是真正理由啊,你好心好意我领了,可是办了坏事儿。经此一役,马老师一定会认为我之前的请假理由都是掺水的了~~~~(>_<)~~~~ ”柳浣花哭丧着脸回她。   “难道不是掺水的?”   “……”   李向南一向大嘴巴,而且非常热衷于大肆破坏别人的形象这一落井下石的行为。所以江洪波紧随其后的电话一点都没惊讶到她。   “你还好吧?”问的委婉。   柳浣花答得更甚:“还好,谢谢。”   “不好意思啊,那天只顾着拼命骑车,把你们都甩到后面了……”江洪波的语气的夹杂着小心翼翼,这让柳浣花有些不自然:“这有什么?反正后来还是我先走掉的。”   他是应用物理系的,大概因为是典型的理科生,所以比较不善言语,并没有像李向南那样揪着刨根问底。他只是含含糊糊了道了声注意休息就挂断了。   柳浣花好奇,李向南到底跟他说自己生什么病了啊?   柳浣花平时吃东西常常用右边咀嚼,可是现在医生叮嘱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能用右边牙齿,以免造成新补的牙缺损,这着实让她郁闷了一通。章剑也没法,只有尽量米粥啊菜饭之类的软柔易嚼的东西,这样即便是用了右边的新牙齿,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按理说牙齿坚固得跟金刚石似的了,怎么有人还会因为一颗枣核就磕牙了呢?”李向南拐着弯儿讽刺人。   林嘉桦频频点头,语气里的嘲笑更胜一筹:“是啊是啊,这种人真是极品了。新中国没剩多少了。”   柳浣花对她们的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很是气愤:“本来因为牙疼,特地把心爱的榛子巧克力带来与民同乐的……现在看来,唉……”   两个人立马川剧变脸:“好花花,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和向南都想死你了,半夜睡不着觉地想啊,简直就是诗里的话,相思一夜梅花发,忽   7、第七章 ...   到窗前疑是君啊。”   李向南也是执手相看的深情模样:“想你都想得蒙了,食堂大蒜都当成葱了,骑车都忘记用脚蹬了,刚捡的一百块都顺手扔了;想你想的都快完了,半夜醒来眼睛都蓝了,赵本山都看成孙楠了,人民币都认成美元了;想你想到不行了,穿啥衣服都米造型了,心脏也是走走停停了……”   柳浣花连白眼都不愿意浪费了:“又是哪个短信上的段子啊?”   下课的时候柳浣花心急如焚,归心似箭地往楼下挤。下课高峰期,楼梯处的同学挤攘程度堪比上班时段的公车地铁,柳浣花逮着了空隙就往里面钻,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占得先机杀出血路。   “你慌什么啊,这儿离食堂很近,这么多人,挤什么啊?”李向南看不过去了。   “没办法,有急事,只能见缝插针地往前面挤了……”柳浣花解释道,她没敢承认是因为章剑说正好这个时段在这里,又正好下午她没课,所以顺便在校门口等她。   李向南不以为然:“还见缝插针呢,就你这跟铅球似的身材,真拿自己当根针呢。”   “……”花花不语,行动说话。   还是被围观了,柳浣花耷拉着脑袋开门进来,决定忽视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眼神。前些时间学校被爆出有一批艺术院系的美女遭社会各界人士潜规则,沦落为任人口水宰割的二奶。所以人人自危,这种时刻柳浣花在放学时间进了一两百万的宝马车里,无疑成为同学们午餐的茶余饭后嚼舌根的谈资了。   “哥,你真的要在我们学校招实习生?”柳浣花看着拥堵的前方,心不在焉地问。   “嗯,怎么?”他也答得心不在焉。转头又用蓝牙耳机接电话去了。   车子驶近了一家很古色古香的私房菜胡同。柳浣花欢欣雀跃得很,据她这么多年来跟着妈妈和叔叔吃南喝北的经验,私房菜往往要比那些开在CBD地段装修豪华,气势骇人的什么意大利餐厅,法国餐厅要来得靠谱得多。   柳浣花只喜欢吃中餐,这倒是和她哥哥显得像一家人一样河蟹。   菜馆全数老式红木桌椅,菱形宫灯,古韵十足的墙壁上大多是书法或者名画笔迹,至于是真是赝她难以辨别。反正氛围是给足了的。   还有一点就是清净,不是人来人往的大场面。因为大多数只接受预订,所以客人真是堪堪恰当的数量。服务员也长得水灵养眼,穿着深色中式旗袍,步步生花,笑起来眉眼弯弯,任你是火眼金睛,也看不出其中的刻意逢迎,端的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柳浣花这几天简直是饿惨了,大部分时间不是汤就是粥,嘴巴里都能够养鱼了。   7、第七章 ...   首席厨师来点单的时候柳浣花垂涎三尺地想要发表个人意见时被某人横了一眼。她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本着他是大哥他是付账的他是米缸主人的原则,礼让三分地开口:“还是大哥来点吧……”   鳕鱼豆腐鲜嫩爽滑,入口即溶,齿颊留香。芝士开背虾可口诱人,清甜肉软,极是美味。木瓜雪蛤香气四溢,咸甜适中,味美无敌。寻常食材,却做出这般玉盘珍馐真是不得不钦佩厨师高超出世的技术。   柳浣花好几天没能大快朵颐,此刻便有点一口吸尽西江水的架势。结果一个不注意吃得太急,鳕鱼鱼骨头就卡在喉咙了……   又痛又痒的感觉难受极了,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兮兮地揪着章剑的高级西装,双目水润汪汪,咳得山摇地动,五脏六腑都移位的疼痛。   章剑生平没这么束手无策过,只能安抚性拍她的肩膀,对着服务员吼:“还愣着干什么,去端一碗醋过来啊!”   柳浣花头一次看到章剑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因为自己,这让她蓦地产生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像是有触须的东西,在心里钻钻爬爬,惹得人心痒连连。   不过此刻她没那么多精力去分辨那些细微末节的感受,只是喉咙处火烧火燎的疼痛占了主导地位。   经理亲自端醋过来,她眉头打结地喝下了仍没有半点改善。只是再一次紧紧抠着他的衣袖,扎人的袖口握在手心,几乎要破皮而入。   章剑这下毫不犹豫地再次抱起来,姿势娴熟,他有一瞬间的怔忪,好像这辈子寥寥无几的公主抱,都奉献给了自己怀里此刻面目纠结的小公主了。   索性只是因为柳浣花怕疼,动作显得夸张,并没有多严重。医生用镊子取出之后又加以嘱咐,最近尽量以流体半流体食物为主。   已经因为小腿肚手上忌吃油腻和牙齿问题坚持吃了几天流食的柳浣花此刻只能捶胸顿足欲哭无泪地哑着嗓子仰天大吼:天哪……   章剑右手虚抵着鼻头,闷笑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急急如律令各方亲们赶紧给偶撒花吧~~~好冷好冷啊   8   8、第八章 ...   周六回家的时候柳妈妈拉着她转了好几圈:“怎么搞的,这才两个星期,就瘦了这么多?晚上可得多补补。”   章叔叔也笑着点头称是:“是不是哥哥欺负你,克扣你的生活费啊?”   柳浣花心花怒放,臭美地围着镜子又自以为优雅地转了好几圈:“真的吗?这么说上次那个修身的包臀毛衣可以穿了?”   又一头栽进房里找衣服去了,没看到一家人宠溺的微笑。   晚饭的时候柳浣花就穿着新衣服蹦蹦跳跳出来了:“妈,章叔叔,你们看,我现在穿这个合适吗?”   其实衣服样子并不特别,烟灰色的长宽套头毛衣,只是因为修身又衬身材,所以穿起来真有些不同于以前那些幼稚的感觉。但是胸前的图案又是很卡通的史努比,中和了一部分性&感,整个衣服在她身上有种奇异的和谐。   柳妈妈甚为欣慰:“真是长大了,都快到嫁人的年纪了。”   柳浣花撇撇嘴:“妈,你不要这么超前计划好不好,我今年才二十出头,再怎么说也得快三十再考虑吧?”   柳妈妈恨铁不成钢:“只怕到时候没人肯要你了。”   接着就是没人要的章剑了:“说到这里我倒记起来了,小剑啊,那个马太太的女儿你以前见过吧。她最近来A市玩,让你当导游带着她到处走走。”   “嗯,知道了。”章剑答得不冷不热,惹得章父又是一阵唏嘘,“老秦家的孙子都快满月了,你还没点动静,真是叫我在那班老家伙面前颜面尽失。”   “小剑在国外读书太忙,没时间谈恋爱也正常。现在回来了,就听爸爸的话,好好跟马小姐相处。”柳妈妈也劝道。   他只是抬头看了柳浣花一眼,没做声。   柳浣花嗅到包办婚姻的味道,心里大为不耻,这都什么年代了。那个马小姐八成又是商界显贵或是政界高官的女儿,为了合作为了利益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原来中华五千年的时光洗涤,有些东西,还是顽强地残存了下来。   “这是你最喜欢的秘制鸡腿儿,特地做的,怎么今天没见你吃啊?”柳妈妈心细如尘。   柳浣花不敢据实以禀,只得自己瞎掰:“妈,大概是春天到了,我最近突然口味变得清淡了。”   柳妈妈嘀嘀咕咕:“春天确实不适合吃油腻的,来,喝点汤。”   柳浣花强忍着不适,喝下一大碗山药乌鸡汤,眉头皱得像是喝的中药。   章父发言:“你的课什么时候开始啊?”   “下周就开始了。”   柳浣花眨眨眼,什么课啊?她没好意思在谈论公事的父子两插上一脚,多嘴多舌,只有按捺心里砰砰的好奇心。   一放   8、第八章 ...   下碗柳浣花漱口抹了一把脸就跟一尊菩萨似的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一动不动。平时在宿舍只能看电脑,宿舍里的三人都是笔记本,巴掌大点的屏幕看个视频看到脸就看不到脚了……   柳妈妈暗叹一声,端了杯消食茶给章父就回头给素面朝天的柳浣花抹了一把护肤保湿霜:“这以后谁娶了你倒真是走运了,连化妆品钱都省了。”   柳浣花灵光一闪,转过头来笑得不怀好意:“妈,我知道你喜欢占便宜,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您大人大量就负责收了我吧,留我一辈子吧……”   “这倒霉孩子!”柳妈妈骂了一句,转头洗碗去了。   章父笑得和蔼:“好,就一辈子陪着妈妈和叔叔,哪儿也不嫁!”   远处柳妈妈愤恨的声音:“老头子,你再瞎教唆明天自己洗衣服去!”   周一的晚上柳浣花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打游戏的时候门铃不期然地响了起来,她不情不愿地开门,结果就傻眼儿了。   这么标致的MM,让她开一百次门都心甘情愿万死不辞啊。   美女的青葱玉手在她呆滞的眼前晃了两晃:“请问,章剑是住在这儿吗?”   她这才回过神:“对啊对啊,请问您是?”   “总算是找着了。”美女长长松了口气就径自拖着带有某奢侈品巨大LOGO的拉杆箱进门了,恍入无人之境。   柳浣花有些瞠目结舌,心下暗暗嘀咕,这人自来熟得有点让人丈二和尚吧?   美女终于记起还有主人在,回头顺理成章吩咐:“帮我倒杯柠檬水,渴死我了。这疙瘩还真难找,我都全城绕了多少圈了……”   柳浣花还是不能接受她这样一进门就拿自己不当外人,对不认识的人随口指使的行为:“小姐,请问你是?”   这已经是忍到底线的道德礼貌了,再得寸进尺就怪不得她拖把扫帚地将这莫名其妙的人扫地出门了!   “哦,忘了介绍了,我是章剑的女朋友,我叫窦小妮,你也可以叫我小妮,刚从美国回来。”它热情洋溢得很。   柳浣花也很稀奇的眼神,这年头还有人叫窦小妮的,逗笑你?噗……   “对了,这行李你放在Kavien房间就好,然后给我做点晚饭,我都饿死了。”嘿,她还越来越上瘾了。   柳浣花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窦小姐,恕我实在跟您交流不上,等我哥回来您再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吧!”   说完也不顾她了,自顾自带上耳机继续打游戏了。一边按键按得噼里啪啦一边咒骂,刚刚到底是抽的什么风要把耳机摘下来啊,错过了这美女的敲门那得少受多少窝囊气啊?!   窦小妮也为自   8、第八章 ...   己看走眼了而脸上显示出讪讪的表情:“哦,原来是章家妹子啊,请恕姐姐眼拙,刚刚说话有些肆无忌惮。姐姐想给你赔礼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可偏偏一字不漏进入柳浣花的耳朵了,她在纠结要不要搭理。搭理吧,自己吃了闷亏应该语气不会好到哪儿去,她总归是章剑的女朋友,贸贸然得罪顶撞了显得有些没素质没教养。可是不答应吧,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真是郁结得很啊。   正在她左右为难踟蹰下一步的时候章剑如从天降。   看到窦小妮的时候章剑也有些吃惊,不过马上深水无波:“你怎么来了?”   窦美女立马扔下价值不菲的行李箱,缠枝莲一样绕到他手臂上挂着不撒手,姿态万方,媚态横生:“这不是想你了呗,回来这么久也没给个通知。怎么,还生我的气啊?”   柳浣花无法忽略这对你侬我侬情真意切的男女,善解人意地收拾起自己的酸奶和游戏装备,默默无语地退居二线了。   不过她心里却好奇得要死,恨不得有一双眼睛能眼观六路,有一双耳朵能耳听八方。章剑有女朋友这件事还真是捂出痱子来了都没人知道,真是深藏不漏韬光养晦啊……   而且在她心里,打定主意认为这哥哥完全是事业型的人才,七情六欲于他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理所当然地全家都以为这些年他六根清净地在资本主义花花世界里独善其身洁身自好一心向学来着。所以这平地冒出的一个美女嫂子她代表章叔叔表示一时难以接受啊……   故意留了个门缝,一只眼睛骨碌碌地全方位扫射各个角度,只能勉强看到美女的侧面,至于章剑就完全是看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房子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她拉拉面一样拉长了耳朵还是一句话没听到。   难道他们的默契已经到了能够直接用眼神无声交流的地步了?哎哟喂,这是有多郎情妾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不一会儿,竟然终于传来细微的嘤嘤的声音,她侧耳仔细一辨别,原来是窦美女的哭泣声。难道是最近没交流两人的视线电流不再水乳茭融导致她产生触电的酥麻疼痛吗?= =   还是听不到只言片语的响动,她只能怨恨老天爷没有赐予她敏于常人的耳聪目明的本事了。   柳浣花一边死心塌地地关上门一边脑补捏造窦美女梨花带雨摇曳生姿的情态还一边yy当初章剑那个变态恶魔男在大洋彼岸的桃□事……   大概是用脑量太大地缘故,晚上的梦就显得格外丰富多姿和冗长繁杂,还带着意味难明的晦涩……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各种冷啊,难道素开坑时间米有占卦看风水天时?~~o(>_<)o ~~求各种鲜花保养~~~   9   9、第九章 ...   第二天早晨第一节课就是该死的双语国际会计。一到四周这时间是能够用来春日休憩的。柳浣花一边穿着自己的新毛衣在镜子前笨拙地蹁跹着一边暗暗咒那个新来的不知名的老师早晨最好车祸加上天灾,让她能够再睡个回笼觉。   早餐桌上坐着一对璧人,举案齐眉比翼双飞状。只是女主角的俩眼睛肿得像是核桃,按以前看过的小说经验来说销魂蚀骨一整晚不应该是眼色乌青,黑眼圈都把滚滚比下去的状态吗?难道那些言情小说作者都是瞎掰乱扯尽忽悠人的?不过这样有损容颜的形象看得她有些暗爽,谁让你昨天狗眼看错人,今天就让你顶着核桃眼,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她觉察不不同寻常的气氛,眼观鼻鼻观口地去冲麦片,谁让她最近衰得很呢,桌上的培根注定是此生无缘了。   她怅怅然看了看培根,再看了看两个跟座山雕一样的人物,终于识时务地擦了擦嘴:“哥,我先走了。”   平时都是章剑去公司顺便捎上她,今天的天气不好,气压太低,她两相权益取其轻,还是决定花点钱去打的比较安全放心。   “这是信用卡,密码全是零,你自己找个地方住下吧。玩一段时间自己回去。”章剑开口,却是对着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柳浣花在心里吐舌头,自家哥哥乃是这般无情汉,叫人家千里追夫的姑娘情何以堪呢,太不善解人意了……   “还不走,要迟到了。”这句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柳浣花只能对着美女流露出类似于“我哥就是个混蛋还请海涵或者是招待不周实在抱歉”之类饱含歉意的眼神,屁颠屁颠地追随自家哥哥走了。   车上柳浣花彷徨又彷徨,踟蹰又踟蹰,话到嘴边又权当出来溜溜弯儿地回去了。   章剑撇了撇她:“表情怎么这么纠结,便秘?”   噗……   “没有……”她继续吞吞吐吐。   “有话快说!”他有些不耐烦了。   “就是……那个……窦小姐真是你的……呃……女朋友?”,她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终于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说完了就感觉奇怪得很,又不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这跟卡带似的语速到底是神马情况。   他皱眉,看了她一眼:“不是。”   简单生硬的一个词汇,并没有多余的解释,甚至连语调都没甚起伏。柳浣花为那个不辞辛劳的勇闯虎穴的窦美女有点打抱不平了。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世上必是捕得着风,才能捉得着影子。   柳浣花侧过头来打量自家哥哥,黑色浓密的头发,就现在章叔叔的情况来看,不会有秃头的遗传。发梢不知是何缘故,微微带着栗色,使得整体并   9、第九章 ...   不显得纯黑。侧脸有些倨傲和威严,大抵是当了老板的人都散发着这种似有若无的气势。即便是平时总是乐呵呵亲民形象地章叔叔,严肃起来亦有种不怒自威的沉着压抑,仿佛周遭的气压突地增加。   章剑的眉毛很长,几乎斜飞入鬓,却因为浓密和凌厉,像是一弯初五的月亮,并没多少妖孽感。眼睛是正宗的双眼皮,大眼睛,睫毛纤长,惹人妒忌。眉骨微微突出,总是显得表情有些沉郁。鼻梁的线条也不柔和,大气的像是混血的那种深刻。   其实凭良心说,柳浣花最喜欢他的嘴唇。唇形标准只是并不丰厚,正显示出这个人的凉薄无情。可是没办法,柳浣花就是个执拗的薄唇控。笑起来的时候弯起的角度恰到好处,看似温和,实际上给人不远不近的距离感。   感受到持久又灼热的目光,章剑掉过头一脸不豫:“怎么?”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对自己哥哥的乱仑式花痴中,这如何得了啊!   学校门口这时候人烟稀少,柳浣花安全下车,迈着轻快地步子,往教室方向走去。不是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她一准儿是穿了这足以迷倒众生的毛衣,所以显得格外期待,期待未知,期待明天……   李向南已经习惯顺手帮她占了个位子,招手唤她过来。   “咦?你今天没洗脸吗?右边脸上还有点签字笔的水墨……”柳浣花好心提醒。   “啊?是吗?今天忘记打水了,就用冷水抹了一把。”李向南一只手使劲在脸上摩挲。   “你的毛衣……”林嘉桦终于慧眼识珠。   “嘿嘿,好看吧,我妈说我最近瘦了,我一试,正好合适,跟量身定制似的。”她洋洋得意。   林嘉桦翻白眼,对着李向南吐槽:“我就说吧,当初你坚持说她瘦下来穿就好看了,现在看到这惨不忍睹的现实了吧?白白糟蹋了大好的衣裳,大好的毛爷爷……”   “……”柳浣花自动脑补将她的话换算成妒忌,嗯,就是妒忌。   章剑若无其事出现在门口并且从容不迫地走上讲台的时候,基本上全教室的人都吸了口气或是张嘴无言。其中以柳浣花最甚,前几天晚上章叔叔问的上课就是这个意思?   李向南掐了她的大腿:“花花,你掐我一下,告诉我这不是梦,这真不是梦。”   “咝咝……”作为报复,柳浣花下手不轻,可是旁边的人还是一副花痴口水的模样真是让她产生站在讲台上的章剑其实就是烤鸭或者口水鸭之流……   林嘉桦也不顾形象地窃声细语:“听说是个海归博士,我开始以为是白发为霜蒹葭苍苍的老头子呢,谁知道竟然是个骨灰级别的极品啊,一看那文质彬彬   9、第九章 ...   谦谦君子的模样……”   柳浣花再次从另一个角度观察:真的有《论语》里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谦谦君子的样子?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们俩,哦不,是整个教室的女生,统一患上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一见君子误终身”病,发病快,三秒钟病入膏肓药石罔及,从此眼里只有他,哪怕在挖鼻孔,也有西子捧心潘安游街的美态……   柳浣花叹气,这个祸害……   “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即将接替你们王老师担纲《国际会计》的章剑。”他言简意赅自我介绍完毕,下面又是炸窝了的蜜蜂似的嗡嗡嗡嗡。   林嘉桦最先反应过来:“就是……就是那个……章氏的章剑?新上任的总经理?”声音抖得跟羊癫疯发作的症状一模一样。   李向南呐不能言,望了望天,望了望柳浣花:“花花,今天是不是地球撞邪了?”   “……”   章剑见这架势,也微微皱了下眉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果然是做惯领导的人,一举一动都透着逼人的王者气势。   全场鸦雀无声。   他却笑了,嘴角弯弯:“大家不要吵,我的课时有限,到时候没上完吃亏的可就是你们了。”   “我不是正式的老师,所以平时不会一直在学校,我提议大家推选出一名课代表。负责整理大家的问题,然后在上课之前跟我汇总报告就好。”他轻轻叩着讲桌。   “大家也可以自告奋勇,听闻贵校的校训是笃志尚行,大胆创新。不知可有愿做老师和同学之间的纽带的同学吗?”他轻飘飘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全场一眼。   柳浣花缩了缩脖子,想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就看到前面跟森林似的手臂一个个唰唰地就举起来了。   其中以雌性居多……   李向南跃跃欲试,一脸兴奋,那表情完全是:帅哥帅哥选我吧,我一定为你奉献我最珍贵的一切……   林嘉桦也没见得好多少,满脸花痴。   这倒是不难理解,他她们院的男生屈指可数,那种非歪瓜裂枣的更是万里无一。又正好是大三这种不尴不尬的年纪,不好意思再拿自己当小女生一样装傻扮可爱,对那些萌萌的正太也不好意思下手。   加之禁欲多时自然犹如饿狼猛虎……   柳浣花抱着无比同情地眼光看着讲台上一脸淡定滴某银……   要是这么一群剩女一齐扑了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若无其事作壁上观呢?   10   10、第十章 ...   “同学们真是满怀积极为班级为他人服务的无私精神啊。”他再次扫视全场一眼,“那个穿灰色毛衣的女生,我看你的眼神里有很强的竞争意识啊。”他微微笑了一下,满室春风颜如玉。   “要不,就你吧。”   柳浣花发誓她几乎听到全班人的头齐齐向她撇来的微妙响声,像是骨骼断裂的“咔咔”声,还有各色飞刀的“簌簌”声,大雪纷飞样急速飘了过来……   而她,被李向南激动得紧紧拽着,不能起身,无力反驳。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吧。这位同学,你下课之后到我这里登记一下。”他趁着同学们全部沉浸在各种震惊失望记恨等情绪里的时候拍板定案,实可谓阴险狡诈之小人也……   柳浣花顿时觉得八面生风,而且都是阴测测的邪风……   “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开始上课吧。”他出声制止了教室里乱哄哄的声音。   “这门课程一共32个学时,从5到13周,每周周二和周五上午。”   “我的课很简单,结课考试只要一篇三千字论文就好,你们可以现在就着手准备,只要是跟国际会计有关的,随你们天马行空地写。但是,一定要手写,字要工整认真,要有自己独辟蹊径的见解,对不对不要紧,但凡看到那些从各大盗版文库里下载的文章,一律不及格重修。”他声音柔和,但是字字如石,砸在每一个只是想混学分的同学心上……   李向南低低哀嚎着:“这简直比毕业论文还要折磨人啊?能不能不要以博士生的水准要求我们了……”   柳浣花痛哭流涕:“向南,像你这种我们院的精英人才都觉得前路渺茫,我们还有活的希望吗?”   林嘉桦猛一阵点头。   “呃,不过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类古人学说也不是摆着欣赏的……”李向南的眼神开始不怀好意地盯着柳浣花,就像是盯着骨头的哈巴狗,盯着鱼儿的凯蒂猫,盯着小怪兽的奥特曼……   “干嘛?又打什么鬼主意,姑奶奶概不奉陪!”   李向南淡定无比地拿出学校奇丑无比的饭卡:“料定你今天肯定忘带了,传说中食堂师傅的糖醋排骨又上一层楼了。”   “卑鄙!”柳浣花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不过先要申明,破坏原则的事情我不敢,违背道义礼法的事情我不干,丢脸扫面子的事情我也不干!”   “得了,你以为是在拍《倚天屠龙记》呢,条件这么多!”   林嘉桦按捺不住:“你也别卖关子了,赶紧出招吧。”   李向南眼神暧昧表情猥琐,四下打量了一下以后,毅然决然拿出便签纸,挥手快书   10、第十章 ...   。   柳浣花凑上去,只有寥寥两个词:课代表,色诱。   ……   柳浣花的表情是= =TZ……   林嘉桦的表情是o(╯□╰)RZ……   ……   “为什么是课代表啊,她这种蒲柳之姿,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林嘉桦问得一针见血,戳得柳浣花血溅三尺。   “你傻啊,她是陛下钦点的课代表,肯定因为入了法眼,有什么还待发掘的优势啊。况且既然选中她她以后接触章老师的机会自然是大大增加,这样近水楼台就地取材手到擒来的条件舍她取谁?”李向南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林嘉桦明显被忽悠住了。   柳浣花心里囧得发凉,让自己去勾引自己哥哥,这事儿是要挨雷劈的,她又不是IP卡……   面上还得一副心甘情愿身先士卒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表情:“身系此等重任,在下不甚惶恐,唯有披荆斩棘排除万难为卿效劳,神竭而殁亦是在下的荣幸。”   “别酸了,咱们整合整合方案,看看怎么样速战速决。”林嘉桦开口道。   柳浣花只得压低了声音阻止这件事往荒诞处发展,简直是马尔克斯的小说似的:“好好听讲,午餐时间再整合!”拿出正宗的课代表风范。   其实章剑的课程上得还好,虽然没有念会计专业,但是到底是管理系的人才,加上有不少实战的经验,自然有引经据典出口成章的本事。第一节课的国际会计的形成与发展这种纯文本的枯燥内容,因着他的博览群书见识广阔显得格外生动有趣。   底下的同学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有柳浣花一个人心里打鼓,暗自喟叹,不知道自家哥哥这样“优待”自己又是为了哪般……   中午食堂里李向南和林嘉桦叽叽喳喳讨论最先进最有效的作战方案时,柳浣花幽幽叹了口气,无不心酸:“向南,你喜欢你哥哥不?”   “肯定啊,血浓于水嘛,况且他对我也是百般宠爱啊。”李向南举着筷子好奇她的问法。   “难道你和你哥哥结仇了?”林嘉桦问道。   她们只知道柳浣花有个大她六岁的哥哥,其余的背景基本一无所知。   “我小时候唱那个‘小背篓,晃悠悠,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总是唱错了歌词,你们知道唱成什么了吗?”她忧心忡忡。   另外两人迷茫摇头。   “我总是唱成‘小背篓,晃悠悠,笑声中哥哥把我推下了吊脚楼’……”她很无辜。   “噗……”俩人异口同声地爆笑出来。   “我还没发现你打小就是朵奇葩啊,这要是挖掘得早,完全是棵根红苗正的相声演员啊……”李向南不吝   10、第十章 ...   表扬。   “我听说过恋兄情结的,还没听说过这么严重的惧兄情结的……难道你小时候就被你哥哥虐待了?”林嘉桦好奇。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是初中的时候才知道他是我哥哥的。”柳浣花尽量饶过纷扰家事。   “怎么听着你或是你哥哥有个是私生子的赶脚捏?”李向南摸下巴。   “不是不是,我坦白了吧,他只是我继父的儿子。我妈妈是改嫁给他爸爸的。”   “哦,我表妹家也是,她那个哥哥还挺好的。怎么,你哥哥仗势欺人?”林嘉桦扒拉着她饭盒里的芹菜,一脸嫌恶。   “那到不是,但也没多好,只是我会莫名其妙害怕他,觉得他总是不怀好意来者不善。”柳浣花最头疼的就是这个了,章剑永远是琢磨不透的样子。哪怕在笑,你也不要单纯的以为他高兴着。   “可怜的孩子,你果然是童年阴影太暗黑了……”   “……”   关于色诱代课老师的问题就此抛之脑后。   下午第二节课没有课,班上也没有集体活动,柳浣花背着书包从以前宿舍往校门口晃悠,手上是强势打家劫舍的战果:一包果肉果冻……   没想到碰到江洪波,被喊住的时候柳浣花嗓子眼里的果冻咻地一下滑到胃里去了。她暗暗心惊,幸好不是什么能噎死人的东西。   “你没课?”他问。   “嗯,你也是?”她答了反问。   “恩,去图书馆查点东西,明天实验要用。”他扬了扬手上的蓝皮实验教材。   “你的牙齿还好吧?以后记得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吃太多糖,喏,这果冻也没啥营养,尽量少吃。”指了指柳浣花手上的五彩包装袋。   柳浣花摸摸脑袋,笑得憨厚:“嘿嘿,我就是爱吃这些没营养的零食,至于牙齿,我不是蛀牙,只是不小心磕着了。”   “那还是牙齿太脆弱了的缘故啊。”   柳浣花不顶嘴,听着他一口三舌地唠叨着,心里纳闷这样婆妈的理科男生真是稀少……   “对了,你星期六有空吗?”他好像突然记起什么事来了,问道。   “应该有空,怎么?”   “到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帮忙。”他也挠了挠头。   远处的口哨声响了起来,柳浣花转头就看到前几天一起去烧烤的男生在对着他挤眉弄眼笑得暧昧。   她隐隐觉得这一幕熟悉得如同第二次看一部电影,却怎么想不起来。   11   11、第十一章 ...   因为不急,她便没有坐车,徒步晃悠回家的时候肖阿姨正准备出门买菜,笑呵呵地问:“花花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柳浣花这才又觉得果冻吃多了,没啥胃口,眯着眼睛笑得可爱:“我晚上不想吃米饭,我要吃芙蓉蛋……”语气带着跟母亲撒娇的细软甜糯。   肖阿姨也高兴:“好的,今天晚上,咱们小公主就吃芙蓉蛋。”   果然,晚上桌上就有卖相极佳的西兰花火腿鸡蛋羹。西兰花油绿绿的,蛋羹黄溶溶的,火腿末是粉红色,配在一起简直是一幅颜色鲜艳的春花图。柳浣花食指大动:“肖阿姨,我发现您真是大隐隐于市的星级厨师啊……您看看这平平常常的芙蓉蛋你都能做出国色天香的卖相,晚生委实佩服得紧。”   肖阿姨笑:“这跟着小剑在国外学了几年,还算将就吧。”   “那您跟着我哥在国外那么多年,您自己的孩子呢?”柳浣花好奇,肖阿姨这么大把的年纪,不应该还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啊?   “唉……”肖阿姨的脸上有些哀伤,欲言先伤。   “真好吃,真是绝无仅有的绝世美味啊。肖阿姨你要是开家餐厅光是靠着这鸡蛋羹就能名满天下了!”她明智转移话题。   章剑正巧回来,柳浣花转头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他眉毛一挑。   她这才知道自己问得莫名其妙,习惯了他应酬到大半夜?   “花花的意思是你回来的刚刚好,正好赶上晚饭。”肖阿姨为她解围。   柳浣花讪讪点头。   她饕餮式的吃完整盘芙蓉蛋,终于嗫嚅开口:“哥,你今天……为,为什么要选我啊?”说得不甚连贯,却意思清晰。   章剑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半点表情的眼神:“方便。”   “……”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总是忙得昏天黑地,课程表上密密麻麻让人眼晕。同学为了大四专心写论文找工作所以愈加积极修学分,唯恐自己大四的时候再次为了工作上课两头乱得鸡飞狗跳。   柳浣花气喘吁吁赶到第二节课教室的时候竟然在一教门口看到窦小妮。这让她着实吃了一大惊。   窦小妮望着她,笑意盈睫:“你还有课吗?”   柳浣花点头:“还有呢,你找我有事?”   “恩,我跟你一起去上课吧。”说完不顾柳浣花的反应带头走在前面。   柳浣花丈二和尚一头雾水,也为她跟章剑一样的霸道无语,果然不是一类人,不进一所学校……   “那个,是右拐……”   课堂上她不时回头看看坐在最后面专心致志的窦小妮。   李向南贼眉鼠眼:“这难道是你前几天说的那个已经嫁作   11、第十一章 ...   人妇儿女绕膝的小学同学?看着倒是正经的很啊,端庄得跟慈禧似的。”   柳浣花再次看了她一眼,叹气摇头:“小学同学倒不是,只是有可能晋升我未来大嫂,怠慢不得啊。”   她心里暗暗思考着窦小妮来找她的目的,难道是要她这个外姓妹子搭桥牵线,在哥哥面前美言几句以促成这桩大好姻缘?还是要为那天的误会道歉顺便打听最近章剑的情感动态?   想来是柳浣花看过如山般堆起的言情小说,所以在这些源于生活的素材里抓住了东鳞西爪的精髓。事实在一家学校旁边的水吧一一被验证。   午饭时分不吃饭跑来和饮料找不痛快的人并不多,吧椅大多是卡通亮色,显得跟窦小妮这样穿得干练白领丽人的形象不太符合。   “花花,那天真是不好意思,错把你当成……”她欲说还羞。   柳浣花心里发笑,有得要求就装亲近,花花也是你随便喊的?   “没事儿,是我自己没出尘似仙的气质,怨不得别人。”她肚子叽里咕噜的,还得陪着人在这里喝寡淡又不果腹的果汁,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开始是说去学校食堂的,可是窦美女莲步慢移,不急不慌。然后停在食堂门口,看着黑压压潮水一样向食堂滚滚涌去的人流皱着眉头:“咱们还是到外面去吃吧。”   熟料外面各大餐馆餐厅皆是济济满堂,连个乌七八黑的凳子都腾不出来。   两人只有到水吧来“聊一聊”。说实话,柳浣花一点意向都没有。   “我跟Kavien是在巴黎相识,那时候我跟一群驴友正因为不太会法语和西班牙语,所以跟当地人交流有点困难,然后他出现了,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然后呢?才子佳人一见钟情?忒俗气狗血了吧?跟桃花扇杜丽娘似的……   “后来发现竟然学校是在同一座城市,我就常常去他们学校。发现他还没有女朋友就奋起直追,不依不舍。”她跟讲故事一样竹筒倒豆子般流畅无阻。   柳浣花没做声,点点头,用眼神鼓励她讲下去。   关于章剑的八卦她可是一丁点都不愿意错过的。   “我很爱他。”她总结陈词。   “哈?”柳浣花猛地抬头,满眼震惊,“就这样?没什么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窦小妮这才慢慢低头:“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他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然后有一天我气极了受不了提出分手,他二话不说痛快转身了。”   章剑怎地如此绝情负心,端的是狼心狗肺丧心病狂啊!柳浣花在心里下结论,寄言天下痴女子,切莫将心赋予之啊……   “这个,您今天来找我   11、第十一章 ...   难道只是为了忆往昔?”柳浣花歪着头看她,眼睛里没有多少同情和可怜,只有无限唏嘘。   “当然不是!”她毅然出声。   果然,不光忆往昔,还得看未来啊。   “我想让你帮我。”   “帮什么?”   “帮我赶走马思芹。”她终于露出真实目的。   “为什么我要帮你?”柳浣花莫名其妙,自己一介米虫式的人物,怎的就能胜任此等重任?   “我做了你嫂子之后自然不会亏待你。”她胸有成竹的模样逗笑柳浣花了。   “第一,你凭什么认为消灭马思芹之后就轮到你当我嫂子了呢?还有多少王思芹张思芹在后面排着队虎视眈眈呢。第二,我一个小姑子跟自己的大嫂不会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所以你这个条件对我完全没有诱惑力。第三,你又凭什么认为只要我掺上一脚他们就黄了呢?万一我哥哥跟她是真心相爱我岂不是棒打鸳鸯了?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你这不是把我往缺德党里逼吗?”柳浣花盯着她,等着她反驳。   “第一,哪怕敌人有一个连,只要我们齐心,没有打败不了的。第二,如果我告诉你马思芹有轻度暴力倾向呢,据传可是自己一个人烤了自己养了三年的拉布拉多,这样的人当你嫂子你心里真不害怕?第三,她不会是你哥哥的菜,我万分确定。”   “那你凭什么又认为我会选择你这个嫂子呢?或许除了马思芹之外还好更好的选择啊。”柳浣花道。   她其实觉得极为荒唐,章剑虽然不是她的亲哥哥,但是好歹关起门就是一家人。但是,现在这个百分百的外人要拾掇她一起对付她哥哥,这显得极其扭曲。   “如果我说凭你妈妈呢?”窦小妮终于微笑,带着不明意味,跟章剑如出一辙的深沉。   柳浣花讨厌极了,皱眉头,大惑不解:“又关我妈妈什么事啊?”   这事情的发展也忒诡异了点吧?她对章剑旧情难忘还能把不怎么相干的自己还有妈妈扯进来,真是牵连甚广啊……   作者有话要说:维维被银甩袅,最近上火,求各种虎摸安慰骚扰……~~~~(>_<)~~~~   PS:多谢地雷专业户do235童鞋再次扔来一颗大地雷,亲一下mua~~~   12   12、第 十二 章 ...   “据我所知,马思芹的母亲是出了名的泼妇加上毒舌,万一你哥哥娶了她,那你妈妈和她就变成了亲家了……”窦小妮开口。   “噗……”柳浣花一个忍不住,终于将果汁全数喷了出来。   “老实说我没想过你是这种人。”柳浣花开口。   “哪种人?”   “幼稚得像刚进大一的小女生,连我这个大三的师姐都不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柳浣花听到自己肚子的抗议,更加没啥好言语。   “唉……”窦小妮叹气,“花花,你果然还是记恨我那天把你错当成女佣的事了。”   柳浣花摇头:“恰恰相反,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气质有多俗气了。我应该感激你的,知耻而后勇嘛。”   窦小妮眼神变得迷离,像是半醉微醺时刻,自是有股幽媚的气质:“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帮我,只是我确实太不懂事了。事到如今只有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尝吧。”   这样的怀柔政策柳浣花就是半点也扛不住,又只能反过来安慰她:“你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啊,照你的说法我哥现在还是凡心未动,所以你和马思芹的几率是相等的。”   “可是我爸爸不会对他的事业有帮助,我跟他连国籍都不相同。没有近水楼台的条件,没有天时地利的先决,我拿什么去竞争啊?”她的声音又惆怅又幽怨还有颓废。   柳浣花最是见不得别人伤感情的自暴自弃,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的真心摆在那儿我哥一定看得见的。他的心不会又不是钢铸的铁打的。”   窦小妮摇头:“你还没我了解你哥哥,他的心的确不是钢铸的铁打的,却是金刚石做的。硬度五星,光是感动和真心完全撼动不了。”   “我哥的心岂不是钻石?那么值钱啊,怪不得你们一个个趋之若鹜的。”柳浣花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可不是来听你损我的,你想想马思芹那么一把大年纪了,跟你肯定性格不合,以后有这么严肃的嫂子日子也不好过是吧?”   “她应该不会拿我当女佣使唤……”   “喂,柳浣花,我已经道歉M次了,你老揪着我的小辫子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窦小妮斜眼之。   “嘻嘻,我只想说我肚子饿了……”   大概是为了提前贿赂自己的小姑子,窦小妮冒着破产的危险请柳浣花道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餐厅。   “花花,我这次是偷偷跑过来的,连钱都没带多少。现在爷爷已经因为我私自出逃生气停了我的信用卡,现在还被你狠狠削了一顿,我恐怕要在A市喝上一阵子西北风了。”   柳浣花没心没肺:“不用   12、第 十二 章 ...   担心,马上夏天就到了,A市很热,有西北风你就卯足了劲喝吧。”   “……你跟你哥果然是一家人,不然怎么出生都是缺心少肺的,明显是基因遗传问题。”   “对了,为什么都喜欢两个孩子一个跟着妈妈姓一个跟着爸爸姓呢?而且你跟章剑从头到尾连头发都没一点相像的。”   “你查马思芹倒是不遗余力,怎么就不知道查查我哥?”柳浣花不喜欢这种只注重排场没有实质美味的虚晃子的地方,但是因为肚子饿,只是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没那个胆量呗,你不知道你哥一个眼神过来我就要寒上好几天,没敢老虎嘴里拔牙。”窦小妮好像对她已经极为信任,百无禁忌地跟她说着。   “他脾气这么臭你还对他这么青眼有加,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柳浣花睁大眼睛问。   “我有个师兄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分析了我的情况之后说我的本性就是惦记那些得不到的或者追悔已经失去的,俗称犯贱。”   “可是爱情,不就是让人心甘情愿犯贱的事情吗?”她小啜了口玫瑰样的红酒,有些孤凉。   柳浣花顷刻豪情万丈,急不择言:“好,我决定帮你。”   她眼里立马煽起希望之火:“真的?”   “真的,我帮你追到我哥,让马思芹滚蛋!”她壮志踌躇,立下誓言。   章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秘书有些小心翼翼:“总经理,要不要休息下?我去带杯水给您。”   “不用了,继续。”他声音里夹杂着冬日的冷意,无人违逆。   晚上,饭桌上。   “哥,我已经把那些问题筛选了一遍,发到你的邮箱了。”柳浣花开口。不由得心里腹诽,问题真是滔滔海浪似的,搞得她一下午吃点零食刷个网页聊个小天杀个BOSS的时间都没有。   “嗯。”他没多说话。   柳浣花很奇怪,他平时这样寡言少语,按理说应该是属于缺乏实战练习而疏于斗嘴交流的,可是恰恰相反,柳浣花很是清楚他从小到大的毒舌级别。突然觉得他跟马思芹或者就是天生一对天下无三了。   柳浣花终于有时间在聊天室里跟众位八卦最近火爆的“小三小四互殴”事件的时候,邮箱提示,叮咚一声。   她以为是哪个同学补充上来的问题,打开了就吓一跳。   就只有四个字,没标点没感情:重新审核   趿着拖鞋她咚咚去敲书房的门。想了想,一本正经开口。   “章老师,邮件难道出什么问题了?”她可是挑了些比较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发过来的,班上那些同学,一个个色迷心窍,问题从“章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一   12、第 十二 章 ...   直到“章老师,我喜欢你”这样的开放程度了。更有甚者,有个女学生激情澎湃地赋诗一首,简直是□裸的仰慕惦记,大有吃干抹净的壮志豪情啊。   “你自己看看。”章剑铁青着脸看了她一眼,把邮件打开。   她以为附件里都是积攒下来的独家题目呢,所以没有特地打开来看……   现在看来,是积攒下来的各种美人玉照啊……   她冷汗层层,还不知道杨贝贝还有这么或古典或魅惑的时刻呢?   “我马上再次查看。”她赶紧掉头,准备奋斗不止。   “算了,你赶紧睡觉吧,明天还有课。下次注意。”他揉了揉眉头,好像很不耐烦,转身继续对着电脑了。   还是睡不着,她不甘心,发短信给杨贝贝。   “你的国际会计答疑里都是艺术照?”   “对啊,是不是很给力啊?你记得要转发给章老师啊,那可是我珍藏多年的,舍不得给我们院那些歪瓜裂枣看的。你可别给我整个艳照门续集事件啊,记得帮我保密。”完了还附了一个特大号的大饼笑脸。   “……”刚刚答应要帮窦小妮铲除一切觊觎章剑的各方野草的柳浣花顿时觉得任重道远,荆棘丛生啊。   作者有话要说:维维昨天晚上上厕所一不小心就让脑子被门夹了= =   青头肿脸头晕了一整天还素坚持上来更新,大家要支持啊~~o(>_<)o ~~   13   13、第十三章 ...   柳浣花面壁思过埋头反省了一晚上,第二天天气很迷蒙,眼睛很迷蒙,心情也很迷蒙。   直接导致上课没有专心聆听章剑讲授那些据李向南的话来说获益终身的知识。   章剑面朝教室,居高临下,每个角落都一览无余,看了看备课文件夹,清风淡云地提问:“课上到这里,我想请一位同学回答一下全球会计模式不同分类。不知道有没有同学再次自告奋勇为大家解答这个问题呢?”   整个教室再一次万籁俱静,人人噤若寒蝉,仿佛突然被点了哑穴,呐不能言。   柳浣花心里也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害怕他因为昨晚上自己的疏忽值守而公报私仇迁怒于自己。她比谁都知道章剑的心眼堪比绣花针。   索性先下手为强,拿起手机发短信,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开脱:“哥,昨晚上因为对自己的失职太自责了,所以失眠了。以至于刚刚一个打岔就没听到这个重要的知识点。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头悬梁锥刺股奋发图强,将它搞得透彻明白……但是……哥,你懂的……”   显示已发送之后柳浣花就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章剑搁在讲桌上的手机,手里也攥着自己白色翻盖手机,手心几乎攥出了细密的汗水。   李向南双手合十,低声祈祷:“如来观世音弥勒佛关二爷秦琼太上老君孙悟空□各位爷爷,请保佑我不要被抽到……”她完全是因为喜爱的耽美作者出了一本新书,一整节课都唧唧歪歪地长吁短叹,如花美眷不敌似水流年云云。所以跟柳浣花一样双耳不闻老师言,一心埋头自顾自。   林嘉桦非常不齿:“你们俩能出息点不?偌大的教室,上百来人,为什么就一定会是我们仨呢。这么走运咱们买彩票为啥连五块钱都没人中过?”   李向南不赞同:“买彩票中奖那是走运,被章老师点起来那是走背运,哪能相提并论啊?”   柳浣花点头:“况且,老天爷永远会在你不相信会有悲剧的时候扔给你一套惨剧……”   林嘉桦翻白眼:“就算点到了不会也没关系啊,他又没说有惩罚措施,比如扣期末平时成绩或者论文要添加摘要什么的。”   话刚落音章剑就福至心灵:“给大家自行考虑两分钟,答不出来的要么结课论文加上中英两份要么期末平时成绩减去二十分。”   下面的人统统倒吸一口冷气,从没没发现章老师一张道貌岸然纤尘不染的皮相下面包藏着一颗猪狗不如乌七八黑的祸心啊!   李向南再次白眼林嘉桦:“一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得,他要是点到我了,论文就交给你了!”   林嘉桦也瞠目结舌:“我还真看走眼了,我一直以为章老师这么   13、第十三章 ...   芝兰玉树,应该是面冷心热类型的老好人来着,结果竟然如此之……心狠手辣。”   柳浣花心里默默哼唧,这个真相,我比你们都早知道好几年呢……   手机是静音状态,所以并没有震动的声响。柳浣花一边咒骂中国移动的不负责任一边跟着李向南没组织没方向地求菩萨告佛祖。   其实短信到的时候章剑就发现了,看到来信人嘴角就勾起了一抹浅笑。   状似惊讶地拿起手机:“看来是我低估了各位同学的求知欲啊,这不,有位同学率先发短信给我,毛遂自荐。好吧,那就请课代表柳浣花同学为大家做出榜样,解疑答惑吧。”   众人皆是长吁一口闷气,唯有柳浣花僵立在座位上。   同学们大多都是得以自保之后的幸灾乐祸,只有她,心凉如雪……   这哪里有点为人兄长的样子,不帮也就算了,还拿自己的妹妹开涮。柳浣花心里隐忍好几年的国骂如过江之鲫,现在顿时有喷薄而出的迹象。   这些微妙的心思凑合在一起,她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怪异不和谐。   老师一本正经叩了叩讲桌:“柳同学还没想好吗?”   她真是进退维谷,如果说自己想好了,那这么干站着不开口又是为哪般,难道是卖关子?如果回答还没想好,那么,那条潜规则的短信将会被某些小人公之于众,让广大同学见识柳浣花作为课代表的“尽忠职守”……   这真是比卡了根鱼刺还难受啊。   鱼刺?   为了学分,拼了!   柳浣花带着壮士断腕的激昂决定使用苦肉计博得同情分,好歹能为自己的期末成绩添砖加瓦。   “章老师……咳咳,我发短信息给您其实……咳咳,咳咳,是为了讲明我喉咙……咳咳咳咳……昨天发高烧……咳咳……所以说话不流畅……咳咳……”   一边措辞一边尽全力的咳嗽,柳浣花顿时觉得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事情了。喉咙里因为前两天鱼刺扎伤并未痊愈,现在拼力咳嗽,只觉烈火烧喉,无限灼痛。不自觉的眼泪更加增加了她托词的可信度。   全班同学整齐一致且目光惊异地望向她,眼神各不相同。   章剑也是眼光闪烁不定,须臾,开口:“好,请柳同学好好休息,准备下次上课给我们一个惊艳的答案。”   下课铃及时响起,柳浣花憋红的脸上,满是轻松。   “花花,你这苦肉计使得真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啊,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呢。”李向南赞扬有加。   “嗯嗯,没想到你平常二百五的脑瓜子关键时刻也挺顶用的嘛,这种极品主意都能想到,也亏得你了。”林嘉桦也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副“瞧瞧我女儿   13、第十三章 ...   多冰雪聪明”的自得样子。   柳浣花喉咙里有些火烧火燎,一直到放学,都没怎么讲话。另外两人以为她是忧心钦钦为了下一次应付题目,所以没多加询问。   下午的课程排的是第二大节,所以柳浣花心情郁郁地去图书馆阅览室晒太阳看学校最新购买的杂志和小说。   图书馆大面的落地玻璃,深绿色的光线渗透了进来,虽是深春,到底显得有些凉意了。   “干嘛一个人在这里看书啊?怎么不在宿舍休息一下?”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浣花抬头,恰好看到江洪波逆着光的影子,五官显得比平时深刻硬朗。带着银白色边框的眼睛,整个人倒有点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哦,我搬出宿舍了,人去楼空嘛,难道躺在一块硬木板上啊?”她模糊地笑了一下,还没到达眼角。   “你下午也没课?”   “第一节有啊,可是我没有睡午睡的习惯,总是到这儿来翻翻当天的周刊杂志。”   “你也看上面那些连载八卦?”柳浣花十分好奇,在她看来,江洪波这种学术性纯理科生应该只喜欢那些电压表啊,什么导热导电系数测定仪啊之类的。   “那到不是,只是上来看体育新闻,或者是看点专业书,准备考研。”   “你倒是志存高远,志向宏大。哪像我,连个专业课上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还得为了期末区区六十分连苦肉计都得搬出来。”   “哦?难道你的,那岂不是世界上至今悬而未决的难题?”江洪波笑着打趣。   “是我就不会那么丢脸了……”她哭丧着笑脸,又想起章剑恶毒的容颜,心里的怨气不减反增。   “看你也是闷闷不乐的,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好心建议。   “哪里啊?搞得神神秘秘的?”柳浣花侧过头,深藻色的光线照在额头,映出一片旖旎之色。他只觉顿时心神摇曳,难以自控。   “走呗,去了保管你一步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介个封封 是有多有爱啊 偶晚上都会笑醒滴= =   14   14、第十四章 ...   柳浣花看到开得灿烂如火一样的山茶花时,几乎惊叫出声。   这个地方因为是在食堂和男舍之间,所以她们从来没有关注过。   “这是谁种的啊?”柳浣花好奇。   “这是一片植物园,农学院的研究生用来实地研究的,后来发现这新植株开得格外茂盛,所以学校就另外开辟了一块给他们,这里就有专门园丁打理。”江洪波正正经经的解释。   柳浣花记得曾几何时看过一首诗:   凌寒强比松筠秀,吐艳空惊岁月非。   冰雪纷纭真性在,根株老大众园稀   是哪位诗人她倒是忘了,只觉得这里面描述的山茶似乎有种活灵活现的栩栩如生,仿佛面前园子里万花落尽而她妖娆轻灵无比一枝独秀。   而眼前这独占一隅的山茶却明明有着端庄和隐隐的霸气,缠绕着空气,抢夺着末春的清新。   “你们宿舍就在前面?”   “恩,就因为这样,才不得不发现这片校园里所剩无几的旖旎美景嘛。”江洪波笑得温柔,   “漂亮吗?”   “恩,我还不知道呢,我来这里念了三年的书,竟然只知道情人湖旁边的合欢树有着与众不同的风情,竟不知这里还关着一片春*色。”   “你到底是文学院的还是管院的啊?这么文采斐然。”   柳浣花十分汗颜:“没有没有,纯粹是有感而发。生活中真的不缺少美,也不缺少眼睛,而是缺少诚心。”   “恩所以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换个角度回过头审视就发现之前斤斤计较的不过是弹指而过的浮云流水罢了。”   两人一起在校园奶茶店里喝了饮料,柳浣花已经豁然开朗,大有醍醐灌顶,对人生的感悟更上一层楼的意思。她这样的处境完全不是别人故意找茬儿,而是自己做得不够做得不好而已。也不知道为啥,只觉想要把所有丢脸的责任全部推给章剑……   “谢谢你今天带我来看茶花,我心情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好,看着你眉头纠结在一起,那才真是让人苦恼呢。”   “对了,你不是要考研吗?我前些时间去书店买书买书凭小票抽奖抽到几本考研数学,我到时候拿给你,有用没用都送给你吧。”   “那就多谢了,我正愁着没时间去买几本参考书呢,你倒真是雪中送炭。星期天有空吗?”   “应该没有,那时候我和我妈妈肯定在耍贫嘴儿呢。怎么?”柳浣花吸了口柳橙汁,喉咙里没有多少不舒服的感觉了。   “想请你吃饭感谢你啊,帮我这么大的忙。”他言笑晏晏。   “好啊,改天我有时间就去蹭你的饭,反正我有人生三爱。”   14、第十四章 ...   她戳着吸管不经意地答道。   “哦?哪三爱啊?”   “一爱睡觉无人吵,二爱名车到处跑,三爱白吃不用逃。”   “噗……”这回轮到江洪波不淡定地喷出了橙汁,“柳浣花同学,你真是……”   “呃……我见过最特别的女生。”他斟词酌句,心里的潜台词早已暗自埋下。   “我不知道这是褒是贬,或是你太过溢美溢恶。反正我这人想得开,权当夸奖词接受了。”她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太阳花,开得浓烈而清新。   “哎呀,还有一会儿你就上课了,赶紧去吧,别迟到了。我回去把没看完的大结局解决掉。”她看了手表,时间真是过得快。   拿出手机的时候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这倒真是吓了她一跳。   “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我刚刚睡午觉呢,手机静音,没听到。”她淡定自若撒谎着。   “嗓子已经好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柳浣花几乎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和促狭。这样猥琐,她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承蒙错爱,已经好了。”她没好气。   “晚上早点回来,有事。”他一向言简意赅。   “哦,知道了。”   刚挂了电话窦小妮又打了过来,她硬着头皮接听:“喂?”   “花花,最新消息,你哥哥今晚上要出席马国展的婚礼。”   “马国展是谁啊?”她无知无觉。   “马思芹的堂哥,星尘国际的老总,和夏言西商界联姻。”   “那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还是不明真相。   “你对你哥还真不关心啊,你们家章氏跟夏言西家的夏氏在金融街都属泰山北斗,只是在A市章氏才有地头蛇一样独占鳌头的霸气。这样一联姻,星尘国际就有指向性地偏心了。”   “然后呢?”请原谅她是一小小的会计学学生,不是社会关系学的。   “你哥为了不被掣肘,就只有逼上梁山娶马思芹才能稳固自己在国内的龙头地位了。”她分析得头头是道。   “首先,我哥的决定我左右不了,第二,现在事情这样急转直下我想我们的前不久达成的一致协议应该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柳浣花终于明白,只得坦言。   “我也知道,这事儿光靠我们俩是成不了气候了。我还是灰溜溜回去找我爷爷吧。”她一副还没死心的语气。   柳浣花在心里微微喟叹,爱情,真的能给人一往无前奋勇直追的勇气和魔力吗?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刚刚章剑不是嘱咐她早点回家吗?自己要去参加婚宴还要她干嘛?   决计没想到是要   14、第十四章 ...   携她出席的。柳浣花对着镜子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的扯鬼脸,她不认为自己不堪入目,可也算不得能拿出手显摆的类型。   章剑拖着她上车的时候她很是惊诧:“哥,为什么是我啊?”愿意跟他同进同出的美女大有人在,估计能够绕A大转好几圈的。   “为什么不能是你?”章剑反问,把问题抛给她。   “我要姿色没姿色,要内涵没内涵的,你带出去也不怕丢人吗?”柳浣花运用自嘲式回答。   章剑打蛇顺杆上,笑着点点头:“这话倒没说错。”   “……”简直是气煞人也。   场面宏大,气势壮观。这是柳浣花站在酒店外面的时候脑袋里冒出的俩词儿。   红地毯铺得跟奥斯卡颁奖晚会似的,闪光灯此起彼伏不亦乐乎。她穿着及踝晚礼服,八厘米的细跟鞋,暗暗拽着章剑的袖子,尽量稳住身子。   低低的抱怨不绝于耳:“还以为可以蹭顿美食飨宴呢,结果完全是活受罪。”   章剑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开口:“再忍忍,完事了我带你去吃蟹粉小笼。”   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深深浅浅地往前行去,踩在跟云彩似的地毯上,人无端有些飘飘欲仙的迷茫。   礼服是淡粉色的,像是墙外一夜乍放的桃花,没有喧宾夺主的绚丽,也不会有姿不如人的黯然。恰到好处的配上四叶草形状的粉钻项链和耳坠,到真的是铢两悉称的感觉。   因为时间并不充裕,所以只化了个淡妆,倒也显出不失隆重的精致。她因为犯懒,睡觉的时间占据了生命里大部分,俗话说睡眠是最好的化妆品,所以现在真的是肤如凝脂了,跟掐的出水的樱桃一样水灵灵。   看到自助餐桌上宝石红方和提拉米苏之后眼光突地一亮,像是幕布拉开之后璀璨的聚光灯,骤然绽放。涂了唇彩之后晶莹欲滴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妙不可言的俏皮和妩媚。   章剑觉得有些刺眼,艰难地转过视线。   新人徐徐登场,新娘美若仙子,繁复的婚纱更显示出整个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新郎亦是人中龙凤,刀削斧斫的五官深刻而温柔。两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双筷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柳浣花无意于揣测他们有几分真心有几分虚意,这跟她一贯做人原则相违背。在她看来,每个人为了得到什么必然就要拿出相应价值作出等价交换。老天爷是不会白白给你馅饼的。他们只是选择用自己的幸福去交换自己认为物有所值的身价利益而已,也只是,仅此而已。   不经意想起下午窦小妮的观点,微微侧头打量旁边的人,暗自思忖,他也会这样吗?爱情诚可贵,利益价更高吗?   14、第十四章 ...   作者有话要说:很慢么很慢么?偶素慢热,一热则不可收拾也……   15   15、第十五章 ...   觉察到她的目光,章剑转过头,恰好看到她眼神里疑惑:“怎么?”   “你以后也会因为这样吗?”她鬼使神差问了出来。   他低下头,轻轻将她垂下的一根发丝拂到耳后:“我不会走到这一步。”   虽然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和成竹在胸的自负。   柳浣花脸上一红,心里一动,复又低头奋战在手上的甜点。这干她何事?话说你手能安分点吗?   晚宴如火如荼之际,她终于见识到大名鼎鼎的马思芹了。她一身紫色绸缎绕身,定制一般适合,衬得身材凹*凸有致,深V领子若隐若现的春*光让人遐想无限。   她优雅地端着粉色香槟,款款而来,像一朵行走的郁金香。   “老远就看到了,还以为眼花呢。章总肯赏脸参加,实在让舍下蓬荜生辉。”她笑得妖娆而恣意。   “哪里哪里,承蒙抬爱。”章剑亦是客客气气。   推杯换盏虚伪寒暄便是擦肩而过。   柳浣花有些好奇:“哥,她不是你的相亲对象吗?怎么这么生疏的语气啊?”   “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他避而不答。   她撇嘴,不以为然。老拿自己当人的人通常不是人,同理,老认为别人是小孩子的人通常自己才幼稚到不行。   说到底也算是商务应酬,不过一会儿,章剑已经跟好几个什么总什么总的虚情假意了一番。不过一转身,柳浣花已经看不到他了。   整个宴会的布置如果没有新娘新郎出席,根本看不出有多少婚礼的喜庆。柳浣花一双圆眼睛提溜的转,入眼的都是些显贵,家世辉赫。还有娱乐界顶级的天王天后捧场,笑意荡起,谈吐进退皆是有门有路,不外乎房价,地价,股票,政策……   柳浣花其实没见惯这种大场面的。她生活圈子实在狭窄,无外乎学校家里两点一线,顶多就是有空跟同学一起逛逛街吃吃喝喝,完全应付不来这样声色犬马的场面。   况且这里兜兜转转都是那么些人,人人言笑晏晏,对着你拍马狗腿,转过身就打得你满地找牙无力反抗。   她看电视小说里看得多了,对这样的地方有些本能的排斥。   酒店穿过大厅用巨大的后面用粉色薄纱幔帷幕遮挡住了,穿过去就看得到蜿蜒曲折的游泳池和独立的亭台楼阁,古风和现代完美结合,为这个中西合璧的婚礼增色不少。当然,也为各位参加婚礼的上层人士提供了迎风待月的场地。   记者和媒体都被拦截在外面,保证这场婚礼的隐秘性。而观众对于秘辛这样的噱头更有趋之若鹜刨根问底的冲动,这无疑使这一次既成功又成仁的宣传更加有效果。   从头到尾章剑都   15、第十五章 ...   是淡淡的笑着,看不出真假,只觉得这样的章剑离她很遥远,不在同一个大气层下呼吸。   柳浣花觉得窒息,拉了拉他的袖子,愁眉苦脸地问:“哥,什么时候结束啊?”她都给点心吃撑了。   章剑思索了一下,拉起她:“走吧。”   柳浣花怔住。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像是混合着桂花的香甜,大抵是刚刚跟各位同僚你来我往了几杯。   大手掌干燥而温暖,捏着柳浣花显得冷清的小手,这中奇异的感觉……柳浣花是独生女,又   还没正正经经谈场恋爱,加上幼年丧父,所以根本没有跟异性这样牵手过。   只觉得辨不清自己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舒服。只得试图抽回手,岂料他握得更紧。就只有由得他去了。   “哥,他们结婚是不是对你的公司冲击很大?”在车上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么说?”他混不在意,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   “我看你一整晚上都笑得高深莫测的,好像心情特别不好似的。”其实她也没十成十的把握,他一向反复无常,没人猜得到心思。   他终于低低笑出声来,睨了她一眼,兀自发动车子:“小丫头,去吃夜宵了。”   其实那些甜点已经把她的肚子填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实在吃不下太多,夹了两个就放下筷子。这间食肆装的是落地玻璃,外面的行人车辆尽在眼下。灯红酒绿的霓虹闪烁不定,像是银河倾塌,泼天浇下。   汤包做得精致,头顶还拢了细致的金箔纸片,有上浮金霄下嵌白玉的贵气端庄。不过倒也是汁浓味美,鲜得人眉毛都跳了起来。也难怪章剑吃得津津有味。   柳浣花没有午睡,晚上打叠精神应付这样的宏大场面,现在有些恹恹欲睡,哈欠连天。可是章剑一点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拖着她在高架上一圈一圈地转悠着,无所事事。   最后终于扛不住,歪倒在座椅上了。柳浣花体型娇小,骨骼精奇,缩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只猫一样不堪一握。窗外的风飒飒地响,呼呼地撞击在车玻璃上,又唰唰地弹回去。   章剑调整好她的姿势,让她睡得舒服点。下车点烟,背着风点了好几次都不成功,仿佛耐心告罄,终于甩开那支烟。   柳浣花醒来的时候视线是直直的对着章剑,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陷入很深的思考里,不可自拔。她身上盖着他的西装,衣里是丝绸,滑溜溜的像一尾鱼。   “现在几点了?”她困顿乍醒时刻声音总是慵懒而含糊的,有种黏糯的感觉。   他这才回神,冲她笑了笑:“醒了?”   原来已经在地下停车场了。   15、第十五章 ...   星期六的时候玩游戏玩得昏天黑地,李向南一直抱怨宿舍里的网速不给力。柳浣花趾高气昂:“哈哈,羡慕死你们,偶这里网速七兆每秒……”   李向南妒忌得顺手扔了颗炸弹过来,柳浣花没想到她如此狠心,一个不注意当场死亡。遂又原地复活,追追打打骂骂咧咧狼烟四起你死我活。   周日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章剑姑姑一家。   章姑姑从七年前就极力反对章父娶柳妈妈,所以一直都不待见她们母女。但是好在只是逢年过节两家才有交流,所以,并不影响她们的正常生活。   而章剑的表妹王岩岩更是对她们白眼相加,素来说话冷嘲热讽绵里藏针。柳浣花极为讨厌她。   饭桌上她实行食不言政策,一顾埋头吃饭,两耳不闻那些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言论。   “哟,这倒真训练成大家闺秀的模样了,前几年还毛毛躁躁上蹿下跳总是对我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章家大小姐今天倒是彬彬有礼了。”章姑姑出口挑衅。   “她一向小孩子脾性,不懂规矩,以前难免冲撞了妹妹。还望海涵。”柳妈妈赔笑。   柳浣花筷子攥得几乎嵌入手掌里,额头青筋暴起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章剑见机调和:“姑姑,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一如既往嘴不饶人啊。不过我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跟我们小辈斤斤计较的是吧?”   大抵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一场乌烟瘴气的战争消弭于无形。只是,柳浣花总是错觉闻到似有若无的硝烟味,很影响胃口。   闷闷不乐地一直到上床睡觉,柳妈妈倚坐在床边,帮她擦着半干的头发:“花花,不要再为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不高兴了。你也长大了,这些年,你章叔叔对你对我怎么样你看得到。她们不过只是偶尔客串一下,我们母女就当听了场震耳欲聋的炮仗宴,行不行?”   她这才眉开眼笑,搂着妈妈的腰,小狗似的蹭了蹭:“妈,你当初嫁给章叔叔有一半是为了我吧?我一定懂事乖巧,以后好好孝顺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只要你乖乖的,赶紧找个好婆家嫁出去,我就安心了。”   ……能不能不要每个话题线都绕回到要将女儿泼出去这个点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纯属虚构是虚构   16   16、第十六章 ...   晚上睡得太沉太踏实,第二天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她迷迷糊糊接过来。   “还赖床呢,小懒猪。不是说今天请你吃饭吗?”原来是江洪波。   她转头看柜子上闹钟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竟然一睡就睡到接近十一点了……   “你在学校吗?我马上就来。”她头歪着,与脖子合力夹住手机,两只手急急忙忙换衣服。   匆匆忙忙把几本书捎上,抓起包包就往外冲,边走边喊:“妈,我约了同学有事,下午有课,不回来了。”   柳妈妈无奈叹气,总是这样莽莽撞撞的,几时才能真正长大啊?   因为不是高峰期,柳浣花做了一趟地铁,两趟公交车终于到达目的地。实在是九曲十八弯,这就是她平时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同在一个城市还要几番周折,简直是折腾人。   江洪波已经在火锅店门口等着了,小店装饰得以喜庆的大红色为主,进门处还像模像样地挂了串四川尖椒,火辣辣的刺激。春意阑珊,温度渐渐升起,他只是穿着烟灰色毛衫,衬衣的雪白领子翻出来,整整齐齐,显得整个人有种玉树临风的挺拔如树。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微不可言的文质彬彬,儒雅得如同魏晋翩翩佳公子。   “怎么想着吃火锅?”他笑着问,把单子递给她。   “我喜欢吃火锅,可是眼看着夏天就要来了,秋天太干燥易上火,再不吃就得等冬天了。我怕来不及。”柳浣花狮子大开口地点单,“睡到十一点,肚子饿死了。”   将近两点钟了。店里客人寥寥无几。所以主人亲自上阵,天花乱坠胡吹海夸了一段儿。柳浣花头皮发麻:“那就来鸳鸯锅吧。”   如同谁说的,一边是红尘滚滚一边是上善若水。   牛柳,牛肚,鳝鱼片,牛腰和鱼茸丸鸭血样样都麻辣生鲜,柳浣花一边吸气一边咂嘴,吃得不亦乐乎。这回轮到江洪波瞠目结舌:“你这么能吃辣?”   他是南方人,对这些敬谢不敏,所以只是慢里斯条地在清汤锅里涮里脊肉,鱿鱼片。不时递过一杯清水或者一张纸巾。   “那当然,我妈是正宗的四川人,后来才到A市的。怀孕,也就是我在她肚子里那会儿她天天只嚷嚷着要吃辣,我就是这么被熏陶出来的。”她见缝插针地抬头回答他的问题,一张嘴巴一双手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看到你这种吃相,任谁都会觉得很美味的。”他笑着打趣。   “向南就说过,她以后开火锅店我就是活体广告。”她嘴巴里鼓鼓的,含含糊糊回答。两人之间雾气腾腾袅袅,有些看不清楚的飘渺。   “我们下午翘课吧?”他跃跃欲试建议。   16、第十六章 ...   “为什么?第二节课,又不会迟到。”她疑惑不解。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挤眉弄眼,欲语还休。   她更加一头雾水:“不会又是学校里我们错过的哪个角落吧?”   “咱们学校可没那么多可挖掘的好地方,这次是去杜鹃山,我有两张免费景点门票。”他扬了扬手上的票。   “真的?太好了,那就翘课去看吧。”杜鹃山可是A市很出名的景点,尤其是那些拍客们春天搜集资源的绝佳之地。只是现在什么都商业化,平时倒还好,一到万花齐放之际,门票贼贵,惹得她们只得吐舌连连,望而却步。   因为恰好是火锅店成立三周年,他们又恰巧是第五十桌,所以老板笑意深深地给他们打了八折,一时间皆大欢喜。   两人又坐了趟出租车才到山脚下。她们习惯称为杜鹃山,其实有个较为文艺的正式名地,唤作:绛焰山。大抵是取自白居易那首脍炙人口的七绝里,火树风来翻绛焰,琼枝日出晒红纱。回看桃李无颜色,映得芙蓉不是花。   足以见得他是有多偏爱。   可是等到千辛万苦艰难重重爬到山顶的那一刻,满山满野都是火焰一样的红色,入眼只是刺目的霞光。   真真是繁花似锦连云开,细看不似人间有啊。柳浣花像个非常没见过世面的小麻雀,一路蹦蹦跳跳地惊叹:“真是不出远门,哪知春色如许啊!”一边还匆匆拿出手机拍下各个角度。   江洪波只觉好笑,杏脸桃腮,笑的模样完全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见到喜爱的东西一样欣喜若狂,实打实的幼稚。可是他只觉得有种让人沉溺的气味,或者是花香味,又或者不是。   因为大多是灌木类,刚好树枝齐腰高。所以柳浣花微微俯身闻着心旷神怡的花香,笑得像是极为满足的猫儿:“真好闻,像是我小时候吃的一种花糕,可是我忘记名字了。”   “你倒是馋嘴得很,什么都能联想到吃的。”   她不辩驳,只是嘻嘻地笑,乐不可支。   阳光正好,给每一朵花都打上灿烂的金边,使之显出辉煌而富贵的气质。空气里有些秋雾似地迷蒙,柳浣花俯瞰整片火海,顿时觉得神怿气愉。   可是因为是周末,自然场面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柳浣花被撞倒的时候没太在意,那人低低地道了歉,随即淹没在人海中。   江洪波分外留心,只觉得不太对劲儿,来不及跟她招呼就急急钻进人堆里去追那人了。等到柳浣花回神了悟这就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明火执仗之时,已经是人财两空了。   她怕江洪波斗不过小偷,又怕他回来找不到她着急,所以心急如焚地直打转转。   手上的手机电量早   16、第十六章 ...   已告罄,她举目四望,哪里还看得到他的衣角片影啊?   挑了块儿附近的石头,一直坐到日头偏西。霞光万丈她只觉碍眼,心里想的皆是关于江洪波的事情。只盼着他突地出现在眼前,或者从背后跳出来,吓自己一跳就好。   终于人群变得稀稀落落,随后人影已经荒无人烟。她渐渐害怕了起来,缩在一起,茫茫地望着山脚下渐次升起的灯光,像是夜空璀璨的银河,一条光带,延展开去……   管理处来清人的时候发现的她,好言好语的询问:“小姐,请问需要帮助吗?”   她仰起头,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是模模糊糊细喃:“可以把手机借我用用吗?”   那人也是古道热肠,二话不说就递给她,还殷勤打听:“是跟男朋友走丢了吗?”   她没言语,哆哆嗦嗦地将手机卡装在那人手机里。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她感觉有些如释重负。可是接电话的是个平板女音:“请问你是手机主人的什么人?”   她不敢回答,“啪”地一下挂了电话,又拨给章剑,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哥……你快来啊……”   章剑的文件签到一半,因为听到她异于平日的声音,心里一震,“剑”字最后一笔不自主画的太重,似乎透纸而出。   “怎么了?你不要急,慢慢说,现在在哪里?”   “我在杜鹃山上,江洪波不见了,丢了……”她情绪激动,语无伦次。章剑没敢挂电话,一只手穿好西装外套,边走边安慰她:“别急,别哭,我就来了……”   声音虽然镇定,手也有些微微颤抖,掏车钥匙的时候心里泛起浓重的不耐。因为到了晚上,去杜鹃山的专用路线上人车寥寥。车子飞一般向前冲去,两旁的玉兰花路灯连接成毫无缝隙的光带,急速绵延向后,仿佛没有尽头。   车子到山脚的时候他尝试着说话:“花花,在哪边山头?”   柳浣花又仰头看了看那人:“我不知道。”手机被他取走:“进门左边第二个。”   章剑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柳浣花只看得到他黑影幢幢,忍不住站起身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怎么办?他不见了……”   声音完全泄露自己漫无边际的害怕恐慌以及焦虑。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很久以前,偶也看过一场花事满天飞,只恨当年无知毁……   17   17、第十七章 ...   再拨电话的时候还是平板刻薄的女声,声音不带起伏地叙述了江洪波现在在人民医院。柳浣花吓了一大跳,只是焦急催促:“哥,快点,再开快点。”   车子在市区里并不顺畅,便秘一样的交通堵得人脾气暴躁。章剑沉住气:“大晚上一个人傻傻地等在上面有什么用?!”   她委委屈屈申诉:“我手机没电,又怕他回来找不到我着急……”   “这么晚了他不找你你还不知道走?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你更弱智的了!”他实在是没好气了。柳浣花金刚不坏之身,随他数落,撇撇嘴一言不发。   原来刚刚接电话的是护士,她随即解释:“他被人打昏在路边,又被好心路人送到医院的。一直联系不到家人,只有同学来过。”   “刚刚醒来过,又昏睡了过去。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以免有脑震荡后遗症。”   柳浣花再次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不自主抓着身旁章剑的袖子。   如此这般一直到后半夜,江洪波的父母匆匆赶来,幸好也是A市本土人,只是出差在外,联系不上而已。   柳浣花困得哈欠连天,可是还是心有余悸:“哥,你说他会不会怎样啊?”   章剑嗤之以鼻得很:“不过是挨了一棒了,身娇肉贵的大少爷才会受不住。”   “这么说你也扛不住?”贵公子他排第二谁还能排第一?   他转过头玩味地看了一眼:“你觉得呢?”语气极尽讽刺,柳浣花自动转换格式,理解为他同意这一看法。   第二天上午有两节课,柳浣花一直精神萎靡偏又开个小差都不安心,一直惦记着去医院看江洪波,老师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于她犹如诵经念佛天外飞音而已。   李向南已经知道因果始末,现在声声慢:“哟,青天在上,杜鹃在下,见证这惊天地泣小偷的爱情啊……”   “嘿,从实招来,是不是已经破二垒了?”林嘉桦贼眉鼠眼压低了声音打听。   柳浣花呕得几欲吐血,这都是些什么铁石心肠的室友啊,恨不得自己室友被人剥皮抽筋:“难道你们的重点关键不应该是江同学的生命安危吗?”   “给了一棒子而已,人家奥特曼总是被打得吐血呢,还不是绝地反击反败为胜了?”她振振有词。   柳浣花很无语:“你能换个靠谱点的比较吗?奥特曼跟江洪波?你干嘛不拿你自己跟白雪公主比呢?!”   林嘉桦也是八卦成性:“那还是爆爆猛料吧,你们现在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还是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啊?”   她的说法柳浣花也不见得能那么容易接受,只得举双手投降状:“我投降,我坦白,我   17、第十七章 ...   自爆。可是我们真的没什么?不过是我那会儿去书店抽中基本考研资料,他恰好要考研嘛,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然后他非请我吃饭,好死不死他手上有两张免费绛焰山门票,不去白不去嘛……”她自以为这个事实已经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了。   可是仍有把柄让人抓住了:“为什么你偏偏送书给他,我也要考研啊。还有他的门票,宿舍里班上的同学海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是你?”李向南咄咄逼人。   柳浣花终于想起来:“大姐,你考研是考微观经济学会计学的,我那是数学数学!知道不?还有他的门票,昨天是有效期的截止日期!”   林嘉桦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还是有暧昧,肯定有暧昧。”   她翻白眼:“为什么我们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男女关系?”   “一般来说,男生对你主动,要么就是喜欢你,要么就是……”李向南转着眼珠子,话留一半。   “要么就是什么?”柳浣花急得恨不得一掌把她拍成笔记本电脑。   “要么就是你被喜欢了……”她慢吞吞揭示真相,柳浣花这回真的吐血了。   到医院的时候她乖巧地站在病房里,服服帖帖地站得笔直。听着江母的溢美之词:“真是好孩子,你是洪波的同学?”   她心里羞愧,红着脸点头。   “那你就陪他说说话,我出去办下手续。”   她连连点头,像个日本小媳妇儿:“好的,好的。”   江洪波还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还没追到那个贼。”   柳浣花更加过意不去了,放下水果篮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道歉的应该是我。要不是我那么粗心大意,也不至于害你被打伤。对了,你还好吧?”   “没事,就医院喜欢小题大做,连连头到尾都要检查个遍。等下就出院了。”   “还是检查下放心些。”   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经历了这番历劫之后反倒有些不自然的尴尬。江洪波干咳了一阵才开口:“你等下,我待会儿跟你一起回学校。”   他穿着病号服,普通寻常的蓝白相间的条纹式,偏生因为身高足够,显得有些温文如玉,气质翩然。   江母是个很和蔼很中规中矩的妇人,只是叮咛一番之后就回家了。   “折腾一下午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去。昨天到今天的医院餐吃得我快要内伤了。”他开玩笑道。   “还是我请吧,算是赔罪,总算是因为我你才落得这种田地。”她更是愧疚满腹。   他见她执意,也没多做推辞,两人安安分分吃了顿饭。   华灯初上,夜幕四合的时候两人才温吞吞地迎着风到校门口,像是不舍分别   17、第十七章 ...   的情侣。   “不用送了,我们家很近,走路也只要几十分钟,何况坐车。”她回身说道。   说完不紧不慢往车站走去。   “柳浣花。”后面乍然响起他的声音。   她转过头,校门口的路灯是温暖的橙色,映染得她眉梢眼角皆是熨帖心口的暖意:“怎么?”   他缓慢而郑重地走近,直直望进她笑意璀璨的眸子:“我喜欢你。”   语气不轻不重,既不会显得轻佻,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大的压力。可是柳浣花屏住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挠挠头,大惑不解:“为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不是啥标新立异的个性女生,现在已经惭愧地加入我们学校庞大的剩女组织了。”   他也怔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不要你现在就回答我,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可以帮你脱剩,还能够在选修课上帮你写笔记或者替你在图书馆占位子……”他一一摆出选他做男朋友的好处,淡定而执着。   柳浣花只得讷讷回应:“好,我考虑考虑。”   没精打采进门的时候形象有些落魄,章剑只穿着家居服,是藏青色的卫衣,更显得眉目突出,在沙发上转过头打量她:“怎么?”   “没事没事。”她蓦地被惊醒,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仿佛害怕被家长发现早恋的忐忑。   “下午不是没课,怎么回来这么晚?”他执意不放过她。   “我去医院看了江洪波,他出院了。然后一起吃了晚餐。”她进厨房倒了杯果汁,神不守舍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章剑洞若观火,心里澈底澄清,并不拆穿,只是淡淡开口:“不要让今天的事成为明天的绊脚石,早点睡觉,明天还有课。”   柳浣花这才记起明天的问题邮件还没整理出来,又急匆匆冲回房里,丁一卯二地挑选转发。   因为那次的翻天邮件门事件之后,章剑别出心裁用心良苦地找了发邮件的同学进行一次深刻而冗长的思想政治教育,从那之后,柳浣花发现邮件里真的就只剩下正正经经的学术问题了。   如此这般一折腾,刚刚的困扰就抛至九霄云外,沾枕就睡。   却是在相隔不远的房间里,多了位未眠者。章剑心里五味杂陈,焦躁,懊恼还有这么久不曾有过的细微恐慌,像是枝蔓葳蕤的爬山虎,细细地徐徐地不知不觉就爬满了整个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   18   18、第十八章 ...   根据自然界物质不灭的定律,问题搁在那儿,你不解决的话,它只能是长灰尘却绝不可能人间蒸发不翼而飞。   好在还有两个狗头军师可以参谋参谋。   “多好一社会主义苗子啊,就被你拦腰掐死了,啧啧啧……”林嘉桦一脸痛心疾首的呃惋惜。   “……”有这么不堪吗?   “我到底怎么回应他啊?”她愁苦,十分愁苦。   “为妾一日恩,误君百年身啊……”李向南也不是什么吐得出象牙的好狗。   “喂喂喂,到底谁是你们相信相爱几百个日子建立起钢镚一样固若金汤友情的死党啊,你们俩这胳膊肘长得……是小儿发育畸形导致的不?”气死她了。   眼见她真接近暴怒边缘了,两人识趣地正经了起来:“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就是不知道啊,心里乱乱的。”她五官纠结在一起,更显得整个脸巴掌大了。   “怎么个乱法啊?是红鸾星动的乱还是什么?”李向南努力像一本正经靠拢。   “不知道,就是觉得他很好很好,可是……”   “可是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有个声音在隐隐反对,可是毫无根据。”她终于表达出来。   林嘉桦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这个你只是隐隐感觉到的声音,叫做本能。说明你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他了。”   “哈?你怎么知道啊?”柳浣花好奇,她也不是有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经验,也不是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能力啊。   “小说里大部分都是这样啊,现在捂着揣着就是为了等待更好的更适合的。”她理所应当地答道。   “可你也知道是小说啊,万一我真是喜欢他,那岂不是错过了?”   “恩,我赞同花花的观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谁人来!”李向南很豪迈奔放。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开始为有这么俩极品室友微微汗了汗。都是说起来头头是道,一到临阵杀敌之际就是干瞪眼傻跺脚了。   “我是想我不清楚心底的想法,两人先做朋友。了解了解,然后再看看……”她表明观点。   两人整齐一致地望向她,表情惊叹:“爱情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含糊的地带,要么黑要么白。你这样到最后只会伤他更深,一寸相思一寸灰啊……”   “……”柳浣花屡屡被否决得已经提不起半点精神,“算了算了,我就避而不见得了吧,相见正如不见。”   “那也不行,你这样懦弱的性子怎么能让人知难而退呢,你得明明白白掷地有声地拒绝他,断了他风花雪月的迷梦。从此改头换面从头做人。”林嘉桦建议   18、第十八章 ...   。   “可是我听你的语气像是爱上我就堕入深渊万劫不复似的?”   李向南站在另一边:“你别听她的,我觉得你应该跟他交往,据我所知他也算是品行端正一表人才,在物理学院也算是鹤立鸡群的人物了。只是对女生一向冷淡,现在为了你一头扎进去了。你得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况且我觉得你们俩其实是有些夫妻相的。”   ……柳浣花狂汗暴走中。   一直到回家,这依旧是悬而未决的难题。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并且各种立论点愈发荒唐,到后来掐架掐到歪楼得厉害,到了“2012地球毁灭再不相爱就迟了”以及“宁缺毋滥,人生不可以将就”等等遥不可及的地步了。   正处进退维谷举棋不定之际,忽然想起窦小妮这个情场老手来。她虽然不是男友成群结队,好歹喜欢章剑这么多年,对爱情的独到见解肯定已经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了。   “咋了,妹子?”她好像在吃什么,声音并不清楚。   “你在哪儿啊?”   “还在A市,我堂哥来京城开会,顺便到这里包揽了我的伙食费。所以暂且还可以赖着不走。你打电话难道是你哥哥和马思芹有新进展了?”她嗅觉迟钝。   “不是,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她有些难以启齿,这比借钱还要尴尬的问题。   “说,姐姐我号称移动百科全书。”她仗义开口。   柳浣花感激涕零:“怎么辨别你到底喜不喜欢一个人啊?”   “哦,很简单啊。如果你困在绝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你就是喜欢他了。”   “还有什么简单点的办法吗?”她思考,为了证明这个,还得赌上性命闯趟虎穴龙潭?   “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会天天想要看到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哪怕两人天涯相隔,也觉得万丈沟壑不过只是一衣带水……”她中文说得流利,滔滔不绝。   柳浣花没忍住:“你对我哥就是这样?”   那边顿了顿:“这个就是个性和共性的特点了,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爱情像水,握在什么人手里就是什么形状。”   柳浣花还是懵懂得很。   “我还是一窍不通。”   “简单说吧,就是你喜欢一个人,哪怕他做很可恶很让你伤心的事,你还是会为他找借口。如果不喜欢,那别人对你再好,你也只是愧疚,顶多只是感动。Understand?”   感动?愧疚?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天气温暖,中央空调湿度温度又是恰到好处,柳浣花蜷在沙发上一边吃刚刚从超市里顺回来的虾条一边看着最新偶像剧。一条腿随意搭在玻璃茶几上,拖鞋   18、第十八章 ...   早已下落不明,可是谁在乎?这样春意融融的傍晚,顿时觉得人生美好,没什么值得纠结的了。   章剑开门之后就看到她这样一幅懒散的状态。头发蓬松得像朵没规则的乌云,维尼熊的留海贴把最前面挡住眼睛的一撮头发贴了上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眼睛微微眯着,仿佛能够更好的聚焦,嘴巴咧开,傻里傻气地笑着,贝齿微露,洁白整齐。客厅里只开了大灯,莹白色的灯光本来稍稍冷清,可是打在她身上,愣生生叫人生出一种安然的气息,仿佛万花成朵,只待绽放。   她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笑得越发甜腻:“哥,你怎么回来得在这么早?”   章剑走近,才皱起眉头:“把衣服穿好!”   她低头,猛地发现自己歪坐在沙发上,敞口长衫因为领子太大,已经是一边滑到手臂上了,大片胸口肌肤裸*露在外面,还露出粉色内衣肩带,实在太放肆。   她瞬间羞得无处形遁,脸部急剧充血,红得像是一只螃蟹。   迅速逃离犯罪现场,柳浣花关上门还一直呼吸不畅。虽然不算是什么固步自封的保守党,却也没有开放到暴*露狂的地步。可是这样一来,就显得自己这么鲜廉寡耻,她简直是郁闷得想挠墙……   章剑也是在沙发旁边站了良久,呼吸似乎有些紊乱,思绪翩跹得像是徜徉的花间蝶。直到阿姨喊吃饭,他才回过神,直直往柳浣花房间走去。   “出来吃饭。”声音毫无波澜。   “我不想吃了,我不饿。”她尽量让自己声音也显得正常,大声吼着回答。   “是想要我亲自送到房间里来?”他出言威胁。   柳浣花当然不怀疑他的无耻程度,只得应道马上,然后冲到洗手间里扑了扑冷水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淡一点,让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维也淡定一点。调整好确定好自己的衣服整齐程度才敢开门出来见人。   放桌上摆着色泽鲜艳的西红柿鸡蛋,香飘千里的乌骨鸡汤,晶莹剔透的水晶虾仁。两人却吃得不温不火。气氛里似有若无的感觉叫两人各怀心思。   柳浣花懊恼得很,最近跟哪个异性都是这么别扭。跟江洪波一起吃饭尴尬,跟他一吃饭尴尬更甚。   这日子是有多水深火热险象环生啊……   作者有话要说:被各种现实打击得不行,各位撒点花O(∩_∩)O哈!   19   19、第十九章 ...   第二天她就雄纠纠气昂昂主动约了江洪波进行摊牌。   李向南阻止:“别介啊,这不应该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吗?你大中午约他吃饭难道是要手起刀落斩杀这大好青年的梦幻情丝?”   柳浣花尽量无视她一日千里的夸张功夫。   “去吧去吧,当断则断,不断自乱。”林嘉桦鼓励。   柳浣花走的时候顿时有种任重道远的压力。   两人约在食堂里的小餐馆,因为没有第二节课,所以十一点钟就急急忙忙吃午餐,仿佛有人觊觎窥视着自己午餐似的。   她到的时候章剑已经坐在那里了,逆着光,脸上的微笑就显得深邃而迷人。   “你点菜了吗?”她觉得判一个人死刑之前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人做个饱死鬼。   “还没,我也刚到,你看看菜单,想要吃什么?”他绅士地递过来,遵循她的意见。柳浣花在那一刹那就想起章剑,似乎从来没有允许她开口的机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吃得七八成了,柳浣花抬头就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她一囧:“你怎么不吃啊?”   “我在等着你开口。”他仿佛很淡定。   “哦,但愿不会影响你的胃口……”她有些愧疚。一个人欠什么都不能欠感情债,一旦欠了,你就永远没办法理直气壮没办法无理取闹没办法将自己摆在对等的位置了。   “说吧,我听着,什么结果我都做好准备了。”   “我觉得我对你只是感激,还有内疚。并没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虽然我这个人一贯迷糊,可是这次我没有弄错,我只是拿你当成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一见如故的朋友。”她尽量委婉,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怕伤害到他。   他抵着嘴轻轻笑了出来:“我早就猜到了。”   呃?早就猜到了?柳浣花有些无语,早就猜到了还要把她这只兔子给逼急了去……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你还不了解我。我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假以时日,你会喜欢上我的。我会等着你。”他胸有成竹。   柳浣花头疼,这样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态,真的很欠扁滴说……   话题就此无疾而终。   回来就遭到两个霹雳菩萨轮番盘问:“事态如何发展?”   柳浣花翻白眼:“如何发展?你干嘛不问收盘指数呢?”   “到底怎么样嘛?你都快急死我了。”林嘉桦摇着她的手臂,做机械振动。   两人这才发现林嘉桦的狂热有些不对劲了。李向南先声夺人:“小林,我终于知道你之前频频泼冷水的险恶用心了。俗话说姐妹夫,不可欺。你不知道吗?”   林嘉桦   19、第十九章 ...   红着脸狡辩:“哪有?我那是发自肺腑的忠告……”   “确实发自肺腑,只不过是心声不是忠告吧?”李向南打趣。   柳浣花想着她这万年铁树老来开花就觉得高兴:“我完全不介意你对他进行一系列调戏追逐。只要你们将来别忘了我这个炮灰女配就好了……”   林嘉桦这才真急了:“没有,你们别瞎猜,我只是觉得……觉得……”吞吞吐吐老半天没个所以然。   李向南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啊?你那时候不是为了章老师五迷三道夜不能寐的吗?”   柳浣花囧了又囧。   “我也没有想太多,只是那次郊游的时候看到他仰起头的侧脸,那时候天空是青得近乎妖孽的颜色。我觉得我的心都不受控制了。”   两人接受不了她文绉绉的表述,皆是被雷劈到的表情。   柳浣花安慰她:“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嘛,反正我已经名正言顺拒绝他了。你可以趁虚而入一举拿下啊。”   李向南一下没怎么能接受:“本来以为多个柳妹夫的,现在难道就要改姓了?真是一岁九迁啊……”   柳浣花纠正她:“一岁九迁用错了,那是指升官发财的。”   “你刚刚的那个‘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也用错了,那是耽美专用词汇。”   “……”腐女猛于虎这话一点也没错。   窦小妮到学校来找她的时候笑得格外谄媚,柳浣花心中警铃大作,双手环胸状:“干嘛?劫财还是劫色?”   “啊呸,我都懒得鄙视你了,回头买个GPS送你。你得重新为自己定位定位了,看看已经自我膨胀到什么地步了……”她一脸不屑。   柳浣花呕血,是谁说香蕉好欺负的,这是不是国外的汉语已经盛行了啊?一个章剑一个窦小妮都已经学成妖精了……   “说罢,找我什么事儿啊?”她没好气。   “想你帮我一个忙……”   “上山打虎还是下海擒蛟啊?”   “没那么严重,就想你说服你大哥参加我堂哥他们公司的晚宴……”   “发了请柬吗?”   “发了。”   “那他去不去我还能左右啊?难不成拐着弯骗他我想追你堂哥啊?”柳浣花翻白眼,这么大一把年纪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将来还怎么当自己的嫂嫂啊?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大堂哥已经名草有主了,我二堂哥现在还在美国,三堂哥订婚了,对了,那天我四堂哥要来呢。我给你们牵红线?”她摆着手指头数着。   柳浣花一个头两个大:“小妮姐,你咋这不淡定呢?对待男人,要欲拒还迎,要放长点钓大鱼,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   19、第十九章 ...   整片森林。”   “可是那一棵树就是万年古木,而那一整片森林都是歪脖子怎么办?”窦小妮不撞南墙不回头。   “俗话说的好,是你的你就忘记着,不是你的你就惦记着。我发现这是给你量身定做的,你当初那么拼命闹分手,现在可怜巴巴回来求饶恕不是典型的欠抽吗?”柳浣花没办法赞同她的爱情观。   “这些大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不明白,爱伤心,惧伤肾,心和肾隔得那么近,所以越是爱得深就越是容易恐惧,患得患失……”她说出来的都是神秘莫测的东西,柳浣花无以为懂,只是心里越来越迷茫,越来越好奇。   倘若爱情真的是一位蒙着面纱的美女,那么她此刻就会是那个一掷千金博得美人展颜露脸的公子哥们了。   晚上她磨磨蹭蹭不敢开口,章剑一眼看穿,单刀直入:“有话要说?”   她小鸡琢米。   他好整以暇,仿佛期待着她说出什么惊世豪言。   “你去参加盛世的晚宴不?”她小心翼翼问道,顺便不经意瞥了一眼他的脸色。   “恩?怎么?”他已经心里有数。   “为什么不去啊?这么大的公司在本地落成,你去了不至于显得太地头蛇的霸道嘛。也给媒体落个好名声啊,让别人知道章氏领头人跟盛世已经建立邦交……”她其实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只是瞎掰着。   章剑虚抵着嘴笑,嘴唇弯起细微的角度,也不打断她。   “而且这种晚宴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去,你那么舌灿莲花工于斡旋,一定能抓住机会为章氏再创佳绩的……”说到后来她自己都汗了,这简直是南辕北辙式的瞎扯了……   “除非……”他终于回应,却故意急死人似的留一半。   柳浣花都快上火了,心急如焚:“除非怎么?”   “我倒是不介意去,只是缺个女伴。”他不经意地摩挲着袖扣,白金袖扣大方贵气,即便是表情有些漠然有些慵懒,也彰显出整个人气度不凡。   她心里一喜:“小妮姐啊,她那么高贵典丽,气质优雅……”说到后来自己都心虚了,这瞎编乱造的功力最近简直是进步神速一日千丈啊。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恼怒,随即平波无痕地摇摇头:“她不合适,携她出席反倒模糊了章氏和盛世的关系,叫外界多了无端猜忌的把柄。”   也是……   “要么你跟我去,要么就搁家里待着就好。”他总结陈词。   啊?柳浣花背在身后的手紧张地揪着衣服的下摆,揉搓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在纯棉T恤衫没有变成无可救药的咸菜团之前终于点头,慷慨赴义:“好。”   19、第十九章 ...   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在某人闪亮的眸子里划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韬光养晦,准备请假两天,24号恢复日更……   20   20、第二十章 ...   周四下午是学校宿舍检查卫生雷打不动的日子,自律会这天会格外变态,在宿舍四处扫荡,摸到一点灰尘或者你哪一点让她们不顺眼了那就万劫不复了。   宿舍以前是三个人打扫,现在陡然缺了柳浣花。另外两个便是叫苦不迭仿佛世界末日。她没办法,只得认命地被拖回宿舍为大扫除献一份“绵薄之力”。   “林嘉桦,你桌子底下怎么会有块骨头?你今天中午啃鸡腿了?”她盯着类似于鸡腿骨头的东西呈鸡眼状观察。   “没啊?我最近在淘宝上FB得太厉害了,现在过的是小葱拌豆腐大葱卷馒头的日子啊。”她一个劲儿喊冤。   李向南最近迷上的是一对儿法医的虐恋情深,此刻正好借题发挥:“经过发证法医验证,发现是人骨……”   柳浣花故作惊讶:“那明天咱们的校园报纸头条会轰动A市的,‘A大女舍惊现百年尸骨’……你们就等着学三毛睡大街盖报纸去吧。”   “果然是有房有车人的口气啊,到时候直接到你们家蹭地方不就行了?”   “……”两个厚脸皮的无赖。   最后经证实,是李向南某天吃炸鸡腿看GV片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太投入了,以至于鸡腿沿着衣服滚到地上还是无所察觉。然后林嘉桦每日写作业闲得无聊就拿它当做小石头磨啊磨搓啊搓……   然后两个极品就把这个吃到一半的鸡腿变成无比光滑的“人骨”了……   周六的时候天朗气清,空气澄清得像是完全没有杂质。柳浣花一大早就被章剑吵起来,心情郁结,一点欣赏天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揉揉眼,翘着嘴:“哥,不是晚宴吗?现在这么早去坐冷板凳吗?”   他又冷下脸:“回去换衣服,上午带你去骑马。”   她顾不得自己此刻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衣衫不整的模样,眼睛里闪烁着星光:“真的?我马上就好。”   章剑很头疼得目送妹妹反穿着拖鞋跌跌撞撞地往卧室里冲,也不知道是迷糊还是兴奋导致的。   柳浣花其实去过一次马场,那时候是跟着章叔叔和妈妈。   柳妈妈有些胆怯,愣是不上马。   就她一个人,任工作人员牵着缰绳一路颠簸。那时候她才念高中,心性未定,憧憬自由好玩耍。顿时觉得这是人生里不可多得的惬意时光。   她特意选了一身浅青色的运动服,马尾高高梳起,整个人神清气爽。   还是上次的马场,工作人员似乎认识章剑,直接带去马棚,牵了匹骝色的马。远看起来黑不溜秋,柳浣花撇撇嘴,明明没上次那匹白色的威风嘛。倒是高高昂着头颅,显得高贵得很,跟章剑倒是德行一致。   她其实不认得,只是随口问:   20、第二十章 ...   “这应该是德国汉诺威马吧?”   工作人员并不嫌弃她的无知,微笑且耐心地为她解释:“不是,这是荷兰温血马。是由海尔德兰马和格罗宁根马杂交的。像是那边的棕色马,就是汉诺威马和英国纯血马杂交而得的。”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再跟眼前的大马对比了一下,这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   以为还是像上次那样工作人员协助上马的,可是章剑一个利落矫健地踩在马蹬上翻身而上。迅速得叫柳浣花瞠目结舌:“你很擅长骑马?”   他眉毛轻轻一挑,举重若轻地反问:“这是我的马,你觉得呢?”   ……简直比林嘉桦还要FB!   接着就向她伸出手,表情虔诚而温柔,一脉中世纪英国的绅士风范儿。柳浣花早就悉知他恶劣的本性,只是虚虚做了个回礼便将手交到他手上了。   然后,一个天旋地转,她有些恍神了,却不害怕。   再然后,她就坐在他怀里。而他,双手牵着缰绳,将她环在臂弯里。   春风悄悄弯腰,扫过两人的脸庞,带来各种不自然……   马场很大,在世界范围内都享誉盛名。正值春深,草儿一望无际地柔绿着,浅碧粼粼,像是一汪绵延的翡翠湖,看不到边际但看得到天际。来游玩骑马的人倒是不多,稀稀落落毕竟现在消遣的方式已经极大程度的多元化多样化了。春天赏花可比在马背上颠簸要来得赏心悦目。   马场再大,马背也不过几尺宽。柳浣花试图一本正经正襟危坐,可是那样直直挺着坐腰真的很累。不经意一放松,后背就贴上他的胸膛,感受到他震动的心跳,真是尴尬又不自在。   章剑只是淡淡地笑着,仿佛并不在意她独自纠结的情状。只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呼吸热热地恶意地喷在她脖子上。   柳浣花怕痒,只觉得后背绷得直直的,却又麻麻的,整个人不像是在马上反而是在云端,有些不由自主的飘忽和不踏实。心扑通扑通的声音近在耳畔,像是溺水人在水里的沉浮之声。   她手亦是抓着缰绳,因为太过紧张往后一缩,好死不死正抓着他的大手,显得很是别有用心。它烧手一般缩了回来,整个人一后仰,完完全全盛放在他怀里了。   脸腾地就不可自抑地红了起来,她觉得极为难堪,只有语无伦次开口:“我,我们回去吧。”   他终于抑制不住,闷闷笑了起来,通过肌肤骨骼传播和空气传播到她耳朵里,两相交叠,更加让人云里雾里抓不住现实。   “哦,怎么了?”仿佛是故意使坏,贴着她的耳郭说话,语气低柔婉转,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喃。柳浣花更加无所适从,只是直直盯着马头,平   20、第二十章 ...   日里的伶牙俐齿全都倏忽之间不翼而飞,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章剑倒也识趣,也不步步紧逼,只是拉着缰绳,悠闲地夹着马肚子,慢慢地晃悠着。   忽地想起何意那臭小子那天故作深沉的话:有时候等待本身就是一种错过。   既是如此,那何须再等?七年,已经足够一个轮回……   天空是显蓝色,蒙着层细细的白纱云,更显得神秘而悠远。   倒是有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豪迈。   他突然夹紧马肚子,马儿受到刺激,猛地仰头向前狂奔了去。   柳浣花吓得大喊大叫,本能地越往后靠,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唯恐这呼啸而来的风声,把自己一下子就刮走了。   章剑见状心里无比痛快,郁结几日的心事终于化作云烟,悄然散去。   到底马背上颠簸得很,柳浣花下马的时候感觉小腿肚都有些麻麻的,站都站不稳,一个没骨气地又歪倒在章剑怀里。   工作人员笑呵呵地好心劝解:“习惯就好了。”   柳浣花心里骂娘,天杀的,再几次这样惊险刺激的运动,老娘我的小命就直接打包免邮寄到阎王殿了。还习惯,习惯你妹啊!   章剑接口接得即使顺溜:“小花就有劳李师傅照顾了。”   那专业饲马人员李先生嘴角抽搐:这么一匹强壮健硕的好马,竟然要叫小花?= =马儿啊马儿,你遇错人了,这人不是伯乐啊不是伯乐……   柳浣花心里更加是气呼呼的,七年前突然管自家的狗狗改名叫做小花,现在又换成马了,你是坚定认为我是牲口吗?!   章剑自然明白两个人的心理活动,嘴角翘着半拖着柳浣花往外走。   “小花这么喜欢你,难道是因为你跟他撞名了?”他戏谑着。   柳浣花翻白眼:“我一点也没看出来它有多待见我,折腾得我现在还头晕目眩的。”   他终于哈哈大笑。   柳浣花发誓,要不是现在自己迈不动步伐提不起腿就一定会一脚踹得他伤筋动骨哭天喊地求爷爷告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情绪低迷滴说~~~求各种安慰保养……   21   21、暧昧如火 ...   好在时间充沛,柳浣花半死半伤地被拖去吃了顿食不知味的牛排。然后章剑终于忍受不了她奄奄一息的表情,人道主义地送回家睡午觉了。   这要是搁平时,柳浣花绝对有潜力让午睡和晚上完美无瑕地连接起来。她当初的口号非常响亮且废柴:誓死像考拉熊靠拢,24个小时分配比例为,20小时睡觉,2小时发呆,2小时吃饭……并且还真的在十一黄金周这样锦绣的日子里贯彻执行了几天。   李向南和林嘉桦到附近爬山回来就看到她一副萎靡不正跟磕了好几年药的瘾君子似的样子吓得几乎报警。   昏迷不醒之间只觉有人一直不折不饶地挠自己的耳朵和鼻子,一阵痒痒的。实在受不了打出喷嚏的时候终于清醒。   章剑一脸面无表情站在床前,语气不善:“你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哪里有调戏别人之后的愧疚或者是尴尬啊。这奥斯卡最佳伪君子奖舍他取谁啊?   这个“还有”柳浣花当然不会天真幼稚地认为他是表示时间还很充裕的意思。   可是起身才发现小腿是真的疼啊,而且这像是宿醉之后的头疼一样存在漫长的潜伏期。刚倒下的时候还只是麻麻的,被毒蛇叮了一口,现在后知后觉才发现毒似鹤顶红,疼比大姨妈啊= =……   章剑很快发现这个现象,二话不说撩起她刚刚换上的及脚踝的细肩带绯色云纱礼服检查。他的手掌温度很高,几乎烫得到人。柳浣花本来已经是小腿肚火辣辣地疼,这样骤然被他握在手上,更是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本能地就往后缩。   他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牢牢固定住她的脚踝,低着头按了按她红肿的小腿儿,惹得她阵阵吸气。   抬起头的时候只是举重若轻问了句:“不是以前骑过吗?怎么还这么笨?”   柳浣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至于吗?!”那“小动作不断”几个字说得含糊不清。   章剑挑了挑眉:“你再说一遍?”其实他语气一直都是清淡如水,完全没有威胁或者放狠话的调子。可是柳浣花自认识他就惧怕他的气场,仿佛是个个人大气层,带着疏离和力量,冥冥叫人不战而败。   “没有,我是说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她立马改口。   “晚上就算了吧,你这样不能去。”他拿来药酒,就势蹲下来要帮她擦。   柳浣花连连摇头,佯装穿着这白色的高跟鞋跟吃白菜似的不成问题。只因答应了窦小妮要把他拐过去的,混江湖,哪能不够义气失信于人的?   章剑只是用很清淡的眼神看了她一遍,思忖了一下吩咐旁边等待的经理:“拿那套浅绿的过来。”   经理自然是服务周到,体贴入微。   21、暧昧如火 ...   心里暗暗一喜,双手作揖,难道要两件?那这个月的份额……章大爷,就靠你了~~~~(>_<)~~~~   全球经济不景气,行行不容易啊= =   相比那套稍显成熟的绯色,这套嫩绿色真的很公主调了。里层是浅碧色的绸缎,摩擦在肌肤上极为熨帖舒服,仿佛泡温泉般让人通体舒畅。外层的细纱层叠繁复,隐隐有些云牵雾绕的飘渺。腰上还绑了个硕大无比的蝴蝶结,像是一只飞得疲惫之后气息在绿云一样的枝桠上栖息,为下一片天空储蓄能量。   章剑眼睛里闪过惊艳,只觉得有些叫人眩晕的感觉,像是薄酒微醺,意识抓在自己手里,心思却依然畅游九天云外。她因为个头娇小,更加显得轻盈如云,盈盈细腰不堪一握,一阵风就能够摆着手臂飞走。矫情的说法就是像个天使……   不一会儿,店经理擦着汗进来,手上拿的是……   ……一双球鞋?   柳浣花大吃一惊:“穿这个?”   他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浪费口水。36号的女士小鞋子,难道要自己穿?这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穿小鞋了?o(╯□╰)o……   穿上他才觉得这个哥哥还是很有头脑的,穿高跟鞋需要拉紧小腿肚上的肌肉,到时候她保不齐就是一步一蹒跚,一走一瘸了。而且这场面再盛大,她礼服裙曳地长,把整个脚都裹在里面,非知情人士是看不出半分端倪的。   可是她一到镜子前就囧了。   章剑难道是个冬瓜控?   她这身绿底白纱的复古蝴蝶结礼服,左看右看都像是包装妥当准备送人的礼品冬瓜糖啊……这些个白纱,哪里看都是覆盖在上面的糖霜嘛,真真是让人一看就有凑上去舔一舔的冲动啊= =……(请诸位忽略这丫头天马行空万事向零食靠拢的脱线思想……)   以章剑在A市商界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出场自然是花团锦簇前呼后拥的。因为是公司落成仪式,自然有不少媒体光顾,镁光灯此起彼伏,亮如白昼。   柳浣花大骇,索性他紧紧搂着她的腰,像是不断注入让人安心的能量。俯身在她耳边用低得只够两人听到的分贝说道:“只要微笑就好。”顺带腰上又紧了紧。   她突然庆幸,要是穿得是刚刚那优雅奢侈的镶钻石的高跟鞋,现在肯定已经被吓得崴断了鞋跟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以为这是万人瞩目的奥斯卡红地毯,他是众星捧月的天王影帝,所到之处,万人空巷,她是青裙玉面的娱乐花旦,一首歌下,满堂喝彩。   窦小妮果然是舍下血本,一袭曳地紫色礼服高贵如兰,其实她气质偏甜,咋一看,像是普罗旺斯开满薰衣草   21、暧昧如火 ...   的花田,一阵风吹来,便是甜香盈鼻,叫人难以自拔。   她暗暗朝柳浣花比划了个手势,柳浣花不甘示弱挑眉。   接着就是短兵相接,哦不,是外交接见。   “难得章总躬身莅临,敝公司深感荣耀。”   “哪里哪里,还要多谢窦总抬爱。”两人不亦乐乎地胡吹马屁,旁边的记者又是一顿猛拍才甘心。   窦小妮偷偷把她拉到角落,摸着下巴一脸谐谑:“诶哟喂,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蒲柳而已,却原来是多绿牡丹啊。”   “哪里比得上窦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回头一笑百媚生呢?”   “得了得了,我们都快赶上我哥他们了。对了,今天你哥有没有夸我成熟了长大了啊?”   “我还没来得及告假就被你拉到这里问长问短了。”柳浣花摊手,“不过我觉得你穿这个确实是玲珑有致,前*凸*后*翘的。只是不知道我哥是不是审美观跟我偏差太大。”   “算了算了,我就是想指给你看马思芹,你认识不?”   柳浣花摇头。   “就那个,看到没?前些时在她们家本土之地大干一场轰动,轰动了半个中国的风光啊。现在已然是精英模样了,辗转这样的场合八面玲珑得心应手了。”   柳浣花循着她的手望去,只见一袭深红色的及膝丝绸衬得她整个人像是一朵极胜的玫瑰,娇艳欲滴又魅惑横生。叫男人毫无抵抗的能力,叫女人也毫无扛枪上阵的勇气。   “如果你的对手是她,那即使我们俩双剑合璧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柳浣花实话实说,“她跟我们不是一个段位的,而且,她的气场太女王太霸强。”   大抵是在商场上气势如虹,即便只是一个侧脸,也显示出居高临下的气势。   “那也不能从一而论啊,大王也不是天下无敌的吧。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小二还管大王’呢。搞不好你哥不喜欢这种气场的,他喜欢小鸟依人的也说不定啊。”   柳浣花重新打量她:“你也算是半个小鸟依人状啊,怎么还是被拒绝了?”   “柳浣花,你除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及往人家旧伤口上撒盐之外还有什么本事?实在喜欢耍嘴皮子有本领你去找马思芹单挑啊!”也不知哪来的底气,她这话说得横气冲天。   柳浣花再看过去,章剑正跟马思芹做官方交流着。两人虽是面上带笑,却在无形之中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架势,只是章剑到底显得内敛,并没有马思芹那样锋芒毕露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她听不到两人的寒暄,只是隐隐觉得如窦小妮所言,他们两人真的不般配嘛……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手滑了。。。更新时间有点。。。   22   22、误会沉浮 ...   翌日一切回到正轨,柳浣花一夜无梦睡到日上三竿。章剑早已不知所踪,桌上有肖阿姨留的字条,嘱咐她记得吃早餐。   江洪波打电话来邀请她晚上去大礼堂看艺术团的表演时她委婉拒绝且顺水推舟了一把:“我记得小林今晚上没事,你可以找她啊。我真要准备预习明天的课程了,不然又在课堂上一窍不通大出洋相。”   他苦笑,声音变得艰涩:“柳浣花,你刚拒绝我,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把我推给别人吗?我很惹人厌?”   柳浣花连连摇头,想着他也看不到,只有再次开口:“没有没有,只是我觉得现在这样相处有些尴尬,我这个人习惯将一切分得明明白白,朋友就是朋友,爱情和友情是没有交叉区域的。”事到如今,即便是冷心冷情,也不能这样不清不楚暧昧下去了。更何况她觉得林嘉桦和他真是绝配,两个好学青年一起为祖国四化建设以及社会主义发展添砖加瓦。简直是典型而浪漫的励志爱情故事,以后一定是佳话一则流传下去。   为了赶下午的课程她早早的到学校了。甫一进门李向南就面露凶相一副坦白从宽抗拒吃掉的架势,逼得她连连后退,一头雾水:“能让我死得明白点吗大姐,人家丧尽天良‘激情杀人’这样十恶不赦的人都有一审二审的机会呢。”   李向南这才放开她:“从实招来,你跟章老师,也就是章氏CEO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瓜葛?难道你被潜规则了?”   “何出此言?先摆证据再说结论。”   她把本本抱过来,微薄热点就是“盛世的落成,商业巨头章氏是喜是忧”“章总笑脸携伴出席,目光暗含杀机”。还有本地一个商业官网BBS的链接地址,她一点开就铺天盖地的照片。有一组照片清晰度极高,男子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仿若神祗。低头侧身密语悄悄的时候是浑然天成铺天盖地的温柔,怀里的女子巧笑倩兮,眼波横流。乍一眼真的是襄王神女式的绝配。帖子主人自然是花尽心思,想出了个极为有噱头有看头但又非常不靠谱的题目“商业巨子桃色规则,清纯佳人语笑嫣然”。衣香鬓影正是昨天,却生生恍如隔世。   “招了吧,免得被我剥皮抽筋剁成馅做成天津狗不理!”   “……”柳浣花其实私心里不愿意曝光自己这有些边缘化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的,昨天只顾着窦小妮的事情,倒是忘了这茬儿。   “别想借口了,一看你们眉目传情的样子就知道不简单。难怪当初他那么笃定就选你当课代表,完全是因公徇私嘛。”完了,章老师在她心里形象大打折扣。   “不是啊……”柳浣花急忙否认。   李向南思维立体,转得   22、误会沉浮 ...   极快:“不是,难道是选了之后发展的?闪恋?还是通过邮件传情的?妈妈咪啊,这简直跟《触不到的恋人》一样罗曼蒂克啊。”   柳浣花实在没辙,这记者抓拍的角度剑走偏锋,暧昧而又模糊,偏偏处理之后真的就像是那么回事:“好吧,我全都招了。”   “他就是我哥了,我的继父的儿子。跟我既是兄妹又是师生关系。昨天我的出席实属无奈之举。这些记者抓到什么就能往歪处想,当财经记者真是娱乐界的损失。”   李向南嘴巴一直维持鹌鹑蛋的形状,她倒真的算是柳眉樱唇了,只是整个人已经腐成一盒腐竹罐头了。   “也就是说自此之前你嘴里一直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恶贯满盈的哥哥就是我们的万人迷总攻章老师?”   “总攻?”柳浣花着实好奇,也没有章剑是弯男的流言蜚语啊?况且如果属实的话,章叔叔肯定有打断他腿的冲动……   “我把他暗地里跟我最近追的那部《如果爱,那就做》里的小受CP配了。结果发现真的是绝世温柔总攻和傲娇妖孽受的千古传奇啊……”她捶胸顿足,“可是听过你那么多渲染我才发现……”   = =这是部多么积极向上的片子啊……   “发现什么?发现自己拙眼钝珠看错他了?现在才发现他罪不可逭擢发难数了?”   “不。”她摇摇手指,“现在才发现他竟然是绝世恶魔总攻啊……这完全是流芳万世的旷世经典啊啊。”她再次不疯魔不成活了起来。   柳浣花吐血。颜控神马的是完全不讲礼法道义的……   刚下课就发现桌子上多了一面影子。   江洪波整个人挡着光,叫人看不清表情。大片阴影压迫得她不得不开口:“你找我有事?”   从上课她甫一进门无意扫到他就感觉到不正常的眼神了。   出了教室两人并排着前行,柳浣花这才发现他表情阴郁得像是梅雨天气阴魂不散的乌云。   “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吗?”他声音涩涩的,像是有些嘶哑。   “啊?”柳浣花不太明白。   “是因为他的强取豪夺吗?还是你有什么苦衷。我可以帮你的。你没必要为了工作这样委身于人。我可以帮你,你不要在这样被人潜规则了。”他话算是说得直白到顶了。   柳浣花气得毛孔都在抽搐,脸上气血如晕:“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就这么妄下论断污蔑我,我的私生活又干卿底事?”   江洪波一脸扼腕心痛:“柳浣花,我是关心你,我是担心你被别人占了便宜还帮人数钱!他们这些精英人物哪里有感情的,不过是看你年轻貌美玩玩而已。”   柳浣花慢慢平静下来了,想起一句话,相信   22、误会沉浮 ...   你的人不需要你的解释,不相信你的人解释也没用。她现在不是百口莫辩,而是不想辩了。   “对,我就是这样贪慕虚荣的女人,你终于认清楚了吧。失望透顶了吧,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是吧?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过你的阳关道。”   江洪波转身的时候肩膀是塌下来的,就像全身的力气都掏光了。他这样一颗心全都摊在她面前,倾尽全力地想要劝回她,想要她悬崖勒马想要她回头是岸,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场镜花水月……   柳浣花看起来像是没心没肺的种族,现在也只是耸耸肩,若无其事地往回走去。其实心里也不是不感慨不难过的,她一向爱憎分明,不愿意在爱情这种纯洁神圣的事情上面玩暧昧。这样无情这样出口伤人,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到底是心有愧疚。   只是想到林嘉桦又有些释然。   这世界上没有谁是注定的炮灰命,他只是,还没遇到自己的良人而已。   路上李向南就给她打电话:“花花,你回家没?”   “没啊,还在往门口走呢?咋了?又要我帮着跑腿儿打开水?”   “不是不是,事关重大,事态紧急,你赶紧来一趟宿舍再行商议。”她语气严肃。柳浣花记起来上一次她这么郑重其事还是因为学校突袭检查把自己的电饭锅和炖汤砂锅全都收走了……   这次又是为哪般啊?   到了宿舍就听到林嘉桦哭哭啼啼的声音,简直是极为罕见。她素来有些女强人的架势,为了念书为了班上全身心投入无怨无悔,情怀可嘉。   “这是怎么了?惹得我们的林大小姐这般梨花带雨语不成调的?”她其实是想要调节一下气氛所以才这样打趣的。   结果被李向南横了一眼:“你干的好事还这样幸灾乐祸。”   “我冤枉啊,我最近安分守己连个蟑螂都没有打死怎么就十恶不赦了呢?”   “花花,你真是章氏的千金?”林嘉桦突然这么来一句。   她想了想:“也不是名正言顺的啦,我跟章氏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只是有些法律关系。怎么?”   “本来那章氏两个实习名额一个是研究生习知和林嘉桦的,可是章氏点名了要给你一个名额,刚刚辅导员亲自来通知的,让你课程设计完成之后就直接去实习了。大四表现好的话就直接录用了。”   “啊?”她没太意会过来。   “也就是你因为黑箱操作潜规则抢走了本该属于小林的资格。”她总结陈词。   柳浣花简直是觉得无言以对,这事情她连报名都没有,亦是完全没有再在章剑手底下打工地意思。他这样擅作主张到底是什么意思?   22、误会沉浮 ...   “小林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的。”她只留下这句话便离开。   心里尽是窜起的无名之火,比刚刚听到江洪波的污蔑冤枉还要盛还要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才发现又被扔了颗地雷~~~谢谢feiyuer12~~~恭喜乃成为偶滴小萌物……   23   23、风雨欲来 ...   其实各大新闻媒体已然把章剑妖魔化。他是传奇他是神话他是太阳照耀着大地。在政府眼里他是纳税大户他是A市GDP拉动不可或缺的人物,可是此时此刻于柳浣花来说,他只是最卑鄙最不靠谱最用心险恶最黑心肝的混蛋而已……   电话通了等了将近半分钟他才接听。   “我是柳浣花,找你有事。”她语气硬邦邦的,像是费了很大劲儿才捋直了的一根铁丝。   “怎么了?”他自然听出了她语气不善,装傻充愣地问。   “你干的好事啊,你不撤销决定我就告诉章叔叔去,说你以公谋私罔顾公司利益。”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舍车保帅的事有人做,舍车保卒的傻瓜还真少见。   “我一点不介意你宣扬开来,况且你也未必得到他的支持。”   那肯定是了,有柳妈妈在,她恨不得女儿现在就摇身一变变成社会精英变成章氏高层。   “……”对付一个知道你七寸以及致命弱点在哪儿的人真的很棘手滴说。   “不过,如果有人肯赏脸陪我这孤家寡人吃顿晚饭的话,那有些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的……”   这个柳浣花没骨气地趋之若鹜向往至极。他嘴挑,对饮食要求苛刻,自然跟着他不会吃得粗糙。不过据她以往的经验来看,跟他在一起,干啥都捞不着好。骑马肿了腿,吃鱼卡了喉,骑车摔了脚,吞枣磕了牙……   种种迹象表明,柳浣花加上章剑等于天灾人祸……   不过事情紧急,她也只有再次牺牲自己了(这话说得……= =)。   柳浣花坐车到他公司的时候走走停停花了几乎一个半钟头,司机计费是综合车程和时间的,以至于打的费付款的时候肉疼得一颤一颤的。俺们这些个无产阶级坐不起啊坐不起~~o(>_<)o ~~   看到接天连霄的大楼上煞风景的几个公司LOGO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某人在商界声名鹊起还是很有资本滴啊……   其实建筑有些艺术化,不像是一般中规中矩的写字楼那样像个小老头一样循规蹈矩四四方方有边有角的。反倒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绿色玻璃通壁,外面只看得到观光电梯的轮廓。大门前面还有雕像,俨然世纪广场的气派,展翅欲飞的白天鹅,龙吐珠式样的四道喷泉经久不衰,鹅卵石上有精致的轮纹,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万中无一的……   真是无一处不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啊,可是出入的尽是些满身铜臭的男女,行色匆匆,满眼精明,无心赏识。她几乎有些扼腕叹息了,这简直是暴殄天物焚琴煮鹤之行为啊。   她到底没敢上去,只是在前面喷泉旁边的躺椅上坐着等待。已经是下班时   23、风雨欲来 ...   分了,无数路人甲乙丙丁从身边走过,可是或焦急或沮丧或欣喜的人们无一不是双眼笔直向前,哪里还有学院派那种左顾右盼的闲情逸致啊?   暮春时节的空气其实是带着香气的,这里的绿化也做得可圈可点。有槐树香樟以及紫荆玉兰和紫薇树。此时最吸引眼球的就是一枝枝的紫荆了,没有一片绿叶的陪衬,依旧开得繁花似锦隔云端,我自招摇惹人爱。香樟树总是反其道而行之,春天这样万物复苏蓬勃向上的时机偏偏落叶满地枯黄焦绿款款抖落,却并没有秋风一过落叶飘的那种萧瑟。   其实柳浣花喜欢白色的花,百合,白玫瑰,茉莉,白玉兰,铃兰都是极为偏爱。捧在手里就舍不得放,小时候家里种了棵栀子花,一道初夏盈鼻香气飘满整个庭院,她就缠着柳妈妈每天早上扎一朵在小辫子上放一朵在文具盒里。一整天都离不开这个香气,依恋的情态仿佛婴童离不开母亲的怀抱。花期过了之后又要惆怅很久,怅然若失,好在是每年都开花,不至于叫人绝望。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这样浓烈不舍的情绪了,可是依然对白色的花朵有种纯净执着的喜欢,像是一种信仰。   薄暮潺潺,大地苍茫的时刻她才骤然回神,发现已经在躺椅上出神很久了。   这才掏出电话拨号。   “在家吗?”章剑的声音总是低沉沉的,不自觉带着叫人沉溺的韵味。确实适合做那些耽美广播剧里强大的攻的配音。   “我在你们公司前面的喷泉这里,你还要多久?”她大概是刚刚发呆发得厉害了,倒是忘了初始雄霸天下的目的。   “那你再等一下。”他没等她回话就挂断电话。   私人助理兼死党何意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老大,你不觉得你这样瞎折腾有些荒唐吗?”   “哦?”表示很感兴趣地某人头也不抬审查最后一份文件。   “她是你妹妹,现在同一个屋檐下,近水楼台了已经。即使你想要她来公司也可以另外加一个名额啊。反正现在是招聘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干嘛故意挤兑掉她的好友,这不是存心找茬让她难做人吗?还有昨天那些照片,你就这样堂而皇之任那些媒体记者瞎编乱造不出言制止又是为啥啊?”何意很不解自己老板的各种心思啊。   某人终于抬头,一副你果然天真得可耻的表情:“然后呢?我有表达想她来公司的意思吗?”   只留下这样意识流的不明不白的一句话,某人很无情地拎上西装外套闪人了。留下更加莫名其妙更加欲哭无泪地何意捶胸顿足:圣意难揣啊圣意难揣……   车子优雅地停在她面前,是她并不熟悉的黑色车子。玻璃窗缓缓滑下:“上来。   23、风雨欲来 ...   ”   原来是FB章换车了。   “这是什么车啊?我都不认识呢。”她坐在舒适感十足的车厢里声音慵懒不在意地问。   他很黑线地看了她一眼:“你除了奔驰宝马还认识别的吗?”   “那当然,我还认识大众呢,满大街黄绿蓝的出租都这牌子的。哦,还有迈巴赫,老贵了,我看的小说里楠竹就开这车,可是后来死了……”说道后面竟有些触景伤情的低沉。   又补充道:“不过不是出车祸死的,是生病了。那之后我哭了一大场然后记住了这车。”   章剑满额黑线,现在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各位后妈伤不起啊伤不起……   车子一直驶到郊外,基本上已经天幕全黑,华灯如海。   是在农家饭庄停下的,一整排的矩形路灯如火如荼地亮着,到了夏天必是群蛾乱飞的场景。   一致的色调一致的建筑,分不清哪家口碑好哪家受欢迎。   随便挑了家,车子驶进院子的时候柳浣花无意中瞥见院子里竟然也种着两株栀子树,现在新叶初长,旧叶未落,还是茂盛的很。   并没有多少客人,大抵不是人人都像章剑这样有闲情逸致开上个把小时的车来这连堂屋都不甚亮堂的地方吃饭的。   点单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齐额刘海整整齐齐,越发显得一张小脸素净无暇,眼睛大大圆圆的,像是某种动物。大概是刚来不久,有些含羞带怯的样子。   章剑把菜单递给她,自己自顾自燃上一根烟。   柳浣花可没有要为自己哥哥省钱的意识,再者这里并不贵,加之她等得太久肚子早已闹翻了,就敞开了点。   荷叶香熏鸡,香辣蟹,清蒸鲈鱼,香肠菜薹,笋尖腊肉,还要了份花生芽干锅和一份紫菜蛋花汤。点完的时候小姑娘有些发愣,估计是没太见识过这么能吃的二人组。   章剑一直没吭声,出门的时候才叫住她:“有酒吗?”   小姑娘真是新来的,一脸抱歉:“不好意思,我去问问老板。”   老板亲自过来了,是个年逾不惑的大叔,一脸真诚:“店里有珍藏二十年的绍兴黄酒,味深香浓,不知章先生要不要试试?”   章剑点头。   “为什么要喝酒啊?待会儿回去还要开车呢。”柳浣花实在心惊胆颤,虽然没能力阻止他,但是还是本着为了两人的性命考虑开口劝道。   “可以叫人来接。”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估计是做惯了皇帝习惯了服侍。   柳浣花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开口道:“你为什么要用我替代林嘉桦,她是个很好的领导者,比我有能力多了。”   “恩。”他表示在听呢。   “我不想要这个机会,你还是秉   23、风雨欲来 ...   公办理吧。”   “为什么?”   “第一,你们公司肯定压力太大,我适应不来,没有本事,第二,我可不想做出这样挖别人墙角的事情,更何况是我姐妹的。”她一本正经解释道。   他却仿佛意犹未尽:“然后呢?”   “没然后了,我希望你重新考虑这次选拔。”   “我已经发布消息了,学校人尽皆知,现在贸然收回必然落得个出尔反尔的口碑。与之相比,公司多养一个吃闲饭的实在是无足轻重。”他淡然开口。   听出他的鄙视,柳浣花几乎七窍生烟。   索性这时候正好上菜,她为了不破坏胃口,只能一边用嘴一边用脑。考虑着章剑这样的奸商一贯不会做亏本的事情,怎样的对策应付比较自如。   作者有话要说:介章素不素挺重挺份量滴说啊。。。   大家表急,有种老虎它从来不主动觅食,它等着送到虎口滴猎物。。。   到底素谁,乃们懂的……   ps:明天停更一天。。。表拍我。。。   pss:潜规则真相大白袅吧~~~难道还有银木看懂腹黑章滴诡计多端?……pia飞去   24   24、吻从中来 ...   家常菜的味道真是绕梁三日,叫人不可自拔。柳浣花就是个纯粹的吃货。哼哧哼哧地啃着香辣蟹,嚼着香薰鸡的时候已然忘了此刻自己身负重任的状态了。   烫好的陈年黄酒倒进白瓷盅里是正宗的琥珀色,色泽清澈纯净,气味芬芳馥郁。章剑顺手就给她倒了一杯,柳浣花总算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慌忙拒绝。当初刚进校林嘉桦第一次生日时三人去聚餐,不过是二百五十毫升的啤酒就把她灌成晕乎乎不辩东西了。从那之后她学乖了,无论班级聚会还是各种场合只要喝酒她一律谎称酒精过敏,因为酒品实在太差。那天据李向南和林嘉桦综述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你喝酒之后,瞬间小宇宙爆炸,人进入一个飞速退化的阶段,三分钟变猴子现原形,丑态百出地抱大腿啊爆粗口,孙悟空的金箍棒都没这效果啊……传说那天抱着送扎啤的小伙子精瘦的腰就不撒手了,哭天抢地地让人陪她小蜜蜂,小伙子吓得脸都青白了= =……最后是经理求爷爷告奶奶地给她们打了七折让她们拽着这位酒后大爷赶紧撤不要再影响别的客人了……   “我酒精过敏……”她低眉顺眼作小媳妇儿状,显示出自己弱不禁风的娇弱,试图增强这个理由的可信度。   章剑低头呷了一口,不以为意:“据我所知,你们家没这遗传。”   柳浣花被噎住了,她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酒精过敏竟然是遗传导致的。不过像章剑这样的天才式人物开口,还是这种遗传学上的观点,她自然是信以为真无话可驳。章剑心里动作也比较丰富了,对付这个小丫头,到底要使出多少功力呢?   “我不喜欢酒的味道。涩涩的难以下咽”她只有再次另找它法,虽然这等于承认自己喝过酒,有点自家的矛攻自家的盾的感觉。   “没事,这黄酒素来有‘液体蛋糕’之称,味道甘甜醇厚。”章剑见招拆招地忽悠着。   她彻底懵了,这章剑简直是步步紧逼寸寸掐人喉啊。   一想到待会儿大概要抱他大腿,鼻涕抹得他满身都是她还没喝酒就脸红如火。   到底是经验不足,三下两下就被他拿下,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和与林嘉桦的情谊。柳浣花有些慷慨赴义地灌下了一杯。果然不似啤酒那般难以下肚,反倒带着温和的芬芳,入口醇而甘,又是甘中带涩,细细的涩味为酒增添了一抹深沉的格调。极有口感,仿佛吹花嚼蕊一般的情调。刚放下酒盅就又满了:“这酒营养价值高,含维生素多,多喝点有益健康。”章剑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中国饭桌文化更是炉火纯青,哪里会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   迷迷糊糊云里雾里几盅下肚就喝高了,眼神也飘了起来,就势   24、吻从中来 ...   往下瘫。章剑一伸手就捞到他腿上:“怎么,这就醉了?”   “你才醉了,你全家都醉了!”她揪着他的领子,冲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庞吼着,声音确实已经带着含糊。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喉结出,惹得他一阵悸动。   他低低地笑了,吻在她额迹的动作轻盈似蝶:“恩,都醉了。连猫儿都醉了。”   谁料她出其不意就冒出一句:“小林,放心交给我,这个章剑都搞不定那我还有什么混头啊,赶紧自挂东南枝去了!”   又八竿子打不着水地接上一句:“现在的娱乐记者真是不靠谱啊,信口雌黄捕风捉影啊,我跟章剑是什么关系,那是伪兄妹啊,这都能暧昧起来?我靠,那法律用来干嘛的,乱仑难道不是罪了?!”   嘟嘟哝哝个没完:“虽然他确实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做别人的男朋友实在有点可惜。”   突然一个激动就往上一窜,稳稳撞到章剑的额头,他痛得咝咝吸气,这丫头怎么跟她妈似的力大如牛啊:“但是,我恨他,无比恨他!”   章剑不明所以,一边腾出一只手揉揉下巴,一边诱导着她说下去:“为什么那么恨他呢?”   她像模像样拿起指头数落了起来:“那次被逼着跟他告白被暗恋的男生看到了,后来我都不敢见他……被他害得迟到罚站又被撞见了,那之后他就觉得我是坏女孩,碰到我绕道走……”   章剑心说赶明儿生个孩子一定叫章不悔……   “这些都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计较。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么阴魂不散又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知道我怵他还强迫我跟他同居,哦不,是一起住。我每天都不敢乱穿衣服不敢裸睡不敢半夜出房门。还逼我当课代表,明明知道我会成为众矢之的还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简直是其心可诛!还有这次的名额,我何德何能啊,他这样做明显是置我于众人唾弃的立场,江洪波骂我攀高枝不跟我交朋友了,林嘉桦为了这个大哭一场……”   说得多了好像嘴干了,她眨巴着一汪清泉映梅花的眼睛,无意识地舔舔嘴唇,小小的舌头像是一颗樱桃,极为诱惑。   章剑顿时觉得身体里什么在逆行,又有什么在聚集,鬼使神差低下头吻了上去,眼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丫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无意识的嘤咛出声更是惹得他心痒难耐,加深了这个吻,恨不得就地处罚即刻吃干抹净。   小姑娘端着清蒸鲈鱼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缠绵悱恻的场景,顿时愣在原地,脸似火烧。   章剑注意到动静,一点没有被人撞到正在干坏事的羞窘,只是闪过一丝不悦,挥了挥手:“放下就出去吧,下   24、吻从中来 ...   次记得敲门。”   她这才连连道歉,急急退了出去,为他们关好门。拍拍胸脯,这真是一对赏心悦目情比金坚的夫妻啊她如是想。   章剑挑了刺,喂了块鲈鱼到她嘴里,轻轻哄着:“乖,吃了它。”   话说这柳浣花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基因(维维摊手:反正不是偶滴……),醉酒之后格外疯狂,完全不是善茬儿。   脾气像个炸毛猫:“章剑,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赶紧把属于小林的指标还给她,我就……”   他好整以暇:“你就怎么?”   “我就……我就强了你!”她半天吐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章剑几乎呛了出来,喝了口黄酒微笑:“好啊。”   此时章剑的声音已经完全入不了她的耳朵,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不要因为自己有三分姿色就如此花心如此三心二意如此骚包,总有一天你会尝到艾滋病各种病毒的滋味的。老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哦?难道我是大恶人?”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顺便吻过她的耳郭,惹得怀里的猫儿一阵阵瑟缩战栗。   “你不是大恶人,你是大恶魔……”虽然是在骂他,但是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仿佛是本能地凑近他:“我要吃香肠,我要吃香肠……”   话刚落音嘴唇就凑到他最柔软的地方了。他登时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理智炸成一堆碎片……似乎是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她一直在辗转摩挲,左边舔舔,右边咬咬,咦?怎么没有香肠的味道呢?只有酒香,让人沉溺的酒香……   她刚要放弃他就伸出手固定住她的脑袋,舌头长驱直入进入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嘴。柳浣花大抵是觉得不舒服,只是往后退,章剑稳住她奋起直追……   “好,那大恶魔现在就要吃掉你……”章剑的声音里是深沉的邪恶和沙哑的性%感结合着,无比魅惑。   作者有话要说:咕噜咕噜~~~大家猜猜,吃掉与被吃掉在哪个章节~~~~   ps:偶觉得第二卷滴标题好JQ滴说= =。。。   25   25、蛋糕情节(上) ...   章剑结账的时候柳浣花搂着他的脖子唱得不亦乐乎:“小背篓,晃悠悠,笑声中哥哥把我推下了吊脚楼……”   老板笑眯眯地打趣:“章太太真是逗趣得很。”   ……   章剑几乎咬牙切齿,刚刚煽动起了歪心思准备速战速决,还没到关键时刻她就大声嚎叫了起来。不堪入耳乱七八糟的歌词,不知道的还以为遭了非人虐待了……生生浇熄了他满腔热火。   那个新来的小姑娘递过打包的黄酒和香辣蟹的时候脸红得滴血,一直不敢抬头看他。只因她明明听到她那声:“哥哥……”   她完全安分不起来,整个人在副驾驶座上东倒西歪地依依呀呀的瞎哼哼,没人听得懂。章剑心想这大概是绝迹已久的山顶洞语或是周口店语了。   暮春时节的晚风徐徐从降下的车窗缝里钻入,像是调皮的精灵,在人皮肤上轻盈地起舞。路灯都是同一规划的形状,高出路边的树木一大截,把暖金色的光细细地筛选了出来,打在光滑如镜的车头上,洒在黑索索的道路上,就像是泼墨勾画出的艺术斑驳。   她依然在唧唧歪歪着,路宽而笔直,看不到尽头在哪里,他带着薄酒微醺的气息想,就这样一直开下去,不要停,不要停……(煞风景提示:老章,乃这素酒后驾驶啊酒后驾驶!)   柳浣花醒来的时候有一刻钟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也很反常地没有宿醉之后的头疼。天花板上是她求着章剑搭折叠梯子粘贴上去的黑色壁纸,上面星光璀璨,撒着荧光粉的星星眨着眼睛朝她笑着。   坐起身才发现脑袋晕乎乎的,全身累得跟跑了一千五似的,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疼,像是快要冒烟了。   窗帘太厚实看不出现在的时刻,她强压着头晕,刷的一声拉开窗帘。毫无准备地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闭眼。原来天已大亮,这里临近海边,空气潮湿,看得见海上天际线处通红如火的太阳,像是中秋月饼的蛋黄,撒下可口诱人的光线。   记忆像是一个个跳跃的音符,终于按部就班尽然有序地排列组合。昨晚上自己如何不善言辞如何兵败如山倒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就被撂倒了……醉酒之后有没有抱某人大腿,有没有涕泪交加地爆粗口吐槽有没有干什么非人道的事情……   柳浣花越想越头疼,低头发现自己穿着最不喜欢的那套红色睡衣顿时更加惶惑不安惊恐万状。家里肖阿姨每天做完晚饭就回家,并无闲杂人等,而且她清楚记得自己不是穿着这套巨傻无比的睡衣出门的……   顷刻泪流满面,心慌意乱,难道是……她不敢想下去了……~~~~(>_<)~~~~   恰逢章剑推门而入,她回头就看到他颀长   25、蛋糕情节(上) ...   而纤瘦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盯着自己,晦暗不明的眼神。脸上表情并不生动,只是淡淡开口:“起来了就出来吃早餐吧。”   柳浣花眼光游弋到他嘴唇的时候真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杜口吞声,心里惴惴不安:他嘴上是谁的杰作?   难道是酒壮怂人胆,昨晚上自己酒后兽性大发一时失控将他斩于马下将他就地正法了???……   她真是汗流浃背了= =   李向南当初好说歹说让她相信自己酒后必会大祸,她答应得倒是爽快,怎么昨晚上就没做到抵死抗争负隅顽抗困兽犹斗一下呢?   现在好了,滔天大祸闯下了,对自己哥哥施以暴行(= =这词儿……),令其容颜折损……如果攻击武器是手就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万一……是用嘴呢?……   柳浣花羞愤欲死,这种乱仑式的事情要是事实她引颈自戮都不为过了……   章剑一如既往淡定如山地坐在桌边看报纸吃早餐,红艳艳的嘴唇像是五星红旗一样有着染血的风采,招摇扎眼。柳浣花一声不吭埋头啃着香蕉土司,时不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肿得像樱桃了……也像香肠……   “那个……你今天还要去上班吗?”她闷着头问,不敢直面他这样暧昧的嘴唇。   “为什么不去?今天是周一。”他反问。   柳浣花都快要抓狂了,她当然知道今天是周一,她还有三大节课呢。可是他嘴巴又红又肿,像是被蜜蜂蜇了一口,哦不,还是只有牙齿的蜜蜂……   她终于绝望又羞愤地发现,这真是她的杰作啊啊啊……一想到自己大逆不道强吻了自己的哥哥她就恨不得立即隐身回她的火星长蘑菇去算了……   “呃……呃,我今天想要你陪我去……”柳浣花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涌到脸上,不止血液,还有热度,自己像是正遭受着道德伦理的烈火炙烤煎熬着……   章剑不说话,等着她继续。   去哪里呢?去哪里呢?她都愁死了,现在倒是万花齐放的时刻,可是要的是人烟稀少地势荒凉才能不被人发现啊……   她只有舔着脸无耻地开口:“今天是我生日,你陪我在家烤蛋糕庆祝!”语气里的虚无显而易见。   果然:“我记得你是过旧历生日的,还有一个月吧?”   “可是我喜欢过两个生日,新历和旧历都过的……”将无耻进行到底吧。   “哦?想吃蛋糕可以让肖阿姨来做啊。”   “……我想要自己做,哦不是,我想要吃你和我一起烤的,你从来没陪我过一个生日,算什么哥哥啊?”她终于翘起嘴巴,想起旧账。每一年生日她都连个电话都收不到,偶尔他记得也是通过章叔叔   25、蛋糕情节(上) ...   转达祝福,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眼神里突然像是长出无数未知的曲线,缠绕着心思。这七年,又是哪一次,我舍得忘记?   他站起身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一个冲动就跳过去抱住他的腰,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地不撒手:“你又要开溜?”真的见不得人啊大哥~~~~(>_<)~~~~ ……   他哭笑不得,低着头看她缠在腰上的一双藕臂,肤如凝脂:“烤蛋糕不需要材料吗?”   她立马开口:“你在家等着,我去买,巧克力的行吗,还要点草莓好不好?我马上就回。”然后风一样冲了出去。   章剑的眼里终于泛起宠溺和暗色的光辉,像是终于看到自己种的昙花花瓣缱绻地展开在自己面前。亦如拥得一帧绝世佳画,叫人欣喜。   随即淡定地走进洗手间,勘察了一番,恩,效果优良。总算对的起那副才用了一次就报废的烤瓷假牙……(米懂滴银自己反省去啊= =介个腹黑猥琐章……)   柳浣花站在蛋糕店琳琅满目的模型前垂涎的时候其实脑袋里还装着章剑,怎奈她现在不知怎么搞的,一想到他就跟过敏似的脸色爆红。   导购小姐殷勤地询问:“请问下小姐喜欢什么口味的?还是送给男朋友的?”   这话一出口,柳浣花的脸立时比爆红还要爆红,简直是四川麻辣火锅汤底的颜色了……   “呃,我想来买奶油,还有制作模具……”她讷讷开口。   这是本市最大的蛋糕连锁店,提供DIY场地,也出售各种蛋糕模具和原料。导购笑眯眯地领着她去另一间店里挑选。经过她舌灿莲花的宣传,柳浣花乐呵呵地买了个心形模具,淡奶油,已经溶好的纯正巧克力浆,巧克力块,鱼胶粉,杏仁碎,黄桃,还有猕猴桃,草莓。因为考虑到只有两人吃,导购贴心地帮忙确定份量,蛋糕店还附送刀叉和彩色蜡烛。   柳浣花乐翻天了,只觉得占了好大的便宜,快出门的时候看到某款蛋糕上嫣红剔透的樱桃时又不由自主想到某人以及某部位。果断地转身又买了一些樱桃,顿时觉得圆满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O(∩_∩)O哈哈~上一章以为刹不住车滴银请举手。。。   26   26、蛋糕情节(下) ...   她提着十几个袋子气喘吁吁进门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客厅低着头看文件,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栗色的发梢.侧脸立体而俊挺,连高耸的鼻梁都散发着王者之气。潋滟的嘴唇愈发的红艳,让人总是联想起水灵灵的红彤彤的东西。   她又是心虚又是愧疚,害他不能上班,现在又要折□段陪自己做这不符合他形象的事情:“那个,我都买回来了,你做你的事吧,我自己来就行了。”她亡羊补牢道。   他抬起头来看她,唇角带笑,眉眼生春:“哦?这么多年忘记了某人的生日现在还要一错再错吗?”这话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倒说得他自己心坎上去了。   起身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怎么这么多?”一边在心里汗汗的,她果然跟她妈一样有力能举鼎的潜力……照这情况看来,以后扛白菜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给她了……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就是描述他未来的吧?   她一身汗水,递给他立马囧得闪开了:“我……先去洗个澡,待会儿再来开始。”   屋子里气温适中,她只穿了件衬衣,因为偏好白色衬衣和格子衫。当初在宿舍她晚上习惯裸睡,起来上洗手间就披上一件衬衣就OK。所以衣柜里的大多是淡色长宽的,而且宽松闲适款。她觉得洗澡之后空气尤其显得闷,仿佛懊热难当的大雨前夕。便只穿了件不长的睡裤,反正衬衣有够长,又花哨又俗气的也看不到……(封面啊封面= - =偶剧透袅……)   出来的时候章剑已经在打浆了,家里已经有现成的消化饼干和上好的黄油。现在已经混合均匀水*乳*交*融地躺在蛋糕模里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用勺子把它压紧压平,放到冰箱里去。”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蛋糕制作单一边开口吩咐。   搅拌好的奶酪糊细碎的泡沫,浓郁的香甜,柳浣花瞬间口水直下三千尺:“等等,我切点黄桃片……”   “巧克力蛋糕要在糕体里加水果吗?”   “按理说是不需要的,可是我就是喜欢各种混合的,料越多我越喜欢。今天我是寿星公,一切行动听我指挥。”她闻香丢记忆,已经一点作为初始撒谎者以及害人不浅者的自觉性都没有了……   烤蛋糕的时间为一个小时,柳浣花无所事事地攀着章剑聊天:“哥,你以前有自己做过蛋糕吗?会不会烤出来形状不对头啊?”   章剑只看了她一眼:“你用的是镀锡模具,160度不会变形。”   “哦,那你说……”话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   “花花,难道你的牙齿复检做得不成功?今天又复发了?”李向南揶揄。   “……”又不是骨折……可是难道说撒谎骗哥哥在家陪自己烤蛋糕过   26、蛋糕情节(下) ...   生日仅仅只是为了掩盖昨天犯下的罪行?这个长句子让她顿时有点拆东墙补西墙的感觉……   “没有,我就是,呃,头晕,很晕……”她面红耳赤地当着章老师的面撒谎,“不用请假了,要是点名你帮我糊弄一下,我回头请你吃糖醋排骨……”   这个学期请假量已经超标,不能再请了……   放下电话就有点讪讪的了:“这个,就是所谓的学生对策了……”   章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很清淡地笑了笑,并没有鄙视或者不满,像是素雅的樱花,开在迟迟春日里。   融巧克力和奶油的时候章剑随口问道:“喜欢吃巧克力?”   “恩,很喜欢,尤其是心情很好和很不好的时候,吃了就觉得圆满了。”她这个习惯好像是从小就养成了,记忆里唯一关于父亲的印象,就是他变魔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逗得她风云忽变,破涕为笑了。   只是这么多年,习惯积攒下来了,人却已经杳无踪影了。   “我爸爸突然失踪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我两个手的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可是我相信,相信他是爱着我的,相信他不是故意抛弃我和我妈的。”她有些触景生情的意味,巧克力总是让她不由自主想到爸爸。似乎已经模糊和苍白的人物,存在记忆里只剩下萧瑟的声音……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已经无迹可寻的东西,留恋不如忘却。”章剑难得这么酸溜溜的话。柳浣   花感动不已:“恩,我已经想开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支持妈妈嫁给章叔叔。只是他们到现在都没举行婚礼,大概是顾忌我们俩的心情吧?”   将巧克力混合液倒在模具里,缓缓流动着,覆盖每一片香氛的乳酪蛋糕。柳浣花趁它还没定型,急忙撒了无数的杏仁碎在上面,又插了好些白巧克力片。堆叠着半圈的猕猴桃片。装了一圈草莓,还强行按上好几个翘着尾巴的樱桃……   “你确定这还算是巧克力蛋糕?”章剑对她不循常理的做法表示汗颜。   “不管了,反正你看,现在多好看,各种颜色搭配得多印象派啊……”她只差没抹点口水上去了,“再放冰箱冷冻一会儿就大功告成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弯成月牙状,鼻子上面微微皱了起来,喜悦太显而易见又生动如斯,如同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直抵人心。章剑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她其实只有九岁,半大的娃娃,脸蛋圆圆的,俏皮的马尾跟在脑后跳跃着,像是飞舞的丝带……   跑出老远,还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声声入耳如丝竹。   那个时候他也正值花样,父母的离异让他终于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还值得   26、蛋糕情节(下) ...   拼死守护和相信的了。可是不期然的笑声,就这样莽撞地撞进了他的胸膛,跟着心跳呼吸的频率,再也停不下来……   她的世界这样透明,像是一块水晶,自身虽然没有五彩缤纷的颜色,却能在最平凡最易得的阳光下璀璨夺目,举世无双。   柳浣花自从蛋糕拿出来就双眼发直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个饿狼扑食的姿势跳跃了上去:“这个蛋糕,怎么能这么完美呢???”   翠绿夹芝麻籽的猕猴桃片,晶莹如玛瑙的红樱桃,可爱端正得坐着的小草莓,栅栏防风林一样圈起的白巧克力……无一不是热烈得向她招手:主人,吃了我们吧,吃了我们吧……   整个蛋糕上满满堆得都是水果和巧克力,她果断拒绝了点蜡烛这一项,反正也只是打着生日的幌子骗吃骗喝而已……(……这样忘了初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捶地……)   她屁颠屁颠切了一块递给他,自己切了块三倍大的……   “真的好好吃哦,甜而不腻……”她闭着眼自我陶醉。   章剑对乳酪过敏,看着她这样一脸沉浸忍不住玩心大起,就着手就把蛋糕送到……她的脸上了……   冰冷的刺激吓得她立马睁开眼,章剑笑得无害:“确实不错,不该浪费的……”   蛋糕巧克力浆圆滚滚的樱桃,车轮子似的猕猴桃畅快地从她脸上蹦跶到地上,途中经历了她纯色淡衬衣,以及裸*露在外的腿……   她气愤不已,义愤填膺不假思索地牺牲自己手上的大块儿蛋糕,凑着往他脸上抹去……   哪知他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早一步推开起身。心有不甘,再接再厉……   两人你追我赶之间不知不觉到了柳浣花的房间……   怪力乱神之间两人已然忘形……   …………   …………   这是什么情况?   章剑因为要避开蛋糕倒在床上,她随即出手攻击,一着不慎也倒在床上……哦,不,是倒在他身上……   手里的蛋糕毫无意外地奉献给了刚换不就的粉色床单,而她……   紧紧趴在他身上……   章剑的右手搂着她的腰际,左手拽着她拿蛋糕的右手……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而火热……   作者有话要说:。。。偶在考虑要不要顶个锅盖。。。   ps:大家劳动节快乐O(∩_∩)O~   27   27、欠债还钱 ...   一秒,两秒,三秒……   两人维持着这个动作,有到天荒地老之势……   柳浣花血气上涌地对上章剑的眼睛。因为隔得太近,呼吸相闻,反而模糊了视线,只是朦胧的瞳孔中闪现他星子一般的光芒,似乎带着与众不同的色彩……   可是觉得不对劲儿,有哪里好像出问题了……   她本能地挣了挣,却越发被他紧紧箍住。刚刚不过只是右手搂着自己的腰,现在左手固定住她的脖子……   脸紧紧地贴在一起,似乎奶油夹在两人脸上,滑腻如水。身体紧紧黏在一起,他的长腿亦是好死不死嵌在她双腿之间……   砰嗵砰嗵……   她恍惚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外音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拂在耳畔,健壮的心跳,隔着两个人的重重衣衫,这样轻而易举传递了过来……和她擂鼓样的心跳,成了一首协奏曲……   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窥视着房内的场景,风儿借助着窗帘在招摇……   柳浣花心里七上八下,呼吸沉重逼仄,像是缺氧的鱼儿。脸色红如霞,只是嗫嚅着:“哥……”   却在刚开口就被堵住,还是柔软的东西……   她一瞬间眼睛睁如铜铃……这是?章剑吻了她???   整个人已经忘了反应,身下是某人坚硬如铁的肌肉,骨骼,脸上胶着的是他热烈而难解的眼光,呼吸频率已然混乱……   章剑正满意与她这样毫无抵抗的反应,加深了这个吻。一个地转天旋,他已经轻而易举把她压倒在身下。柳浣花所有的感官细胞都聚集在嘴上,湿润,柔软,酥麻……   憋住呼吸的后果就是水蒸气全都上升到眼眶里,氤氲了整个眼睛。柳浣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冰激凌,冷亦冷,热亦热,全身的感觉不是单纯的语言文字能够说明道出的那么单纯……(诶哟喂,是作者你自己废柴吧= =……)   章剑看着她翦水的眸子,像是春雨过后的西湖,带着淡淡的紫烟,整个人是朦胧而典雅的诱惑……他毫不怀疑现在有把她拆骨入腹的冲动……   被放开的时候她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嘴唇又麻又痛,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神空洞……   “傻瓜,连接吻都不会。”他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上次是醉酒之后无意识的偷吻,她的表情是幼稚却又魅惑,极为丰富。这次人是清醒的,反倒脑   袋里全是浆糊了,一张脸上除了红色就没别的了……   可是单调如此,依旧诱人……   柳浣花听到他磁性而低沉的声音,才感觉脑袋里平地一个惊雷,炸得人七荤八素,语不成调:“哥,你……”   章剑心里满足,脸上自然笑意深深:“   27、欠债还钱 ...   嗯?怎么?”   她脸再度憋红了,心里一团乱麻,根本就理不清楚。章剑这样突如其来的侵略到底是不怀好意蓄意调戏还是有什么另外的隐情。她可不认为一个以往除了跟她作对就是跟她作对的人会在某个瞬间突然人格逆转华丽地喜欢上她……   “你这是……在干……什么?”她语气慌张,夹杂着害怕,还隐隐有些呼之欲出又半遮面的情绪。   “这不过是欠债还钱而已。”他食指指腹扫过她刚刚被侵略被掠夺微微红肿的红唇,笑得有些狡诈。眼神扫到耳后的蓝色胎记,是水滴状,像是电视里一天到晚的眼药水广告。   终于逃脱魔爪之下柳浣花过街老鼠一样的速度窜进洗手间锁上门的那一刻,心里终于像是暴雨初歇的轻松。这样异于常时的章剑比那个阴着脸的更让她觉得哆嗦,甚嚣尘上的惧怕和怪异感合力将她压迫,让人几欲窒息。   她盯着防雾玻璃里双颊嫣红,还带着刚刚擦上去的大块奶油渍,嘴唇肿胀,眸里粼粼的自己,有些恍惚,像是小时候躲避恶狗爬上树,枝桠忽忽悠悠的,似乎支撑不住她的重量,摇摇欲坠的时刻,隆重的来势汹汹的恐慌惧怕,抵挡了所有复杂情绪的袭击。   短信息提示音:   “花花,你不用为了我特地去求你哥,算了,我不在乎。”署名林嘉桦。   怎么会不在乎?柳浣花比谁都清楚,她和林嘉桦是高中同学。她家境一般,母亲父亲皆是普通的农民工,踏露挽晨而出,披星戴月而归。两人兢兢业业地在这喧嚣浮华的城市打拼,到头来只挣得巴掌大的租屋。余下的都支持着林嘉桦读书,好在她一直努力刻苦,积极向上,年年拿奖学金,还乐于助人,曾经被评为十佳校园明星。   柳浣花知道,这个机会对于一直拼搏顽强而又苦衷连连的林嘉桦来说,是有多么难得。   而她,竟然从昨天晚上起,就忘得一干二净,彻底抛之脑后了。她该死,真该死!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次龇牙咧嘴,或者是脑容量脑细胞确实不太充足,又加之没有再生能力。她现在已然忘了适才多尴尬多难为情多天理不容多干柴烈火的场景,只剩下余音袅袅的哭声,来自林嘉桦因为营养不良略显苍白的嘴里。   章剑亦是在同一时间接到并不陌生的电话:“章总,有些事情,鄙人思前想后,决定告诉章总真相……”   “哥,我有事跟你说。”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阳台上,章剑正迎着风抽烟。从她的角度来看,他五官显得有些朦胧柔和,缓解了平日里的凛冽与分明。整个人笼罩在淡淡的烟气里,有些不甚清明的惊艳,叫她心里微微吃了一惊。她见过不少的帅哥,   27、欠债还钱 ...   可是从来不曾有一个人,时而酷得像千里之外的冷山,时而又温文如一方陈年老墨,时而又魅得如同从天而降的妖孽……   他已经完全褪去了刚刚激情时刻的热情,声音重新变得淡了,一如缭绕的蓝雾:“说罢。”   “那个学校的实习名额……”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那个再说吧。”   烟已经燃尽,他站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他衣服上有不少褶皱,还有奶油以及水果污渍。他其实有洁癖的,平时家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衣服每天好几套的。现在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些污渍和褶皱,只是提步进了书房。   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现,可是柳浣花也从平时的习惯里读懂了这些蛛丝马迹。他必是遇上棘手的事情了。   书房里光线充裕,亮堂得刺眼。章剑拨了电话:“查一个人,尽快给我详尽的资料,注意保密性。”声音里郑重其事和罕见的凝重。   何意本是要因为他突然无故旷工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趁着这个电话好好吐槽的,可是听到这个,本能地站直了身子:“知道。”   两人同届,何意几乎是用仰视的眼光看待这个同学的。七年本硕博连读,毕业证书上是一溜的A+,锦绣江山,人人拍手称赞。还能够见缝插针地辅修攻读了心理学和法学学位,更加叫人瞠目结舌的是,均已优异的成绩获取双硕士学位。何意眼里,章剑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或者是信仰一样的存在。   他一向沉着,哪怕是面临危机的公司孤注一掷收购案的时候他亦是不紧不慢,完全没有把那蓄意捣乱者放在眼里,一副胜券在握,万里江山皆臣服于下的霸气和镇定。   可是奇怪,为什么这次听到的声音里,似乎有了点纳米级的颤抖呢?   章剑尽量放松自己,眼神放空,摆出最没防备的姿态。   这,又会是场怎样的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哗啦啦~~~米有船= =   对了,答应滴收藏一百就更珊瑚滴,可素最近真米时间写啊,存稿都用得差不多了。。。。实在对不起。。。   大家放假,偶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乃们再不给力说得过去么~~~~(>_<)~~~~   28   28、以爱之名(上) ...   章剑一大早就不知所踪,柳浣花乐得不跟他正面交锋,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心情舒畅地叼着土司出门了,小半块剩下的蛋糕她用手抠了一块,味道真不错。昨天那样……呃,实在太暴殄天物太浪费了!   “小林,你放心,我不搞定就跟你姓!”她昨天这样信誓旦旦地放话,现在却有些踟蹰和不自信了。真的有把握说服章剑?她又不是慈禧太后,还能垂帘听政,也不是公司什么了不得的股东。又哪里有言论权啊。   章剑的课调至下周,三人无事在宿舍唠嗑。   “章老师,也就是你哥,去干吗了?”李向南问她。   柳浣花摇头:“我哪儿知道,美国或者加拿大,意大利还是德国?反正是国外,我早晨还看到他的护照了。”   “他护照上的照片是不是惊为天人啊?这样的极品……”她花痴式的惊叹。   柳浣花看看林嘉桦,总是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潜移默化的变动,说不清楚。   “江洪波让我帮忙他向你道个歉,他误会你了。”林嘉桦只是淡淡开口。   李向南挤眉弄眼:“他道歉怎么就轮到你开口了啊,你们俩现在什么关系啊?”柳浣花拉着她的袖子愣是没阻止住她的口无遮拦。   果然林嘉桦被击中炸毛点了:“我们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啊?轮到我帮他道歉又干你什么事啊?”   李向南向来火爆,见不得这样的针锋相对:“是不关我事,我是怕咱们花花单纯,虽然叫花花,但是花花肠子哪里有某些人多啊?”   柳浣花看着她们俩跟吃了火药似的,有些手足无措。她们以前很少争吵的,即使有些小矛盾,也转身就忘,不会有这么严重这么指桑骂槐绵里藏针的对话的。   “我怎么就花花肠子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一向行得正坐得直!不像有些人,整天脑子里就是些不健康地思想,完全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完全的腐化堕落状态。”林嘉桦哪里是省油的灯,出口亦是明枪暗箭。   李向南平时最忌讳最反感别人拿她腐女的事情大做文章,指手画脚了。现在简直是火冒三丈,柳浣花见这场口舌战争即将升级进入白日化,急急拉着李向南的衣服往外拖:“向南,走吧,我有问题请教你。请你和杏仁茶。”   好说歹说才将她拖出宿舍。   李向南一脸义愤填膺:“花花,你都不会生气吗?她不弄清事实就在江洪波面前瞎掰造谣,惹得你被误会。”   “为什么生气?相信我的不会误会,那些会误会的人,就不值得我们珍惜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为林嘉桦的态度有些失落。同窗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向南那样无条件相信。   “也   28、以爱之名(上) ...   是,林嘉桦这样子也是身在其中,当局者迷。你不要怨她。”她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   柳浣花笑着拍她:“我知道,她有苦衷,这个名额我是拼了老命都会还给她的。”   两人点了些菜,吃完后柳浣花想起林嘉桦搞不好还是死脑筋闷葫芦地在宿舍里不愿意出来吃饭,打包了一份米饭和菜,帮她带回去。   可是没出几步就面对面碰到了,还不止一个……   江洪波看到她有些尴尬,撇过头装作没看见。林嘉桦大概也没想到会碰上,脸上也有些青一阵红一阵的。   李向南发火了,看着他们俩走远了一下子将她手里的饭盒抢过来掼在地上,骂骂咧咧:“靠,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柳浣花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我都不气你气什么?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嘛,咱们那么斤斤计较气愤不已只是亏了自己而已。”   李向南望着她好半天摇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说你懦弱还是太坚强,是冷血还是太大方。明明这么叫人愤恨难当的挖墙脚事件你却这样轻描淡写……有时候,人不能太迷糊的。”   柳浣花站定,笑了笑:“向南,知我者为我何愁,不知我者谓我心忧啊。你不懂,这些都不是我在乎的的,所以我没必要将自己的悲喜拴在上面。我自己的心思我自己还不知道?”   “你真不在乎,跟林嘉桦同学这么多年,你真没一点感情我就寒心了。你心里想什么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只是你不怨她她会更难受。”   柳浣花有些绷不住了:“我知道这些谣言都是她传出去,我知道她一向看不惯我不学无术的态度,我知道她对江洪波有意……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除了漠视尽量压抑自己我还能怎么办?她明明那么可怜……”说到后来眼圈都红了,“我不想因为这个破坏我们这些年的感情,我只是想安安心心地毕业,跟你们这样一路斗嘴下去……”   李向南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懦弱,只会后退,不过你这样发泄出来我比较放心。”   “她今年变了很多,大概是就业压力和家庭经济负担吧,我会好好劝劝她的。”   柳浣花点点头,她一贯懦弱,一涉及到情字就手足无措。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半点应对能力都没有,只会一味退让一味逃避一味躲藏而已……   *****   每天回家都是肖阿姨做好的饭菜,色香味美。可是一人独食,偏就觉得无尽凄凉。   她坐在阳台上,月光如水,,没有星子,只是冰冰凉凉冷冷清清,洒在皮肤上的是一层朦胧青白瓷光。适逢农历十五,月圆人不圆,她突然有些想念章剑。   那天他突然异常的各种举动到   28、以爱之名(上) ...   现在还叫她一头雾水。   这样激烈地吻她,真的只是报复前一天被咬伤的嘴唇吗?   那样温柔地抚摸,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吗?   那样摔门而去,至今在下落不明的国外,也是被她气到了吗?   …………   这么多问题一个个摊在面前,像是她初中第一次参加物理知识竞赛,满试卷的题目,却没有一题写得出答案……   她不愿意深想,她宁愿章剑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这样掠夺这样一反常态地侵略,她宁愿他被蛋糕的香气熏得醉了,才把她当成哪个或者是窦小妮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可是想到自己可能是替身,为何心里又有些别扭了呢?   章剑开灯才将她从思绪里吓醒,本能地直直往帘幕后面退缩,尽量减少存在感,害怕被他发现。   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心里跃动的频率骤然增大,似乎有跳出胸膛的趋势。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他已经跟她面对面了。月光从侧面打下来,他五官更显立体,鼻梁的阴影几挡住了半边脸。   柳浣花看不到他眼里暗流汹涌的情绪,看不到他风尘仆仆里潜藏的疲惫:“睡不着,来赏赏月亮。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明明已经是午夜了。   他看着她半响:“明天还有课。”没说出口的是想早日回来看看她,哪怕只是睡梦中单纯的笑靥。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只有右颊有些浅浅的梨涡,仿佛春日里湖边轻垂的柳枝,俏皮却又稚嫩,还带着欲说还羞的风情和古意,无比迷人。   “哦,我帮你放洗澡水吧,洗个澡好好休息。”她善解人意地开口。   他哪里想听这样的话:“不用,我冲一下就好。”   柳浣花不知为何,觉得回来后的章剑有些不耐烦的戾气,不敢招惹,准备乖乖去睡觉。   他想起什么,转过头来:“邮件发给我没?”   她慌忙点头,因为周二没上课,问题积累得有点多,她看着查资料帮忙整理回了一些。只是筛选比较难的给他,现在看他还要熬夜备课,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他素来倍受称赞,人人眼中不是榜样就是精英。   他亦是人,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脚,有时候柳浣花晚上半夜还能看到书房里透出的光芒。就觉得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地仇富一族真是可恶,谁像他这样没日没夜,都能富起来的。   厨房里还有鸡汤,她不善厨艺,现在也硬着头皮烫了一碗速食面,淋上微波炉加热好的香菇鸡汤端了出来。   他正擦着头发出来,看到她这样有些震惊。   “我记得你不喜欢吃飞机餐,这个,我也第一次做,你尝尝吧。”其实闻着还是让人食欲大增的。   章剑   28、以爱之名(上) ...   果然配合,吃得底朝天连一滴汤水都不剩。还问道:“跟肖阿姨学的?”   柳浣花不敢污了肖阿姨的美名,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这跟泡面一样简单,而且鸡汤是现成的。”   章剑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那也挺聪明的。”   柳浣花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仿佛又掺杂着别的什么……   “哥,就是……”她这样扭扭捏捏真的让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了。   章剑知道她想说什么:“实习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得应我一件事。”   柳浣花连连点头,求之不得:“好。”   章剑有些吃惊:“你都不问我要你干什么?”   柳浣花当下没做声,心里暗道,总不会要她去杀人放火或是当间谍盗情报之类吧?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她倒是真的豁出去了,挺身就义。   章剑饱暖思□,一只长手伸过,发蒙振落地就勾了她在自己腿上,以额相抵,笑得狷狂:   “恩,这句话说得倒还算真诚。”   柳浣花整个人像是高压锅里闷蒸的大闸蟹,温度高得几乎叫人窒息。脊背硬挺,僵硬如枯。这样的章剑她应付不来,她一向畏惧他。以前是怕他给妈妈和自己脸色看,所以百般迁就讨好,哪怕是被他欺负得灰头土脸也大气不敢喘,闷声受下。   那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斗不赢躲总成吧……   可是章剑回来之后整个人褪去了当初幼稚不讲理的性子,却一点也没有让人掉以轻心的样子。有事没事面无表情不说,害人于无形的本事亦是有增无减。尤其是最近,频频小动作不断,还都是如此暧昧不堪的……   只叫她慌得一塌糊涂。   看着她这样思想斗争丰富而复杂偏又在脸上展露无遗的样子章剑忽然觉得昏天黑地紧赶慢赶地奔命回来完全值回票价了。   “怎么?想反悔了?”他在她烟霞般红艳的脸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下,像个登徒子一般极尽轻佻之能事,叫她更加口不能开,脑不能思。   只能不断摇头。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终于放出重磅炸弹。   作者有话要说:呼~~~以后再船就比较名正言顺了吧。。。   ps:对文新名有意见滴请举手   29   29、以爱之名(中) ...   她只觉脑子里是万马奔腾的激烈万炮齐发的轰隆,不绝于耳。   整个人懵得忘记了一切,嘴巴微微张着,似乎连呼吸都遗忘。   适才所有的思绪都被这平地一个惊雷震到九霄云外。柳浣花脑子里只有“做我女朋友好不好”这几个字以各种神秘叵测的速度和规律不断地重新排列重新组合,不断地消耗着她的思想和精力……   章剑像是为了给这惊心动魄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添砖加瓦似的,亦是屏气敛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只是心里有一根细微的弦线绷得紧紧,似乎是等着审判的嫌犯,总是有些不合情理的痴心妄想。   她着实被吓到了,素来遇事喜逃的政策现在已经无法实施了。她正以万分撩拨的姿态坐在他腿上,肌肤相隔不过只是一层衣物布料而已……   “可这是乱仑……”她看的小说不在少数,即便是兄妹文师生恋亦是被那些笔下生花的作者写得感人至深,无可取代。只觉得浪漫无限,便是违背了伦理纲常亦是情有可原。   情到深处无所忌。   可是轮到自己头上又是两码事了。   章剑嗤之以鼻:“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算不上。”   “可是……”她终于没再多说,“哥,让我考虑考虑下好吗?”她只能再一次使出拖延政策了,   “我现在好困。”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只是无情地留下这句话。   柳浣花在后面跺脚挠墙,剥夺人选择的权利还象征性地用上“好不好”这样的问句……此人是有多欠扁啊……   其实哪里睡得着,窗外月光如银,在窗角露出一点尾巴。屋顶上的荧光星星依旧绿光闪闪,完全不懂人的心思。   她烙煎饼似的辗转反侧,这才几天功夫,沉寂了几十年的桃花好像经这一年的春风一吹,倏地集体绽放,叫人措手不及。   当初是经窦小妮高人指点才知道自己对江洪波并无特殊情谊,现在呢?   有谁能给她指条明路吗?   她现在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喜不喜欢章剑的问题了,只是一想到两人是兄妹是师生就胆颤心惊面无人色了。果然那些作者不负责任地给了两人多么团圆多么喜庆的结局是有多么不解人情世故。   人言可畏。   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将来如果真在一起之后,会有多少人在背后指手画脚,对着她妈妈冷嘲热讽:“这可是个厉害角色,自己嫁进来还不死心,连女儿都变身狐狸精。就为了章剑偌大的家业……”   柳妈妈平时的恨嫁之心她其实不是不了解,就盼她早日寻得良人不再这样遭人话柄被人白眼以对罢了。   章叔叔虽然待她们母女不薄,甚至是宠爱有加。   29、以爱之名(中) ...   可是他终究太单薄,章家家族牵丝攀藤,闲言闲语自是比比皆是。哪里又是一两句话能够堵住悠悠众口的?   可是坚决反对章剑这种事情她没胆量做出来,况且林嘉桦也需要这份实习机会。   柳浣花觉得自己像是被逼到悬崖上了,左边是万丈深渊,右边是高山峭壁,已然无路可退……   到底章剑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说喜欢她?打死她都不信,那么,这难道是什么阴谋或者她只是充当一个帮他挡住狂蜂浪蝶的工具?   又想起早些时候答应窦小妮要帮她搞定章剑的事情来,顿时更加一个头三个大了……   她真想一睡不醒算了,这里万丈红尘虽然精彩纷呈,但是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和急需逃避的问题已经足够抵御所有的美好诱惑了……   (诸位看官表拍砖,花花情感迟钝,于是就逃,注定章剑会有一段长路要走……儿啊,乃走好啊……= - =)   第二天就顶着个熊猫眼钻进车子,章剑若无其事打趣:“怎么?昨晚上太兴奋了?”   兴奋个头,没看到老娘现在像是脱水却蛋白质似的吗?!   柳浣花心里腹诽。   下车之前章剑还无耻地趁机揩油,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直皱眉头:“柳浣花,你今天洗脸了吗?”   她气得发抖,撒腿就跑。   他看着娇小的背影渐行渐远,到底是忍不住眼底的笑意。   好像,终于有种触手可及的幸福感了……   “章老师今天好像心情不错诶。花花,是不是去出差有艳遇了啊?”李向南低声讲小话。   柳浣花哪里有精力搭理她啊,沉浸在自己的忧患哀思里不可自拔,自是对周围置若罔闻。   章剑在讲台上挥斥方遒意气飞扬,像是志得意满的少年,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柳浣花反倒迷糊了,他这样强势霸道,这样蛮不讲理,到底是为哪般?   一节课,听进去的东西寥寥无几。她拖拖拉拉地收拾东西,手机就响了起来。   “放学我来接你去吃饭”连个表达感情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她瘫坐在位置上,欲哭无泪。   其实对章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她一向在努力地像一个标准的妹妹靠近,拿他当亲哥哥看待,完全不敢有半点逾矩之行为。   到头来,竟然都是无用功?   不行,誓不能让这样荒诞的事情越偏越远,他和她是兄妹,是师生……   也仅此而已。   “向南,我们周末去玩吧?”她缠着李向南,不出远门就必须得面对章剑的无理取闹,她还是借口闪远点比较好。跟着章剑,每时每刻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防着他时不时的轻   29、以爱之名(中) ...   薄真的叫人崩溃。   “我倒是想啊,可我有考研课程要上,挤不出一丁点时间。”   “……”林嘉桦也准备着注册会计师的考核,怎么全世界像是只有她这么没有价值最大化似的……   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晚上柳浣花迫于淫威坐在某人身上看电视的时候他开口:“我周末去日本出差,想要点什么礼物呢?”   她赶紧摇头,心里祈祷,只要你离开,还我自由,随便去哪儿都行……日本?   “去日本?”不是最近天灾连连,人心惶惶么?   “恩,我尽力在周日下午赶回来,带你回家吃饭。”他火热的呼吸喷到她耳朵里,惹得人不由自主地战栗。   感受到她的不舒服低低地笑了起来:“记得给我打电话,记得想我……”   柳浣花脸上又不负众望地飘出两朵可疑的红云……   章剑每每这时候就极为邪恶,变本加厉地欺负她。将她整个人都转了一百八十度,在她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低头吻上她柔软如棉的嘴唇。   柳浣花手在半空划拉,像是小舟上荡起的双桨,可是完全是挣扎无效……她终于明白《水浒传》里逼上梁山落草为寇的诸位英雄豪杰的无可奈何了……   章剑一手固定住她的头,一手固定住她的腰,叫她像是困在蜘蛛网上再无路可逃的蜻蜓。只余嘴里破碎不堪的呻吟……   反倒助长不正之风,他更加得寸进尺起来,长舌在每一个角落撩拨,堵住她的呼吸,堵住她的思想……   双眸渐渐氤氲起了薄薄的水汽他才终于松开,埋在她大动脉正疯狂跳跃的脖颈里低喃:“怎么办?快要忍不住了……”   柳浣花整个人像大火烧身似的,更加尴尬的是她似乎感觉下面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着她的大腿,极为不舒服……   暗自动了动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就被他按住:“别动!”   他甚至语气里有些蓄势待发的威严,眼睛里也迸发出不同以往的骇人气势,叫人不由得就遵从……   柳浣花红着脸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她自然知道男人跟女人的区别。   “我困了……”她好像只拿得出这一个借口。   好在章剑在最后关头忍住了兽性,放开了她,自己冲冷水澡去了……   柳浣花手足无措地站在沙发前,脸红得滴血……   刚刚起身的时候好像一不小心,手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竟然一周要考四门。。。有这么变态的学校吗有吗有吗???   = =好吧,确实有。。。。   ps:很多人对新文名颇有微词= =偶决定等偶以后自己攒钱出版了再用那个压箱底的好名儿。。。   30   30、以爱之名(下) ...   周末无人陪,她只有回家陪妈妈。   柳妈妈很高兴,张罗着要跟她逛街买衣服去。   柳浣花大为好奇:“可是我有衣服啊,干嘛还要买?”   “傻孩子,哪有女孩子会嫌自己衣柜里太满的。再说了,女为悦己者容嘛。”柳妈妈倒是跟得住时代的大潮。   可是柳浣花傻眼了,难道妈妈已经知道自己跟章剑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给你安排了场相亲,在明天中午,明天晚上有家族聚会,你记得按时回来。”柳妈妈一边扒拉着橱窗里精致妥帖的洋装一边轻描淡写着。   柳浣花再次风中凌乱,一半是松了口气一般是啼笑皆非。   “相亲?可是,妈,太早了吧?我还在念书,没毕业呢。”未免有些超前顾虑了。   “哪里早了?我这是未雨绸缪,你看看现在大龄剩女,哪个不是当初没有把握机会,现在黄花菜都凉了摽梅已过杏嫁无期才着急?你们可以先交往,或者把证领了,毕业了再办婚礼。”她完全不顾柳浣花愁苦的模样,推着她往试衣间去,“赶紧去试试这件,看起来适合你。”   柳浣花很焦虑,十分焦虑。   出来转了几圈,柳妈妈一脸满意:“就这件了,高贵大方,适合相亲。”   柳浣花并没有多喜欢这种复杂的蕾丝裙,苦着脸:“妈,明天去相亲穿这个我会消化不良的。”   柳妈妈这才记起了什么,又叮嘱道:“你明天可别跟在家里似的风卷残云,要淑女点,要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要给章叔叔丢脸。”   柳浣花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和机会。她现在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任柳妈妈和章剑两人指挥,翻手就笑,覆手即哭。   晚上又是失眠,她一向犯懒,可是最近频频失眠,像是脑子里控制睡觉的那根弦,在某个时刻,突然崩断……   柳妈妈九点半就把她赶到房间里睡美容觉,好应付明天的盛大相亲场面。   柳浣花意兴阑珊,连对方姓甚名谁都懒得多问,只记住了明天见面的地方和识别方式。   院子里种着很多植物,虽然柳妈妈以前是武术老师,却也不妨碍心灵手巧的个性。花盆里兰花枝叶葳蕤,修剪得整齐艺术,一排排在月色下显出些许柔和的淡烟色。   刚种的枇杷树冒出头的嫩芽羞羞涩涩,犹抱琵琶。边缘还带着微微的红色,像是上好的红茶叶子,高贵玉立,与世隔绝。   只是没了栀子花……   她有些惋惜,仿佛缺了镇宅之宝的古屋。但这到底只是她一个人的看法。栀子花是柳妈妈和柳爸爸的定情之花,现在在这里,不过是徒惹一阵无端神伤而已。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看来电显示   30、以爱之名(下) ...   的时候有瞬间的失神:“喂?”   “想我了吗?”那边厚颜无耻的人单刀直入。   “……”她无言以对,又不是第一次出差。   “那边灾情怎么样?”她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这里远离灾区,核辐射都影响不到……”他答得很精细,并不是一贯风格,像是,喝醉了酒?   “你这是担心我吗?啊?花花,你终于肯关心我了。”他声音里有细微的喘息,似乎有些浑浊。   “你喝醉了?”她问道。   “没有……可惜这里的樱花已经落了,明年,明年我一定带你来看樱花,好不好?”似乎有什么撞击的声音,并不大,像是撞到什么木质物件上面。接着就是他细细的吸气声。   “诶,不说了,你好好走路啊,赶紧冲点蜂蜜水啊。”柳浣花也急了,怎么连个秘书都没有。   可是下一刻就有好听的女声响起,正宗的日语,她一窍不通。   只是终于狠心挂掉电话,涩涩地上床睡觉。却做了反反复复奇怪的梦境,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挣扎不开醒不过来……   相亲之地竟然是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她不喜西餐,尤其不喜法国和意大利的食物。本来想的是至少可以蹭一顿饭的,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忍饥挨饿笑脸相迎,真是叫人蛋疼……   她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选择公车放弃了的士,一路堵到餐厅的门口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竟然在显眼的位置看到江洪波,顿时有些进退维谷的尴尬。   他倒是不避嫌得很,直直走过来,伸出手:“你终于来了。”   啊?她猛地抬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逻辑。   “我就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柳小姐。”他极为绅士地为她拉开餐厅的椅子。   她僵坐在座位上,一脑子狗血恶俗白目之类的低级词汇:“暗号是?”   “君子周而不比……”   “小人比而不周。”柳浣花本能地接下来了。她母上大人比较极品,崇尚儒家学问,连相亲这样下里巴人的事情都要掺上《论语》这样阳春白雪的内容暗号。   “你早就知道是我?”她抿了口水,问道。   “恩,但是你只是章氏总裁的妹妹我昨天才知道。对不起,以前误会了你。”他大大方方地道了歉。   柳浣花再斤斤计较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心眼小过针眼:“没事儿。”本想加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跟章剑已然关系浊了……   他看她胃口不佳:“这些都不合胃口?那要不再点点儿?”   “不用不用,我只是不太喜欢西餐。”她慌忙摆手,作为一个相亲对象,两人皆有点冷场的意   30、以爱之名(下) ...   思。   “我们这叫做缘分吗?本来都误解重重了,现在终于云开月明了。”江洪波在抒情着。   柳浣花不知道怎么接茬儿,一双大眼睛四处瞄着。   忽然看到落地窗外显眼地停着辆车,驰名商标,就是传说中的大奔,车牌号码一见如故,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江洪波并没有把她的心不在焉放在眼里,只是一味表衷情:“你们兄妹不是一个姓,长得也不像,所以我才这样怀疑的,我承认当初太冲动了。”   柳浣花终于想起那个车牌号码的出处,加上他叽叽咕咕的一些有的没的,心里更加烦了。不好在脸上表达,只是借故去了趟洗手间。   扑了点水在脸上才稍稍有些神思清明,章剑派人跟踪她,这又是唱哪出戏折子?她望着镜子里几乎双目喷火地人儿,终于决定不再理会某人的强取豪夺无理取闹,决定要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拒绝他了……   换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尽量放软:“我不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咱们去吃麻辣烫吧?”   江洪波见她终于态度松动,心里一喜,连连点头:“好的。”   亦是没想到他也会开车,还开着价值不菲的奥迪。   想了想,柳妈妈开始也跟她报备过,说对方是跟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富二代,家里是做食品生意的,还算小有所成。   后视镜里黑不溜秋的车子紧跟其后,像个牛皮糖一样甩不掉。   今天两人都打扮得比较正式,挤在熙熙攘攘的美食街人群里吃麻辣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她也顾不上了,总算能摆脱跟踪,做什么都行。   其实没什么胃口,她左右手都拿着各种烧烤串,不时啃上一口。江洪波还体贴地为她拿着菊花大麦茶,一边侧身为她挡着迎面而来的各种未知撞击。表情温柔如水,眼神温暖似春。   不是不感动的,只是爱情跟感动,从来都不是能够相提并论的。   何意那边更加焦急,停了车之后就再也找不着两人的踪影,只是原地打转转。这老板交代的任务,出了纰漏又是一顿秋风扫落叶般的数落啊……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吐槽中:维维还在实验室。。。米时间回复昨天滴留言。。。还请见谅   31   31、无爱不毒 ...   回来的时候章剑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脸色并不好看。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猝了毒的暗箭,巴不得把她戳得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章姑姑和柳妈妈她们在一起打牌,王岩岩看到她回来立马凑了过来品头论足:“花花今天倒是挺有品位的嘛,裸色雪纺,倒是勾搭帅哥的必备武器呢。”   话一说完章剑的脸立马又黑了一个指数级。   “咦?胸前那是一点什么啊?黄腻腻的,不会是什么油渍吧?”王岩岩的眼睛里全是属于富家千金独有的居高临下的不屑。   “……表姐真是眼尖,不小心蹭上去的。我先去换个衣服再下来。”她仓皇败北而逃。   章剑从来都看不惯这个嚣张跋扈的表妹,更兼当下护崽心切,更加没好脸色:“别这么绵里藏针话里带刺,先自己检讨自己吧。”   它本来就音质偏冷,现在心情不好,说出的话虽然举重若轻,但愣生生让王岩岩打了个寒颤,无端觉得后背生寒。脸上有些后怕,讪讪地走开了。   章剑说完就上楼了。   柳浣花正在衣橱前踟蹰难选,到底穿什么进餐这真是考人脑筋的事情。不能重了以前的款式,不能显得太随意,不能太不大方……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以为是柳妈妈,只是扬起声音应答着:“来了……”   一开门就傻眼了,章剑站在门口,脸黑得跟挖煤采石油刚回来似的。   “哥,有事吗?”她想起昨晚上的电话和今天被盯梢的事情,心里不痛快,亦是语气不善。   章剑见她这样语气生硬,更加心里起火。侧身就挤了进来,覆上她的手关上门。   柳浣花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这可是在家里,下面来往的都是人,要让人知道他们这乱仑的行为,可是要浸猪笼的。   章剑也不强迫,自己进去坐在床上,斜睨着她:“今天中午干嘛去了?”   “我去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章总,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有什么能够逃得过你的法眼吗?”她越来越没好气,反讽道。   章剑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冷嘲热讽,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几乎吞噬理智。一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肩膀:“恩?怎么?趁我不在就外出相亲,就迫不及待去勾引别的男人?”   话说得极其粗糙而混账。   柳浣花都快气得哭了,不想他竟然如此禽兽如此恶劣,像个魔鬼。手臂几乎被他的力道折断,她宁死不屈:“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他怒极反笑,表情有些狰狞:“怎么?需要我今晚上宣布我们俩的关系?你才肯安心待在我身边?”   柳浣花一瞬间脸上血色尽失,只是恨恨地看着他:“你到底要怎么   31、无爱不毒 ...   样?”   看到她的示弱他才有些松动,勾过她的脑袋,在柔软的嘴唇上辗转许久才放开。手指带着似有若无的力道抚摸过不小心滴上烤肉汁的油渍处,声音带着不可一世的玩味和势在必得。   只听得“嘶……”的绵长一声,她才穿一天的衣服已经化作他手下两半碎布亡魂,已然失了本身的价值和高贵。柳浣花只是身着抹胸,顿时羞愤又害怕,快要哭出来了。   “我只要你,安分地待在我身边,而已。”   “否则,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布。”   她无比挫败,跌坐在大床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那么高大,又是那么邪恶……   自己还不是在外国眠花宿柳,花前月下,把酒言欢的。自己不过是打着相亲的幌子跟老朋友吃顿西餐麻辣烫都要监视都要盯梢……   这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有的人轻易就君临天下,千军万马尽数在握;有的人汲汲营营只能寄人篱下受人脸色,永世不能翻身……   宴会照样热闹非凡,屋顶的宫廷式水晶灯坠刺得人眼花缭乱,柳浣花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柳妈妈拉到角落问她:“怎么样?跟江家公子相处得怎么样?你们是一个学校的,也算是校友了,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吧?”   她微一抬眼就看得到章剑着装得体,笑容深意地端着香槟,远远地向她举起杯来。明显眼神里带着威胁。   她暗骂了句斯文败类,便如实相告:“妈,我们其实之前认识,可是我宿舍里一个好朋友喜欢他。难道你让我去当小三挖墙脚?”   柳妈妈满脸怅然若失,但也表示理解:“这么大好的青年,可惜了。”   她识趣地不插嘴。   “我看你们学校的男生还不错嘛,你赶紧找个啊,别再这么耽搁下去了。你瞧瞧那个小阮孩子都出世了。”柳妈妈例行唠叨了起来。   小阮是她小学同学,初中毕业就在外打工,早婚早育,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偏偏柳妈妈总是拿她当榜样,盼望着柳浣花赶快向她靠拢……   “哦。”她敷衍了一句就趁机溜了。   柳妈妈恨铁不成钢恨女嫁不掉的愁苦心情哟……   ****   柳浣花就这样抱着糊里糊涂能避则避得过且过的态度从仲春混到了春天的尾巴夏天的脑袋……   明天是章剑的最后一节课,她隐隐有些兴奋,以后至少不会有让人在课堂上看出端倪的可能了。   整理了邮件之后她终于抻了个懒腰,准备睡觉的时候,新邮件提醒了起来。   照旧是一句话:到书房来。   她心里惴惴不安的,刚刚核查得很详细啊。现在经验十足,已经能够基本过滤那些没营养的问题,节省   31、无爱不毒 ...   他很多精力了。   一进门就被他捞到怀里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指使人:“帮我回邮件。”   “……”她红着脸无语。   “发达国家会计实务的差异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他双手只是松松地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他怀里,嘴里喷出的热气全数打在她的脖子里,惹得她坐立难安,常常打错字……   “还是你来吧,我很慢……”   “我累了……”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柳浣花又只能乖乖地照他给出的答案一个个回邮件。想着明天是最后一节课,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明天的结业考试是闭卷。”他突然爆出猛料。   柳浣花打字的手指头瞬间僵硬,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   “如果你贿赂一下,我就考虑透漏点考试信息……”他诱惑着。   本来作为堂堂一个有骨气有道德的社会主义栋梁不应该被这些小荆小棘阻挡住前进的脚步的……可是她因为上课频频走神,根本就笔记寥寥,插科打诨而已。现在闭卷的话,基本结果就是“柳   浣花=零分”……   她稍稍思索了一下,两害相衡取其轻,低着头讷讷地问道:“那你要我怎么样?”   说道后来自己都脸红不已,因为他的强取豪夺,现在已然被他拖曳同化到不纯洁的思维领域去了……   章剑仿佛就等这句话了,随手打开了一个网页:“自己选择吧。”   柳浣花一看网页标题,脸突然就红到自爆了……   作者有话要说:哟哟哟。。。介素多么别扭滴一对儿啊。。。   ps:维维吃多鸟草莓坏了肚子还坚持更新着。。。介素神马样滴精神啊。。。。打滚求表扬,求花儿求 包养。。。   32   不能没有你(上)   血红的二号加粗字体,明晃晃地写着:如何技巧性勾引男人……   内容无非是某深闺怨妇猛地发现本身魅力突减,丈夫有一枝红杏出墙去的势头。本着治标又治本的原则,她决定发挥自己的人格魅力和那啥魅力将自家夫君从悬崖旁边拉过来,让他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下面凑热闹的歪楼的剑走偏锋兵出奇招的比比皆是……   接着楼主很河蟹地总结了一下整个主题里较为鲜明的办法……   NO 1. 扮清纯穿镂空勾引战术……   NO 2.美人出浴投怀送抱战术……   ……   越到后面越是让人鼻血狂流的招数,柳浣花不忍看下去了,只能闭着眼,羞得脸红道:“我不会……”   章剑邪恶地笑出声:“当然知道你不会,那就一个吻吧。我满意了就给你过。”他一点徇私枉法的羞愧之情都没有。   柳浣花矫情扭捏了半天,终于臣服于学分的脚下,攀着他的手臂转过头准确地吻了上去……   她第一次主动吻一个人,还是应该亲密无间的哥哥,应该敬重有加的老师……这么多纠结的关系让她的吻滋味变得有些微妙而复杂。   柳浣花思绪打结,陷入了死循环境地,只是靠着本能吻下去……   章剑终于受不了她不得其法的笨拙生涩,强制性地固定住她的头,霸道地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扫过每一个柔软滚烫的角落,攻城略地的姿势专横跋扈,叫人避无可避。   柳浣花被吮吸得舌头感觉又麻又痛,眼泪都逼上眸间,只是莹然欲泣地承受着这狂风暴雨摧枯拉朽的进攻……   最后被放开的时候柳浣花双颊绯红地仓皇逃回房间,心口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地供氧不足还是别的原因,一直砰砰地跳个不停,安分不下来。   她躺在床上,想起章剑放开她时候咂嘴的样子,嘴角晶晶亮的是两人相濡以沫的口水……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惊艳呢?   窦小妮说过,如果一个人对你再恶劣,你还是会原谅他。   那么,你大概就是动心了。   柳浣花对照比较着,章剑从初遇到现在,无一不是强取豪夺威逼利诱,可是怎么到现在,她都没   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呢?   难道……?   她心里害怕,使劲摇摇头,想要摆脱这样罪恶又荒谬的结论,怎么会呢?她对他躲之唯恐不及,哪里会有半点喜欢的意思啊?   她不计较主要是她大度,绝对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对,一定就是这样了!   她握着拳头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章剑这样禽兽不如难道她也要跟着学坏吗?   绝对不行!   “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她在睡梦中都不忘记自我催眠,坚定自己的立场,表明自己的心迹。   第二天上课她就立时觉得自己气得七窍生烟魂断天桥了。   章剑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她,唇角带着万人迷的笑容,轻声宣布:“这门专选课不用课堂考试,大家写三千字论文就行。不要打印稿,不要各大文库的现成文,两周内交给课代表。”   柳浣花:“……”   李向南推推她:“你不是说要闭卷考吗?害得我一大早就狂背了几个小时的笔记!”   柳浣花泪眼婆娑地望着:“我的损失铁定比你的大……”   这是逼得她咬牙切齿啊,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出生就没有脸的!!!   为了避嫌也是气得发慌,她拒绝了跟章剑同乘一辆车的“邀请”。一个人气闷地留在教室里自习,做六级英语试卷。   章剑随她去了,刚上教务处去了趟出来就看到校园里乱作一团了。   大批的同学蜂拥着像一个方向,他顺着看过去,参天的树木和高耸的教学楼掩映住的后面竟然升起浓烟滚滚,乌蓬蓬的烟气像是原子弹爆炸一样升腾了起来……   他忽然就觉得心里一紧,被钢丝紧紧勒住的酸涩与苦痛……   拉住一个慌慌张张埋头冲的同学问道:“同学,出什么事了?”   那人难得眼尖,看出他是老师:“老师,那边七教起火了,好多同学都困在教室里呢。”   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好似飘渺了起来……   他清楚的记得刚刚柳浣花发过来的短信息,每一个字都清晰明了,作风端正:章老师,我先不回去了,留在教室里写一套英语六级训练题。柳浣花留。   他亦是清清楚楚记得,上课的教室就是在十七教,六楼最东边的阶梯教室,因为构造奇特而深陷在走廊尽头,下楼梯还有很长一段路……   他下意识地往那个地方看去,除了浓烟,哪里还看得到什么……   柳浣花在教室里塞着耳机听听力,对外界的声音几乎屏蔽。   教室里开始有几个人一起自习,听到外面的骚动就去看看热闹了。发现楼层着火的时候已经惊慌得人事不知了,连留在教室里的自习书本都顾不上,赶紧亡命似的往下面冲了去……   这样,等到柳浣花闻到不对劲的味道时候已然为时已晚。   她一开门就被一大股浓烟呛得退了好几步,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手机也是跟着咆哮了起来。   “在哪里?啊?”是章剑,紧张得几乎吼叫了起来。   让柳浣花吓了一跳:“我还在教室啊,一开门就一股黑烟,这是怎么了?”   章剑心提到半空,呼吸都不顺畅了:“你别激动,外面起火了。乖,关上门,紧紧关上,直到我上来敲门之前,不要开门,尽量找东西把门缝塞住……”   那边很嘈杂,可是柳浣花终于听懂了。   巨大的恐惧涌了上来,她急急忙忙地锁上门,将几个同学留下来的书本将底下的门缝塞住……   可哪里管用?门上方的天窗是敞开着的,教室里的桌椅都是连接固定在地上的,根本就无法挪动。关上门上方的窗户几率完全是零。   教室因为隐蔽,又是高科技设计,通风窗户都是自动钢化玻璃设置,她根本就没注意过,不知道怎么使用。现在只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她躲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着屋子里渐渐聚起的烟雾,教室里的可见度越来越小,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慌里……   章剑的敲门声迟迟没有想响起来,她变得有些昏昏沉沉了,鼻子里呼吸越来越沉重,听着尖锐的消防鸣笛声渐渐靠近。只是细细地喃着:“哥……哥……”   章剑就近进了一楼楼管大叔的房间里,胡乱捞起叠在床上的被子,抖开放在水龙头下面。被子并不是那种吸水很快的质地,他整个人焦躁得像是一团火,脸色凝起来,像是末日的魔头,眼里只余嗜血的愤怒。   领导也在下面干着急,消防人员疏通人群,一边往上爬一边顺道:“同学们不要急,慢慢来,都从右边依次下来,不要急。”   章剑挺得眼睛冒火,还不急?!   作势要冲上去的时候被一个消防员拉住:“我们的同事已经上去解救了,您上去会有危险。请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   校领导已经认出他来,也是拉着他安慰道:“章老师不要着急,已经有人上去了,”   他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一把甩开拉住他的手,发火道:“都他妈给我闭嘴,里面的是谁你他妈知道吗?!对我有多重要你他妈知道吗?!”   那些人断然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财神爷,驰骋商场的商业奇才竟然还会有这样不淡定这样暴躁的时刻,一个个被震惊得噤声不语,心里竟然有点不敢惹的后怕。   这个时刻电梯早就停用了,章剑顶着湿棉被在楼梯上横冲直撞。顾不得其他了,心里唯一的信念就是柳浣花,哪怕是天灾大火,也没办法夺走你,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33   不能没有你(下)   十七教的的设计者是设计学院02级的毕业生,因为其突出的设计概念和充分的容积率以及良好的外观当之无愧成为那一年全国建筑设计大赛夺魁的作品。   章氏全权投资建造,世界顶级设计师润笔修改,一度将这座建筑标榜为艺术界和建筑界的奇葩,各大城市争相竞仿,风头一时无两风靡全球。   可章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憎恨这座教学楼的标新立异和光怪陆离。   五楼已经面目全非辨不出物件的原来形状,东南面的楼梯扶手已然是熊熊烈焰,像是守护着灵芝的千年毒蛇,虎视眈眈地对着企图闯入禁地的人。   可他已经来不及换到火势未知的西北面楼梯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抖,身在火中却冰冷如雪,没有丝毫的温度。   顾不上汹汹来势的火舌和滚滚铺面的浓烟,他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   那一刻,支撑他的,原来不过是最简单最纯净的感情而已,却坚韧得像是峭壁上开出的山花,能够无视一切狂风暴雨的摧毁打击。   柳浣花神智已失,不断地有乌烟呛入肺腑,她连咳嗽的劲儿都没有了。眼前几乎是五彩的幻觉,彩虹成桥,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章剑微笑,恰到好处的角度像是柳妈妈亲手包的饺子……   他们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使劲伸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竟是微微一声叹息,像是老马断气的瞬间悔恨不能多跑一公里,她只是叹息,这辈子,大概就要失去了……   隐约传来敲击声的时候她心里涌现出太古死灭那一瞬间的回光返照,仿佛是最璀璨的幻觉。本能地想要动一下,可是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嗓子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像是看见浮木的溺水者,明明知道美好那么靠近,希望近在眼前,却毫无生还的能力……   章剑敲了两下门没人应答的时候心提到嗓子眼上了,纠作一团,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全身被火焰的温度灼烧到几乎麻痹,不痛不痒。唯一有感觉的地方不断地鼓励着他,前进,继续前进……   门终于撞开……   在某一个微妙的瞬间,她感觉茫茫无际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散发着安心得叫人沉溺的力量,将自己托了起来,将自己救赎,将自己带离这汪洋的火海。   柳浣花看了很多穿越小说并且一度疯狂迷恋,所以在她醒来的一瞬间错觉地以为自己真的穿越了……   可是眼珠子一转就发觉不对劲了,除了白色就是白色……   护士发现她醒了,惊喜不已:“你终于醒了,可把你妈妈急死了。”   她一动便只觉得头痛难当:“我妈妈呢?”   “哦,他们去看你哥哥了,他伤得很严重。”护士说得犹如秋风过耳,却在她心上激起千层浪。   “我哥怎么了?”   “他为了救你出火海啊,最后让火烧到背部了,好像是木质楼梯的一节扶手掉下来砸到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顿时如遭雷劈,心里巨浪滔天,只是强忍着心里的激荡,轻声问了句:“那他现在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这个病房的而已,刚刚是听别的护士说的。你不要乱动啊,我去叫医生,还要进行雾化吸入和静脉注射。”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柳浣花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天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连心跳的声音都渐渐远离。   眼泪不受控制一般,簌簌地落了下来,氤氲在白色的床单上,像是开出的大朵芍药花。她只觉得一片模糊,心里也是乱的一塌糊涂。   胡乱穿上鞋子就急急往外冲去,随便拉了位护士询问了方向就直直冲了过去,仿佛只是凭着本能。   仿佛终于找到唯一的归宿。   站在病房门口,她听到妈妈哽咽的声音:“小剑,谢谢你。”   而他的声音还是像以往像平时一样,带着春寒料峭的冷清:“这是应该的。”   她突然就觉得双腿有千万斤重,再也提不起来。她绝望地陷入黑暗得时候心里的念头,全部都是   关于他,很久以前她放学的路上初潮忽至时的尴尬无措,他虽然皱着眉很嫌弃,还是脱下长长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就着她的步子回家,落日将他的影子拉成现状,却依旧是玉树之姿;他还是会在她赶作业忘了时间的时候去教室门口喊她赶紧回家吃饭,语气生硬眼神冷漠却执意等到她点头为止。   相处的时光那样短,总是叫人一不小心就忽略了里面的美好……   他带她去骑马,虽然逗她,但是不会松开揽在腰际的大掌;带她去吃饭,总是点最可口最符合她口味的菜肴;会因为她的腿受伤而考虑不穿高跟鞋;会因为她被鱼刺卡到急急送她去医院;会在大火里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出……   人,尤其是女人,总是让感官情绪主宰一切。轻易的就让本能的情绪模糊了自己的眼睛,模糊了自己的心。   她忽然觉得,耳朵边,心里面,此刻,像是有一朵花,在轻悄悄地开放……   砰啪地轻音,只是钢琴键上最低的音符,却春风扶柳般给人心带来无尽涟漪。   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下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浇灌阳光雨露,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土而出的,只是现在,终于盛开……   医院里难闻的药水味,在这一刻,化作春日里济济的花香,扑鼻而来。   后面有护士急匆匆地过来指责:“让你不要乱跑的,你现在情况还没稳定,不能随便乱跑的。”   柳妈妈红着眼睛出来,激动得抱住她:“醒了?乖,听护士的话,回病房去躺着,妈妈给你做你最爱的芙蓉蛋去。”章叔叔在身后扶着她:“花花,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只是固执地站在门口:“我想进去看看哥哥。”   章剑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他趴在病床上,整个背部□在外,上面涂了厚厚一层恶心的黄色透明膏药。已经看不出下面地伤口了。   她却觉得这像是一种纹身一种图腾,叫她终于清楚,清楚自己在命运的浓雾里颠仆的心,让她清楚自己向往的路……   她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心里发疼,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旁边哭,仿佛眼泪就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他所有的伤痕疼痛。   可是适得其反,章剑很少见到她哭,更何况现在是为了自己哭,更加觉得头疼:“伤在我身上你哭就能哭好啊?”   柳浣花一言不发,听到他这样毫不在乎的语气眼泪更加汹涌,有点不哭倒长城不罢休的架势。   章剑只有强撑着背上针扎的刺痛起身,搂着她:“好了好了,哭什么?这不是没事吗?涂了药过两天就好了。就药味难闻点。你呢,还难受吗?”   她摇摇头,声音断断续续:“你还是趴着吧,我回房去了。”   他吻了下她的额头:“恩,乖,好好检查下,听医生护士的话。”   她低眉顺眼地答应了,回到房间又一头栽倒床上继续刚才未完成地哭泣了……   后面的小护士面部抽搐了起来,心里思索,她见过的病人真不少,没见过这样劫后逢生还大哭不止的爱哭鬼。。。   两人第二天就都出院了,章剑只是Ⅱ级小面积轻度烧伤,并不需要植皮手术,只是注意敷药防感染就行。   章父和柳妈妈坚持让她们会家里住,每天让司机送去上学上班。两人皆是无力辩驳,全数接受。   只是每天晚上是最难熬的时候,她隔着一面墙寝食难安,给他发短信:“哥,你现在好点了吗?还很疼吗?”她刚刚分明听到家庭医生上药的时候他吸气的声音,心都揪起来了。   章剑嘴角闪过意味不明的笑容,上药的时候他故意制造的声音虽然遭到医生的鄙视,属于掺大量水分夸大其词的表现,可是很明显,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是?   “疼,有人过来嘘寒问暖就好了。”他难得耍无赖了起来。   柳浣花自然知道,还是忍不住,蹑手蹑脚地溜进他的房间。   然后就是伺候皇帝老佛爷了……   “切得太粗了。”他只是皱着眉嫌弃。   柳浣花很无语,刚刚是谁嫌切得太细了滴说。   “你是故意找茬的!”   他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她手上苹果一言不发。   柳浣花见不得他这副小孩子闹别扭的模样,更何况因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于心不忍,又不厌其烦地重新切了一块,递给他。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吃掉,语气还是拽到天上去了:“勉勉强强凑合。”   “……”   她很想问为什么他这样貌似冲进火海里就她出来,可是支支吾吾半天,只是依依不舍告了个别,起身回房了。   34   暗香襟里(上)   第二天专程去看了那已经被烧得千疮百孔的教学楼。   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看什么东西都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学校对外数据是死亡一人,烧伤十人,可柳浣花知道当日自己的绝望和火势的强烈。学校的数据自是值得推敲。   可是没有人关注,李向南一看到她到学校就抱着不撒手,她差点感动得流泪就听到她说:“章老师太帅了,现在简直是我们学校的英雄人物啊。你真是幸福得像公主一样啊。”   她脸上一红,没有说话。   江洪波的慰问电话只是敷衍了几句,林嘉桦现在因为误会见她还是有些尴尬,只是一笔带过地问了好,恍如陌生人一般。   不是不心酸,只是因为有时候利益面前感情容易变得模糊不清无足轻重,她知道回不去从前,还能怎样?   她坐在教学楼前面的花坛上仰头看着接天连霄的教学楼,像是一个烧糊了的饼,完全破坏了以前举世闻名的美感了。   她想,如果没有章剑,她还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吗?会不会死亡人数是两人?会不会再也看不到这不甚清明的天空?会不会再也没有机会为柳妈妈捶腿逗乐?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最迷人的侧脸?……   她突然觉得那样,会是多么可怕……   比现在让众人白眼可怕,比让人唾弃她攀高枝处心积虑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怕,比外界舆论指责他们鲜廉寡耻不顾伦理道德师生兄妹**可怕……   比活着要面对的一切都可怕。   有个成语叫做“生死暌违,阴阳相隔”,柳浣花看着地上斑斓的光点缓慢地跳动着,暗暗心想:我总算没有摊上个红颜薄命争教两处**青衫湿遍的境地。   李向南绕过来的时候就正看到她蹙眉凝神作深思状。   “怎么?还惦记着这差点让你羽化登仙奈何相见的破楼呢?”   她摇摇头:“我确实感激它,这场大火或者就是前世就已经注定了的。”   “嘿嘿,这种论调我倒是头一次听。怎么个前世注定法啊?你倒是解析解析。”   她觉得有点对她不起,闺蜜这种东西就是用来吐一切槽掏心挖肺一字不落地把自己的**苦闷以及幸福晒出来抖落开的对象。可是她不得不违背社会自然关系学说地对她心存保留:“没事,就有感而发,对了,起火原因找到没?”   “恩,据说是因为哪个教室开会多媒体短路引起的,真惨,有个女孩子被拥挤的人群踩在脚下,就再也没起来了。”   两人俱是一阵唏嘘,一场大火,映射了多少人性?不是死于火灾,而是人性的自私冷漠……   “花花,我很幸运。”李向南开口道。   柳浣花疑惑不已:“死里逃生的是我,怎么你很幸运呢?哦,以前你总是在那里自习是吧?确实是幸运了,大概老天爷看你是个人才,不舍得你这样无所成就就薄命奈何了吧?”她笑笑。   李向南揽过她的肩膀:“不是这个,我只是幸运,我总算没有失去你……”   这样煽情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百年奇遇,柳浣花毫不迟疑地就红了眼睛,点点头:“跟你的情况恰好相反,老天爷是不想让我扰他清净,拒不收魂的。”   学校以此为鉴,校领导紧急开大会对此事相关人员进行严厉的处罚,在全体学生面前打包票这种   事情以后杜绝发生。并速速制订了一系列的火灾逃生演习,并强烈声明人人参与。柳浣花有些伤感,这样的事后诸葛亮亡羊补牢于那位真的已经到另一个世界的女孩子来说,又是多么讽刺,像是一个笑话。   她思维在泱泱大众之中总是显得有些特立独行,就好比别人吃水挖井是直直挖下去,她总是永无止境地像各个方面扩散路线开挖,将整个地下折腾得惨不忍睹七零八落。   比如现在,周边的人都对下周的大规模演习跃跃欲试,她只是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想,那个女孩子,在最后一秒的时候肯定眼前是一片灰败,对这个世界的心灰意冷,对于离开,未必不是种解脱。   如果她没有错过最佳撤离时间,也像这样沦为万人脚底下的铺垫,自然会是虽生犹死的。   窦小妮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有些不知何味,对比窦小妮以前和章剑的关系,现在自己和章剑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窦小妮本着手足爱来请她吃压惊饭,却在饭店对着提供的财经杂志封面上的面目冷峻的马思芹指手画脚杂志上对她冰冷无情的手段大肆渲染,铁血政策,枪杆子政权……   “瞅瞅她的模样,活像是一年大姨妈拜访三次,一次四个月似的。直接导致气血不足肝火旺盛,再憋屈着会出人命的。”   柳浣花不敢喝水,只是问道:“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生化啊,怎么?”她翻着杂志漫不经心。   “你们院最欣慰的事情应该就是把你的嘴巴顺利成功变成生化武器了!”她肯定地说道。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浣花,眼神很明显:你和我完全是一个段位的。   ……   柳浣花想起心里的疙瘩,试探性地问道:“小妮姐,你当初是怎么跟我哥开始的啊?”她其实也   不想揭人家伤疤的,可是心里一百只小猫儿正在上蹿下跳地挠着,叫人七上八下。   谁知窦小妮一点都不避讳:“就是我在进校的时候跟他擦肩而过对他一见钟情了,然后用了最烂俗的方式半路拦截告白了。”   “哈?”柳浣花愣不过神来,这跟当初自己跟同桌的恶作剧怎么如此雷同如此狗血呢?   “很不可思议是吧?当时我都有些诧异来着,他走过去了才有人摇醒我说他答应了,当时我整个人都傻了。同学都说我是走了狗屎运的,那之前大票的如花美眷对着他轮番轰击车轮战都没能攻下这座冰雕城堡的。他可是留学生群里的风云人物,不过之前传他是同性恋,可还是有不死心的人前仆后继地喜欢他。”   “没人想到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格调被我打破了……”她似乎有些怅然还有些怀念。   “我好几天之后才接受现实,跑去找他,结果他还是跟对待每个人一样不冷不热的……后来我受不了,提出分手,他顺水推舟就答应了,好像就等着这句话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就是当炮灰当幌子我也心甘情愿啊。”她眼神迷离:“《游园惊梦》里的炮灰吴彦祖还不是六块腹肌颠倒众生的?”   柳浣花嘴巴张了张,半天不能言语,心里有些震撼,有些说不清楚的喜悦。   章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两人正享用着饭后甜点,窦小妮在采访她劫后余生的感想。她思忖了半天,只冒出一句实在又贴切的话:跟裴多菲先生的观点正好相反,只觉得活着就好。(神马?裴多菲是谁?……自己度娘去!)   顾忌到现场聆听的窦小妮同志,她尽量压低声音,语言支吾“嗯嗯啊啊”之类的。   窦小妮斜眼坏笑着:“这语气像是当着老婆的面接情妇的电话……”   “……相信我,我这样有所保留完全是为你好。”她用眼神告诉她。   岂料学生化的高材生领悟力不佳,会错了意,直摆手:“甭用那琼瑶剧的苦情眼神看着我,要约会要偷情赶紧去。”   “……”柳浣花一边抱头鼠窜猥琐状地撤离一边心里惊叹她BH的yy能力。。。   其实是章剑打肿脸充胖子,身残志坚地披挂上阵地上班去了。现在皇上发威,一边吩咐小柳子挑哪套衣服,去哪里买午餐……   真是种让人咬牙切齿的幸福……   柳浣花翻衣柜的时候心想。   结果家庭医生就在楼下等着她,她一眼明了,这是咱们的BOSS让一干人等随时待命呢。   便搭着他的车去了趟靖西斋买他最爱的西湖牛肉粥和午餐肉。   靖西斋的老板是章父的老友,对他们自是极为熟稔,早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人取了。递过来的时候笑眼眯眯的:“花花真是个好娃儿啊。”   那语气像是在表达:真适合做儿媳妇儿啊!   她小脸又是一红,急忙道谢。   家庭医生搭讪道:“小剑待你真不错。”   殊不知这句话完全将气氛推入南极冰窟,柳浣花自己想歪了,又怕他跟着想歪,辩解又无从说起,真是窘迫与甜蜜齐飞,脸颊共霞光一色。   “他那时候背上烫得都狰狞可怖了,还死守着你的病房,等医生出来宣布你已无大碍才安分地让医生看呢。”   她心里只骂他笨,却又觉得是在云端的感受。   秘书小姐看到她的时候仿佛很吃惊,她低头审视了一下,虽然牛仔裤和七分袖的格子衬衣是有点点幼稚,可是也不至于让人瞠目结舌吧?   果然有鬼,她颤巍巍地询问:“请问您是来找总裁的吗?”   柳浣花扬了扬手上的外卖和装衣服的袋子,用眼神示意:“怎么一路都没卡连个红灯都没遇到反倒到了门口就被拦住了呢?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风大浪都过去了阴沟里翻船了?”   秘书小姐这才脸上青白不定,跟玄幻电视剧里仙妖两气萦绕的无辜凡人似的道歉:“不好意思,我这就带您去。”   开了门她才明白这秘书小姐究竟是在纠结什么玩意儿了……   章剑背对着她坐在办公桌上,马思芹长臂如玉,轻佻地勾搭在章剑的脖子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亲密无比……   她秀颊潋滟,不同于杂志或者镜头前那般冷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魅惑和万种风情。她正低低地在章剑的耳朵旁边说着什么,眼睛撇到门口的情况,却不动声色,依旧言笑晏晏。   柳浣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里升腾起大雨滂沱之前的气闷,像是被低气压的空气呛着了,眼里涩涩地发疼。感觉是刚知道自己中了五百万的彩票来着,兴冲冲去兑奖人家不甚热情地浇了盆冰水:该奖票已过期……   她只是本能地觉得全身哪里都不对劲,整个世界都是山摇地动的,胸腔里泛滥起洪水一样的酸意,喷薄叫嚣。   35   暗香襟里(中)   她只是赌气地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全塞给帮忙开门的秘书小姐,就反身往外走去,心里的感觉比小时候让别人抢了功劳还难受。   “诶......."秘书小姐徒劳地扬手,妄图阻止她的脚步。   章剑面对马思芹的时候脸色本来就不太好,跟她的笑靥如花是反面的,这会儿听见动静终于转身,脸色更是一沉,摊开马思芹搭在肩上的手:“马小姐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便撂下挑子追了出去。   马思芹眼神里已然有什么变得清晰明了,嘴角拉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五岳的A市已经迫不及待地入夏了,骄阳似火。   柳浣花觉得一到阳光底下就有些头晕,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刚迈步就被人拽住胳膊。   她转身就看到章剑略带怒气的模样,他语气里有些气愤:“跑那么快干什么?!”   柳浣花被他提起的语调挑起了脾气,还真没见过被这样当场捉奸还能倒打一把反咬一口的,就好像被妻子当场捉住的奸夫,理直气壮地指责:你咋不挑个优雅的姿势撒泼呢?   章剑其实心里隐隐有些高兴的,他这么多年浸淫辗转在各大声色犬马的场所,见惯各式各样或明码标价或虚情假意或至死不渝或你死我活的爱情,千百种形状。当然知道柳浣花是看到那一幕才不痛快,更加知道她为什么不痛快了......   这个认知让他又觉得甜又觉得涩,甜的是这个傻妞终于开窍,涩的是她对他的信任竟然这么少,这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怅然啊.......   不过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依然有些甜头了,让他放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前面有猛虎恶狼等着,有刀山火海等着,只要你在,又有何惧?   “我只是奉旨来送外卖而已,现在送到了,自然就要退场了,难不成看着郎情妾意的男女主角脉脉含情地对望着还不识趣地插上一脚?”她辩驳道。   “就跟我吵架时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了,你哪里又看到我跟她郎情妾意脉脉含情了?”他强行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大太阳底下带回来。   “勾肩搭背还不算?低声细语还不算?”她语气里无处不是酸溜溜的气息,熨帖得章剑心肺都舒展而喜悦了起来。   “你仅仅说的是妾意吧?我一没回应而没主动怎么就被你判了死刑呢?”他拥着她进了专用电梯,刚刚回来的前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高跟鞋都快踩断了,这还是那个天天绷着一张脸的冷酷BOSS?怎么突然这么春风和煦地哄着女孩子?   “可是你也没拒绝啊。”她极力反驳。   “你怎么知道我没拒绝?你总是这样冲动,一次都不给我机会。”他一进电梯就不安分,压住她的嘴巴道。   总是?一次都不?这怨妇似的语气又是哪跟哪啊?   柳浣花背贴着电梯光滑镜面,嘴巴被他狠狠咬着,悲愤交加,只是赌气似的反咬他。   章剑吃痛放开她,狠狠地瞪着她。   其实也不是瞪着,只是脸色严肃,柳浣花看惯了,从以前就将这个招牌表情理解为对其不满的瞪......   “那你解释吧,我听着呢。”她尤不解气,嘟着嘴别过头不看他。   可此时此刻的章剑看着她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嘴唇上是接吻之后俩人口水亮晶晶的璀璨。偏偏嘟着嘴,一抹娇羞上粉腮的模样,竟然叫人想起玉人秋葵这样的词语。   看他半天不吭声,柳浣花更加火大:“理屈了?为什么不解释?”   他终于笑出声:“解释什么?”   她几乎气得跳脚:“你还想赖掉是吧?你刚刚跟马小姐孤男寡女待在办公室是在干嘛啊?谈人生谈理想?谈对冲基金还是市盈率啊?”   “为什么要解释啊?”他一步步挖陷阱,等着她送入虎口。   果然中计。   “你都是我男朋友了还跟别的女人这么亲热,不应该给个解释吗?你是不是留学把道德品行都留学校了?”她看似气势汹汹实则色厉内荏。   看到他笑得有些深意她才意会过来自己脱口而出说的是什么,顿时连脚趾头都羞得通红,扒着鞋底蜷缩了起来。   章剑终于心满意足的搂着她:“你没说错,我们只是在谈一桩交易而已,关于市盈率,关于对冲基金.....”他眼里是深藏不漏的心思,只愿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他们到底进行了什么交易。   柳浣花就是犯矫情,其实心底里还是相信他的。只是像千千万万个幼稚少女谈恋爱一样需要诺言而已。   安心地在他怀里,听得见最近的心跳,就是幸福了。   电梯开门的时候她速度从他怀里跳开,正儿八经的红着脸朝秘书笑,仿佛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急急上去低声解释:“我刚刚就是有些内急......”   连刚刚走过来的何意都是“噗嗤”一声,用眼神像某人示意:你媳妇很极品滴说......   章剑这时候也觉得这句话是夸奖,受之无愧地挺胸回视:那是,也不看看挂着谁的牌子!   ..........   外卖已经在俩人琼瑶似煽情剧情播放之时彻底冷掉了,柳浣花帮他正用微波炉加热,不敢看他的伤口,头也没回,“大概没有第一次好吃了,你将就下吧。”   家庭医生正在给他换药,冷沁沁的药膏涂在身上,任是叫人从里到外的舒坦。   他难得眉眼柔滑了下来,看看她工秀纤丽的身影,觉得这样的时光真是连鸳鸯都该嫉妒了。   未必潇洒如风的人就是真让人羡慕,有时候一份牵挂一份枷锁有一份顾盼,只要是自己心甘情愿套在这个围城里,就在怎么样都是幸福。   虽然两人算是确立了关系,可是柳浣花始终因为两人的关系有些别扭,总有疙瘩过不去。尤其有外人在场,她总是能躲则躲,不能躲也不会硬着头皮上,只是装迷糊。   比如现在,章剑只是用眼神示意:“我不方便,要你用喂的。”   她脸红红的看了眼老实巴交的医生,故作没理解他的意思:“反正很烫,放这儿凉一下再吃吧。”   说完立马闪出八丈远,唯恐俩人偶尔不经意的火热眼神叫人看出端倪来。   章剑心理忒不爽,辛辛苦苦奋斗这么多年,就落得个见不人的下场?   医生收拾东西走了之后章剑脸色臭臭的,一个人背对着她吃着牛肉粥午餐肉。柳浣花刚刚跟窦小妮吃的西餐,她压根就是个半饱半饱,现在被香味一勾引,又觉得肚子饿了。   而且刚刚她看靖西斋的大师傅给的量十分的足嘛.......   章剑对踱步移过来的阴影视而不见。   “哥,着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边说边舔了下嘴唇。   章剑点头,心想你看起来更好吃......   “我也尝尝吧,你看你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她有点不好意思,跟个病人起哄抢食,这完全像是天桥底下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行为嘛。   谁知他眼底饱含深意,慷慨大方往她面前一堆:“吃吧吃吧。”   你吃完了我再吃你也是一样的........   这句心里话他到底藏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笑颜如月.......   36.   暗里襟香 (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H......   何意毫无自觉地进了办公室,打断了猛老虎对正嚼着午餐肉的小白兔垂涎三尺.......   “我几时给了你进门不用敲门的专利的?”他觉得打断别人的好事,哪怕只是打断别人得到yy也是第三者的不厚道行为,因此朝着连续加班了一周的史上苦之最的何意撒火。   何意有口难言,只是在心里咬牙切齿:等到老子赚足了钱娶媳妇儿一定炒丫鱿鱼!   “这是份急签文件,就耽误一分钟。”他递过手上的文件夹,心里极不平衡。为什么桌上文件堆积成山的我只能吃食堂的酸辣秋白菜和肥肉土豆丝,而桌上除了电脑电话之外啥都没有的人可以享受牛肉粥啊!!   再看一下经典的靖西斋LOGO,更加悲愤了,那是每天限量供应啊限量供应......   柳浣花终于困难地从美食里抬起头,冲章剑一笑:“你处理公事吧,我去那边沙发上吃。”   你朝我甜甜的笑了,仿佛连空气都掺着香气。   章剑难抵她明媚的杀伤力,只是温柔了起来,笑着点头。   ..................   然后,何意终于半石化半僵硬地跟他报告各大主要的次要的事情,声音也是毫无感情,那一刻柳浣花转身看了他一眼,觉得这真是个称职的机器人秘书.....   学校教务处重新公布了章氏的实习名单,并且将上次的事故解释为系统故障所致。   李向南嗤之以鼻:“学校这样大包大揽肯定是收了不少好处。”   柳浣花没做声。   林嘉桦知道之后也没太喜悦,只是跟她到了谢。整个人变得有些冷了起来。   李向南半是唏嘘半是惆怅:“自拟走后夜不眠啊,晚上跟小林基本属于相顾无言,她真是叫我不太认得了。”   柳浣花继续不做声。   “难道你不觉得憋屈吗?她为了挖墙脚对江洪波造谣,现在工作被你挖了墙角还哭哭啼啼恨不得申诉你一天能个,你不憋闷吗?”李向南这回倒是说了实在话。   柳浣花摇头:“我没啥感觉......”或者说当初最失望最难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该不会那场大火给你照成的后一这个就是脑坏死吧?”   “.......”或者就是那场大火,让她明白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什么才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在乎的了。   周五晚上收到机密周末行程事项的时候何意有些辞呈的冲动了......凭什么他就能去度假而自己苦逼地赶飞机去出差......米天理啊米天理......   看完密密麻麻的执行文件脸瞬间就僵住了,只能冻得咋舌:这样腹黑这样暗黑的总裁,还是不惹的好......   周末的时候柳浣花又是一大早就被敲醒了,她睡眼惺忪地坐上章剑的车子,连声问好的时间都没醒过。   直到脖子歪酸了她才朦胧转醒,看看窗外清华疏旷绿意层层的田园,困难地转过脖子哦询问:“哥,这是去哪啊?”   章剑并没有多说:“到了就知道了。”   她便没有在说话,没吃早餐肚子饿得呱呱叫。她掏出常常储备在背包里的牛肉干,撕了一块递到他嘴边:“空腹开车容易车祸。”   语气较真而诚挚,叫章剑差点握不住方向盘。他若无其事地叼住了干涩的肉块:“这是哪里听来的?”   “我们老师说的啊,尤其是早晨,不吃饭久容易低血糖,低血糖就容易头晕,头晕就容易车祸嘛。”   。。。。也不无道理。   结果越来越远离城区的路线叫她慌了,章剑的品行虽不至于荒郊杀人毁尸灭迹,但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这到底是去哪儿啊?怎么像是那些从人贩子手里讨回来的妇孺描述的路线啊......”   章剑眉眼有些舒展开来:“卖掉你?还得倒贴.......”   “去死!”她拿着吃完了的空袋子往他身上惯,一点力道都没有。   车子一直停在海边,她有些奇怪。A市就数海岸线长了,绵延几十公里,他们住的房子临北便海岸线,现在一路驶到南海岸线......   “这是开车晨练吗?”她很无语。   章剑并不答话,只是看着碧蓝的海面,脸色是一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乐。   她觉得猜他的心思比当初高数搞定傅里叶函数还要深奥,索性不去想,只是安静的跟着他欣赏旭日初升的海面。   这个时候的太阳就像个调皮的小子,精力充沛,红彤彤的脸颊像是鸭蛋黄。整个画面呈现一种印象派的朦胧,云翳有些稀薄,挡不住万丈光芒,就像黑暗挡不住希望一样,叫人无端生出喜悦。   视野里白色游轮十斤的时候她才吓了一跳:“这是海军的巡逻游艇吗?好想看看帅气的兵哥哥啊,穿白色制服铁定腰杆笔直,帅的一塌糊涂......”她做星星眼状自从李向南有一段时间迷上兵哥哥系列枕美闻之后搜集了不少让人口水的图片,柳浣花毫不犹豫地跟着沦为制服控了......   章剑脸色不变,也不屑于解释,只是简单发言:“下车吧。”   一直上了游艇她还是迷迷糊糊的,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务必烧钱的私家游轮???   口胡!章剑你是有多败家啊?!她心里腹诽,章叔叔挣了一辈子的钱,都让他挥霍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就是那种公主举行婚礼的华丽游轮啊。她当初看电影《茜茜公主》的时候为了她白纱如仙站在游艇上招手微笑的镜头神魂颠倒,当下立誓以后嫁人当嫁游艇主了......   “这是谁的啊?”她忍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手紧紧捉着栏杆,压抑着狂喜问道。   他淡定无比地笑了笑:“你以为呢?”   “难道.......难道这是..........你的?”她觉得兴奋得有点晕船了。   “当然........”他乐意看到她亮晶晶如星字闪耀的眼睛,总是带着湿意,像是夏日暴雨之后油亮的绿叶,盎然的都是生命的搏动。   “不是......”果然,看到一瞬间的光亮的明灭,简直是盏接触不良的灯泡儿。   “别人的。”他终于说完,忍不住抵着嘴笑了出来。   柳浣花不过在几秒钟内就经历了狂喜失望再到峰回路转的情绪里,不可谓不精彩。只是鼓着眼睛瞪着他:“你你又不是结巴,干嘛七个字断三次句?”   他揉揉她已经被海风扬起的头发,笑的无害:“急什么,有没人抢我的话头。”   口胡!这真不是神马好男银!柳浣花鉴定完毕,愤愤转过头欣赏海景。   她发质柔软,天生的自然卷让稍稍带点娃娃脸的她添了点成熟与妩媚。海风其实是咸腥的气味,并不好闻。可是章剑感受着夹杂着她发香的空气,突然觉得甜腻了起来。暗香细生的头发,调皮的扫在他的脸颊,他终于按捺不住,将她拥进怀里。   柳浣花虽然被海风吹得极为舒服,也扛不住他的突然袭击,只是轻轻地“啊”了一声就脸红了......   “去参观参观吧?”她害怕叫那些游艇工作人员看到,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开口。   章剑哪里懂得体谅她的心思,换成手牵着手、径直朝船舱里走去。   柳浣花小手包裹在他干燥而温暖的大手里,觉得哪里哪里都发烧了......   驾驶舱很大,可是只有两个驾驶员,因为正在工作,柳浣花没敢细细询问这个操作杆是干什么那个显示又表示什么意思。   只是对着章剑感叹:“我觉得会开船会开飞机的人都是大神!”   章剑轻笑了下:“恩。"表示赞同,只是在心里喟叹当初拼死考了个飞行员驾驶证总算不是百无一用了......(表考虑实际问题,俺们楠竹就素要强大到让乃们⊙﹏⊙b汗)   一直开到一座树木蓊郁的小岛上。   柳浣花又一次震惊到了:“这不会又是你的吧?”要真是的话她就真要怀疑章氏企业的负债额度了......   当然不是,这是国家的。”他一本正经地答道。   37   一床之好 (上)   岛上热带树枝比鳞次,竟然有现成修好的环岛公路,俩旁都是十米到三十米不等的绿色乔木,仿佛一直延伸到天堂......   她觉得高兴,以前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竟像是黄药师那桃花岛一样的存在。隔绝了整个城市的尘嚣和繁华,听着树上雀跃的鸟鸣,只是返璞归真一样的感觉叫人惊叹得合不拢嘴回不了神。   可是也只有这些了,没有了阡陌交通,鸡鸣狗叫,黄发垂髻的场景。   缓缓驶入一座白色宫殿的地下停车场。   巴洛克风格的圆顶叫它看起来更显气势,柳浣花去过一次意大利罗马,特地去看过圣安德瑞和圣卡罗大教堂,虽然对这个建筑文化了解的并不深刻,确实一眼就喜欢上那种讲富丽堂皇和神秘莫测结合起来的玄妙感。   柳浣花偏着头想了一下,兀自笑了起来。   章剑看着她的傻样,觉得心里有风吹过:“傻笑什么呢?”   “我当初跟妈妈和章叔叔一起去意大利罗马的时候看到这种风格的教堂时候觉得像是一种特质,那时候我分辨不出来。”   “哦?什么特质?”他好整以暇等着答案。   我觉得它们熟悉,就像你一样,有着宽阔的霸气,又有很多内敛神秘的心思,华丽繁复又韵味天成,是一种很别扭的平衡......”说道后来有些羞涩。   章剑笑了起来,仿佛心情和好:“我很少有听说用一种建筑风格形容认得。确实新颖别致。”   柳浣花见状,也咧着嘴傻笑了起来。那个时候她觉得莫名其妙的熟悉,像是一见如故的归属感,原来早已注定。   接待的服务生亦是衣装笔挺的绅士,弯腰微笑,分寸拿捏得当,像是专业级别训练出来的人才。   直接撑着金碧辉煌的电梯直达顶楼的总统套房,柳浣花已记录就迭声叫嚷:“竟然有室内游泳池!”   游泳池是脚丫子得形状,设计十分可爱,清澈见底的蓝色水层让人想起蓝宝石,静静躺在与世隔绝的古典宝盒里,无缘触碰。   服务生离开之前很体贴很周到地解释:“章总,这里的水是早晨新换的。”   她其实很想游泳来着,可是柳妈妈死活不让她下水,仿佛水底下就有一只水鬼等着拉住她的脚踝,让她溺毙似的。   所以时至今日,仍是远观而不能近玩的旱鸭子。   “不会?”他一边解着扣子一边问。   柳浣花只顾盯着一汪蓝幽幽的水池,频频点头。   章剑递仍进去一只刚刚在手上摩挲了一阵的游泳圈:“自己下去玩吧。”他用眼神鼓励。   .......   水其实并不深,但是对于从未下过水的旱鸭子而言就是万年大坑了。   她紧紧的攀着救生圈,在滢蓝的水里......洗起了脚丫子......   章剑无视她,直接到旁边的房间里换衣服去了,只是嘴角边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终于预期所料......   “啊......哥......哥......救我......”柳浣花迟钝地发觉游泳圈竟然漏气,慢慢地瘪了下去......   她像头一次下水就溺水的孩子,又是害怕又是激动,四肢在水里胡乱噗通,嘴里胡乱地喊着,整个人浮浮沉沉,像只落在蜘蛛网上的虫子。   章剑嘴角的笑容终于弯成计谋得逞的形状,状似焦急地走出来跳了进去将她圈住......   柳浣花这一刻觉得章剑再一次成为拯救自己的天使,模糊了他所有的恶魔历史,只是惜命地紧紧攀着他。心理满满的都是无比放松的安心和信任。   渐渐的,她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她今天早上急匆匆只是穿了件米色棉质衬衫,一入水就变成了透明的效果了,加之他处于情况紧急,只是赤裸着上半身就跳下来将她捞住......   空气里似乎有一堆干柴在缓缓燃烧,将温度直直送到了熨烫人心的高度......   柳浣花脸上已是火烧云一样的羞怯,攀在他肩膀上的手触感是光滑而坚实的。两人身体因为在水里紧紧相贴,她身上唯一的热源就是他赤裸的身体,她似乎还感受到某人腹部胸部结实肌肉的轮廓......   她一想到这里,又觉得罪恶又是觉得口干舌燥,只能避开他妄图再添一把柴的火热眼神。   章剑生理上心理上的忍耐都已经到了极限,他过来的一瞬间就看到她透明衣物下叫人热血沸腾的身材,脸上惹人怜爱的表情,微微瘪着的红唇......都像是烈焰一样一股脑儿向他袭来,哪里招架得住?   他们已经接吻M次了,柳浣花依旧没有习惯,或者是心理上有一道属于自我准则的坎儿,始终跨不过去。   章剑慢慢缓下速度,让她有呼吸的余地,在她口腔里处处扫荡,片甲不留。   柳浣花一如既往地弃械投降,神志不清地抓着他滑溜溜的手臂,半漂浮在水里,半压在他怀中......   章剑已然人情楚事实,等着她主动无异于一个等待戈多等待房价下调等待拉登重生,所以计不旋踵地决定今天能吃到嘴的,就坚决不能留到明天了......   柳浣花被他抱起来,眸子里如雨,声音哑哑的:“哥,放我下来吧......我去换衣服......”   他满脸促狭,邪气地拉出一个笑容:“现在不用换了.......”   柳浣花还来不及再开口询问已经被他扬了起来,扔进柔软如棉的大床上,一蹦三尺高。   即他高大的身影覆了上来,柳浣花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佯装淡定,屏气凝神地问他:“哥,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让开......”   声音里时彰明较著的颤抖,泄露了她的心思。   章剑已经感觉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势在必得地揭露现实:“乖,等下就没你说话的机会了......”   伴随着字正腔圆的话语砸过来的是他炽热纠缠的吻,柳浣花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中高手,屡屡战胜,总是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就让她不可自拔地沉溺进去,分不清西北。   章剑完全不满足,一只手伸到湿答答的衣摆下去,沿着她的优雅的曲线,带出一路的火花和颤栗......   柳浣花心里时集害怕紧张和兴奋于一身的复杂的感觉,只是一个劲地扭动身子,试图办妥他四下乱窜的手。   “别动......”他的嗓音不是平常一贯的冷清,染上了室内的热空气,变得有些嘶哑低沉,包含着压抑不住的情欲,身下的某物更加嚣张跋扈了起来,绷得紧紧......   柳浣花怎会不知情状,不敢再乱动,只是一双无辜的水眸望着他,祈求他停下来,不要再擦枪走火下去了......   此刻的柳浣花双眸泛着盈盈的光芒,小嘴是魅惑的嫣红,颊上亦是两朵红云飘摇,身下的身体曲线毕露,在他手底下的肌肤完全是肤如凝脂滑腻如水......   他觉得现在能够停下来的人,除了柳下惠就是ED者乐......   他决定不恤人言,将无耻进行到底了。   在她身上游弋的手技巧更加娴熟而花样百出,柳浣花无力招架,已经变得惶惶忽忽......   直到......   “哥,不要......”她感觉到他手变得更加不安分,她上衣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剥下来。两人赤裸相对,两句火热的躯体互相摩擦着......   柳浣花觉得难受,又抑制不住地颤抖......   章剑哪里肯放过她,发狠地撕下她身上仅剩下的内衣,将手覆盖了上去......   柳浣花受不了这份刺激,眼泪差点出来,只是低低哀求:“哥......停下来......求你停下来......”   双手被他一只手固定在头上方,无法运力。双腿已被他压制住,毫无翻身余地。   这时候平时君子一般的章剑脱下了衣冠楚楚的外衣,露出猛兽出闸的面目,只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交融而生,再不分开......   38   一床之好 (下)   柳浣花毕竟初经人事,被猛地撞入的时候只觉得漫无边际的疼痛像是潮水一样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一个又一个的大浪拍打了过来。整个人被撕裂成两片的疼痛终于叫死死地攀住他手臂的她哭了出来。   章剑也疼,进出两难,只有耐着性子哄她:“乖,等一下就不疼了。”一边用声音抚慰一边吻上她的嘴唇,试图分散她的痛苦。这简直比融资案谈判或者对冲基金操盘要困难得多......   两人的额头解释大汗淋漓,刺激而矛盾的感官感受一脉一脉的冲撞进她的脑袋里,叫她思考不得,只余下强烈而震撼的本能。   章剑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仿佛终于等的不耐烦了,决定开始进攻。   柳浣花还是疼得咝咝吸气,可是又不光只是疼痛,似乎有种不可言喻的深层次的愉悦,渐渐地舒展开来,缓慢而柔软地抱住她......   章剑也深有此感,变得狂猛而肆意了起来......只一下下撞进更深的悬渊,像是那里有最耀眼最珍贵的丽珠。   高潮的时候柳浣花眼前一片白光闪过,终于叫了出来,仿佛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房间里明白色的窗帘随着四季不停的海风飞扬了起来,像是巨大的羽翼。拢着这个房间里的春宵帐暖......   他的姿态是豺虎肆虐,她的状态是逆来顺受......   所以在这场力量拉锯战中高下立现胜败内定。柳浣花满头大汗晕过去的时候章剑眼里全是餍足的满意。   剥肤椎髓的动作让柳浣花筋疲力尽,这一觉睡得极为深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身上一丝不挂,摩挲着鸭绒薄被的腿上都是酸痛和麻涨,说不出的难受。   她脑子里从空白转换成密密麻麻的行文,终于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是愤怒,是羞愧,是罪恶,大部分竟仍然是隐隐的兴奋,像是血液里一部分阴暗的不安分的因子蠢蠢骚动着,叫嚣着,沸腾着......   身体上的疼痛和痕迹都昭示着刚刚的肉搏战打得多么激烈,平津战役淮海战役算个毛啊?   她好不容易撑起来章剑正好推门进房,她吓了一跳,立马把被子扯过来披在身上,一脸戒备: “你进来干嘛?”   双眼射出的都是猝了毒的三味真火,想把眼前的坏蛋烧得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你这是干什么?现在遮着有些晚了吧?”语气里都是调笑。   柳浣花脸都气红了,含冤带屈地控诉:“还不是你荤腥不忌罔顾礼法霸王硬上弓做出的不知廉耻的行为!!!”   章剑不以为然,说出的话越发放肆:“我是有点荤腥不忌的意思,大概是禁欲太久了。”   柳浣花以为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刚想表达一下来着。   只听得他紧随其后的一句:“像你这样......呃......‘坦荡如砥’的荤腥,我怎么就来者不拒了呢?”   他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自己偏离常规的原因,眼神扫在她身上某个“坦荡如砥”的地方。   柳浣花七窍生烟地冲到浴室里,“砰”地大力关上门,嘴里咒骂:“去死去死去死!!!没见过这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禽兽!”   把自己沉进扑了一层花瓣的温水里,呼吸吐纳的泡泡咕噜咕噜地再水面开出花来。她觉得脑袋就是一锅粥,杂乱无章的思想就像是各种材料,煮的糊糊黏黏,编不出原材料了......   章剑在外面敲门:“洗快点,出来吃饭。”   “不要”她在浴缸里委委屈屈地发声。   “我完全不介意进来帮个小忙。”他在外面耍无赖。   柳浣花手忙脚乱:“快了快了......"   白色的浴袍将身上所有的草莓樱桃状各种青紫指印痕迹遮得严严实实,她的脸被热腾腾的蒸汽熏得有些水嫩红晕。   章剑一不小心又动了邪念,想起她刚刚弱不禁风的表现,只得喟叹作罢。   只是下决定要把她的身体素质培养起来了.....(维斜眼:小剑,你这样处心积虑关心她的身体怀了好意么么么~~~)   他叫的是清蒸灰鼠斑,干炸桂花鱼,烤扇贝以及极为稀有的刀鱼汁面,甜点是红酒炖梨,饭后茶即为薄荷茉莉茶。柳浣花咋舌:“这是喂猪吗?”   章剑仿佛听不出她的吃惊,不以为然:”我倒不觉得有这么爱吃鱼的猪。”   “.......”她当然知道。她喜欢吃鱼,虽然被卡住过,亦是百折不挠,各种鱼都趋之若鹜,极像一只馋嘴的猫儿。   刀鱼多刺,其实淡水鱼,每年就那么几天能够捕获。柳浣花小时候其实吃过很多,只是现在越来越稀少,迟到嘴里还有隐隐有股蒜香,带着昔日陈年的味道......叫她心里生出藤缠枝的缱绻之情。   稀薄了两人之间某些不清不楚的尴尬。   天气黑透之后的海岛上只剩下璀璨的灯火,海边的躺椅上三两人只是在吹海风聊着天。   章剑强行拉着柳浣花做环岛散步消食,她现在手背他攥着,心里七上八下,像是第一次做了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样。那时候她羡慕隔壁的小孩子漂亮的米老鼠橡皮擦,趁着周末卫生值日月黑风高没人知晓顺手牵羊拿走了。之后被妈妈知道了之后好打了一顿......   她看着拖着她的某人后脑勺,想着要是柳妈妈发现他们大逆不道的事,已经不只是好打一顿的地步了,连逐出家门这种事都有可能的......   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浑身吓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怎么?冷?”章剑转过头,眉目柔和。   她摇摇头,有些取舍不得:“哥,我们的是不要让我妈妈和章叔叔他们知道好吗?”   章剑以为她只是害羞:“这个我负责宣布,你不用操心。”   她吓得在原地不动了,只是抓着他的手,脱口而出:“不要!”   “为什么?不是说了吗?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不是这个......总之你不要宣布,我想晚些再让他们知道......”她仰望着他,语气里全是央求,章剑无法,只能点头承诺:“好,缓一缓再说吧。”   她这才松了口气。   真正是月色溶溶夜,远处的天际隐隐有些深紫色的光晕,海面有些微微的波涛,初夏的海风并不显得奥热,反倒是凉爽的熨帖。柳浣花和章剑两人并排着沿着路灯往前走,走出一个圆环,终觉得完美。   她一向脾气如夏日的阵雨,来得快去得快,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生气了。   只觉得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一颗宁静的心,像是深春开在山里的一束野花,不被万众瞩目,却有自己的精彩。   她环着章剑的手臂,声音软软的:“哥,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啊?既然开发了,政府为什么不对外开放呢?”   章剑抽出手,搂了她的腰,将她换到里侧,为她挡住海风:“傻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现在50年内是属于私人领域。”   “哦,谁这么有钱啊?”柳浣花嘴巴张成O型。   “你不认识,是个低调的富豪。”他并不打算深入。   柳浣花早晨转醒的时候,阳光以近乎渗入白色的窗帘,屋子里有些亮堂堂的。   她感受到旁边的呼吸,脸色发红。依旧不习惯在他身边醒来,就像初初转入一所新学校,顿觉格格不入的疏离。   章剑还睡着个,神情柔和,像是做着好梦,嘴角是微微勾起的。他是桃花眉,闭起眼睛的时候更显得纤长几乎飞入发髻,皮肤是带着小麦色的光泽,五官深刻刚硬却不强势过分,鼻翼随着呼吸微微地耸动着。   柳浣花几乎看得痴迷了,这样近距离观察,他亦是像小时候梦里的王子,踱着金色的光芒,款款而来,全世界黯然失色,沦为陪衬......   他好似没察觉到她的目光,兀自睡得香甜,嘴角带笑,转身的时候柳浣花倒吸了一口气。   他背上是烫伤留下的疤痕,虽然医生说可以痊愈,可现在看来,像是A市粗综复杂的道路,狰狞而又蜿蜒。柳浣花忽然就觉得心酸,那天他要是不赌气直接跟着他回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杯具了......   这样想着愈发的自责,手不由自主就伸上去了,抚摸着他背后峥嵘的突起纹路......   背对着他的章剑攸地睁开眼,抓住她胡乱骚扰的手,叫她吓得心脏停跳。   柳浣花还在被当场抓获的窘境中就被他拉到怀里。   两人大眼对小眼,面面相觑中......   39   围城迷雾(上)   柳浣花窘迫地很,只是讪讪问道:“还疼吗?”   章剑戏谑:“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她反应过来之后脸色又是红白不定,撑在他胸口的手不安分了起来,作势要起来。   章剑微一使力就将她压在身下,腾出一只手摩挲她依旧柔嫩红润的脸颊:“生日快乐。”   嘎?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果然就是她生日,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喜悦,只是噘着嘴:“连礼物都没有......”   他不知打哪儿变魔术似的就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拆开看看。”   两人呼吸相闻,她呼出吸入的皆是一样滚烫的空气,五脏六腑几乎燃烧了起来,只是挣扎:“你不让开我怎么拆?”   盒子上的包装纸是米色的,上面金粉淋漓的是玲珑脱俗的银色缠枝牡丹,格外的显得华贵。   蝴蝶结是薰衣草的颜色,打出的蝴蝶结几欲展翅飞离。   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她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激动。拆礼物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着。   心形卡片首先映入眼帘,下面是快净度很高的海蓝色的宝石......   宝石是六角形,像是冬天里优雅坠落的雪花,又像是冷清季节里绽放的意雏浅色梅朵。镶托是铂金制品,呈对开叶片状,倒影出她嫣红的脸色。   她有些失望,这样完美切割的宝石不过是橱窗里的精品,只要拿的出钱,哪有什么稀罕。不过做人要知足,他第一次就愿意送这么珍贵的宝石,总也是存了心思的。   扯出笑容:“谢谢,真好看。”她只有一边有个酒窝,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一枚银杏,娟秀得很。   章剑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拿起项链给她戴上,冰冷的触感和沉重的感觉叫她终于觉得这块宝石大概真的属于稀释珍品了。   “这是我大二的时候跟同学去巴西淘出来的原石,为了这块石头,我可是差点把命都搭上了。”他慢慢解释娓娓道来。   柳浣花忽然失语,觉得脖子上的宝石承载着千斤重的情谊,她握在手里对着窗外明亮的光线,折射出的是毫无杂质的蓝光......纤毫毕现的完美细节处理亦是这块宝石的亮点。   “一开始的时候就这么漂亮?”   “你倒是天真的很。原石很粗糙的,最后送到比利时,我亲自监工设计,出来才这样天衣无缝的。”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蓝宝石是你的幸运石,以后不要随便拿下来。”他在耳边的呼吸轻盈得像是蝴蝶的触须,挠得她鼻头酸酸的。   “你还学过设计啊?”她好奇问道,简直是觉得他全能得像是个异世界的存在。   “那倒没有,只是看了些相关书籍。”他掐了掐她嫩的出水的脸颊,笑的云淡风轻,仿佛当初为了这个设计忙得晨昏颠倒黑眼圈赶超熊猫的是别人。   “谢谢你。”她靠在他怀里,声音有些哽咽。   人们总是苦苦追求童话,追求完美,总是不懂得,回头才发现,幸福就绑在自己的尾巴上。从来,都没离开过......   章剑煽情到位了,现在准备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翻过身就将她再次制服在身下:“那就好好谢谢我吧。”   柳浣花此刻幸福甜蜜得一塌糊涂,只是搂着她的脖子,泪眼朦胧:“哥,我爱你..........”   这句话无疑是春药一样的存在,瞬间让某人变身。   柳浣花的衣服被他三下五除二就扯掉,全身暴露在他眼前的时候她羞涩得一直往后。这样的反应在他看来纯粹属于欲拒还迎,只出一只手就掐住她的腰,固定住......   嘴被堵住了,柳浣花细细的呻吟像是断弦的乐器弹出的音符,一一溜了出来。   章剑在床上就特别野兽特别没人性,掐的她的腰几乎要骨折断掉。另一只手在四下作祟,让她避无可避,只能承受这狂风暴雨的折磨......   巨大进入的时候总算没有上一次那样疼得地心裂肺,但也不是很舒服的感觉。她微微向后瑟缩了一段,章剑任她退缩,等她退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施力将她猛的往下一拉......   柳浣花嗷呜了起来,体内尖锐的刺激叫人有些难以承受。   到最后她终于觉得身体里缓缓堆积起一股浓烟般的急切感和巨大的愉悦.....取代了之前尽是麻酥和酸涩的感觉。   她终于尖叫了起来,声音一反常态,像是裹夹着糖的锋利武器,划破了整个房间。   章剑几乎溺毙,或者说是希望溺毙......   柳浣花累得脱力,只是抓着他的手臂软软求饶:“哥......你慢点......轻点嘛......啊......”   嫣然百媚的声音此刻更是风情万种,章剑更加禽兽了起来,变本加厉的频率和力道,虎踞鲸吞的架势将她折磨得连连求饶......   最后的最后,柳浣花不知道自己失神了多少次,眼前多少次一片白花,一片漆黑。只是发誓,以后坚决不会再在床上跟他表白了......   那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离开岛屿的时候她留恋不已,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心里百感交集,像是暂时找到遮风避雨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的世外桃源,在这里她被交付出了自己,却没有太多后悔.......   香港的沦陷成全了白流苏和范柳源,那是不是这座弹丸之地的无名小岛,就见证了他们两人不被世人承认的爱情呢?   “这个岛叫什么名字啊?”   “迷央岛。”   “不好听,我决定擅自给它改名,叫做西洲岛。”   柳浣花有些矫情,只觉得这里短暂的时光是这辈子那什么都无法交换的记忆,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南风知我意,梦吹到西洲。   章剑自然是看过《西洲曲》,微微笑出声来,故意问道:“为什么?”   以后还能来吗?”她红着脸转移话题问道。   他揽着她,答得心不在焉:“随时。”   她终于放下心,就像是确定,这个神圣的地方,这个埋藏着他们无可取代的第一场的地方,是真的不会长着翅膀飞走。   车子一路飞奔,两人赶着回家吃晚饭。   柳浣花刚进门迎面而来的竟然是家里那藻色大理石的烟灰缸,吓得一瞬间就傻愣在原地了,斗鸡眼似的眼直了。章剑眼疾手快,将她往怀里一拉,两人堪堪避过劫难。烟灰缸砸在红色实木门槛上,又落到地上,发出沉闷厚重的声音之后唧唧歪歪滚出去老远。   柳妈妈也是提了一口气吓得不轻,连连将还愣在章剑怀里的柳浣花拉着往房里躲。   只听到外面章叔叔暴跳如雷的震天吼声:“翅膀硬了是吧?不把我的话放心上了是吧?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柳浣花拍了拍胸口,舒缓了一下紧张,却依旧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了:“妈?出什么事了?章叔叔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啊?”   柳妈妈也不是很清楚:“马氏在X市传出产品中滥用国家禁用的添加剂,相关部门还检测出超标使用有毒色素,这两天股市都疯了,连续两跌停板了。”   “你哥哥顶风做案,花了三十个亿盘下马氏最近在政府投标里中标的土地呢。”   柳浣花对此事稍有耳闻,好像竞争者还有江洪波他们家的企业。那块地在郊外,离着市区山长水远万里迢迢,不适合做房地产开发,相反,因为地址荒僻周围绿化度高,还有环溪绕流,投资建厂可以获益不少。   当初中标的价格是三十五亿,现在章剑这样......   真有点吃力不讨好的意思。   “本来你章叔叔想让他们联姻达到两家和平共处共同进步的,可是小剑态度坚决。现在有这样冒着公司资金周转困难的风险,患难中拉他们一把......”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剑想开了,其实那马小姐我见过,可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呢。”柳妈妈唏嘘不已。   柳浣花自然知道她国色天香,心里不怎么痛快,瘪着嘴撒娇:“难道你女儿我就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我的女儿,那可是国色天香,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她宠溺地抚摸柳浣花的脸颊:“幸好当初你没牵扯进来,食品业为此遭受重创,连江家也是被殃及池鱼了啊。”   柳浣花埋头不语,这早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客厅里,丈夫双眼冒火,额上青筋突出:“你这是想干什么?施仁德做雷锋?当初是你口口声声坚定立场绝不跟马氏沾上一点关系的!现在倒好,这么快人憎狗嫌的鸡肋之地,你准备来干嘛?!三十亿是个小数目吗?!章氏是经得起你挥霍的吗?”   章剑不卑不亢,不急不缓:“你别着急,这事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有什么数?你要这块闲地干嘛?炒地皮还是盖高楼啊?!”他几乎冒烟了。   章剑依旧不动声色:“我饿了。”   章父愤愤的甩袖而去,叹出的气一声比一声浊。   客厅里留他一人孑介独立,柳浣花透过门缝看到地毯上拉长的影子,心里有些难受。   刚刚那么一下子,是章叔叔气极了吧,他一向温和慈爱,印象中都不曾凶过她和柳妈妈。他发那么大的火生这么大的气,自然是有道理的。   虽然是经管学,她对这些商场的事情还只是一知半解。   可是柳浣花还是无条件决定相信他,相信章剑不是在挥霍,相信他真如自己所说心中有数。   40   围城迷雾(中)   柳浣花也没吃多少,气氛不对头,叫人连失语都提不起来。   吃完后就灰溜溜的随着章剑离开。   “哥,这事儿连我这个外行也知道你干得不漂亮。”柳浣花不想在火上浇油,可是半天没忍住,算是代替章叔叔或者大惑不解的柳妈妈询问一下吧。   章剑脸色并没有多少乌云,只是轻轻说了句:“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柳浣花立马举双手表态:“相信相信,你是巴菲特第二!能够扭转乾坤挽救大局。”   他笑出声来:“我才不要做第二。”   柳浣花拿到报纸才知道事情是真的大条了。   马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食品行业的巨头公司,涉及的种类繁多而面广。X市是大本营之地,现在主攻投资A市,前些天因为如火如荼的大手笔,股价一路飙升,几乎要证监会出面干涉了。风头之盛一时无两,马思芹亦是踌躇满志准备在A市大展拳脚,继而以A市为跳板开拓国际市场。   红字醒目标题醒目刺眼,右下角附上的马氏负责人召开的记者招待会的申明和道歉以及通报事实和采取的措施,可是就像大海里一条小鱼的求救,一个大浪翻过来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照片拍得清晰,马思芹眼角的细纹都纤毫毕现,侧脸虽然是佯装淡定从容的微笑,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多苍凉和牵强,带着无尽的疲惫......   她终归只是个需要保护需要捧在手上宠在心上的女人而已。   柳浣花觉得她有些可怜的很,这些商人都是这样将自己至于封口浪尖上,一有风吹草动就被四面八方的压力打得趴下。   这食品添加剂说到底只是全中国的通病,只是有权有势的好事者提出来严加指责了,再想蒙混过关实属困难重重。而那个远在X市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这事到底是谁搞的鬼搅浑的水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了。   她虽然是念会计专业,但是对做生意一点好感都没有。路上你与我诈,荆棘蔓生,颠覆,倾轧,艰险异常......只有章剑这样的天才运营者才能操控。   故事跌停板,消费者信心受挫,资金链断裂,融资困难......   她觉得章剑这样做,于情于理算是积德行善了。   可是还顶着鱼泡眼兼黑眼圈的何意还在公司白炽灯下奋斗得几乎抓狂。   "BOSS啊,我已经连续四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了,现在申请休假,休年假!”他终于拿出详细修改之后的计划书向大BOSS挑战。   章剑头也没抬:“年假?那是什么东西?”   “......”遇到不讲理的BOSS真让人抓狂。   “找一家可靠的建筑公司在最快的时间里建起质量可靠的仓库,帮我约汪董吃顿便饭,记得去酒庄取瓶83年的拉菲出来。”章剑哪里顾及到他一个小职员的生死存亡,嘴里只是绕口令一样念念有词地吩咐。   “还有,财政报表加班完成,每人加班费涨一倍,周末之前要透漏给证券日报。”   “ 定直飞纽约和纽约飞拉斯维加斯的机票,就这两天的。”   “关于迷央岛的使用权让渡书你去出席签约。”   “还有,迷央岛回来了就改名。”   “改成什么?”   “西洲岛。”他终于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闪烁着璀璨的笑意。   戳瞎了何意的眼睛,在剩男面前秀恩爱神马的最讨厌了!   “明天晚上约马思芹吃顿晚饭,叫上两个熟悉的记者,选好角度,抓拍两张照片,后天早报上我要见到。   何意手在发抖,跟着他的时间也不算短,可是他就是有让你无论如何都参不透的本事。静水深流,高深莫测,这所有商人应该具备的品质他一样都没有落下。   如果将来回顾历史,他一定就是彪炳于史空前绝后的将相奇才。   何意比谁都清楚,他这样大手一挥,看似是拯救马氏于危难之中,实际上是一石多鸟之计。   实际上那三十个亿哪里只是一块贫瘠的不毛之地?加上秘而不宣的迷央岛的五十年的使用权,说是趁火打劫都不为过。   可是现在马氏难保,宁可送过来挨打而已......   只是他不明白,亦是不知道,那份他周五交代一定亲手交到某中央领导手里的材料到底是什么?   何意觉得如果要写一份名人传或者商业奇才成功史,章剑的起码是上中下三本才够本,还是类似于康熙大字典那种厚度才能言尽意穷。   而且不会对任何人有积极向上的启发作用。   向他这样的天才本领真的像是上辈子带过来的。   柳浣花这两天没见到章剑,老觉得心里觉得是失落落的,干什么都没劲儿。   李向南笑她是不是剩女怀春的时候她脸色一红,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要是让人知道跟自己的哥哥发生这种禁忌之恋,那是怎样一场无法预料的轩然大波啊。   窦小妮又打电话吐槽:“马思芹可真是霜来露往坚持不懈地损人利己啊!”   “还有你哥真的是想要跟马氏联姻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吗?你看看这些记者多没有眼力劲儿,还用上良缘夙啼,佳偶天成这样的词儿......”她在那边啧啧有声。   柳浣花心里不好受,只是安静的听着。   ”还有你看今天的报纸没?那个记者抓拍的角度可真是匠心独运得天独厚啊!这完全将商务版局朦胧雾化成情侣约会了嘛。这张照片运用了进士款编辑软件啊。“窦小妮叽叽喳喳着。   柳浣花前面摊开的彩色报纸上,语气强装漫不经心:”这年头,摄影记者都有将猪上树的形状   拍出蝶恋花的情态的本事,有什么好稀奇的?”   ......   男的言笑晏晏,眉目柔和,正俯身靠近环资艳溢的女子。   仿佛在她耳边讲了绝世情话,逗得红颜美人,倾城一笑,桌上鲜艳欲滴风姿卓卓的红玫瑰都瞬间失色。   已然没有了前些天面对镜头的苍白失色,整个人像是沉在热恋中的小女子,娇羞毕现。   记者编辑文采斐然,将内容写得如食哀一字一珠含蓄流利,无一不是各方对两人漫天风传猜测。还神秘兮兮地加上所谓的据小道消息或者坊间流传这种迷惑人心的字眼。   坊间相传章剑暗恋马氏千金数年未果,现在危难之中仗义援助终于抱得美人归云云......   她撇撇嘴不以为然,心里却堵得慌,空气里有着盛夏之际的闷奥。   前两天还觉得他这样做事同商行商,这样互帮互利就像同学之间的友谊一样。   可是现在,她都有点恍惚了,这件事,真的就只是单单的要帮助马氏度难而已吗?   资深记者放出话来,传闻章氏曾经趁低价暗地里大量吸收马氏股票,企图挽救这崩盘的情况,所以周一停盘一整天之后的周二,。马氏股票虽然没有多大的起色,但已经远远好过急速跌停板得命运了。   蓝宝石贴着心口,仿佛缓缓注入奇妙的力量,叫她安心再安心。   可是柳浣花心里依然惴惴不安,酸酸苦苦的,像是吃到了过期的酸奶。   跟着肖阿姨炖鸡汤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啊!”她终于精神聚集了起来,大叫了一声。   肖阿姨吓得不轻,才去一趟超市回来就听见她哇哇大叫:“怎么了?”   柳浣花捂着手,没作声,蹲在地上掉眼泪,低低地呜咽着,像只委屈的小猫儿。   “是不是烫到了?来,让我看看......”肖阿姨将她拉到水龙头下,冲了一番。   原来是叫煲得滚烫的鸡汤溅出来烫红了手背。   “涂点药酒就没事了,别哭啊。”肖阿姨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给她人、涂着清凉的药膏,一直凉到了心里。   章剑晚上跟马思芹吃完浪漫的西餐之后直飞美国,连个电话都没留给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叫她无限委屈。   客厅里万年安静的电话很幼稚的唱起了《嫁人当嫁灰太狼》的时候她正红着两泡眼睛在看着电视里逗乐的相亲节目。那时候她固执地换了这个铃声还叫他好一顿嘲笑。   “喂?你好。”   “吃饭了吗?”声音穿越了整个太平洋的海底光纤,似乎变得更加低沉温柔性感,像是夜晚波光粼粼的海面。   她算了算,美国现在还只是很早的早晨:“有事吗?”声音里是硬邦邦糅合着刚刚哭过的嘶哑。   一丝不漏地传递了过去:“怎么了?”   她愣了半天,回答:“没事儿,晚上自己学着做饭,就咸了。”   碰巧肖阿姨不明情况,在厨房喊道:“记得晚上洗澡的时候千万不要沾到水,最好带上手套洗啊。”   又被他听到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烫到了?”   柳浣花这才吃惊的很:“你怎么知道?”   章剑刚下飞机,整个人疲惫不堪,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还得打叠精神给她打电话嘱咐她好好吃饭。此刻忍不住脾气就上来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不会就不要瞎凑热闹,厨房是你待得地方吗?画虎不成反类犬!”   柳浣花一瞬间刚刚忍住的眼泪忍不住又飚了出来了,二话不说赌气似的“啪”一声晾了电话。   41   围城迷雾(下)   章剑也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了,准备拨回去结果手机自动断电,换了手机踌躇了一下只是作罢,只是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助理见此,十分之心惊担颤,何秘书交代过,这个时候的BOSS不要惹,千万不要,因为没人惹得起......   柳浣花泪眼模糊地抽泣着,声音不绝。   肖阿姨不知道情况,只是抱着她:“怎么?受委屈了?被哥哥骂了?”   “肖阿姨,大哥是混蛋,大混蛋。”她泣不成声,扮酷办是气地骂着。   等了好久,终于气性全被逼上来了,一气之下拔了电话线,关了手机上床睡觉了。   章剑回酒店打电话的时候听着国际女声流利的声音时突然归心似箭了,突然就想把那个调皮任性的人儿好生折腾一番......   他这样忙碌奔波为了谁?还耍小孩子脾气!   助理毕恭毕敬地禀告:“已经找到他的地址,只是,这件事章总您就不用亲自出马了,我去就能搞定。”   “不,我得亲自去见见他。”他眼里闪过暗晦不明的光。   章剑上次来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是07年,开车从纽约到这里,花了接近四天的时间。那时候他已经在华尔街小试牛刀了一手,口袋里的资金已经足够盘下半个赌场了。那时候赌场里很多都是一睹为快的老头老太太,趁着周末飞来小赌怡情。一掷千金亦是不难见到。那个时候拉斯维加斯趋于鼎盛时期,就像一个臂力过人的青壮人,也像是一头永不餍足的巨兽,血盆大口张开着,想要吞噬所有贪婪者口袋里的绵薄财产。   只是今非昔比,酒店前面的活火山模型依旧一刻钟周而复始地喷发出熊熊烈焰,却远没有当初那些尖叫的群众。   相反,那些食肆取而代之变得成为急剧减少的游客们的重头戏了。   映月挂梧桐,凄清照鬓发。   这是章剑见到这位老者的第一印象。   是难得的日式餐馆,并不是随处可见。   清酒倒进精致的花纹杯里时清单如花的香气,仿佛是桂花香,又仿佛不是。只是掺杂的年岁的温润,入嘴淡却味长,像是一首席慕容的诗歌。   这么多年,已经把母语忘得差不多了,介不介意讲英语?“他似乎教养很好,跪起身给章剑添酒,微微笑着,眼角的鱼尾纹像是投石入湖之后的轮纹,并不是格外深刻。   章剑这才发现他与她还是有些相似的,鼻梁都挺翘而显得娇小,脸型相似。   可以想得到他年轻时候的风姿俊朗,必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前仆后继趋之若鹜的类型。   这个认知突地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只是借着饮酒的时刻,微微皱了下眉头,仿佛对这壶酒意见不小。   老者笑了笑:“中国有位作家叫做余秋雨是吧,他曾经说过,善饮者需要一举杯稳,二双眉平,三下口深。章总课时心里藏着心事?”   实不相瞒,在下前来,确实有事询问。”章剑无意惊叹他虽身在国外,翻译水平竟然到了专业水准的原因,开门见山。   “请说。”他像是一位谦谦君子,礼仪周到,大有春秋遗风。   “不知老先生可认得照片里的两位女子?”他将照片对着他,缓慢地一道他的眼前。   果然。老者动容,却并未失态,只是眉峰乍然收拢,继而被一阵风吹散一样稍纵即逝。   章剑心里了然,未等他开口便说道:“晚辈今日来并不是为了滋事,只是想要老先生认清楚。无论做什么,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章剑没有对自己的犀利言辞失望,因此并不急着离开,只是慢条斯理地吃了日式鳗鱼,这样大老远空运过来,浪费了着实可惜。   老者似乎隐隐有些怒气,声音带上了深沉的捩气,显得暗流汹涌:“年轻人,做事不要冲动,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放过她。”   “这完全取决于老先生的意思,晚辈只希望和在乎的人能够安定一生,所有的前尘恩怨都不要牵涉进来。否则,你整个窦氏,我又有何惧?”他轻描淡写留下这句话,优雅站起身,从容地离开......   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柳浣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堵着气睡不着,握着已经关机的手机不撒手。   经不住黑夜的跳投,自然而然就乱想了起来。   爱情就像是投注彩票,没中的时候天天唉声叹气沮丧无比,对别人眼红不已,各种羡慕嫉妒恨;中了之后却又不能寐如履薄冰害怕失去害怕是虚空,更加是整日你忐忑不安,防贼防盗,如此看来,竟是没中的好。   忍了忍打开了手机,直到屏幕晾了起来,显示几通未接电话才甜甜地笑着进入梦乡。   章剑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转了两趟飞机回到家的时候又是一个傍晚。这几天没有一刻钟放下这夕阳斜照的屋子,并不是布置得多豪华多精致,只是知道,有一个人,在这儿等着自己。   这是一股未知的力量,能让人虽死不悔的力量。   他有一个美丽又邪恶的名字,叫莋爱情。   夕阳何处近黄昏,不道人间离别苦。   ……   柳浣花并不知道章剑几时回来,只是像模像样系着围裙,跟着肖阿姨屁股后面学习打下手,恨不得立马就一技傍身到时候在章剑面前小露一手给他个惊喜。需哦天的烫伤已经没了感觉,她就是这样,一朝被蛇咬,偏向虎山行……   章剑看她尝了汤水之后满足地舔舔嘴,意犹未尽地微笑着的侧脸,顿时就觉得这连日里的奔波操劳,顿时烟消云散。   他轻轻咳了一声,柳浣花心里一喜,转过偷的模样像是惊鸿仙子,万物失色。   她心里着实惊喜,好几天不见他,只是在新闻报纸上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严苛的侧脸,举得有些疏远。   一喜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控制不住她就拔腿冲到他面前,箍着他精瘦的腰身,脑袋埋在他的胸膛撒娇:“你这怎么现在才回来?”   章剑觉得馨香满怀的感觉真是爽毙了,一只手摩挲这她的头发,一只手揽着她娇小的身子,笑的宠溺:“怎么?想我了?”   柳浣花经不得一逗,脸上里面就一阵红晕,没作声。整个人像是沉在蜜里的甜意深深。   “手上的伤给我看看。”他腾出一只手,想要翻看她环在背后的手。   柳浣花不依,紧紧抱着不放,瓮着声音回答:“不用了,已经没事了。”   肖阿姨早已心知肚明,看着这两孩子如今修成正果顿时有种羽化登仙的喜悦。她照顾着章剑这么些年,完全拿他当亲儿子看待。对于她的心思,又怎么会一丝都不察觉。   你侬我侬中的柳浣花此刻忘了周身的一切,只是用力嗅着他风尘仆仆的气味,舍不得放开。   章剑亦是忍不住思念,只能开口:“我去洗个澡,你和肖阿姨赶紧把晚饭弄熟了。”   她这才知道肖阿姨在场,顿时撒手跳出老远。脸上羞得媚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跟肖阿姨解释:“不是,我就是有点激动了…”越说越觉得囧,就差钻到地缝里去了。   肖阿姨晚上离开,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二人。   柳浣花一直没缓过劲儿来,觉得被小阿姨看到了实在不妙,万一她告诉了柳妈妈和章叔叔,那岂不是……   简直不敢想象,她皱着一张小脸,茶饭不思的模样逗得章剑笑了起来:“不用担心了,肖阿姨早就知道了,她不会告诉你妈妈的。”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有些好奇,按理说两人还算隐秘的啊?   章剑不欲多言:“比你知道的还要早。”   她并没有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深意,只是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复又喜悦了起来,觉得跟章剑一起吃一顿自己打下手做出的晚餐是极为幸福的事情……   只是,如果插曲太火热的话……   42   醉里相媚好(上)   所谓小别胜新婚,章剑的进攻来势汹汹,她无法招架,只是挣扎:“哥,饭后不适宜……嗯……做剧烈运动……   章剑变身野兽,哪里听得懂人话,只想着怎么把她拆骨入腹大战三百个回合。   不消几秒钟边脱下她的衣服,章剑整个人是出于一种急切的状态,这让柳浣花觉得害怕有刺激,羞愧脸红又兴奋难当。   脱衣服他反倒不急了,一只手将他双手反剪在头顶,另一只手像是一条火热而灵活的蛇,慢条斯里地在她敏感的地方摩挲挑的,缓慢而邪恶地折磨她,叫她忍不住喊了出来。   她的反应真的像是还没成熟的杏子一样生涩,呻吟亦不是那些可以带着媚态的娇哼,而是夹杂着尖声利气的呼喊。像是小时候极其迷恋的拉丝糖,褐黄色的糖汁拉得细长而又婉转,飞龙舞凤,在这一路的欢欣。   这些无端的思想更加叫他狂妄而无理了起来。   柳浣花只觉得眼前是五彩缤纷的星星一般头昏眼花,筋疲力尽地抓着他的背,碰到凹凸处有一瞬间的怔忪,想起他拼死将她从火里救出的丰功伟绩,心里越发的甜蜜蜜了起来。   很明显某人对她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走神很是气愤,觉得的像是侮辱了自己的能力,便越发狠了起来,直直撞到她身体里去,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柳浣花受不了,只能呜呜咽咽地哭着求饶,像个可怜的猫咪。   章剑惦记了好几天,哪里肯这样放过她,埋头苦干像是田间的老黄牛……   柳浣花终于眼前一片白花,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只是她动作一大,章剑眼神便又幽深了起来,像是茂密的竹林,冒着幽幽的绿光,却看不到深处。   他只是讨饶:“哥……我很累……”   这时候的柳浣花脸颊红彤彤粉嫩嫩的,被他折磨过特有的娇态。   这引得他又是一顿兽性大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呃……哥……不要了……”   “你慢点啊……呜呜……轻点嘛~~~”   夜已深沉。   客厅里的来不及关掉的灯光亮如白昼,桌上的残羹冷炙也是孤碗对寡筷,觑着眼睛偷看房间的门隙,好生羡慕……   章剑看着她睡着了还微微哼着的容颜,真是觉得,这样活着,已经是一种极致的幸福了。   柳浣花嘴巴微微张着,含糊不清地喊着“哥哥”,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腰间,是一种极度依赖的姿势。   那样七月的残风晓月,寒更雨歇的孤清;那样费尽心思将她守护;那样苦心孤诣为她造一片安宁,是一种最奢侈的值得。   心期终归,联营谁摇,醉里相媚好。   柳浣花是在他怀里醒来的,带着一室安心和甜蜜。   他还沉沉的睡着,柳浣花看得到他眼底的一片乌青,心里极为心疼,可是一想到他昨晚上的索求无度,顿时又觉得他完全属于活该。   到底还是心疼占大部分的,她强忍着腰酸背痛轻手轻脚地去外间公共卫生间冲了澡,将桌子收拾了一遍又烤好了土司,才过来喊他起床。   岂料床上已经不见踪影,她刚要喊出声背后就伸出一双长臂见她老进火热的胸膛……   柳浣花有没有出现地脸红了:“哥,你醒了就赶紧出来吃早餐吧,我去煎鸡蛋……”   他手臂健硕有力,哪里有半点松开的迹象。滚烫的呼吸在她耳边叫嚣:“我想先吃你……”   柳浣花瞬间就腿软了:“不要啊……我第二节还有课……”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全身无力刚刚开个冰箱都觉得困难啊……   章剑发挥他作为渣攻的本性,将不要脸随时随地都想扑倒发挥到了极致。   一只手就将她抡到床上了……   紧迫逼人地上下其手了起来……   如果说昨天柳浣花微微反抗了的话那今天就真的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了,任他予取予求,连个呻吟都变得娇软无力,糯懦的是最甜美的滋味。   他越来越肆无忌惮,动作深重而夸张,叫她频频尖叫,在感官的愉悦里,死去活来。   章剑是一头永不餍足的猛兽,终于将她蚕食的渣都不剩……   第二节是必修课,临近考试,她一点逃课的意思都不敢有,唯恐错过老师划得哪个知识点。否则期末考试凭她接近秀逗的脑子,完全是将自己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色确实怡人,可是沦落到成绩单上,还是算了……   章剑拗不过她,只得开车送每次双眼眼皮阖上的时间是睁开的十倍的柳浣花直接到教学楼底下。   正巧李向南抱着书嚼着口香糖往这里走,看到章剑一本正经打招呼:“章老师好。”   他不经意的点了点头,抹了抹柳浣花的头:“乖乖听讲,中午来接你去吃饭。”   新买的黑色保时捷绝尘而去的时侯李向南瞻仰它屁股尾气很久:“花花,我突然觉得你哥哥有些妖孽气质了,还是可攻可受的万能型的。”   “……”可受吗?不觉得……纯攻,霸强攻,渣攻,无良攻,各种攻……   “话说他对你这个继妹可真是体贴入微啊,还亲自开车送你上学,吃浪漫午餐,有这样的哥哥你以前还唉声叹气避若蛇蝎,你简直就是抱着金子当地雷……”   “……”好毛啊?要不是今天早晨太兽性大发她至于到现在都跟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俯卧撑一样痛苦?   何意看到大BOSS风采焕发地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下巴几乎掉了出来,他从助理那里知道这两天两人拼了命的劲头,很是体贴地放了助理两天假倒时差……   可是……   “老板,你是八核的吗?”大脑皮层神经中枢CPU简直强大到变态嘛.。   章剑啥都没反驳:“最近的报纸,做好的财务报表拿给我就好。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要来烦我。”   “……”一个吃饱餍足的上司怎么还是这么气场凛冽啊?   报表一直搁在桌上没动,章剑盯着报纸皱眉头:“这角度,有点过了吧?”   何意撇撇嘴:“还好吧,恰到好处的暧昧和朦胧,真的是诗情画意,境界横生啊。”   “这记者就是你那小情人吧?”   何意脸一下子爆红,急急否认:“才没有!我,我取向没有问题,不会屈服的。”   章剑无意多言,只是不经意问了问:“那块地怎么样了?“   “已经跟兴华建筑谈妥了,设计图已经出来了,即日开始动工。对了,设计图发到你邮箱了,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这是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出纰漏了提头来见。”   %>_<%何意哭丧着脸躬身退下,伴君如伴虎神马的最可怕了……   看了看自家躬身稍显动荡的股市,他轻轻的笑了。   在公司只是带了短短一个小时他便由开车出去了。   何意看着滑进车流里的保时捷,一双手一直在挠玻璃墙:“凭什么老板就能随意旷工,凭什么老板就能够恋爱大过天,秘书就得肝脑涂鸦地死呢……”   身后想起了好听磁性的声音:“何秘书这是在做运动吗?”   他立马全身僵直,笑容牵强转身:“你来干什么?”   男人一身灰色衬衣,整个人挺拔高大,像一棵沙漠里的白杨树,笑得不甚明显:“自然是找何秘书兑现承诺的。’   ……为毛他觉得比大BOSS还要恐怖呢……   43   醉里相媚好(中)   章剑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放学,人流如潮,他只好将车子停在校门外,长身玉立地走了下去。   立刻吸引周围一片目光,他本来就身量均匀挺拔,穿着深蓝色丝质衬衫,脸蛋堪称完美无缺,时下流行的稍显冷清的气质此刻暴露无遗……   简直拥有一切值得人群迷恋的鳌头和资本。   柳浣花以为会看到锃亮的保时捷,正引劲左顾右盼时就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到他了。   周围的一切都会在他强大的气场里沦为模糊的背景,他像是暗夜里的流光璀璨,叫人移不开视线。   她突然讨厌起他这样勾魂摄魄招蜂引蝶的姿势和周围五彩缤纷其意深深的眼神。快速地走到他身边催促:“快点,我饿了。”   吃的是正宗的潮汕菜,百合海参阿胶汤,红焖鹅翅,脆皮炸猪肠,冰梅子蒸海鲈鱼,南瓜芋泥。柳浣花对什么都不挑,虽然是个吃货,除了西餐,对其余的食物也不夹细拿粗,只要端到面前,照吃不误。基本属于那种传说中的“有毛的不吃掸子,有腿的不吃凳子,大荤不吃死人,小荤不吃苍蝇”这种类型的强人。   更何况这里的滋鲜味美,她吃得更是不亦乐乎,脸上一直有抹不开的笑容和满足。   章剑见状,知道她没把报纸上的事儿放在心上,顿时心里反倒有些空落落的。这丫头,这么些年了,还是照旧粗线条着。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一边宠溺地替她擦去嘴角挂的油渍,一边温声说道。   柳浣花坐在他旁边,这样几乎是被半揽在他怀里吃东西,意识到这点后又觉得脸红心跳,支支吾吾:“哦   ……哦。”   他爱极了她被他调戏时语无伦次的模样,低下头在她红唇上攫取了一份甜蜜。这才放开,拿着勺子舀起海参汤:“来,多喝点这个。”   她并不知道海参的作用,只是觉得这样子依偎在他怀里便是吃着食堂的包子,已经是人间极品美味了,更遑论本来就是人间极品的海参。只是机械的吞咽着一勺勺甜到心里的汤水。   “好吃吗?”他在耳边问道,顺便揩走一个香吻。   柳浣花通红着脸点头。   “我带你来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打算回报点什么?”   “……”柳浣花总算识破他埋伏千里的险恶用心,只得说好话:“哥,今晚上不要好不好?我,我有点受不了……”说到后面羞愧欲死。   章剑笑得深邃:“哦?我还没说要什么回报呢你就这么着急地代入了,是不是很想?嗯?”   “……”柳浣花实在斗不过他无下限的脸皮厚度,只能继续埋着头吃梅子。   期末考试临近的时候柳浣花每次回家都带上一大摞打印好的讲义以及书本重点,泡上一大杯巧克力坐在章剑书桌对面埋头狂啃。   她脑筋不及李向南她们,只能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了。   电算化会计和审计学考试时间间隔不远,她一看密密麻麻的讲义就犯晕,一发晕就没完没了的紧张,一紧张就不断的喝巧克力,不断地上厕所……   所以本来算得上一室温馨的场景,被她不断进出的动作搅得一团糟。   章剑趁她又去泡可可的时候将她的一大叠讲义拿过来看了看,随手拿笔圈圈点点了一下。柳浣花用托盘端着一杯热可可和一杯给他准备的咖啡刚进门,就看到他在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笔记上乱涂乱画,顿时急得不行,慌慌张张放下饮料就夺了过来:“你干嘛?我好不容易从同学那里拷过来的私家笔记,不外流的。”   “嗯哼?”他表示疑问。   “你现在是我们院得老师,谁知道你会不会去跟朱老师告密啊?万一他刻意避开了这上面的知识点,我岂不是白复习了?她理直气壮。   “你准备把这72页得知识点都背下来应付考试?”   “呃……”虽然听起来是有点让人恐慌,让人双脚打颤,可是这不是愚人无捷径,只能移山而行嘛。   “临时抱佛脚也要抱佛脚啊,你这样囫囵吞枣将整个都抱住了会贪多嚼不烂的。”章剑谆谆教导着。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学电影里去偷试卷?”   “过来。”他只是勾勾手。   她屁颠屁颠依偎进他怀里:“难道你有什么绝妙的方法?”   “嗯。”他语焉不详地答道。   “那赶紧告诉我吧,要不难道你知道考试重点?这个朱老师一向古板苛刻,竟然说他讲的全部都是重点……”   “你知道,我不是个喜欢做挑雪填井的人。”他倒是很坦诚。   柳浣花气极了,他这样锱铢必较,哪里有一点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架势?怎么跟那些小说里完全不沾边?难道那些作者真的都是臆想症太严重了?   可是她现在有求于人,只能舔着脸委下身段取悦眼前这个能够救她趟过期末考试这条深水河的救命恩人了。   她转过身吻上他,试图在他嘴巴里面摸索,就像他平时在她嘴里攻城略池,放火烧山一样。可是不怎么得要领,两人亚此重重地磕到了一起……   她泪眼汪汪地控诉着:“你的牙齿怎么跟金刚石一样硬啊?”   他吻着她柔软并且已经烧得通透红润的耳垂:“我还有地方更硬呢?要不要试试?”   怎么会有这样每天百吃不厌的渣人啊~~~~柳浣花无处可逃的时候欲哭无泪地在内心咆哮…..   “呃……我们……去房间吧?”她的语气已经不甚连贯了,气喘吁吁地建议道。   他一点都没有采纳她的意思,将她剥得精光,压在雪白的澳大利亚羊毛毯上,笑得邪气:“为什么?”   “呃……这里是书房……不合适……”她弱弱的声音反倒催发了他无尽的欲望,叫他更加虎猛了起来:“不会,我不过是给你普及等价交易的知识点而已。”   “……”她再次失语,一是因为他狂猛的动作,一是因为他的脸皮……   果然,一个晚上就这样白白浪费在他无止境榨取她剩余价值的过程里了……   柳浣花呜呜地哭着,委屈地捶着他的胸肌喷薄的胸膛。不敢用大力气,因为他坚如磐石的肌肉会让你充分领悟到神马叫做物体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你说要帮我忙的,过几天就要考试了……呜呜……你还浪费我一整晚上……呜呜……”   还是一整晚都在长毛地毯上进行的重口味运动……偏偏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变得急切而放浪……   她一想到他换下它时雪白的地毯上斑驳的痕迹就羞得无地自容……   章剑抚了抚额头,承认自己昨晚上没有控制好,将她榨干了。熟手捎过来她的讲义,唰唰地划了几页:“这几个知识点是必考的,你记下就行了。”   她的眼泪骤然止住,颤巍巍接过讲义本:“你怎么知道?”   他不以为然:“我参加过的考试,比你看的小说还要多。”   柳浣花心里一慌,他不是知道了自己常常在朱老师昏昏欲睡的讲堂上偷看手机电子书吧?   ……   不管怎样,柳浣花对于章剑,还是抱着十二分的相信的,她将这些知识点用记号笔重点圈住,整日里在下课或者放学时间的间隙里唧唧哇哇……   章剑来学校转了转,进了管院行政楼302的朱老师的办公室了。   “章老师?你怎么来了?”朱老师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同为老师,两人的级别可是判若云泥。一个是在学校拿着微薄薪水和年终奖金的普通教职工,一个可是一年为学校捐几千万的股东教授。   “恩,朱老师的试卷出得怎么样了?”他貌似不经意地瞄了瞄,貌似不经意地问了问。   朱老师心里一惊,以为他是来视察工作,脸色严肃认真了起来:“章老师请过目,这些题目跟去年的重复点不超过百分之十,AB卷相似度不超过百分之二十。”   章剑点了点头,扫了几眼,皱了皱眉头:“这个知识点对同学来说华而不实,有些太深,不宜考核。还有上一届的试卷其实水平还行,好几题算得上是经典。重复固然不可取,可是重要必须的知识点,让同学们引起重视才好啊。”   他并没有说得多深,仿佛点到为止。   朱老师抹了一脑门子汗,唯唯诺诺:“章老师真是真知灼见,我正想修改修改呢,这样生僻的观点对他们毫无用处,是我疏忽了。”   “那就辛苦朱老师了。”   “应该的应该的。”他恭敬地将章老师送出办公室,埋起头兢兢业业改起了刚刚打印出来油墨未干的试卷……   “对了,教审计的蒋老师在哪个办公室啊?”他走到门口忽然觉得一并解决算了。   “哦,她在楼上,406”朱老师答道,心里豆大的汗滴往下流啊,果然是来视察的……   44   醉里相媚好(下)   柳浣花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几乎瞠目结舌。   李向南尾随其后也是纳闷得很:“朱老师怎么搞的?不是说不能跟上一届的试题重复吗?怎么尽是原来的知识点,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柳浣花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是对自家大哥的钦佩的崇拜达到了史上最高点。   这样每个计算题和论述题都能够抓住,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的大神真的是章剑哪个渣哥哥吗……   柳浣花看着审计课本上章剑随手涂鸦似地划上的重点标记,表示万分怀疑……   这些,老师讲的时候有些都是一笔带过滴说……   可是,不期然的,跟试卷上的题目还真是撞上了……   李向南一脸狐疑:“这两次考试怎么都这么诡异啊?朱老师大量重复考题,蒋老师更极品,都是这么生涩的考点,她上课的时候基本是一笔带过的啊?”   “搞不好是老太太更年期复发了。“柳浣花无端觉得心里有些虚虚的,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窃喜,也有疑惑。   “有可能……”李向南点头“你考得怎么样?不会交白卷了吧?我还有两题没写呢。”   “……”要是她说她全答满了会不会被揍扁的?   “走吧,为了祭奠我们老师集体抽风和我们史上最差的分数,去食堂吃红烧排骨去。”她大手一挥。   柳浣花直直摇头:“我要回家吃饭……”其实是做饭……   “没钱了?姐姐这次慷慨解囊了,请你吃去。”   “不是……”她怯懦懦地摇头,怕被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考得不好不是还有补考重修嘛,急什么?咦?你脖子上怎么了?”李向南一只魔手就要伸过来了。   柳浣花大叫一声,跳出老远:“大概……是过敏吧?”   “过敏怎么这么大块的痕迹,不是应该是小红点吗?怎么有草莓大?”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不是,我跟别人情况不一样……我先走了,肚子很饿……”她落荒而逃。   李向南看着她望风而逃的背影撇撇嘴,估计这丫头真是交白卷了……   柳浣花站在镜子前看着摊开衣领只有的景象就要血溅三丈了,今天早晨看起来还只是浅浅的粉色,像是抓挠过的痕迹,还可以解释为昨晚让蚊子咬了……   可是现在已经深得滴血……有这么狠厉的极品蚊子么……   跺脚将他从头到脚骂了一通,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高领T恤衫,苦逼地准备下楼买菜……   昨晚上,他已经将安踏的广告词“永不止步”实践了,不再满足只把她吃干抹净,还得外加上她洗手作羹汤……这简直是人心不足吞蛇象……这简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简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迷明知道她还在跟肖阿姨学习当中,离出师还很远。他施施然打电话让肖阿姨今天不用过来,断了她后路将她逼上梁山之后,摆出一副“我很仁慈”的嘴脸道:“不用太复杂,就四菜一汤就行。”   天知道她从小到大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属于捧在手心里的角色啊,漫漫二十一年,也只会黑乎乎的鸡蛋炒饭而已啊…….   她想反抗来着,可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我不介意告诉柳阿姨你脖子上的草莓是谁种的……”   …….恶人,大恶人!柳浣花现在想到还是忍不住愤恨得咬牙切齿,这七年肯定是去恶人谷留学的!   人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倒好,上次的痕迹还没消掉,新的络绎不绝地来凑热闹了……   她毫不怀疑她身上的草莓要是算起来称重的话,可以卖不少钱的……   章剑刚好出来:“去干嘛?”   “……去超市卖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知道不?更何况拙妇,哦,是笨女孩……   “你要干嘛?”她见他放下文件,取下无框眼镜,问道。   “去超市啊。”   果然,到超市柳浣花就觉得暗无天日。瞧瞧两人的姿势。   章剑两手推着购物车,这很正常,她被挟着往前走,这在拥挤的超市里也算是常见的了……可关键是,为啥她要站在他和购物车之间?   为啥看起来像是害怕小孩子走丢了父母的行为?   她红着脸挣扎:“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他不以为耻反问道?   “哪有兄妹这样购物的……”   “我们还是兄妹吗?”他挑了挑眉毛,表情很淡,可柳浣花觉得他周身的气场无处不散发着很暴力很直白类似于“你敢答是我就像小时候捏死毛毛虫一样捏死你”的气息。   “…….”于是他很实务地闭嘴了。   柳浣花只是跟着肖阿姨学了半个多月,但是大部分菜式都见过,没有实践的经验叫她还是有些瑟瑟的,选了几道比较容易的来烧:盐酥鸡块,西兰花大龙虾,番茄拌豆腐,芥蓝牛肉和苦瓜甘草汤。   她每拿起一样都习惯性头一偏,问身后的人:“这种好不好?”   “这苦瓜已经失水了,不新鲜了,换一盒。”他临阵指挥。   “这种牛肉味道不好,拿左手边的绿色气调包装的一盒。”   “可是那个价格是这个的四倍!”她觉得500克牛肉卖560块钱简直等于打劫。   “可是它是不掺杂牛肉膏的。”   “…….”   两人像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拌嘴吵架。   章剑头一次完全没有了密集恐惧症的感觉了。   “这个虾子好漂亮啊,你看,青青的,好像还瞪着我呢。我们就买这个吧,我要征服它。”   柳浣花兴致勃勃,眼神里是星光璀璨,盯着清水里的活虾兴奋不已。   “你能处理好?”他漫不经心一桶泼水,然后闲闲然从旁边货架上拿下一盒IQF速冻开背虾放进购物车里。   “……”她认命地被推着往前走:“我是不是不适合做家庭主妇啊?”   其实做家庭主妇是她从小的愿望,她一直觉得爸爸的离开,是因为妈妈不关心他,平时只是在武术学校打转转,心里完全没有家。   所以她握着只有肉丸子大的拳头天真地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守护自己爱的人。   更何况做家庭主妇最有时间看小说和围观八卦了。   “你又想宅着?”他颇为不屑,。每次强行拉着她去散步消食的时候她总是苦着脸郁结不已,   “没有人天生就是家庭主妇。”他淡淡的总结了此次谈话,并且掏出钱包准备排队付账去了。   “等等。”柳浣花眼睛瞄到超市离柜台不远处的盆景区,一盆耀眼的白花正是鹤立鸡群玉树临风地站在形形色色的花草之间。吸引了她全部视线:“请问,这是什么花啊?像是白玫瑰吗?”   “这种是月季,不是玫瑰,不过也称中国玫瑰。”那人好意解释。   她眨巴着星星眼望着章剑,一双漆黑的珠子闪耀着“我想要我很想要”的意思。   哪知道章剑此刻冷血的很:“东西拿不了了。”   它垂头丧气地提着不忍舍弃的零食,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正怒放着的白色月季。   “很喜欢?”他试着问道。   “呃,也还好,只是我喜欢一切白色的花朵。”用李向南的话说她是个十足的白花控……   虽然有些遗憾没有搬回那盆月季,但她还是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处女厨艺秀中。   可是,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发现,落花流水,弃甲拽兵,全军覆没这些词语都是写实派的……   章剑将她从烟熏火燎的厨房里拉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大花脸,颇有点京剧里的黑脸涂抹了浓墨重彩的油彩或是贴片之后的喜剧效果。   “呜呜,我的西兰花龙虾…….”她手上还拿着白瓷盘,里面已然面目全非辨不出原材料了。   章剑几乎要长歌当哭了,只能在心里叹气:“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出去吃。”   “可是别的我还没开始呢?还有芥蓝牛肉……”   “你确定你那不是在浪费食材?你确定黑霍霍的厨房你还认得出油盐酱醋?”   “……”   45   风雨楼头(上)   第二天章剑接她回家的时候有些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意味,柳浣花好奇死了:“哥,难道你公司发大财了?”   “你别推挤推人了,我天天都发大财呢。习惯了。”   他语气几乎要飞了起来了。   “……”   两人去的是已经预定好的客家菜馆,柳浣花吃得胃里发撑,还舍不得菜馆提供的雕花西瓜,只依依不舍念叨着下回还要再来。   章剑不由分说将她强硬地拽了出来:“晚上吃那么多干什么?!”   门一打开她就闻到熟悉的香味,像是久久迷路的人终于看到指引着回家的导航灯。   表情惊喜不已:“现在橘子花就开了?”   他笑着瞅了瞅她精致的鼻头:“就属你狗鼻子最灵了,在阳台呢,自己去看。”   她鞋子都来不及换冲到阳台,然后彻底地呆若木鸡。   阳台原来有二十几平米的大小,是全开放式的,所以显得空旷而寥落。现在却摆着形形色色的花盆……   最中央的是含苞待放的橘子花,腹瓣花苞硕大而臃肿,像是个紫色过人的怀孕少妇,还带着无尽的清纯和魅惑。盛开的不过只有寥寥几朵,却浓香袭人,总显得太霸道,如母仪天下的皇后,盖住了其余的花香。   令箭荷花放在了窗台上,自然垂坠的条叶优雅而沉静,白色的花朵亦是绽放得安静而素雅,像是明国的小家碧玉,端秀的旗袍穿在身上,清淡又夹杂着娇羞。   她也只认得这两样。   “这个就是昨天的那种月季吗?”柳浣花拿不准,指着花朵最耀眼的问道。   “白玫瑰。”章剑只是言简意赅地回道。   风姿卓越,迎风微白。柳浣花惊呼到:“怎么现在还有玫瑰花?”   “今早上从国外空运过来 的。”他亦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柳浣花感动得几欲落泪,反身抱住他:“谢谢你。”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刻万籁无声,只余她滔滔江水一样的情绪,找不到疏泄的闸口,憋得几乎心房里生疼。   “那两盆绿色的是什么花啊?怎么还不开?”她感觉到鼻头发酸只得转移话题,在他怀里嗡嗡地问着。他轻轻地解惑:“一盆是昙花,一盘是晚香玉。都是晚上才开的。”   “嗯,那我今天晚上就要等着他们开花!我从来没见过昙花呢。真是此生大憾。”柳浣花信誓旦旦。   “乖,离花开还有好久,我们先干点别的事……”   “呜……嗯…….”她所有的抗议都被他吃进嘴里了…….   章剑嘴巴往下的时候她一边抓着他颤抖不已一边开口:“不要……在这里…….”   外面是对着碧海蓝天哪……太宽敞太开放的地方让她觉得太羞耻太刺激。   章剑百忙之中抽空含糊地安慰她:“别怕,没人看得到……”   “呜呜……”   昙花开的时候她坐在章剑的怀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   其实旁边放着自动摄影机,可以拍到花开的全过程的。可她虽然被压榨得全身乏力,也不愿错过着流星一样短暂的花期。   柳浣花几乎在这一瞬间爱上了昙花,眼眶里莫名其妙的就湿润了。   错觉像是听到了一声声轻缓若无的“嘭”,原来这就是花开的声音。   就像她爱上他得那一瞬间。   她脖子都快僵了,终于用头蹭了蹭他:“哥,我爱你,就像是昙花爱夜晚。”   所以,我只为你而绽放。   她在心里补了说不出口的一句,终于阖上已经强打起精神撑了很久的眼皮子。   章剑眼珠如墨,带着亮烈的光芒,堪比星子。注视着怀里脸色红润,微微嘟着嘴的女子,仿佛若她是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脸上的笑容终于像昙花一样缓缓绽放,披上了夜色温柔而迷蒙的纱衣。   财经频道的股票分析师长着一副让人无条件信服的慈眉善目模样,煞有介事地在先打出万能广告语“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之后对沪深指数,港股等各种股票今日走势进行了一系列的专业性预测,末了总结一句:具体情况如何,今天收盘答案揭晓。   跟那些气象预测专家别无二致。   柳浣花只注意听到对章氏投资的股指预测,大概意思不过是:最近章氏与马氏食品纠葛不断,绯闻频传,某种程度上对其一贯扯高气昂的股市有部分冲击,坊间传言已有股东对章氏负责人极为不满,虽不至于人心惶惶,但部分股民已然心生不安。小道消息传言章氏早已背地里趁低吸纳马氏的股票,马氏近来的萎靡不振和股东抗议不止,已然是风雨飘摇自身难保。再次开盘跌停板,但是对消费者的冲击大,翻身几率几乎微乎其微。章氏此时吸纳并实属迎难而上。   她并没有多么担心,章剑这些天配合着吃她新尝试的各种菜肴,总是皱着眉头喊着没吃饱然后理直气壮地将她连皮带骨从头到脚吃得干干净净……   并没有表示出对公司有多大的担忧和对股东的抗议有多大的烦恼。   果然,周一《证券日报》刊登了章氏这个季度各种可公开的财政报表像是瞬间给各位股东和股民吃了颗定心丸。货真价实的环比增长和同比增长无不是昭示着章氏这绩优股如何蒸蒸日上再创辉煌的决心和能力。   还有两门必修课没有考试,几门专业选修课没有结课。所以柳浣花还是每天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几次李向南打电话约她去逛街她都正在悉心研究营养菜谱,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其实她完全是属于良心有愧,别人在大街上公共场合搂搂抱抱亲亲我我都属正常,双方商量婚期见家长亦是人之常情。可是因为跟他在一起,两人在公共场合被她命令禁止不能过分亲密不能做情侣之间的事情,不能让周围一切熟人知晓他们俩的关系。   换而言之,将他们的恋情完全归结于地下恋情。像是隐婚的大牌明星,又像是见不得光的潜规则二奶小三儿?   章剑在这一点上倒是有些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并没有强迫她。   就因为这样让她心里愧疚极了,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失职的女友,遂加强练习,想要尽快做出满足他口腹的美食补偿他一下……   其实她并不知晓,对章剑来说,她就是那道永吃不厌的玉食珍馐。   46   风雨楼头(中)   下完课已经是 西下时分,A市的温度一路飙升直逼35摄氏度了。所以太阳公公并没有因为接近落日就放松警惕,依旧是散发着永不枯竭的余热。   她出教室的时候就看到江洪波坐在雪松坛边上,他其实整个人是修长而清俊的,在汪洋一片歪瓜裂枣的校园男生里真的算是鹤立鸡群的出类拔萃了。白衣白裤并没有叫他显得幼稚,反倒气质极为贴合。   她避无可避,只能直面了。   江洪波见她的一瞬间眼神里似乎闪耀过火花,只是宛若流星一样短暂易逝,叫人辨不出是否曾经真实存在过。   他站起来向她走来,表情有些憔悴,又带着一夕长大的成熟:“好久不见。”   她也有些不自然:“好久不见。”   一时无话,尴尬横生。   他终于开口,语调有些萧瑟,像那些悲鸣的曲子:“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她点头:“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想见你哥。”他鼓起勇气开口,害怕再而衰三而竭。   你找我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吗?“她有些明了了。   最近闹得最凶的就数食品添加剂的问题了,因为社会舆论的力量庞大,全民呼吁呐喊。国家不得不对此引起重视,勒令质检部严查各大企业里食品安全问题。   而现在,食品企业不仅面临质量的严格控制和检查,所谓唇亡齿寒,还因为一系列个案的爆出而使消费者对各种食品信心大减,销售量几乎是直线下降。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税务局的插手,没有企业的账目是能够拿得上台面供世人检验的。   如此这般一来,江氏的吉利有限公司亦是必然面临极大的资金困境。   他没有否认。   柳浣花摊手表示无奈:“这个你应该去公司直接找我哥。”   “我去过,可是他不见我。”   柳浣花有些不知如何接话,她对章剑的好心开始是报以欣赏赞同的心态的。   可是随之衍生的一系列问题虽然他从未讲过可她能够从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消息上略知一二,绝不如他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   所以,她这次,不想让已经被章叔叔屡屡骂得狗血淋头的他再次趟这趟浑水了。   “那他自然是有不见你的理由。我出面也没有用啊。”她只得狠下心来拒绝。   半响又是一阵无言,她抬步欲行。昨晚上的银鱼虾米鸡蛋羹做的还不够嫩,今天得回去改进改进。   江洪波拉着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拖着她往校门口走去。   她吓得不轻,他一向有礼节,并不像章剑一样邪恶,很少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你要干什么?”男女力气悬殊,她挣脱不开,只得问道。   “带你去个地方。”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亦是紧紧抿着。   惹得路人频频回眸,她出声阻止:“去哪里都行,你先放开我,我跟你走。”   他这才松开,极为绅士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柳浣花都快不顾形象得翻白眼了,打了一巴掌再来道歉,有毛用啊?这跟杀了人赔两万块有什么分别?   跟相亲马刺一样的黑色奥迪,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上,眼观鼻鼻观口,不动如山。   她以为是要挟她到章剑的公司逼他出来相见呢,她自认章剑有能力化解这场闹剧。可是在车子停在中心医院的停车场时,她才发出差异的声响:“医院?”   他好像没有多少心情为她答惑解疑,径直走进电梯里。   一直到内科住院楼层才停下。   “我妈妈在右边第三个病房。”他疲惫地开口,有气无力。   柳浣花送门上的玻璃看到病床上满身插着管子的人,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露出的小半面容嵪枯,几乎是青白色。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见她是面色红润光泽的模样。   像是一夕之间,翻天覆地,血液尽失,营养无踪。   “得到噩耗那天突发的脑溢血,到现在还在观察期。只能从鼻腔输入营养维持生命。”他声音微微颤抖着。   柳浣花像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悲恸,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纤长见骨的手:“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妈妈会重新站起来的。”   “她做了一辈子的女强人,想要将我爸留下的烂摊子拾掇得体面些,投入了一个女人所有的精力。可是只一朝一夕的风雨飘摇,就将一切打回原点。”他已然眼睛泛红。   柳浣花同情心泛滥,见不得人这样软弱的一面,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手背:“不要担心,我会帮你约我哥的,我会让他帮助你们度过这个劫难的。”   她一边说一边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企图给他灌注一些力量。   电梯左边行进一群人,为首的白衣天使亦是章家家庭医生为自说着:“章老身体还算硬朗,只是有些血糖偏高,平时要注意饮食控制,可以减少糖分的摄取。”   他突然止步,看着不过几十米外的幽暗长廊里,医院的壁灯都是莹白色,显得有些苍凉而阴森。但已经足够他将一切尽收眼底了。   熟悉的人,不熟悉的温柔,不熟悉的姿态,拥着不熟悉的……男人。   这一幕像是一支沾着鸠毒的利剑,直直戳到他最柔软最没防备的地方。   何意瞬间感受到自家BOSS的膨胀的气场,冷掉的温度,准备出声为那个不知情的小女人说情来着。   章剑不动声色走进电梯,对着医生淡淡开口:“家父的身体还望您多多照料。”   随后向何意抛下一句:“你搭下一班。”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映在门上人攸地变阴厉的脸色,心里迅速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无力感。   这么久了,他为她谋划了这么多,难道竟换不来一丝温柔?   柳浣花等着他这一波情绪的远离,安静地感受着一个无能为力的子女为年岁已高的老母悲戚的心绪。   仿佛连空气中,都掺杂着叫做哀伤的矫情因子。   柳浣花完全忘记了家里还有心甘情愿等着吃她烧出的千奇百怪味道的试吃人员。只是随着江洪波沉浸在浓稠的悲伤里,从斜阳映水,坐到了花灯如河。   坐在他的车子里她才发觉有些对不起章剑,恐怕他正黑着脸饿着肚子等着骂人呢。   想到他那副有气待发的样子,她终于觉得安心,觉得刚刚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终于消散开来。   “对不起,让你陪我这么久。”他将车停在小区门口,道歉。   “没事,你记得回去要吃晚饭哦,你妈妈现在这个样子,你千万不要再让自己趴下。”   “要做扛起大梁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看好你哦。”她锤了他一下,鼓励道。   他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   “我去说服我哥见你,其余的要靠你自己了。那我们电话联系。”   47   风雨楼头(下)   柳浣花直接将今天改良版的银鱼虾米鸡蛋羹送到书房里。   态度极为殷勤献媚。   “哥,你尝尝我今天做的,保证比昨天的味美,加盐量也刚刚好。又鲜又嫩。”她谄笑着将鸡蛋羹递到面色不善的他面前。   章剑依旧盯着毫无进展的文件,一言不发。   她这才发觉自家哥哥今天有些不大对劲,放下瓷碗,眨巴着眼睛凑近他,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了?”   章剑一见她这副讨好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将她捞到腿上,距离渐渐逼近。   柳浣花本来及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胸,现在被熟悉的气息侵袭之后本能地紧张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脸色酡红:“那个,我肚子很饿……”   两人分食一碗鸡蛋羹,歌词里唱道:分享热汤,我们两个汤匙一个碗,左心房,暖暖的好饱满……   可是现实里总是惨不忍睹的……   柳浣花依旧饿着肚子嘟嚷。   “喂,你干嘛挖那么大一勺?我都没有了…….”她恨恨地瞪着他,仿佛时光回到七年前。   他和她,按照礼俗,对桌而食。   而每次她要夹的菜他总是依仗着自己手长速度快,蓄意地抢先一步从她筷子底下夺走,十分小人。   她屡屡忍气吞声。他次次得寸进尺。   记忆像是潮水一般蜂拥而至。柳浣花相亲自己当初在他手底下苦涩难当永无出头之日的时光,气嘟着嘴唇申讨:“你以前也这样,看到我爱吃什么就喜欢故意跟我抢,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变?简直是积习难改,本性难移。”   他振振有词:“这不是你特地做给我吃的吗?怎么反过来是我饿狼夺食了呢?”   “……”果然不能跟恶魔讲道理的。   她想起正事,踌躇了一番,将早已组织好的语言储备在嘴边,正想开口。   章剑放下文件,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走。   “去干嘛啊?”   “出去吃饭,还是你想要自己再做?再吃一大盆鸡蛋羹?”他调笑道。   …….   柳浣花咬牙切齿,她没啥厨师天赋,学到学到现在拿的出手可以果腹的大概就只有鸡蛋羹了……   晚上的时候柳浣花洗完澡一上床就爬到他身上蹭着讨好,像一只宠物猫咪。眼睛里闪着狗腿的好光芒,声音故意放慢放软:“哥……”   这样酥软的声音,瞬间擂溃了他今天聚集起来的全部情绪。   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刮着她精巧如玉的鼻子:“小猫儿?想要了?”   其实自从那次迷央岛之行的惨痛经历之后,她深知在床上讨好他纯属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可是常言道,有求于人,必先低头……   所以她就娇羞滴低头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章剑爱死了她这副假意献媚的模样。   欲望如同飓风暴雨,顷刻席卷而来。   章剑粗暴地撕下她带扣子的小熊睡衣,一只手握住樱桃样的小红梅。   柳浣花还来不及祭奠超度一下自己刚网购才穿过一次的可爱睡衣。就惊呼出声:“哥……轻点…….”   他今天确实有些反常,动作强硬而霸道,完全没有顾及到柳浣花快要被折断的细腰和快要酥麻掉的嘴唇。   他灵活而强势的舌头在她最柔软温热的口腔里机关枪一样疯狂扫射。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叫她仓皇败北。只能全权将要引诱他为初始目的的主导交给他。   章剑突然停下四处点火的手指和灼烧火热的唇,猎奇的眼神犀利如豹地盯着她:“嗯?很重?”   她慌不择路地点头,岂止是很重,简直是千斤大锤的架势……   他邪气地挑了眼睛和眉毛,表情生动而戏谑。手指突然游走到私密地带:“嗯?那这样呢?”   “啊……”柳浣花急得要哭出来了,强烈的刺激叫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激动地抓着他的肩膀,想要阻止他作乱的手。   他哪里肯放过她,越发的变本加厉了起来。   柳浣花终于承受不住,一阵哆嗦地高潮了。筋疲力尽地软了下来,松松地挂在他身上,眼神里尽是迷蒙。   章剑见她这副双颊透红,泛着雾气又朦胧的眸子,真真是千娇百媚,无可取代。   他终于停下使坏手,重新将身体覆盖上去……   柳浣花刚过刺激点,此时身体敏感不已,经他这么突然闯入又一刺激,又一个激灵,本能地颤抖了。他低低地笑了出来,声音邪魅:“怎么了小猫?这么快就不行了?”   她哼哼唧唧羞得说不出话,只能一张嘴咬上硬实的肩膀,死死不松口…….   章剑心里有气,有意要折腾她,一晚上花样百出跟她耍杂技一样高难度的体位都尝试过。柳浣花体力再好都承受不住。怎么样求他他都无动于衷,完全没了人性。最后终于瘫痪在他怀里,彻底不醒人事了。   他唇畔终于溢出满足的笑容,看着她疲惫之极微微痛苦的表情,心道:红心出墙是要付出代价的……   早晨的时候她还是全身提不起半点劲儿,羞红着脸被他抱着去洗澡。   “哥,我昨天去见了江洪波的妈妈,就是吉利食品的老总。她突发性脑溢血,现在已经是半截黄土的活死人了,身上插的管子横七竖八,叫人看了心疼……”她不敢看他,任他在她身上缓缓大按摩着泡在花瓣里的身体像是获得了极大的浮力,有些轻飘飘的舒适感。   “嗯。”他没什么感情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她就是受刺激了,江洪波来找我,他想让你见他,给他个机会。”柳浣花说得没什么底气,毕竟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是依靠同情心运作的。   “理由?”他加重力道,按揉在她淤青的腰上,惹得她大叫着往旁边躲,又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了回来。   “说不定他有很好的危机处理方案,只是需要你帮助实施而已。反正你给他个机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他妈妈毕生心血这样毁于一旦,将来死都不会瞑目的。”   他拉过大浴巾,将她全身擦干,包裹着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读的还不会自理的婴孩。   “好。”她点头:“让他周二晚上来家里吃饭。”   啊?还要来家里吃饭?至于吗?   “你亲自下厨。”他又补上一句。   “……”安得什么心啊这是?   柳浣花撇撇嘴,只得答应。   又想起昨晚上他的异常,红着脸抡起花拳软软地锤了下他肌肉坚硬如铁的胸膛:“你昨晚怎么突然那么禽兽啊?简直是鲸吞吞食丧尽天良……”   他唇角勾起笑意:“哦?这是嫌我以前不够努力吗?”   “……”无耻无下限是吧?   周二的时候柳浣花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江洪波,让他准备好计划方案。   因为只有一节课,她一下课就跟赶着投胎似的往家里冲,准备头一次在出了章剑和肖阿姨之外的人面前显摆一下。   章剑平时完全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随便她做得如何玉盘珍羞都是一律贬低到地狱去了。肖阿姨正好相反,哪怕她只是黒霍霍的一盘看不出材料的炒饭,她都会举着大拇指赞叹她媲美米其林餐厅的大师了……   这两人相当于那些选秀节目中的最高分和最低分,都要去掉,不得作数。   关于菜谱她参考了很多因素,比如江洪波不吃辣,比如章剑讨厌苦瓜洋葱,比如她自己不喜欢胡萝卜。最后综上所述终于写出三全其美的菜单了。   茄子烧鸭条,凉拌西红柿,薏米冬瓜排骨汤,蚌肉菜芽,白果牛肉煲,以及她和章剑都喜爱的醉虾球。   她拿着刚刚冲洗好的西红柿呆愣住了:“他……吃醋了?”   这简直比本拉登被杀还要叫人震撼啊……   在她心里,章剑就是那种强大得权倾天下纵横一切胸有成竹的神,他吃醋简直就像是观音菩萨去蹲马桶……   “可不是,前两天黑着脸回家,让我不用做晚饭了。后来问了问秘书才知道在医院看到你跟你同学搂在一起了,心里气性大着呢。”   “……”原来这就是禽兽爆发的导火索啊。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被冤枉的委屈感叹而代之的是温热的喜悦呢?像是晚上融融月光下洁白如雪得花瓣,缓慢而渐次的开发,带着举世无双叫人沉醉的馨香。   她让肖阿姨先回家,自己兴高采烈地挑起了大梁,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转悠。   章剑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系着无比幼稚的维尼熊围裙的娇小女人,唇角带笑,酒窝里盛满了晚霞的旖旎,曲不成调的音乐从嘴里溢出,像是山涧流淌的溪水,洁净而优美。   他走过去伸出双臂将她环在怀里,吻着她敏感的耳朵:“主厨,做得怎么样?”   她被他呵出的灼热气息搔得直往后躲,用手肘撞他,连耳根子都红得像是锅子里煎熬着的的粉红虾仁:“快了……等一下就好了。”   他嫌还不够似的将她的脸掰过来,一个深吻就凑了上来。   柳浣花这样的侧脸,眼角看到呆立在厨房门口的人,瞬间也不知如何反应了……   48   江洪波心里真是犹如洪波泛滥的冲击着柔软脆弱的心脏,疼痛与震惊牵扯着每一根神经,激荡着每一个细胞……   他开始后悔这一刻站在这个经纬度坐标轴上,承受着内心里的滔天巨浪…….   柳浣花呆呆低任由章剑将她牵过去面对:“这位是舍妹柳浣花,今天的晚饭由她主厨,但愿合江总胃口。”江洪波讷讷点头,嘴巴开开合合,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柳浣花亦是四肢僵硬,在她的潜意识里:江洪波知道了=李向南知道了=全校知道了…….   当下只是恨及了章剑,没见过这么小气这么腹黑的人!   只不过她在别人脆弱的时候施舍了一个拥抱而已,就这样处心积虑地破坏她一切社交关系。还假装不知情?真是可恶至极。   一桌子菜,三人心思。   于柳浣花和江洪波来说,这汤匙筷子瓷碗之间的互动撞进的轻微响声犹如魔音贯耳。这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亦是味同嚼蜡食不下咽。   只有章剑头一次吃得不亦乐乎,期间还不吝赞美:“嗯,比昨天进步多了。”   “…….谢谢夸奖。”柳浣花咬牙切齿道谢。   “不用了,你做得好吃就是我的福利嘛。”他还蓄意伸长手,在她头顶上宠溺地摸了摸。   …….   江洪波离开的时候基本属于仓皇而逃。   柳浣花登时做茶壶状进行家庭内部审判:“你是故意的!”   他翘着鹭鸶一样纤长的二郎腿,不以为然地点头。   “…….”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做了缺德事还一副稳坐钓鱼台的闲闲然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全校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她气得大嚷大叫。   他终于抬起眼皮子看她:“怎么?我见不得人?”   “在所有人眼里我们是兄妹,只能是兄妹!我跟你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是一场注定要被惩罚被指责的错误!”她或许是太激动,有些口不择言。   章剑危险地眯起眼睛:“错误?你后悔了?”   “对,我后悔了,我后悔被你冲进火场救我感动得我一塌糊涂,我后悔糊里糊涂就上了贼窝上了贼床!”她朦胧着眼泪,不断地信口胡掐。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不断地在他心里剜割搅拌,终于叫他有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章剑露出狠捩狰狞的表情,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原来如此,原来你这些日子,不过是在报恩而已?好,那就不要再假装矜持了,用你的身体,好好地来报恩吧!”   语毕粗暴地将她拎到大床上,就要撕开她的衣服。   柳浣花已经被各种情绪搅得神志不清了,大声地嚎啕着:“你这个禽兽,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挣扎着往床边爬,被他一把抓住脚踝,拉了回来:“想逃?”   以前每次都是前戏做足了才进去,今天章剑心里火气十足,没耐心将她伺候得服帖甜腻,长驱直入。   柳浣花痛的哭了出来,简直比第一次还要疼,他力大无穷地掐着她不屈服的腰身,火热滚烫的巨大在私密处摩擦着,无一处不是疼痛难当。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愉悦感和满足感。   “章剑,我恨你,我恨你!”她哭得嘶哑了,扯着嗓子喊道。   他见她一脸痛苦而疲惫,昏睡之前还迭声骂着他,泪水模糊了整个脸颊。   章剑心里依旧烦闷,起身冲了个凉就到书房里抽烟去了。   落地窗外,黑色暗涌的海面上,倒影着这个城市无极的光影,稀落模糊的星子,半圆办青的月亮;落地窗上,映衬着是一张落寞俊美的脸庞,眸子里锁着千年不遇的悲伤。   我可以锁住我的心为什么   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在长长的一生里为什么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他一直考虑的是有没有人会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从来没想过的问题是故意绕道避开的问题是她愿不愿意留下…….   他有本事清除俩人之间所有的障碍物,却不敢保证,这样换来的,真的是一场情真意切的幸福,还是一场呼啸而过的欢愉,甚至是只算得上残酷的桎梏?像是镣铐一样锁住了她全部的青春和爱情?   他大她六岁,六年前的时候他在彼岸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努力地出人头地着,努力地想要被世人承认,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而优秀,才能护她一生。   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一生,她是否真的期盼,那个守护者是他?   曾经那样热烈地计划过的远景   那样细致精密地描好了的蓝图   曾经那样笃定着它出现的爱情   却始终   始终没有来临   他眉眼之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低垂沮丧。   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算计了别人半辈子。   到头来,却被爱情算计了。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   一位修行千年终于得道成仙的道长,临行之前驾着云朵经过家乡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是所谓的一眼万年了。   年轻的少妇正在清溪边浣纱攫足,露出藕段样白皙的足踝,叫他凡心瞬间懵懂,从此跌下云头,千年道行一朝散。   是不是某个夕阳西下,暮色如火的昏昏傍晚,她灵动蹁跹的身姿叫他亦是失了全部道行呢?   很多事情都已经是宿命的注定,不迟不早,在那个阳光都散发着香气的黄昏。   柳浣花醒来的时候已经艳阳高照,落地窗半开着,吹动着窗帘像是巨大的羽翼。   一动就疼的身体叫她回想起昨晚上的地狱时光,顿时又咒骂出声。   自己无理在先,动用暴力在后,真是人中之渣!   章剑已经不见踪影,厨房里焕然一新,俨然是被收拾过。   她刚想以此原谅他昨晚的恶行之时,肖阿姨开门进来:“醒了?昨晚上是出什么事了吗?厨房乱糟糟的,碟碗摔得到处都是……”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好,厨房离她的房间又是十万八千里,她自然不知情。摇摇头,也很疑惑:“昨晚上睡觉之前还没事呢。”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肖阿姨善解人意地问道。   不问还好,疑问就挑起了全部的情绪。   知道她和章剑关系的就只有肖阿姨了,她红着眼睛吐槽:“他昨晚上发火了……”   “是因为你那个同学?”   她并不知道全部,只是点点头:“我们俩没什么,就是去看看他生病的妈妈。”   “他大概误会了,你好好解释解释他就没事了。哪有情侣不吵架得啊,吵吵更深情嘛。”肖阿姨安慰她。   只是章剑这一别,就是三天了。   柳浣花周六就要考英语六级,可是训练题一点都写不下去。   心里脑海里盘旋的都是他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打电话手机关机,公司里秘书千篇一律的声音都是在开会。柳浣花大为火光,还没见过做错了事还这么拽的人。   也赌气手机关机,平时基本白天在图书馆或者教室待着,晚上就去宿舍跟李向南挤一张床。好在两人体型都娇小,并不显得太拥挤。   “为什么KINGSIZE的大床不睡,要跟我挤巴掌大的木板床啊?这弃周鼎宝康飘的事情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吧?”   “想重温学校宿舍的感觉嘛。”她胡乱答道。   李向南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来她这两天的心不在焉:“跟章老师吵架了?”   她没作声,算是默认。   “对了,我明天给你段视频,不是很清晰,但是足够感动你了。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世界上对你好的人就那么多,你不珍惜,那错过就错过了……”她不甚唏嘘。   “以后章老师跟那个马氏的老板女儿结婚了,你这个妹妹就真的没啥地位了。所以趁着现在他对你这没血缘的妹妹还算宠爱的时候,尽情地挥霍吧。”   “……”是某人不讲理在先,突然失踪在后好不好?   不过一想到他如果以后真跟别人在一起,无限宠溺的眼光注视着别人,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一晚上恶梦连连。   49   BL番外之谢谢你敢爱我   “我好不容易修个年假就是为了陪你来着鸟不拉屎的地方拍些神也看不懂的意境照片?”何意气急败坏,脸红脖子粗地瞪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直跺脚。   他并不急着反驳,只是朝着振翅欲飞的鸟儿“咔嚓”了一个镜头,才缓缓开口:“这里的鸟儿也拉屎的。”   “…….”他为之气结,盼星星盼月亮盼出个年假批准了结果被他二话不说拉上了SUV在川藏公路上一路狂飙,其间只在某个名字长又绕口的小镇上喝了点茶休息了下。   一直到芝林才罢休。   结果还没好好睡上一觉又被拉到雪山底下森林里面拍鸟拍树拍山拍水……   我靠,何意觉得自己是着了魔道当初才会请他去帮BOSS办事,结果这个怪胎不要金银不要支票竟要求就是陪他来西藏帮他扛器材?   他还想年假回新加坡去彩衣娱亲伺候他家姑姑呢,现在倒好,每天累得跟哈巴狗似的结果都不知道在干嘛…….   其实宫城工作的时候侧脸极为俊挺,刀削斧硕,仿佛是马开朗琪罗底下代表着力量与正义的雕塑,唇型抿成很细的一条线,鼻梁高耸而微勾,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叫做自然魅力的东西。   何意几乎看得痴迷了。   他只是微微一晒:“怎么,何秘书是被我的风华之姿迷住了吗?”   何意脸上一红:“我……我只是觉得那雪山挺美的,比《情书里》藤井树朝着吼叫的秃大山好看。   他点点头,果然对着白雪皑皑的山顶“咔嚓“了两下。   装备齐全的很,何意记得住客栈里搬东西的时候全身他乱七八糟的摄影器材,他半点都叫不出名字。   摄影只觉得像素高就一切不在话下了。   宫城并没有细细地跟他解释,或者是不耐烦,又或者是纯粹看不起他这个外行。   哼,穷不拉几的艺术家,连吃个香菇鸡粥都付不起还敢看扁他?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香菇可真是首屈一指,他决定以后推荐挑嘴的大BOSS带着美艳娇妻来这里尝尝,哄得龙颜大悦年终奖估计又可以翻一番了……   “走吧。”趁着他发呆之际,某人取景完毕。   “啊?回去吗?要吃饭了吗?”何意觉得休年假比上班忙得团团转还要容易饿肚子啊。   宫城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他:“帮我把这个背上,去爬山。”   “哈?还要爬山?要不你自己去,我先回客栈了…….”何意苦着脸,活像个耍赖的孩子。   还是何秘书就觉得做生意诚信其实并不重要?“   该死的,当初这么拼死拼活为了BOSS竟然一不小心就把自己都打进去了…….   “还要多久啊?我腿酸死了……背包这么中?”他四肢无力,眼冒金星地问道。想他也算是金融街金牌秘书,短短几年跟着章剑已经锻炼出同时进行四则运算的大脑,智商起码上了两百,却要跟一个樵夫似的背着一大摞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攀山越岭,真是不由的心生凄凉啊……   “那我们换着背背吧》”宫城总算没有良知泯灭,拿着手上看起来比较小的背包递了过来。   “嗷嗷,不换了不换了……你这个小包里装的是铅吗?”何意哭丧的表情逗乐了他。   “嗯,比铅密度要大一点。”   果然,包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啊啊,那不是索桥吗?“他一爬到山顶就惊喜得大叫了出来。   只是,为什么看着脚下就晕眼呢?   何意其实不恐高的,只是,如果同伴只是双脚勾在铁索上,整个身都悬挂在空中,像小时候在双杠上玩倒挂金钩一样的姿势就不一样了。那时候下面只是绿荫草坪,摔下去了不过头上指头大小的包包,而现在,如果摔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尸骨无存了…….   况且他是人,又不是粉身碎骨浑不怕的石灰…….   何意声音都是抖着的,怀里抱着他胡乱塞过来的不知道什么沉重的架子觉得千斤重:“你……你……赶快起来,这样很危险……“   桥底下的男人倒吊着身子,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直接发出来,竟然在笑:“怎么了?你担心我?”   “哪有?……我只是不认得回去的路……你摔死了我怎么回去?”说道后来底气都没了,这里就一条路,瞎子都不会走错……   下面的笑声更加猖狂了,何意觉得他像是梅超风一样可恶:“再笑,我就把你踢下去!”   “…….”终于,还是怕死的男人终于闭了嘴u,捣鼓了一会儿久矫健地翻身而起。   整个动作长虹贯日般地流畅,一气呵成,跟拍好莱坞动作片似的。   “你以前练过武术?”何意看到他毫发无伤地起身,终于悬在喉咙的心脏落了回去。   “嗯。”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摆出意气风发的姿势:“打道回府!”   何意跟在后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可是前面的男人偏偏作恶多端,故意不放过他,走几步就晃一晃,吓得他颜色尽失,心脏都停跳了。   终于踏回到坚实的土地时刻他几乎激动得热泪盈眶,艾青诗里怎么描写的来着:为什么我的眼里总是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看到温帆的时候何意吓了一大跳,她相貌很出众,像是缠绕藤蔓的妖娆白蔷薇,媚亦媚,淡亦淡。望着宫城的时候妙目流转之间全是深切的情谊,并且有着无坚不摧的毅力和霜来露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   只是宫城似乎并不十分待见她,常常被她缠得烦了就拉上何意当挡箭牌,两人去镇上喝当地有名的酿酒和吃食。只是温帆总有土地神一样的本事随时随地再次遇上。   宫城为此十分头疼,思索一夜只能将她叫到房里谆谆劝解:“我和你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男才女貌,你未娶,我也是云英未嫁啊。”她理直气壮。   “……我们的家世不登对,你是天之骄女,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穷小子。”他一向自视甚高,难得这样委下身段自我贬值想要劝醒迷途羔羊。   岂料她完全是软硬不吃,固执到了极点:“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吃多少苦我都不怕,我跟着你去荒郊取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怕!”   宫城抚额叹息,正值何意从外面买回新毛巾,他忽然就决定了。   长腿一伸就拌倒全身关心他们之间对话的何意,他一个不留神往前一扑,结果被怪力乱神一拉,就斜扑到了宫城的怀里……   投怀送抱……   这是当时出现在何意脑海里唯一的词语……   宫城并没有打算让他立即起来,佯装温柔地抚摸了下他短浅又扎手的后脑勺:“我不喜欢女人……”   两人齐齐惊呆。   此招一出,顺利让温帆无功而返败兴而归。   何意在房里如坐针毡,时不时瞄了一眼老僧入定的某人,琢磨着刚刚那句话的真实度。   “你就是看得眼睛抽搐了我都是亮眼睛一鼻子。”气定神闲地回答。   “……那个,你刚刚那是开玩笑的吧?”要不然当初他为了省钱两人住的是是双人间,万一真是…..那他岂不是……   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脸红了…….   宫城将一切仅售眼底,唇角有微笑,心里亦是荡漾如波。   回城路上何意困极而眠,是被嘈杂如急雨的人声吵醒的。朦朦胧胧睁开眼才发现前面真是挤挤嚷嚷乌泱泱的全是人,宫城靠在车子前方,还在捯饬着那些个破镜头什么的,时不时对着菜市场一样的人群“咔嚓”上两下。   人群里沸沸扬扬的声音过滤一下大概都是暴跳如雷地焦躁抱怨和怒骂:“真TMD背运,我老婆还等着我呢!”   “可不是,流年不利,摊上这么个破事儿!昨晚上我得到股市内幕来着,还没来得及迈进呢,这不,待会儿到了估计收盘了…….”   “刚刚听说好像有辆车被泥石流埋了一半了,里面有好多人呢。”   “前面一直被称为‘死亡之谷’的,多少人葬身在这里啊。”   这才叫他们俩大梦惊醒,那趟车上不是有温帆吗?   宫城火速开车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前面已经封路了,搜索救援队已经紧急赶来,正在往事发地点赶去。   他们俩甩开阻拦的警卫不由分说跳上救援车,脸上的表情都绷得紧紧的:“那里有我们的家属。”   将温帆拉出来的时候她满脸泥泞,脏兮兮的小脸哭丧着,抱着宫城不撒手:“我还以为再也见到你了…….”   宫城亦是罕见的温柔,亦是回报着她,轻轻地安慰:“乖,别怕,我在这儿呢。”   所有的交际散去之后,何意见到这人月圆两圆的一幕,竟然有一丝半缕的不舒服?   回到A市之后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何意有时候莫名其妙地想起那趟川藏之旅的事情,甚至有些类似于他从索桥底下忽的翻起那一瞬间眼角的得意和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变态的清楚。   MSN上他的头像一直是灰扑扑的,估计又是跑到哪个险山恶水之地亦或是哪个湿地公园去拍那些稀奇古怪的景象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细胳膊细腿的温帆为他拎那些千奇百怪的器材。   世界巡回摄影展到A市的时候章剑给他一张票。   “这是?”他大惑不解,不应该是大BOSS和他家的俏小妹一起去阳春白雪一下的吗?   “我相信它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的意义要大。”大BOSS只留下这一句不明所以的话便翩然下班跟未来的BOSS夫人温存去了,留下他满是愕然。   摄影展都是这一年来的普利策摄影大赛参赛作品,大多以写实或者煽情为主。照样有万年不不变得黑人饥饿与贫穷主题,有环境保护主题,还有感人肺腑的情感主题……   何意驻足在一幅画前面,久久移不开视线。   其实这算是顶顶普通的一张照片了,是那次两人从索桥赶回来的时候,车子一路颠簸。满载着夕阳的余晖和草原的狂野。   那时候宫城将驾驶座让给他,自己伸出窗外对着不断蜿蜒的羊肠小道一阵猛拍。   那时候他还打趣,公路有啥好牌啊,来来去去就是泥土青草,连个规矩的几何轨迹都没有,比K股曲线还要跌宕。   而现在,这条平凡无奇的小路,伴着潺潺薄雾,愣生生叫他生出一种叫做惊艳的感觉。   摄影师的签名龙飞凤舞,他却认得每一个字母,仿佛早已在脑海里扎根,自行组合,成为脑中去不掉的一部分。   摄影师的照片解说上只留下短短的一句话:爱到过的地方,留下一路芬芳……   他突然觉得心神摇曳,有一种呼之欲出的迫切。   所谓幸福,不过是在我想你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   何意一偏头,就看到他长身如树地立在自己身旁,黑眸带笑,嘴里的话轻柔得像是天际的雪云:“好久不见,何秘书。”   …….   何意晚上的宴会上头一次喝高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血液里有一种叫做焦躁的因子不断地跳跃着,呐喊着…….   宫城揽着他离开的时候好友一脸促狭:“此时不上何时上?”   然后……   然后他就真的上了……   何意一直在扭动,偏偏精力因为酒精的刺激变得充沛,咆哮起来像是一头狮子。可他到底武术底子,花了不少的力气终于将他制服在身下,温热地呼吸全数喷进他敏感的耳洞:“乖,不要乱动……”   何意被进入的时候痛得嗷嗷乱叫,思绪并不十分清醒,只是本能地防卫,一双结实的手臂往后面人挠取出,不偏不倚,抓到他的眼角……   宫城亦是第一次,并不是经验十足,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进,挑着他敏感的地方慢慢挑逗……   忍了半天,还是将好友赠送的润滑剂打开了……   何意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疼,尤其是后面,像是针扎了似的.。   微微一翻身就吓得动弹不得,宫城竟然睡着他床上?俩人盖的是一床被子?两人都是赤条条的?两人身上到处都是激烈斗争留下的淤青和红肿?   尤其是他眼角,还渗着血?   他吓得呼吸都忘了,脑子里只是盘算着怎么向新加坡天天嚷着抱孙子的姑姑交代,怎么向前两天遇到还调戏过的美眉交代怎么向全人类交代…….   他竟然被受了!   只能落荒而逃……   一连几天的心不在焉叫他自己也心烦意乱,被他吃干抹净就立刻抛之脑后了?   还找得出逼他衰的人吗?!   简直是人没天理,人没人性,宫城连禽兽的兽性都没有!   章剑见他每日里眼底挂着两个巨大的黑圈圈上班只能叹气放行:“休假去吧,一个月够了吧?”   “真的?”他喜上眉梢。   “算是婚假。”他只是轻描淡写留下一句,有一个瞬间将他秒杀。   放假第一天就被扰了清梦真的是件很苦逼的事情啊!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熟悉的背影在他房里穿梭,揉了揉,掐了掐。很好,不是眼花,也不是做梦:“你来我家干嘛?”   “你的签证还没过期,正好。”男人眉飞色舞喜气洋洋。   “签证你又不能借用,这有什么正好啊……你干嘛动我的东西i锕”   “赶快起床,十点钟的飞机。”   “啊?”她还是糊里糊涂地就被他拉上了飞机,先到纽约再到拉斯维加斯……   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宫城后面,单纯地以为又是到某个穷乡僻壤来的何意拿到结婚证的时候才恍然大悟,随即勃然大怒:“这是什么!”   “你不认识英文?不是高级秘书吗?”   “我当然知道这是结婚证?可是为什么?”   “因为只有在这里我们才拿到啊。”他湖大得理所当然。   何意毫不怀疑以后会被他气得秃顶了:“我是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啊呸,我是说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啊?也不是……”   “为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你结婚的啊?”他终于说对了…..   “刚刚啊,签字的时候你不是说愿意吗?   “我是没睡醒……”他哭丧着脸,“我要离婚……我姑姑等着我生孩子呢……”   宫城终于侧目:“难道我赚到,娶了个会生孩子的男人?”   “…….”   晚上宫城擅作主张地定了一个房间的时候他又开始嗷嗷乱叫:“我不要跟你睡一起……”   他很温柔:“乖,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大概是check in 的前台听得懂中文,亦是满脸通红了,更遑论一碰到宫城就手足无措脸红心跳的何意……   KINGSAZE的大床上两个赤条条的男人拉开了一场追击歼敌战……何意身上唯一的一件浴巾被他紧紧抓住了一角。   “你松手,我,我去睡沙发……..”何意死死抓着还围在腰间的大部分浴巾激动得大叫。   “来,睡之前先给你讲个Bbedtime   story……”男人的声音诱惑而低沉,十分性感。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何意话没说完就觉得身下一凉,白色的浴巾已经被某人蛮力一拉,随手一扔,呈抛物状飞向了遥不可及的门边……   “啊!”他无处可逃,床上没有任何遮挡身体的物件,急得他通红着脸颊直往床下爬。   却被比他更加强悍的男人抓住脚踝,拖了回来,做了半天无用功。   何意不敢直视上方的眼睛,只觉得他的黑漆漆的眸子里在释放着叫人承受不了的火焰……   靠,感受到抵在自己腹处如铁滚烫如火的东西时,他又想骂人了……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自己的也硬了起来……   你能出息点吗?你以后还要娶媳妇儿生孩子的啊你能骨气点吗?何意在脑子里数落自家老二……   加之压在身上巨大重量的某人长指挑逗,它果然就出息了起来,骨气了起来……   靠,激动个毛啊?跳跃个毛啊?又不要你去参加运动会……   上方的人感受到她的敏感,嗤嗤笑了出来,激烈地吻了上来。   将他所有的咒骂全部堵在了嘴里,何意自己又羞又恼,上次是酒后失的还勉强说的过去,喝醉了酒的男人本来就都是禽兽……   可是现在这样清醒状态,为什么他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呢……   手臂还不受控制地主动缠上去?   摔!老子的神经中枢怎么不起作用了……   趁着他呆愣的瞬间,宫城一使力就将他的双手反剪在头顶,整个人都被翻过来了。   何意发现这个体位对自己很不利,遂大叫:“我不要当受,老子是攻,霸王攻!”   宫城就着情趣用品的润滑,还是不甚顺利地进入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吐纳:“乖,你是炸毛受…….”   “~~~~(>_<)~~~~ ~~”   何意疼的呲牙咧嘴,奈何四肢被困,只能逞口舌之快:“宫城,TMD你能温柔点吗?你是畜生吗?你他妈那玩意儿怎么跟温马似的又长又粗啊!”   “你慢点!你他妈是要我死吗?”   “等老子那天翻身了一定上了你,一天一夜让你下不了床!嗷嗷……你轻点!”   何意本身也有一米七八,可是宫城足足有一米九,完全是高下立现,此刻他在他身下完全像是个受气的的小媳妇,委委屈屈地嘟嚷:“求你了,你慢点……”   两人皆是筋疲力尽,何意瘪着嘴被他搂在怀里:“我姑姑要是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的……你爸妈不会介意吗?”   “我是孤儿,很小的时候他们及就出车祸去世了。”他淡淡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递给了何意。   何意一怔:“不好意思……”   他无意多说,扯开了这个不甚愉快的话题:“要小孩子的话我们去领养一个吧。”   “…….”   “蜜月”的最后一站是个顶级的世界名胜之地,不过比较偏远,并不是什么国际大都市,也不是什么欧洲花园小镇,更不是希腊那样汪蓝的海洋之都……   只是一个奇峰峻岭,险恶嶙峋的岩石山。   两峰之间是万丈深渊,看不到谷底。   嵌着一块天然岩石,众星拱月。   又一个美丽的传说i,世界上在这块石头上接吻的爱人,便是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何意被宫城拥着站在上面的时候还在发抖,这比索桥还要危险好不好。那个一不小心掉下去了还是湖泊,再者索桥还能江湖救急一下。   这块石头确实光溜溜的,滑了一跤就四五葬身之地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敢说你不爱我?”   这块孤立的石头真的算是得天独厚的取景之地,可是这可不是秀恩爱的地方……   何意不知是下的还是羞的:“我才不爱你你呢。”   “你身后是悬崖万丈,我一松手基本上是玉石俱焚粉身碎骨,你确定你不爱我?”   “我…..我爱你。”何意抱住他的腰,稳住发抖的身子。   稳如雨点般落下:“谢谢你,敢爱我。”   ~~~~(>_<)~~~~ 何意心里苦啊,这是不敢不爱啊……   50   误会迭起(中)   第二天早晨没课,两人在宿舍里看视频。   视频是哪位同学无意间用手机拍摄的,画面动荡模糊,声音嘈杂。可是柳浣花还是看得泪水滴滴答答了。   隐隐约约听得到章剑磁性的嗓音,带着激动时刻的嘶哑:“里面的人是谁你他妈知道吗?对我有多重要你他妈知道吗?”   这是柳浣花第一次听他讲脏话,却动听得像是世界上最婉转最美妙的音乐。他焦灼而模糊的   面容,急切而嘶吼的声音,都在她心里柔软如泥的角落里,安营扎寨。   抱她从浓烟滚滚的大楼里出来的时候画面看得比较清楚,章剑白色的衬衫背后已经烧出一片的黑洞,一直蜿蜒到肩膀。整个衣服已经被烧得焦黄,只有一整条白色的水泡嚣张地趴在背上,狰狞大笑。   可是他无暇顾及,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用已经黑乎乎的手,一遍又一遍抚摸她昏迷的脸颊,头发………   低低地喃着没人听得见的话语。   柳浣花捂着嘴唇,看着对着他背后的镜头,终于再一次泪流成河……   李向南一遍递纸巾盒一边斜眼:“是不是忒感动,想以身相许啊?”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我已经许了……“   “……”李向南半天没缓过神来。   继而大怒:“好你个柳浣花,你竟然偷偷掰直了我心目中最优质攻……”   “…….可是他不是弯男…….”她抽泣着解释道。   除了抱怨这个,李向南竟然很淡定地接受了他们俩兄妹恋这一事实。   柳浣花没办法理解:“你难道就不诧异惊奇?难道没什么想要鄙视训斥我藐视伦理什么的?”   李向南十分不屑,连连打开了好几个网页。   他一看,几乎晕倒。   都是各种累人乱仑的主题帖子,类似于:爱上哥哥的女人怎么办……爸爸,我爱你…….我嫁给了我公公…..腹黑哥哥控妹记……   她一看一个眼晕,这些乱仑的都是真正意义上有血缘关系的男女啊…….   “而且我早就感觉到了,那天你哥紧张你的程度,哪里像一个毫无血缘的哥哥对妹妹的疼爱啊?换成我亲哥都做不到这样。”她一边嚼着薯条一边吊儿郎当地说道。   在这般刺激之下,柳浣花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去找章剑和解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全世界都知道不过是一场舆论的风暴而已。   而她现在,已经相信,他会用足够宽厚的肩膀,为她挡住这所有的语言利剑。   她十分相信。   可是面前的景象,为什么能将她所有的相信,一瞬间碾成粉碎呢?   或者是她跟这座大厦,跟这个时尚的建筑,注定是命中相克?   柳浣花隔着落地玻璃墙看到里面和谐美满的画面,美好得像是一帧油画。   珍珠白的套装将马思芹映衬得更加肤如凝脂,面若芙蓉。她笑着挽着穿着英伦风的正统黑西装男人的手臂,男人亦是挺拔桀骜之资,仿佛君临天下的神。   这个人,正是那会在熊熊大火里不顾性命救她的章剑可是柳浣花忘记了。他亦是在马氏四面楚歌八面受敌的时刻,盯着全世界的压力,拼命拉了她一把……   是不是在他心里,这些助人为乐,危难之际伸一把手只是一种优秀高尚的习惯?会不会他对她,就像他对马思芹,就像他对窦小妮,就像他对任何一个女人一样,只是一种绅士?   隔着钢化玻璃,里面的笑声徜徉,外面眼泪成诗…….   柳浣花拖着行李箱顶着一脸憔悴回家的时候柳妈妈震惊了。   “怎么了乖女儿?是不是被欺负了?”柳妈妈一边擦着她已经泪干的脸一边担心地问道。   她哪里被欺负了,她不过是会错情了而已。   这样自作多情,这样一根筋地投入,这样全副身心爱上的,不过只是一个遥远的神。一个只会普度众生的神……   她摇摇头:“六级考完了我们就放暑假了,我先搬回来,到时候免得麻烦。”   柳妈妈并没有多问,只是牵过她的手,接过她的箱子:“好,那暑假咱们跟章叔叔一起去瑞士玩好不好?”   她点点头,只觉得无限疲惫。   章剑这么久才回家,一室寂静而黑暗。   已经美誉了她的气息。   果然,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啊……   他苦笑着,刚刚接到柳妈妈的电话才知道,原来她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生命里退出了……或者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参与……   所有的灯都打开,都及不上你曾经给我的那片羽极光的温暖明亮……   六级考试那天她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混混沌沌的,听力一塌糊涂,阅读一知半解,作文胡掐乱凑…….   李向南见她比之前更加失魂落魄了,不由得好奇:“难道你们的矛盾升级了?那个视频应该属于治愈系的吧?”   她无力地摇摇头,这不过是他又以件为人称道的丰功伟绩罢了。   学校规定暑假学生需要实习四个月一直到十月份。实习单位自己找,毕竟没有那个公司能够一下子容纳全院一百四十名会计。学校怕麻烦,全部将烫手山芋叫学生自己处理。   柳妈妈推荐她去章氏的时候她死命地摇头,理由有条有理:“她现在半点能力没有,进去完全属于拖后腿降低公司的效益。”   柳妈妈没逼她,只是说再帮她找。   周日的时候章剑回来吃饭,柳浣花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她在害怕,怕看到他眼里的漠然,怕看到他眼里的漫不经心……   她不知道的是,他盯着她的眼神里,其实全部是雕刻的伤……   “花花暑假要实习,我们就不去瑞典了吧。”柳妈妈提议。   章父点头:“留她一个人在家确实不放心。”   柳浣花心里过意不去,更不愿意破坏妈妈和章叔叔难得的外出时光,忙摆手:“不用顾忌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你怎么照顾自己,连个蛋炒饭都能炒成黑色的。三个闹钟都叫不起来,实习也要服从公司的纪律和规章制度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章剑抢白:“柳阿姨放心,我可以负责接送她上下班。”   瞧瞧,好人章又开始实施仁德了。她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只觉得心里发苦,这去了芯的莲子,怎么这么苦呢?   51   误会迭起(下)   最终两位家长本着十分信赖的原则将她托付给了章剑,启程去了瑞士。   李向南因为要考研,学校对他们的学习放得很松,所以插科打诨就能过去。林嘉桦去了章氏旗下的一家证券公司做分析师实习助理。   她没有托章叔叔的老关系,只是自己找了一家小型进出口公司,实习做审计员。   章剑为了照顾她,再一次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行李打包去了他那里。   柳浣花没有反对,她工作的地方离两处都很远,他每天要送她上班再去自己的公司,自然是住在一起比较方便。   柳浣花时隔数日再次踏进这里的时候,竟然有些恍惚。   阳台的栀子花真是开得浓稠拥挤,香气已经弥漫到每一个角落了。簇拥得像是新娘子手上的捧花,吸引万千视线。   钻入肺腑的,却只剩下酸楚了。   两人的相处模式很别扭,基本上是只例行做基本日常交流。每天说的话寥寥无几,“好了吗?”“把安全带绑好”“吃饱了吗?”“晚安”……   柳浣花每次当着他关上房门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在黑暗里抱住双腿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门上失神好一阵……   以前他总是会皱着眉头催促:“快点,怎么这么磨蹭?”   以前他总是会动作粗暴地亲自帮她绑好安全带,顺势抢走一个早安吻再开车。   以前他总是嫌弃:“今天的鲑鱼太难吃了,你全部负责搞定!”   以前他总是在她还没困的时候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原来这些别扭的粗鲁,真的好过现在疏远的礼貌,一万倍有余……   原来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真的就像纂刻在龟壳上的甲骨文一样,隽永而深刻……   原来这些我舍不得放弃舍不得的美好,真的就只是曾经了……   原来真的爱情,就像是罂栗花一样,美丽而剧毒……   (维维:啧啧,瞧瞧这些煽情宏伟的排比啊= =。。。)   章剑亦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是一种凌迟,一刀一刀的,毫不留情,将人最敏感柔软的地方剜开,然后,血流成河……   窦小妮美其名曰要庆祝她找到实习的好单位,拉着她去酒吧庆祝。   柳浣花很少来这种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地方,被刺眼闪烁的灯光射得眼神迷糊,看什么都不真切。   “怎么了?你前些时间不是为实习单位烦恼吗?怎么现在找到了还一脸大便不通的模样?“她一双眼睛活力四射地扫射周围雄性生物。   “……”她抿了口芝华士,入口并没有多刺激。   “小妮姐,你不是对我哥一往情深吗?怎么还对帅哥兴致不减?”她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坐在这里,只觉得全世界的男的都成了他的背景他的衬托了……   “他是人间四月天,那徐志摩还不是得不到林徽因,后来照样跟陆小曼缠绵到死……爱情里不能钻牛角尖的,我现在觉得我没办法跟马思芹相提并论了。”窦小妮落字铿锵而迷离。   柳浣花还是不懂,小说里不是说过吗?如果哪个人曾经出现,那其余的人都变成将就。爱情里,怎么能够容得下将就而牵强的因素呢?   “我没有能力跟他并肩傲视天下,没办法在章氏危机的时刻给出半点支援,我甚至不懂得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前些时间从国外空运了白玫瑰回来,我也不知道到底送给谁了…….”   “花花,你哥会不会真的不喜欢女人啊…….”   “…….我不知道。”关于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我哥,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堂哥,想见你呢?”窦小妮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你哥?见我?干什么?”   她使劲地回想那次参加落成仪式的时候丰神俊朗的高大男子,只觉得面目模糊。   “不知道,有可能是对你这个冬瓜糖一见钟情了。不过他是个工作狂,大概现在又忘记了。”   “……”她无语地续杯,继续喝着。   酒精有时候只是为已经疲惫的心舔舐出一条释放的口子,一向不胜酒力的她,突然觉得这东西,带着某些隐隐的嗜血的快感…….   两个心思各异的女孩子喝的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地伏在吧台上,偏又生得如花似玉,娇俏可人。无疑引得一干登徒子趋之若鹜眼冒绿光垂涎三尺。   柳浣花电话想起来的时候舞池里乐声震天,根本就淹没得毫无踪迹。   暗处有着深蓝色POLO衫的男子一开始坐在角落里,觑视众生。   须臾拿出手机,发了一张照片和一条短信。   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是酒吧的地址。   照片亦是简单,两个长发女孩子,笑语嫣然地胡言乱语……吧台上潋滟的玫瑰含笑不语。   真正的名花倾城两相欢。   何意收到照片的时候急得一脑门子汗,急急打电话给BOSS大人。故作镇定得如实汇报了未来老板娘的所在地了。   章剑和窦唐风几乎是同时到达酒吧。   两人皆是人中龙凤,只是章剑气质偏冷,而窦唐风人如其名,是潇洒如风的不羁之态。而且两人的面部神色亦是天差地别,一个是满脸阴鸷气急败坏,一个是淡定闲然事不关己。   然后就是各回各窝,各找各哥…….   柳浣花喝醉了就一贯大着嘴巴成了话唠:“小妮姐,你说得对,男的都不是啥好东西,你哥和我哥都一样!”   窦小妮打了个酒嗝,吊在窦唐风身上点头:“以后咱们都不搭理他们了,全世界的哥哥,哦,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窦唐风笑得温柔:“好了,回去吧。真是对儿活宝。”   章剑讨厌这种说法,不由得皱了眉头,将她揽紧了些。   柳浣花迷离地似乎认出是他,猛地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倚在了窦唐风身上,抓着他的袖子,赌气地冲他喊:“我又不认识后你,这才是我哥哥。”   窦唐风十分配合,顺势也揽过她,左拥右抱,依红偎翠。   乍一看两边的女子竟有几分相似,柳眉含情眸生化。笑起来的酒窝更是如出一辙。   窦小妮也搭着她的肩膀,十分仗义:“嗯,我哥哥以后就是你哥哥了!”   这句话无疑让章剑勃然大怒,十分粗暴地将她拉了过来,直接扛上就往外走去。   窦唐风看着他的背影,说话很轻却很震撼:“这倒是实话,是不是章总?她到底是谁的妹妹你比我更清楚。”   章剑背部有一瞬的僵直,转瞬而逝,声音里全是碎冰:“舍妹不懂事才胡言乱语,都总人云亦云可就百害而无一利了。”   ……   角落里的何意一头雾水,转头问看好戏的男人:“这云山雾罩的对话,你听懂了?”   对方点点头,不以为然。   “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谁的妹妹的?”他傻气地挠挠头。   男人勾唇笑了笑,凑近:“今晚上陪我,就告诉你。”   琥珀妖娆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52   我的爱,无路可逃(上)   章剑将遇酒就失德的她固定在副驾驶座上,重重地扣上安全带。   柳浣花大概是累了,亦或是震慑于他的滔天大怒,安安分分地咂咂嘴,嘟哝了几句就安静地靠在不甚舒服的椅背上睡着了。   他终是叹了口气,替她放下椅背,在脖子处垫了个靠枕。   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满天繁星,改过了清冷的细弦乐月色,漫天的光辉倒影在深沉的海面上像是碎银子洒下,粼粼曳曳。   章剑靠着车子,手上拢着猩红的火光,外焰是忧郁的蓝色,将里层线一样细长暖橙色团团包围,像是学化学实验中的色谱图像,并没有多少火热传出。   夜晚的海总是一种叫人琢磨不透的黑色,仿佛底下掩藏着巨大而噬人的野兽,悄悄撩拨便破闸而出,将人撕碎。   他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并不是被窦唐风的威力吓到。   只是在想,有一天,她知晓了一切,还会心甘情愿待在自己身边吗?   哪怕只是为了报恩?   哪怕只是感动于他的所作所为?   他甚至不敢往下想。   爱情像是一种侵染人体的细菌,只会呈几何倍数繁殖,渐渐占据你所有的思考,充斥着你每一个细胞,顽固地寄主在里面,再也无法连根拔起……   现在的他,已经变得不堪一击……   如果再失去她…….   …….   柳浣花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醒了,像是清醒又像是迷糊着。胡乱地抓着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跌跌撞撞就下车了。   其实走不了直线,左摇右晃地跑到章剑面前,眸子亮得惊人,直直地盯着他,整个人是种不正常的亢奋状态。   “哥,我给你发好人卡,你再做件好事吧?”语气里倒有些鱼死网破的决然。   他只是伸出一只手稍稍扶住她不断摇晃的身子,还没会意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一个柔软的东西就凑上来了…….   柳浣花眼前有些发晕,瞪大眼睛也看得不甚清楚,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吻上他的嘴唇……   结果却因为他低头而错误估计了形势地吻上了鼻子……   她的眼睛里蕴藏着流光溢彩的魅力,像是夜空下的萤火虫,一眨一眨,那么轻易就让人沉溺…….   章剑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脑袋,朝着她的嘴巴狠准稳地吻了下去……   柳浣花试图伸出舌头,在他温热的口腔里摸索着。她丁香一样温热的舌头,带着自身独特的馨香,混合着威士忌的醉人,齐齐袭击了过来,叫人完全无力抵抗。   他等待了七年,伺机攫获,终于尝得美人香却又在最顶端的时刻品味失去的滋味。   有一个词叫做食髓知味。   有了你之后,全世界都只剩下了无生趣的黑白了……   正吻得深,情如火之时,柳浣花突地一个使力,想推开他。可是章剑此时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力量禁锢住她,还来不及挣脱杯具就电光火石发生了…….   章剑亦没料到,怔怔地扶着她,任她继续污染自己的衬衫……   因为喝酒之前并没有吃东西,所以突出来的全都是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酒水和着胃酸,在空气中微微发酵着,是一种酸涩的气味。   他怒气终于再次被挑起,一手扶住她,一手将自己已经狼藉满身的衬衣脱下,赤裸着上身将她扶回车里。   本来是打算让她吹吹冷风清醒一下来着,现在,这简直是吃羊不成反惹一身臊!   吐了之后她终于安生地躺在椅背上,只是嘴里依旧唱着经年不息的歌曲:“小背篓,晃悠悠,笑声中哥哥把我推下了吊脚楼…….”   章剑苦涩地笑,果然自己在她心里便是这般恶劣不堪吗?   可是,哪怕我在你心里从此万劫不复,我也,放不开了……   只是,放不开了…….   第二天早晨柳浣花就觉得头疼,天花板上的满天繁星在做布朗运动一般天旋地转。   陆陆续续地记忆碎片班师回朝,她才脸红如烧,昨晚上那海边自己强吻的一幕,竟然深刻地印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就是委屈,她就是气不过。她委屈的是他对全世界都这么好,却惟独不放过自己,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她气不过,他既然想发挥绅士风度,当初轻而易举地接受了窦小妮,后来舍生取义地帮助马氏,为什么却连一点点尊重都不给她……   章剑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头发蓬乱,双眼无神,面部纠结痛苦地发着呆。   “起来洗漱一下,把蜂蜜水喝了。”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意思。   “要你管!”柳浣花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了抽离,却无法对他的怨恨里抽离。   她顶着鸡窝头进来洗手间,有意无意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章剑见她这样耍小孩子脾气的样子,反倒欣慰地笑了。   她刚冲进去又立刻出来了:“谁帮我换的衣服?”   他解释道:“肖阿姨回家了。”   “谁让你擅自给我换衣服的!”她色厉内荏地吼着,脸已经羞红。   “又不是第一次该看的早看了。”他只是轻飘飘留下一句,转身出去了。   !!!柳浣花又气又恼,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对全世界都是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的模样,一回到家里就是禽兽不如了!   柳浣花实习的地方其实很小,工作人员加上老板不过只有七人,这让她没有插科打诨浑水摸鱼的机会,只能兢兢业业跟着前辈边学习边审核公司的账目。   只是对于她一个实习生,公司并非毫无保留,虽然她是老板亲自带过来的,但是基本属于个过客,所以接触的,都是公司以前的旧账,需要核查。   那些现下的账目,由很精明很有经验的张姐在打理。公司小,难免一人身兼数职,就像她还做着茶水小妹一样,张姐还算是公司老一手的公关人员,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在饭桌上是海纳百川,算起账来又是一毛不拔了。所以柳浣花一直觉得她很神奇,并且以她为目标奋斗着。   可是他才实习了十几天,早晨刚到公司就被上司委以重任,张姐的孩子高烧请假,所以公关的任务就委托在公司此时剩下的唯一一位雌性生物身上了。   这一笔订单庞大,与她们公司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巨额了。对方还是个新客户,所以被上司叮嘱一定要稳扎稳打,最好把费用再提上零点一个百分点,她的暑期实习就有额度不低的奖金了。   柳浣花虽然觉得自己公司有点蛇吞象的贪心,还是安分守己地去了。   她没遇到过这种场合,来之前想象一下不过是陪着斡旋几句,恭维几句,说些甜到对方心里的话,然后对方就心花怒放,红光满面地等着你搜刮,接着订单如雪纷至沓来,她便一将出马功成名就了。   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样虚与委蛇的场合十分不适合她。   比如对方是个笑得色迷迷的魏姓啤酒肚秃头光,还时不时对着你抛媚眼送秋波,嘴里说得冠冕堂皇:“柳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刚大学毕业吧?就当上公司公共一把手了。”   “我只是实习生,张…….”还没说完就见到上司给自己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识相地闭嘴了。   “还是学生?学生好啊,这年头的学生少有你这样清秀的啊。来,为了我们今天的合作先干一杯。”他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是小时候折纸的扇子。   “…….”她求助似的望着上司,对方视若无睹,铁了心那她当炮灰拿下这个单子了。   “这样吧魏老板,我实在不会喝酒,就以水代酒敬您一杯,祝愿我们合作愉快!”她也和颜悦色相对。   哪知对方得寸进尺:“诶,柳小姐原来这般没诚意?”   她刚想辩驳衣角便被拉住,她看着一心扑在订单上的陈姓上司,心里憋屈得很。   “哪里哪里,我们公司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跟魏老板合作的。”她笑着打哈哈,准备蒙混过关。   “是吗?那柳小姐就以行动来证明一下贵公司的诚意吧,这杯酒只有四十二度,要是柳小姐能够赏脸喝下去,魏某自然就相信贵公司的诚意了。”对方笑得老奸巨猾。   柳浣花初入职场,哪里懂得忍气吞声,早看他那满脸横肉的样子不爽了。此刻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霍地站起身……   结果因为被上司抓住衣角,完全没有了气势不打紧,还好死不死地打翻了那杯酒…….   玻璃杯落到大理石地面上摔碎ude响声清脆得像是刚出谷的鸟儿。   “这就是贵公司所谓的诚意?”横肉男冷笑。   上司忙低声下气赔罪:“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小柳刚出校门,不懂人情世故还请海涵。”   随即递过服务员重新斟的酒递了过来,厉声朝她说道:“喝了它。”   她心里无助有委屈,不喝吧,实习不及格学分拿不到;喝了吧,这些人只会得陇望蜀杯连杯没个尽头。   包房门突然打开的时候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53   我的爱,无路可逃(下)   章剑在云龙锦簇中进来的时候柳浣花心里像是突地刮起了大风,扇着翅膀的鸟儿在心口扑棱扑棱着,压都压不住。   对于章剑,A市几乎算得上是家喻户晓,更何况同为生意人。   他凛着脸走近,弯下腰温柔地为柳浣花擦了擦什么都没有的嘴角:“怎么了?瘪着嘴,被欺负了?”   随即没等她回答便直起腰,朝着魏老板笑得有些冷:“魏老板,舍妹实在不胜酒量。这杯我替她,您看行吗?”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浣花仰着头看他吞酒是滑动的喉结,觉得是前所未有的帅气不羁。以前看的小说里这样恶俗狗血的桥段她倒背如流,总是嗤之以鼻,觉得缘分哪能那么巧,你在这里,哦,原来他也在这里……   可是现在,她就是沾染到了那些矫情的气息,鼻子有些发酸了。   随便他是不是奥斯卡好人奖得主,随便他是不是对她不够好,重要的是,世界那么大,而她,总能遇见他,在最需要的时候……   魏老板此时也抹了一头冷汗,头一次见商业大神竟然是差点结出梁子的时刻。到底是眼明心亮,瞬间知晓两人关系不简单,忙低声下气赔罪:“哪里哪里,柳小姐肯赏脸来一起吃顿便饭已经是鄙人的荣幸了。”   柳浣花心里冷笑,刚刚可不是这个态度。   被带走的时候陈上司一句话都没有地默许了,柳浣花不喑职场之道,只是在心里将他的欺软怕硬蔑视了一百遍。   包房的门已经关上。   魏老板将早已签好的合约拿出来:“贵公司真是供了一尊大神啊。”   陈主管亦是松了一口气,笑着寒暄,是啊是啊。   你以为大神好供啊,红脸白脸都要扮,拐着弯地抹黑自己的形象就为了将大神送回属于她的位置上去。   当初章总大驾光临到公司的时候他跟大老板都是一头一身的汗,才知道自己公司原来招了个龙吐珠。   当初识人不清,真是所谓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柳浣花坐在车上想了半响:“哥,我不想在这公司实习了。”   “嗯?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吗?这只是基本的职场技能而已。”他不甚在意,心里却有些迫不及待等着下文。   “可是哪有让会计兼做公关的公司啊,我又不是有三头六臂,又不懂公关技巧。”她瘪着嘴不受教。   “明天去会计部报道吧。”他只是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仿佛是看到已经落入捕兽笼里的猎物。   柳浣花想着大公司总归能够真的学点东西,还是十分高兴的:“好。”   他洌薄的嘴唇勾过不易察觉的弧度。   车子堵在了十字路口,等绿灯中。   “诶诶,那不是张姐跟她儿子吗?不是高烧住院了吗?看,她们还在吃冰激凌呢……”她遥遥指着一大一小。   随即车子一个甩尾,骤然左拐,穿街走巷……   “回家不是直走吗?”这样一个神龙摆尾将她刚刚的疑惑都甩掉了。   “去吃饭。”他也是暗地里捏了一把汗,只是庆幸她没有纠结刚刚差点穿帮的事件。   私家菜馆总是在稀奇古怪曲径通幽的地方,这里亦然。   车子七拐八拐不说,停了车还得走上一段深窄笔直的胡同。两侧高强遮月,只是隐约从胡同尽头透出一拢光,比萤火虫还要微弱。   到了头豁然开朗便看到靖西斋的大本营了。   少见的独立四合院,朱门雕户,门口纸糊的浅色灯笼,散发着并不强烈但足够温暖的居家灯光。石狮子黑乎乎的血盆大口此时并不显得恐怖,反倒有些虎头虎脑的可爱。   院子里得槐花开得正盛,幽香阵阵。葡萄串样的白色小花在微光下倒是淡雅不少。   犹如行入芝兰之室。   光线很暗,石子路走得磕磕碰碰,章剑趁机揽住左摇右晃的她。   柳浣花脸上一红,矫情地挣了挣就没再拒绝。   只觉得他虚揽在腰上的手臂炙热无比,接触到的地方都火烧火燎。连带整颗心都熨烫得火热了起来,微微带着发酵的气泡,嘟噜嘟噜地绵延着。   吃的是老板最拿手的蟹粉汤包,虽是家常之物,但是大厨就是大厨,就是能够做出世无其二无可比拟的味道来。   刚刚的饭桌上只吃了点过酒的东西,现在美味当前,她自然无法抵制。大快朵颐的模样叫他觉得熟悉而感动。   情不自禁地就摸上了她的脑袋:“别再气了吧?”   柳浣花一怔,随即想起那天在公司看到的场景,又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讲。   章剑见不得她这样委里委屈的样子,靠近了拥住她:“那天是我不好,可是花花,我只是很害怕。”   她更加懵了,头一次听到他说害怕。就像变形金刚临阵退缩理由是变形不能了,就像奥特曼一败涂地无法翻身一样属于天荒夜谈。   “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小,那么不懂事。”   “爱的时间太长,会一点点消耗掉我的信心和把握。”   我在年DBA的时候是那么焦急,只是害怕等不到你长大…….“他一边轻声念叨着,一边细密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头。   柳浣花更是如遭雷劈般的震撼,整个人都在神游天外。   他刚刚说什么?   喜欢了那么久?   爱的时间太长?   这是什么意思?   章剑头一次表白就见她跟愣头青似的傻傻着,气不打一处来,逮着嘴唇就重重地吻了下去。   “嗯……“她终于被这种特殊方式唤醒,挣扎躲开他的吻。   “这么说你救我不是为了拿好人卡?“她闪亮着眼睛问道。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十分厚脸皮坦诚自己的邪恶。   “可是你这样破釜沉舟地为了马氏渡过劫难,那天在公司还跟她亲密无间地手挽着手……难道不是因为你真的对她动心了吗?“   “傻瓜,我可是只有一颗心…….没办法动两次。那些都是做给媒体看的,你都不相信我了吗?“   他无意多说与马氏之间的纠葛。   “姑且相信吧。“她点点头,看着刚刚震得她思绪乱飞的表白上。   “那为了这次莫须有的误会,你准备怎么补偿我?“他笑得邪肆絹狂,深眸如幽潭。   …….   车子一路疾驶,章剑根本等不及回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海边小区。   直接就近回了别墅。   柳浣花一进门才开了壁灯就被他反压在了门上。柔软灼热的嘴唇印了下来……   章剑这么久没碰她,此刻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急切,只是粗暴地半是撕扯半是褪去她的衣服:“乖,抱紧我。”   两人还在玄关处,客厅里只开了昏暗的壁灯。可柳浣花还是禁不住脸上烧得滚烫,听话地勾住他的脖子,贴了上去……   章剑埋头在她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处啃噬好,劲力十分霸道,她忍不住就嘤咛出声了……   因为害怕掉了下去,便是跟八爪鱼一样的趴在他身上,双腿勾住他的腰身……   上班穿的高跟鞋不知道被无意间甩到哪个角落,发出“砰砰”的声音。   很明显地感受到大腿根部被某个坚硬如铁的东西死死地抵住…….   她羞得直往后退,他也不阻挠,直等到她几乎摔了下去才出手捞回……   不由分说就伸出手撩起她的裙子…….   “啊!”柳浣花受不了这个刺激,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他竟然将手伸到她那里了…….   客厅的邓骤然大亮。   章剑本能地为她放下裙子,转了个身,将她已经半裸的身子挡在了暗处。   只见柳妈妈瞠目结舌地站在旋转楼梯处,双目呆怔,嘴巴微张,手上还维持着开灯的姿势,僵硬如木偶。   随后从楼梯上循声缓步走下的章父见状亦是被惊得外焦里嫩……   柳浣花通红着脸从他的肩头看到这场景顿时觉得,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他们不是去瑞士度假了吗?已经回来了?   三人皆是神游天外无法言语。   唯有章剑十分从容,慢条斯理替她理了理衣服,扶了她站好。   随即转身:“爸,柳阿姨。”   章父最先回过神,神情冷如冰山:“你给我到书房来。”   章剑并没有反抗,只是离开前还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力道轻柔地像是蝴蝶的翅膀扫过。   声音亦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而坚定:“乖,别怕,一切有我在呢。”   54   圆和缘(上)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莫名其妙地就让她刚刚狂风暴雨的心情,瞬间安静了下来。   柳妈妈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神过来,思绪转了千万路。   满脸怒容地慢慢走了过来:“你可曾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半点?”   高高举起的巴掌在空中停驻了半响,到底是十分不舍,迟迟没有落下。   她摇摇头,眼里蓄泪,声音里是一种内疚而执着的语调:“对不起,妈。”   “这不会是小剑一个人的事情,你也去书房吧。要处罚两人一起担着。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柳妈妈心里也酸酸涨涨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低眉顺眼地跟着上了二楼书房。   甫一到书房门口,就听见不寻常的声音。   柳浣花不明所以。   柳妈妈则大惊失色地猛推开书房……只见章剑面朝落地窗跪在地毯上,章叔叔竟然手持皮鞭!   章剑背上本来已经愈合的烫伤伤口再次恶化,眼前的景象几乎要用皮开肉绽一片狼藉来形容了。   章父真的是下了狠心下了毒手,毫不留情,只一味地泄愤。   柳浣花泪眼朦胧,想都没想地在又一鞭落在之前扑了上去,想要替他挨上这一下。章剑没料到她这样莽撞地猛冲过来,章父亦想要急刹车似的收住力道却反应不及。鞭子还是落了下来,柳浣花那一刻几乎变得极为神勇,贴在他的背上一声不吭地挨了重重的一鞭子。   她一辈子没挨过打,自从父亲消失之后她几乎是柳妈妈生活的全部重心。柳妈妈那时候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家庭的忽略,极力弥补,待她自然是捧在手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以这一鞭子的疼痛叫她几乎不能承受,抓在章剑手臂上的手指痉挛地收紧,掐进了他的肌肉。只觉得背上有一条火辣辣的痕迹,灼烧的疼痛像是渗透到皮肤肌理里面了。   柳妈妈满脸是泪,她疼了女儿一辈子,现在看到这场景无疑是恨不得能够代替她挨这一鞭子了。   章父脸上是愧疚夹杂着愤怒,最终叹了口气将柳妈妈扶了出去,留下他们两和一句话:“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   章剑被她抓得心里抽抽地疼,只得将她抱到前面,撩开她的上衣。   她本来生得细皮嫩肉,肤白如玉,此刻赫然印上了狰狞而深刻的鞭印。是一条长长的红痕,夹着斑点淤积的紫色血渍,格外的扎眼。鞭子很长,所以尾部还扫到未曾有任何遮蔽物的手臂上,此刻正森森地往外渗着血。   “疼吗?”他避开她的伤口,抚摸着她此刻大无畏的小脸。   柳浣花眉毛纠结成了一只蛾子,却还是满脸坚毅而执拗:“不疼。”   他突然暴躁了起来,脾气如狂风一样卷地而起,声音提高了好几度:“谁让你这么不顾后果的?这鞭子是你挨得住的吗?你怎么这么不长脑子?!”   柳浣花憋了半天,终于委屈地泪如雨注:“我还不是看在你背上的伤太严重?我还不是心疼你,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   她一边抽抽嗒嗒地一边控诉他的不识好人心。   他终于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里,口气软了下来:“你要记得,我不需要你好心,我不需要你当吕洞宾。我只要你站在我身后,远离风雨,远离是非就好了。”   柳浣花错综复杂的感情终于找到出口,更加嚎啕大哭了起来。   章父则怒,事过之后也觉得自己下手太重。将医生叫了过来。   两人并排跪在书房里,柳浣花不甚规矩,脑袋搁在章剑的肩膀上,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   柳妈妈带着家庭医生进门的时候看到这一副场景十分心酸,远处落地窗旁边的坐灯将跪着的两人影子依旧拉得老长而缠绵。像是团扇上两根相互依偎的翠竹,亦像是舒婷诗里胼手胼足的木棉和橡树。   这一刻时光流转,曾是惊鸿照影来。   当初的冲动,当初的一往无前,当初的孤勇,到头来像是一场镜花水月,像是一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怅梦境而已。   章剑的背部更加严重,所以先上的药。柳浣花在旁边看得连连垂泪,时不时在他疼得皱眉头的时候凑近去吹一吹,带给他一阵恍惚。   轮到柳浣花的时候章剑出声阻止并且勇挑重担了:“她的药我来上吧。我会。”   柳浣花趴在贵妃榻上被擦消毒药水的时候才觉得真是疼,简直比当日关羽刮骨疗毒,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了。   章剑动作轻如羽毛,却还是让她嗷嗷乱叫了起来:“哥,你肯定是故意的……”   动作顿了顿,继续:“恩,我是故意的。”   ………恶劣如斯!   她背上受伤,因为敷药的缘故,裙子拉链已经拉到腰际,内衣暗扣也解开了。露出滑腻如水,白皙如脂的背部全部裸露了出来,只是有一条从手臂到腰身处得笔直黄色药膏。   章剑嘴唇落下的时候困极昏昏的她才感觉到不对劲,擦了药膏的地方是清凉凉的,却在肩膀处蜿蜒出一片灼热感。   “哥,我们现在两个还负伤在身…….”她委婉地提示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欲望来了不择天时地利的某个禽兽。   “对啊,所以我们都是‘伤人’嘛。商人的本质就是利益最大化…….“他在火热的吻中抽出空隙回应。   …….   “啊…….“她大声叫了出来,你干嘛咬我的腰!”   他闷笑出声将她抱起来:“太饿了。”   …….   到底没有将禽兽进行到底,他将她放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起来就没事了。”   她点点头,是在撑不住眼皮子,终于沉睡了过去。   章剑凝睇了半响,她容颜较好,皮肤光泽细柔。安静的时候真的就像是一副古画里娴静的姑娘;笑起来的时候酒窝乍现,多了一份灵动和生气;在他身下婉转呻吟的时候眉梢眼角浸润着不同于异常的风情,亦娇亦媚…….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经历了这样瑰丽而惊心的爱情,哪里还能容得下举案齐眉的日子?   他想起父亲前些天说的老战友的女儿,又是一阵头疼。   思来想去,还是动身回去了书房。   果然,大班椅朝着窗外,上头袅袅白烟昭示着坐在里面的人有些心事重重。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终于转了过来,浓密温厚的眉毛上全是疲惫:“你这么大了我打你确实不对。可你这样我怎么跟你窦叔叔交代?你这样我怎么跟你柳阿姨交代?我怎么跟全世界交代?”   语气里有些无可奈何,有些愧疚悔恨。章剑很小就失去了母亲,他一向顾着事业,冷落了儿子,后来干脆送出国了。现在这样的景象,让他陡然觉得一阵失败。   “柳阿姨那边我负责跟她交代。至于窦叔叔?”怨不得人,他现在对窦姓十分敏感,几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整日整夜里防贼防盗似的防着窦氏。   “对啊,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位老战友啊。他闺女我见过,长得眉目清秀,跟花花倒是有几分气质相似的很。本来是想先给你们私定终身算了的,又觉得太仓促,这周周末让你去见见你。”   章父抽了根烟,眼神尽量放空。   章剑感觉越来越糟,仿佛有什么脱离了掌控,脱离了轨道:“那位是?”   “诺,这是她的照片。”章父递了过来。   他一辈子在商场上从如鱼得水到呼风唤雨,真的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出来柳浣花之外几乎没什么东西能够震撼到他已经坚固如铁的心脏了。   可是看上照片第一眼的时候,他真的就风中凌乱了。   55   圆和缘(下)   他忍不住就是怀疑是不是老天爷发现人间僵尸太多了,所以要撒点狗血淋淋了。   照片上窦小妮穿着白色运动服,抓着棒球棍,一脸笑容灿烂…….   “您和窦志强是战友?”   “你认识?他最近才来的A市,想把女儿的终身大事托给我呢。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我已经插不了手了。”   “岂止认识啊,或者以后我还要叫他一声‘伯伯’呢。”他觉得这一切真的像一场笑话,一场闹剧。   原来这世界真的是圆的,你越是加紧速度逃离,那么你离出发点就越近了…….   章父很是惊讶:“他比我小,叫叔叔才好。”   章剑无意在这没营养的称呼上大做文章纠缠不休,直截了当开了口:“我想要结婚,跟花儿。”   “你们东欧已经这样了,还能不负责任?可是柳阿姨那一关你过得了吗?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花花能够平安快乐一辈子了。”   “我有足够的自信说服柳阿姨和证明自己能够带给她幸福安定。”他信誓旦旦。   章父依然放不开:“你们到底是兄妹啊,你不害怕我知道。可是花花呢,她能够顶得住舆论顶得住压力顶得住很多人的唾弃吗?你明明知道我们家牵丝攀藤的复杂程度。”   “这对于我来说完全不是障碍,我都能有把握搞定。我不一定要得到你的支持,换句话说你同意不同意我都得跟她在一起。”   “但是她总是想太多,她会希望得到你们的祝福,所以我来坦白。”   “你昨天就知道我们今天回家,所以你是设计好的吧?”   “不这样就永远停在原地止步不前了。”他耸了耸肩,不甚在意。   “好了,你出去吧。记得按时上要,别让背上的伤口恶化了。”他摆摆手。   等他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打了你,我很抱歉。”   “你不用抱歉,如果能够用这顿鞭子,换取你的支持,那是物超所值。”   他们走的时候柳妈妈没有开门来送,柳浣花十分难过:“妈妈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啊?”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你选择,我和柳阿姨,你会怎么选呢?”章剑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是蠢毙了,这样典型的女人式‘我和你妈妈同时落水你先救谁’的矫情问题,他竟然这么顺溜就脱口而出了?   柳浣花竟然也很配合,一脸纠结地想了半天,摇头:“我都选。反正你们又不会真的出什么矛盾。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我们而已,我会说服她的,她一向对我百依百顺的。”   他摸摸她的头,笑得宠溺:“这个交给我就行。”   …….   章剑不过只是休息了一天就去公司了,并且还理直气壮勒令柳浣花在家养伤…….   她十分费解:“你现在很忙吗?秘书助理不办事吗?干嘛连生病都生不起啊?”   章剑回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乖,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他最近不让她靠近厨房,说是那些油烟对伤口会有污染,所以她只是百无聊赖地等着肖阿姨过来做饭,并且跟正在浑水摸鱼的李向南聊天。   既宅且腐前途未扑的南瓜:“实习肿么样?没被批评吧?”   浣花喜剑录:“辞了,重新换单位。”   “肿么了?”   “公司太黑心,工资才一千五还要我既做会计又做公关…….”   “现在小型贸易公司都是这样,你拿下订单不是就有提成了?”   “可是对方是个色欲熏心唯利是图的小人肿么办?第一次吃饭谈合同那眼神就像把你的衣服都剥光了似的……”   “就你一个实习生去应付饭局?”   “还有个作壁上观冷漠无情的上司,基本上卖了我他都会干的。”   “全世界极品都让你遇上了滴说…….”   “我也觉得诧异,那天明明不该我去的,可是公司了唯一八面玲珑的竟然请假了,临时拉上我竟然还要我一个人撑场面…….”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那天看到张姐带着儿子吃冰激凌的事情。   “你等等,我先去打个电话问点事儿。”   ……   “喂?张姐吗?我是小柳。”   “哦,小柳啊。身体还好吧,养好了再来上班啊。”   “我想问点事……”   “那天你请假说孩子生病了是真的吗?我好像后来看到你们在街边吃冰激凌。”   “肯定是你眼花了…….他那天发烧到39度了我还敢给他吃冰激凌?那天我一直在医院陪他打点滴呢,哪儿也没去。”   “哦,那可能真是我看错了。”她意兴阑珊地放下电话,还以为有啥猫腻呢?   那边张姐放下电话就直拍胸口喘气,差点就破功了。   那天上司带薪   放她的假,还千叮咛万嘱咐对柳浣花保密的。   虽然好奇心强烈,但是对于一个已经被生活打磨成鹅卵石的中年妇女 ,她已经没有冒着丢工作的危险去刨根问底深究的勇气了。   天气很阴,温度并不十分张狂。她拿着本小说坐在阳台上的藤椅时,正好能够抬头就看得到广袤无际的天空,铅云低垂,似乎酝酿着瓢泼大雨。远目就是云天相接的海面,是一种狂风暴雨之前的宁静和,墨深色。橘子花依旧甜香阵阵,却已然开到了尾声,像是美人迟暮将军白头。有道是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   叫她无端想起母亲和父亲,听闻两人的邂逅极其浪漫。就像是席慕容诗里的情谊:   如果能在开满了橘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关于母亲的讳莫如深,关于父亲的不告而别从此人间无迹,这些都曾经一度充斥了她整个花季雨季。   这样无坚不摧的爱情,总是伴随着似有似无形影不离的忧伤。   她知道柳妈妈是为了她考虑,是不想她卷入章氏这个庞大的家族纷争里,是不想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和苦的。   可是柳浣花现在已经是难以抽身,一入爱情门,始知爱情毒了。   它会贯穿你所有的细胞身体,教你夜不能寐,只能时时刻刻惦念着。   爱情里半是甜蜜半是胆汁,可是纵然是胆汁,那也是带着无可比拟香气的苦味。   何意再次看着密密麻麻的形成眼晕了:“为什么这些原定的下个月完成的工作现在就要提上日程?为什么我又要连续加班十几天?为什么我们要跟赶着去投胎似的?”   “不要把自己变成十万个为什么,想拿诱惑人的薪水和奖金你照做就好。”   “…….”何意心里北风刮过的凄凉,是不是真的要考虑被某人圈养在家里啊?   黑色的保时捷缓缓驶到视线里的时候柳浣花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掺杂着感动和喜悦的情绪,慢慢随着筋骨细胞四处游走,蔓延到了整个暖洋洋的身体里。   有一首歌唱到:“渴望一阵春风,期待一个笑容,你就刚刚好经过……   爱情如天气,变幻莫测,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阵风往哪个方向刮,第一滴雨下在哪方土地,下一朵经过眼前的云彩,会停留在谁的头顶……   可是至少,你会在某个无缘无故的时刻,突然想起对方的微笑,嘴角弯起的弧度便会如出一辙;在某个无据可循的时刻,看到曾经一起出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喜悦;会在他出现的时候,迫不及待地靠近,在靠近…….   她毫不犹豫地冲了下去,连鞋子都来不及换下。   章剑刚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就看到柳浣花独自站在自己停车位处。双眼发亮而期待地盯着自己的方向,突然心里一动,难道她知道了?   56、车震中,非礼勿视   他刚打开车门,柳浣花就急不可耐地冲了上来紧紧抱住他的腰,像是放学之后受了委屈之后,一秒都等不得,急需投诉家长的小孩子。  “怎么了?又被烫到了?”他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的喜悦。   柳浣花想煽情一把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嘟着嘴瞪着他:“我是特地下来接你的,不领情就算了!”   说完赌气要甩手转身走人。   哪知道还没走出一步,就被拽了回来,撞进他厚实的胸膛里:“你干嘛?我鼻子都撞疼了!”   “乖,马上就补偿你……”他轻言细语道。   “喂,你干什么?!”补偿人就是把人粗暴地扔进车里的吗?   他随后跟了进来,仗着自己手长将车门落了锁,然后一点点逼近。   柳浣花似乎意识到什么了:“我……我要回家,我肚子饿了……”   “那我来喂饱你……”他恬不知耻道。   柳浣花瞬间脸如火烧:“流氓!”   章剑一手慢慢调试椅背,另一只手将挣扎的她按压住,嗓子里蹦出几个字:“算你识货。”   柳浣花觉得又刺激,又紧张,又害怕,害羞不已:“哥,我们回去吧,这里……会被看到的……”   “没人这个时间下班。”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答她的焦虑,手继续向下。   他不安分的手叫她突然想起前几天被撞个正着的囧状,更加紧张了起来,抓着他的手臂,企图阻止他的肆无忌惮:“不要……”   他食指强悍而霸道地进入,叫她忍不住嘤咛了起来。   “嗯?不要什么?这样吗?还是这样?嗯?”他一向爱耍流氓,这时候更是十八禁,一边说着话,一边手指作乱,叫她整个人都热烫而羞红了起来。   “啊……呃……”柳浣花的思绪已经凌乱,不知道自己喊出的是什么,声音不敢放开,低低地哼唧着,由他的手引导着,一步一步走向欲望的高峰。   “啊!”毫无预警地被他戳到最深处的时候,柳浣花终于忍不住,咬在他的肩膀上,一阵哆嗦,随即全身酸软,倒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他戏谑着,用身下的某已经昂然挺立的物什顶了顶她。   柳浣花刚刚褪下潮红的脸又瞬间充血,像是潋滟的水蜜桃,惹着人忍不住凑上去吸一口,再吸一口。   章剑一边狠狠地撞击着她,一边堵住她快要溢出来的破碎呻吟,只觉得看着她这样眯着眼,一脸痛苦而享受的纠结表情,极为有成就感。   柳浣花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现在身处何处,虽然身下的真皮座椅平时很是舒适,只是在这特殊时期就显得极为狭仄,连躲藏都没办法。   虽然车窗玻璃是深色,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可她还是不敢有大动作,呻吟起来都是细细的声音,像是只呜咽凄惨的小猫咪,迭声求着他慢点轻点,他偏偏不听,将兽性发挥到底,一下比一下撞得深而狠厉。   终于她彻底失了意识,脑子里一片空白,抠着他肩头的手指蜷进了他的皮肤,哆哆嗦嗦地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章剑虽然身体也很难受,还是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拉开车头的格子,拿出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低低地在她耳边喷薄着热气:“嫁给我好不好?”说着舌头又不安分地舔舐着她耳后最敏感的胎记处。   柳浣花本来就因为刚刚的高潮激动得不明所以,经他这么一再挑逗,更加失了方向,只是连连点头,希望一切遂了他的意才能赶紧回家,不再在这随时会被撞见发现的地方消磨时间。   意料之中的效果让他眉开眼笑,眸子发亮,精神倍棒,更加卖力地表达自己亢奋之情了,奈何柳浣花身娇体弱,没两下就被凌虐得眼泪汪汪,呜呜地细吟着,像是一只会唱歌的蚊子。   最后昏过去的柳浣花是被抱上楼的,肖阿姨十分诧异:“是不是感冒了啊?刚刚还好好的,不知道看到什么了箭一样冲了出去,连鞋子都没换呢。”   章剑此刻春风得意,笑得异常开怀:“没事儿,她一向爱睡,跟头猪似的,晚饭我们待会儿再吃,肖阿姨您先回吧,司机一会儿过来。”   柳浣花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半夜。   月华并不霸道,将舞台让给了诸星辰,整个天空是一种奇异的深黑紫色。   章剑靠着落地窗坐在地上,低头看着什么东西,屋里的灯都熄灭了,只看得到他黑乎乎的影子,笔直如竹的背影像是古希腊的宙斯神一样伟岸。   可她此刻心存怨念,气嘟嘟地掀开被子冲到他身边,掷地有声道:“你个禽兽!”   他随手将旁边的灯打开了,阳台上瞬间明亮如昼。   “嗯。”他点点头,原来是在看电子照片。   她好奇心一旺盛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席地而坐凑了过去:“这是谁的照片啊?”   “咦?这不是我初三那年跑一千五的时候吗?”她十分好奇,“怎么你有这个照片啊?那时候就我妈妈拍了几张啊,她不会用相机,都是拍得超烂的跟歪瓜裂枣似的。这张拍得这么好?”   “嗯,还是挺歪瓜裂枣的啊。”他笑着打趣道。   “歪你妹啊!”她没好气,翻白眼道,那时候班上的女生一个个埋头苦学,伏案到天明的,每一个人报名参加校运动会,她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结果到头来拿了个倒数第三。   照片里的女孩子扎着全部编了起来的辫子,绾在头顶,像是一对小小的猫耳朵,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红彤彤的都是汗水,甚至空中还有一瞬间滴落的痕迹。   可是她迎着阳光眯着的眼睛里全是不服输,不放弃的倔强。   “对啊,歪我妹。”他顺着说下去了。   柳浣花这才意识到这句话也不是什么好话,骂他的妹妹就等于自取其祸,没偷着羊反惹了一身臊嘛。   她抢过已经算得上是绝迹的古董级相机一张张往下翻,时不时惊叹连连:“诶诶,这是我高一的时候拿奖的时刻诶,那时候我本来是穿着白裙子的,可是中午不小心把菜汁弄上去了,这还是我们老师帮我找的蓝裙子呢,很好看是不是?”她歪着头眯着眼看着他,脸上的雀是流光溢彩。   “嗯,很好看。”他将她往上提了提,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柳浣花枕着肌肉枕头叽叽喳喳:“这个是高中毕业照耶,那时候妈妈非得我穿上校服,我们学校的校服怂得跟麻袋似的,我特别不想配合……”   翻到有一张奇怪的,照片里她坐在学校大榕树底下的石凳上低着头抹眼泪,手上是刚刚考过的试卷。   她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些照片不是我妈拍的,那到底是哪里来的。”   他眼睛望着只余一抹橙色光线的海天交接处,慢慢开口:“这是我找人拍的。”   她惊异不已:“从初三就开始拍了?”她怎么一点都没意识到啊。   “从我出国后的第二天。”他淡淡答道。   “为什么啊?你那时候还打电话嘲笑我一没考好就沮丧,经不起风浪打击什么的,还讥讽我肯定哭鼻子了……噢,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哭过呢……”她做恍然大悟状。   瞬间弹坐了起来:“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找人偷拍我?侵犯我的肖像权。”   “因为,我,不想错过你人生的每一个瞬间。”伴随着这样让人砰然心动的情话,他的吻,雪花一样轻飘飘的落下来。   57   护你一生(上)   柳浣花一瞬间被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才抬起手想要勾起他的脖子吻回去之后终于发现从醒来就感受到的不对劲,强压住心里涌起的巨大喜悦:“这是什么?”   “不认识?”他绕指柔般的缠绵永远只在瞬间,下一刻立马换脸继续扮演清淡派作风。   “我当然知道这是钻戒,可是是哪里来的啊?”她赖着性子问道。   “订做的。”   “章剑,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给我戴上的,为什么给我戴上?!”她被逼急了,连名带姓地喊他。   他摸了摸下巴,一点都没恼火:“刚刚在停车场里求婚的,你答应了。”   她一脸懵然无知:“我连知都不知道,怎么会答应了?!”   “对了,车里有个微型摄像机,我不介意再重新欣赏一遍刚刚车里的场面,重温一下都行。”他一脸不以为意。   她又羞又气,脸上发烫,似乎朦朦胧胧真的有听他问过什么问题,只是伴随着就是滚烫的吻,扰乱了她全部思绪。真实诡计多端,狡猾如狐。   十分丧气,赖皮道:“人家求婚都有玫瑰烛光晚餐什么的……我这样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不作数!”   他淡定拨开所有的借口:“你又不喜欢西餐,对烛光烟气还过敏,白玫瑰不适合求婚。”   她顺着想了想,也在理。就是觉得十分不言情,十分不浪漫,十分不偶像剧……   “可是我妈妈和章叔叔那里怎么办?他们一定会反对的。”   他摇摇头,笑得十分胸有成竹:“你错了,他们一定不会反对的。”   柳浣花被他的信誓旦旦搞得一头雾水,前几天还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难道就这两天就想通了?可是她打电话恍若未闻,永远是无人接听;回家柳妈妈也视而不见,十分失望的样子。   “我妈妈为什么那么反对呢?我跟你又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她一脸郁结和疑惑。   “你想太多了,起来,吃饭去。”他只有再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她一听到吃饭,肚子十分配合地呱呱叫了起来。张牙舞爪地要挥拳打他:“都是你个禽兽,害得我天天饿肚子…….”   他一把捞起她,像是抓鱼般伶到客厅里:“怎么,刚刚还没喂饱你?”   她立马噤声,跟禽兽讲理,奇傻无比……   饭厅里的灯光是暖色调,打在她左手璀璨的钻石上褶褶生辉。像是全世界的所有的光芒都套在手上。   她终于生出一种细小的浪漫和感动,渐渐积累叠加,像是一夜长大的竹笋,渐渐的鼻头就发酸了…….   她盯着雪花状的六角钻石目不转睛,想起什么又放下筷子,蹬蹬地跑到房间里去了。少顷,拿出洗澡前从脖子上取下的宝石对比观摩。   “咦?我发现它们是一样的形状嘢……..”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   没得到回应她继续瞎猜:“难道这是一套的?都是你设计的?”   他继续淡定地夹菜吃饭…….   “也就是说你很早就蓄谋将我收入囊中是吧?那些照片,还有早就准备好的钻戒……”她为自己的逻辑喝彩,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他十分坦然:“肉糜蛋羹凉了吃会拉肚子的。”   ……..   柳浣花自动脑补成他不好意思了,窃喜地低头默默地吃饭,心里一阵春风样的温柔。   原来我的青春,一直有你在……   柳浣花初去章氏的时候,收获的白眼数量多得像是超市里剥好装盒的荔枝。她有些郁闷,却并没有找章剑投诉告状,只是想着自己只是来实习的,学习一阵子就好。所以能忍就忍了。   这天中午去洗手间的时候又听到外面嚼舌根子的对话,主角永远 是她:“你们会计部新来的那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哦,你说的是那个跟老板关系不清不楚的柳浣花啊。她可是个大人物。”说话的正是办公室里坐她旁边的女人,付珊珊,27岁,拿到了哈弗大学MBA的海归一族。自恃高人一等,常常看人用鼻孔。偏偏在公司没受到重视,遂有些壮志未酬,郁郁不得志的烦躁,对靠关系的她更是极为挑刺儿。   “怎么个大人物法啊?我看她长得很一般吧,长得还算清秀,很有能力吗?”   “估计在某些地方有能力吧,反正今天上午的报表她做了三个钟头都漏洞百出,还要我帮忙修改。害得我连午饭都只能吃个三明治。”   “难道真跟老板牵扯不清?”那人压低了声音。   “可不是,全世界谁不知道马氏总经理才是我们的准老板娘啊。就她,一个还不开窍的雏儿,还想当小三儿?也不照照镜子。”   “真是小三儿啊?”   “就她的能力怎么可能来我们公司啊,明摆着是用身体上位啊。这种大学里的女生,不愿意吃苦,也不愿意强加自己的道德素质,能力修养,就等着钓金龟胥呢。”   柳浣花实在听得心里憋屈,猛地推开隔间的门,吓了正讲小话的两人大惊失色。   她看到她们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反倒不是很气了:“付前辈好像对我很是不满嘛?”   “…….”   “章总亲自批准我进来的,你这样怀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章总的不信任呢?“   对方落荒而逃。   她对着镜子里凶巴巴的自己十分委屈,打电话给李向南诉苦。   “诶哟喂大小姐,您咋就能百忙之中拨冗给在下打个电话呢?”   “不伦不类!向南,你在公司混得怎么样?”   “还好啊,反正我要考研,这里的老板跟我导师熟,我做完这个月就回学校复习去了。”   柳浣花十分羡慕:“多好啊,早知道当初我咬咬牙也考研算了。”   “你现在也行啊,只是你适合考研吗?到现在英语六级都风雨飘摇着。还有你那绝望是成绩单……..”   “果然…….我到底时候干嘛啊?”她迷茫了。   “你就适合养在深闺里,不食人间烟火。一辈子被宠在手心上就行了。”   “………”她想起章剑对自己的好,又突然觉得受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了。   “不说了,我去工作了。”她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精力充沛热情活力地出现在办公室,叫付珊珊吓了一大跳。   其实其余的人都还好,看她只是个实习生,大多数都愿意耐心的教她。   下午茶时间章剑从顶楼致电关心:“今天怎么样?”   “很好啊,今天的西瓜很甜嘢,多汁又鲜美。”   “嗯,拿给我送一块上来。”   大BOSS命令,不敢不从啊。她又拿了一大块的时候终于引起了注意:“小柳啊,这西瓜是寒性水果,吃多了也不好啊。”   她打哈哈:“没关系,我胃口的,能消化。”   其实她也是想念他了。所以逮着这个机会上来看看他而已。   便偷偷避开眼线溜到顶楼,秘书已经对她十分熟稔,笑颜相迎,殷勤地替她开了门。   大   柳浣花缓步轻踱到他办公桌边上,他正埋头看文件,认真的侧脸帅气而美好。   “大老板可真是日理万机啊…….”   章剑头也不抬:“到我边上来。”   她奉旨示移到他边上之后他继续得陇望蜀:“喂给我吃。”   …….   没等她拒绝他就出手了,霸道地长臂一勾将她揽到腿上坐着…….   柳浣花满脸通红,望了望办公室的磨砂门,确定不会被外面瞧见才不情不愿地将西瓜送到他嘴边:“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人。”   “怎么了?被人欺负了?”他一只手拿着文件,一只手搁在她腰上。轻声问着。   “你怎么知道?”被他发现了更显得委屈。   小孩跌倒时,若左右一瞥,没有大人在身边,竟便不哭,干脆自己爬起来算了,一有人呵护你的痛楚,就更疼。   “你等闲是不会上来的,怎么,被上司骂了?”   “那倒不是,只是好死不死听人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了。”她继续喂了他一口,替他擦了擦嘴角鲜红的汁液。   章剑嘴角瞬间向下弯曲,冷戾闪过眸子:“你来公司是干什么的?”   她不明就里:“来实习的啊,来学习的。”   “那么这就是很好的一个课程啊。也许有些人很可恶,有些人很卑鄙。而当我设身为她想象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比我还可怜。所以请原谅所以你见过的人,好人或者坏人。记住,被流言就能打败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弱者,那些流言散布者则是真正的愚者。”   她半懂不懂:“我就是很生气她们为什么觉得我和你不配呢。”   他这才哈哈大笑:“傻瓜,原来你在苦恼这个啊。”   “你要记得,我们不需要世界的承认,我们只需要对方的义无反顾。”   “你愿意为了我,义无反顾吗?”他专注的眼神,像是吸取了天地灵气的黑宝石。   58   护你一生(中)   一块稀松平常的西瓜愣是叫两人吃得津津有味,汁水四流。   柳浣花穿的是像模像样的正装,烟灰色的收腰套装,整个人显得玲珑有致,偏又夹杂着摆脱不了的娇俏稚气,是一种奇异的和谐。   现在因为滴上西瓜汁了,她气得脸色通红,一跺脚去了洗手间,想要把某人像是故意蹭上去的果汁洗掉。   真实的,谁会像他一样,一嘴都是西瓜瓢还伸过嘴巴吻人家脖子的…….   章剑随即尾随而来,搂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笑得有些邪恶。   柳浣花瞪了一眼镜子里兴风作浪的某人,眼波里流光清艳:“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我快迟到了!”   他心里蠢蠢欲动,状似思考:“嗯,那我待会儿交代再放你三个小时怎么样?”   简直恶劣得叫人气结,这样一来不就等于向全世界宣布了两人的关系?!   柳浣花气不过反过头来逮着他的脸颊就狠狠咬了下去…….   章剑了不得她这么口不留情,痛得咝咝地。   她觉得自己好像咬得太带劲了,刚一松口就被他拉进了怀里,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这才发现上当了,挣扎不开,挥着双臂告饶:“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章剑是铁了心要将她就地正法了。   柳浣花刚要采取怀柔政策就听得他办公桌上的内线想了起来:“章总,柳夫人到了。”   她瞬间呆立在原地,僵直得不知如何反应。章剑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放松:“你就呆在这里面,我先出去。”   随即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服,大步走到办公桌边坐下,声音里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请她进来。”   柳浣花悉心聆听着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心跳也跟着擂鼓般急促了起来、思绪绕了十八弯转了三十六次,只能想到柳妈妈唯一的目的就是来阻止他们俩在一起的。顿时心又悬上了咽喉。   柳妈妈和章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舍不得放弃任何一方。   甚至避免去胡思乱想鱼和掌不能兼得时刻该如何抉择……   她此刻将所有的幸福压在了章剑身上,只希望他有通天本身叫柳妈妈点头,许他们一辈子的幸福。   章剑态度谦恭地起身,为她泡了壶白茶,上好的君山银针,汤色浅碧,犹如淡雅出尘的青衣仙女,一向是她的最爱。   柳妈妈见状自然知道他心思如针,叹气:“小剑,我来,只是有些话要说。听完之后你就知道为什么我那么不希望花花跟你在一起了。”   他点点头,做洗耳恭听状。   里间的柳浣花攥紧了衣角,不自觉地开始紧张得咬下唇。   “我跟你爸爸其实是青梅竹马,那时候我们年幼无知,一起过家家酒,一起欺负转学来的新同学,一起爬树抓鸟儿…….不得不承认,那是我生命中最纯洁透明的日子了。”   “长大了的时候两家就想结尾姻亲,我们俩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本来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跟着你爸爸一辈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用为一切发愁。”   “花花爸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是一个夏天的雨夜,雷鸣电闪,他像是一位黑骑士。只不过满身是战斗留下的痕迹,血水淌成了一条河。我当时就吓得哭了出来。”   “就是他在我生命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让我的心终于动摇,在某一天晚上跟着他走了。”柳妈妈说起过往似乎只留下丝丝惆怅,并不显得沉溺。   “我们到了四川一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庄生活,那里栀子花开满了整个山坡,单瓣的复瓣的都有,夏天的时候整天整夜的香气萦绕,仿佛永不消散。”   “那种世外桃源的日子一过就是八年。怀上花花的时候才搬来A市,为了让她能够在好的环境了成长,他出去工作,赚钱养家。我也凭着他教的武术,在花花一岁了之后当上了武术老师。”   “以为日子就这么像流水一样平静而温馨地过去,花花也一天比一天爱笑。我们心里都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那时候在A市跟你爸爸重复我才知道,他为了我的事消沉了很久,接受了家族联姻跟了富家千金结婚了。”   “花花爸爸突然失踪的消息瞬间将我击溃,我整日里昏天黑地的喝酒,忘了花花的存在。那时候你爸爸派人来照顾我们母女。”   “我第一次带花花去你们家的时候你只要七岁,一个人在角落里玩模型,只是冷冷瞥过来一眼,把花花吓得哇哇大哭。”   “那个时候除了你爸爸,整个章家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看我的。在他们看来,我就是抛夫弃家在前,忘恩负义之后又恬不知耻在后,想要扒着你父亲不放。”   “人言如箭,那一次我落荒而逃。”   “花花13岁的时候我被医院误诊查出癌症的时候是真的绝望了。老章的出现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濒死之人的一块浮木。”   “本来只是想把花花托付给他的,可是他就是这么滥好人,知道我被诊断出身患绝症还一心只为我着想,有名有分地将我娶进门。”   “后来复查的时候才知道医院弄错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你爸爸尽量避免我单独面对章家的前辈,免了我不少不必要的受气。可是花花呢,她二十年在我的身后长大,自从她爸爸离开之后我就没舍得让她受一丁点委屈,让她以后面对这么庞大的一家子,我放不下心……”   柳浣花泪无声而下,顺着脸颊留下来。她既震撼有愧疚,从来都不知道柳妈妈心里藏着这么多的苦,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设身处地为她考虑过,她从来都只怪母亲的不顾家还得爸爸离开……   却原来,她心里的伤,已经堆成了塔…….   章剑一直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此时才敛眉思索了一番,开口的声音铿锵,字字掷地作金石声:“阿姨,如果说上辈子花花是由你守护的,那接下来的半辈子,没有人比我更好的人守护她了。”   柳妈妈怔了一怔,为他的胸有成竹叹气。   “我知道你对花花好,可是你们的关系停留在兄妹上才是对她最好的。这你都知道,我承认我很自私,想到允她一世安稳,可是你做不到。你对世界太斑斓,不适合她。”   “关于之前报纸上所有的报道我都能做出真诚且真实的解释,可是现在的重点是…….”他故意顿了顿。接着开口:“我跟花花已经登记了。”   柳妈妈大惊失色:“什么?!你们就这样不顾我和你爸爸的意愿擅自决定了?”   里间的柳浣花亦是外焦里嫩,摸了摸平时戴戒指的手指,一阵恍惚。原来这就是他够血的策略啊,未免有些太不靠谱了吧。   “柳阿姨您知道,没有人比我爸爸更同意了。如果花花嫁的人是我,您就会永远安心待在他身边,他自然求之不得。”   “我不会再离开你爸爸的!可是这些跟你们没关系。”   “那么,有关系的是…….”他斟酌了一番,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一边手挠了挠头发,似乎还带着大男孩的不好意思:“花花已经怀孕了。”   59   护你一生(下)   柳浣花感受着此刻头顶上天雷滚滚的感觉,汗一直下…….   明明没次都有做措施的,哪里来的怀孕之说啊?   难道他学那些小说里的腹黑楠竹一样长着黑心眼地把那啥戳了小洞洞?   ……   可是没怀孕她不是应该比谁谁都清楚吗?   安得什么心 啊这是?   柳妈妈也吓得不轻,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发不出声音,像是被鹌鹑蛋堵在了喉管处,一脸懵然。   章剑见该知道的里面的人都知道了,遂起身发出邀请:“柳阿姨,这里附近有家餐厅有您最喜欢的鹅肝,赏脸去尝尝看?”   柳妈妈一直沉浸在刚刚那个五雷轰顶的消息里,目光有些涣散表情十分呆怔。他不由得暗笑,原来柳浣花的傻气,由来都是家学渊源啊……   柳浣花在两人出去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对着镜子里办了个鬼脸,不知道章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借口不好找,偏偏要编出一个史上最不靠谱的怀孕理由来说服柳妈妈。   反正她百思不得其解,皱着脸回到办公室。   旁边的付珊珊冷言嘲语:“哟,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儿呢,嘟着嘴。还真拿自己当大小姐了。”   “可真大牌啊,迟到了都不用解释解释吗?”   她这才惊觉自己确实耽搁太久了,好在主管是个老实忠厚的中年男,笑呵呵地劝她:“珊珊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逞口舌之快,心肠不坏的。”   她点点头,心说这年头,心肠坏的都去外面吃鹅肝了…….   ……..   西餐厅是宁静复古式的,墙上挂着的都是仿17世纪荷兰画家雷斯达尔优美的古典主义风景画。乡间小路蜿蜒如溪,一直到希望之地。整个画面的色彩偏向明丽清亮,像是一双童真的眼睛好奇地对着这个世界的千奇百怪。虽不是真迹,倒也仿得栩栩如生。   餐厅里放得音乐是柴可夫斯基的f小调提琴曲,悠扬的琴音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撩拨着她的心弦。   这是她一贯喜欢的格调,太多矫情的回忆掺杂在里面,轻易地就让她心里的温柔像是清风拂过的湖面。涟漪清浅。   可是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怀古伤今的事情了,她甫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开口:“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即使不是真的我也能够让它成真。”他点了单,淡淡开口,并不显得敷衍。   她这才放下心:“这事儿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花花还在上学呢。”   餐厅里只有他们俩人,章剑郑重开口:“柳阿姨,我请你来这儿并不是单纯的吃饭和说服你。为的也不仅是花花,也为了我父亲。”   柳妈妈刚刚稍稍松了口气现在又惴惴不安了,这一天可真是跌宕起伏得很啊。   “什么事?”   “窦氏不会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更何况,窦应承已经醒了。”   柳妈妈登时眼如铜铃,失去了该有的气质,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并不意外,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只是很狗血地失忆了,忘了所有的事,包括您和花花。”   “他忘了,可是窦氏不会得过且过。窦唐风在A市立足以来已经将您和花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现在对于我来说刻不容缓的事情就是为我父亲保住您,为我自己保住花花而已。”   “这就是你最近跟马氏频频接触的根本原因?”她嘴唇隐隐有些颤抖。   “对。”   “这些你爸爸知道吗?”   章剑脸上的表情有些惋叹:“他不会告诉你的。”   “我知道了。窦氏想要怎么样?”   “凭窦氏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我们章氏望尘莫及。可是哪怕是倾尽所有,我和父亲都会保住你们的。”他并没有讲得细微入里,只是一笔带过。   柳妈妈眼里是晶莹的闪光:“我想去见见他,带着花花去见见他…….”   章剑瞬间有些僵硬,难道他所做的所有的,到头来只是枉然?   竟是抵不过她一句话?   “不行,窦氏作风一向狠绝辣厉,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这样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我和父亲都不会同意的!”他态度铿锵坚定。   柳妈妈此刻却变得无比坚韧,摇了摇头:‘小剑,你错了,你父亲,他一定会同意的。”   “无论我父亲答不答应,我都不会答应的,至少我不会让花花知道这些事。”   “可那是她的父亲,她有知情权。”   “如果他要强留花花在美国,你会愿意吗?我,宁愿花花一辈子都不知道!她印象中的父亲是正义勇敢和蔼又善良的,绝不是个拿着枪杆子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勇夫!”他大概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不少。   柳妈妈反倒过了震惊,慢慢趋于淡定了:“小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爱花花的人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挡住她的视线,不能叫她怨恨自己父亲一辈子。而她的父亲,到现在,还欠我们母女一个交代。”   “至于去美国,我就不勉强她了。这个决定,我们让她自己来做,好不好?”柳妈妈算得上是语重心长了。   他突然决定有些颓然。   章氏只是单纯的金融企业领军人物,他亦不过只是家世清白单纯的生意人,负隅顽抗地想要对阵国际化黑道组织的窦氏,只是想要为她挣得一片安宁护她一生而已。   可为何,这些苦心孤诣尽心竭力地战斗,只消只言片语,都能全盘推翻呢?   他忽然决定有些后悔将这些对柳妈妈和盘托出了。   原来真的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柳浣花对于全家三口关在书房里开紧急家庭会议而自己被排除在外十分之不满,因为隔音效果一等一,连偷听都没有机会。只有气鼓鼓地嘟着嘴舔着酸奶勺子:“阿姨,他们在说什么啊?”   几十年的家政阿姨给她出主意,笑得产然:“花花,别皱眉头了,他们说什么待会问问小剑不就得了?”   她耸拉着肩膀,十分丧气:“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是她明知道,从他嘴里打听点什么的难度就等于御宅登上珠穆朗玛的难度啊…….   书房里是老式的红木椅子,章父眉头皱得厉害,显然也没想到柳妈妈的要求。只是带着确定意思的询问:“你真打算去?”   她无比坚定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章剑很忧心,进了狼窝,只怕是有心回而无力出了。   他只盼着父亲狠狠地拒绝,断了她们母女离开的念头。   可是章父极为大方得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相信你。”   柳妈妈眼里已是泛起了水花:“谢谢你的理解。”   俨然一副老夫老妻默契十足的样子。   章剑气得不轻,气自家父亲没出息,连个媳妇儿都镇不住。   气咻咻地拉起柳浣花就往外走。   柳妈妈在后面及时喊住两人:“等一下。”   “花花,你今天留下来跟我睡吧。”   章剑霎时脸色一变,朝自己的父亲使眼色,你自己媳妇儿管不住还要拖我媳妇儿下水?想得倒美!   章剑避开他的谴责实现,心里有些妻静,再理解再体谅,他其实也舍不得她的离开……   可是今时今日,他已经过了胡搅蛮缠的年龄了。   他只是在赌,赌这些年的真心,是不是真的就付诸东流,一朝化为泡影…….   章剑刚要出声制止,连接口都在脑子里盘旋了出来。   可柳浣花大喜,心里想的是从章剑嘴里套出什么难于上青天的程度话,从自家妈妈嘴里套话肯定只是登个泰山那么简单了。加上柳妈妈前些时日跟她生闷气,现在和好的机会近在眼前,于是她迫不及待地率先出声:“好啊,我今晚上跟妈妈一起睡!”   60   父亲(上)   酷黑色的保时捷在夜晚散发着幽亮的光芒,像是一只被称作短跑冠军的猎豹,蛰伏已久见到了猎物一般来势凶猛,锐不可挡。   急如闪电的速度使路两旁的灯火急速后退,流光一线。   章剑的心,一直像是在冰窟里冻藏着,见不了天日。   这种心情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不同于第一次投资失败的茫然,不同于第一次没拿优秀的挫败,不同于当初背井离乡的踟蹰……所以更叫他无所适从,只觉得全身关节皮肤骨骼都错了位,在强悍的速度里才能得以纠正。   下高架直接拐到了江边街上的某个不知名的小酒吧里。   照样是摇滚乐,声能断桥,霓虹闪烁此起彼伏。   这样的地方他其实也不熟悉,念书的时候,是太忙,想让自己变得完美变得强大,想要实现守护她的愿望。   若你是原野碧树,我便愿意成为那清浅绕溪,溪绕碧树,再不分离。   若你是天地鸾鸟,我便愿意成为那株绿梧桐。凤栖梧桐,天荒地老。   工作之后,更加是深居简出,一馈十起,没有机会来这样乌烟瘴气鱼龙混杂的地方。   人声乐声,欢腾起来的时候,他只是坐在角落里一杯连着一杯,畅饮不衰,这些酒量全是在饭桌文化下熏陶出来的,似乎已经深不见底。   却到底因为埋着心事,喝到最后醉醺醺的,天旋地转。   何意跟着宫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BOSS这种颓废的模样了。   有些瞠目结舌,讷讷不语地跟着宫城坐到离他不远的地方。   何意百思不得其解:“BOSS在我心目中就像神一样的存在,怎么就栽在柳浣花这么个小萝莉手上了?这世界上的好女孩儿大把大把的,要什么样的没有啊?”   宫城正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机,抛出高深莫测的一句话:“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   是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只因那一个无可取代而已。   章剑等到对方几乎要挂电话了才接起来,语气里全是酒后的戾气:“喂!”   “小章吗?我是邢进,你现在方便吗?我有点急事要找你。”   柳浣花舒舒服服窝进柳妈妈的怀里,抱住她的腰蹭蹭。   柳妈妈很诧异:“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抱着我,宁可抱着只兔子吗?”   她通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柳妈妈瞬间恍然大悟了:“傻孩子……”   柳浣花下午时,分听到耳朵里的故事现在记忆犹新,闷着声音问道:“妈,爸爸当初真的是抛弃了我们吗?”   她觉得有些难过,小时候被嘲笑是弃女的时候,她总是伶牙俐齿地反击回去,因为她有底气,因为她相信,爸爸是无往不胜的正义之士,她相信父亲不是抛家弃子的无义之辈。   随着年龄的长大,她渐渐慢慢相信了,可是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还残存着细小的念想和期盼,像是盼着一棵树开出花一样隐隐盼着他的华丽回归,像个正义之神一样风光体面。   今天下午的柳妈妈的话让她发了一下午的呆,终于彻底击碎了她关于父亲是神这样虚无的梦境。   “花花,你恨爸爸吗?”   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有点儿恨,他生为人夫生为人父却这样不负责任,像是徐志摩诗句里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么洒脱,我讨厌他。”   “没有,你爸爸没有抛弃我们。”柳妈妈一边摩挲着她柔软顺滑如同黑丝缎一般的头发,一边说:“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嗯。”   “妈妈这一生就爱过两个人,一个是你爸爸,一个是章叔叔,第一场爱情惊心动魄,却无疾而终,第二场爱情平淡无奇,却细水长流。”   “我已经不怨你爸爸当年的不告而别了。”   “所以我希望花花你也不要怨恨他,他再不够格都赋予了你生命,赐给了你到这个世界来的机会。所以全世界不理解他,你都不可以恨他。”   柳浣花顺着她点头:“妈,你们刚刚在书房偷偷商量什么呢?把我一个人拒之门外……”   “花花,如果现在给你个机会,你愿意见你爸爸吗?当面亲自问他,问他当初为什么将您遗弃?问他当初为什么舍得将你遗弃?”   柳浣花想了想,摇头:“不,我不想问,我也不愿意再见他。”   “为什么?”   “我不想要知道,我怕他给出的理由太牵强,或者太残忍,我宁愿不要知道的好。”   “花花……可是他是你爸爸,血缘关系永远都无法抹杀无法消失的,相隔千里,他也感受得到你过得好不好的。”   “可是我感受不到他,我也不愿意感受到他,他当初无缘无故走掉的时候,怎么不多想一秒钟,怎么不为妈妈和我考虑一下子,他这样将我们弃如敝屣,我凭什么还要惦记着他,念着他啊?”柳浣花心里赌气,说的话便有些大逆不道。   柳妈妈叹了口气:“好吧,妈妈不勉强你接受他。”   “可是花花,你爸爸,他其实还活着,在遥远的美国,还好好的活着。”   柳浣花瞬间脊背一僵,硬着嘴:“他活着或者死了,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说罢翻了个身,泪水渗进了枕头。   夏日的午夜依旧天气翳焗,章剑从医院大楼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走路都有些不稳。   刚刚赶巧送他来医院的何意十分担心,拉了拉正在拍夜景的某人:“你说会是什么事啊?他怎么么消沉的样子?”   宫城早已不满他为章剑一副赴汤蹈火,做牛做马的样子,当下拎起他的后衣领,往车里拖:“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这样关心别的男人,不怕我吃醋吗?”   “你松开,他喝了那么多酒,不能开车的。”   “我已经叫好了出租车,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不然我不保证明天早晨你能顺利去公司。”   “……”何意吓得那啥一紧,两股战战。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柳浣花红着眼睛来上班的,办公室里的一个前辈无意开玩笑道:“咱们的小柳怎么也红着双眼睛来上班哪?是因为兔年的缘故吗?”   “还有谁也红着眼啊?”简直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大老板章总啊,还有小秘书何意。”有个活力十足的八卦腐女凑了过来。   她一向不太相信花花以其平庸的姿色,就能够轻而易举放倒章剑这样骨灰级的钻石男,所以大胆假设道:“难道是他们两人奋战整夜,留你一人黯然神伤?”   “噗……”柳浣花毫无形象地笑了起来,这么久的阴郁心情总算得以纾解,“有可能哦……”   不过想想又不对劲儿了,昨晚上,章剑很早就离开了啊,而且何秘书不是刚结束婚假吗?怎么这么诡异啊?   她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就接到电话:“我在负一楼停车场,下来吧。”   “啊?可是我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随便找个借口吧,要不我亲自致电帮你请?”问句的句式却一点都没有问句的语气。   柳浣花只得瞎掰了个在学校使用的万能肚子疼借口,溜之大吉了。   所以说,做女生,还是有福利的。   她一边感激着主管痛快地大赦了她,一边想着以前上学的时候,一个男生也用肚子疼为借口请假,老师大动肝火:“你肚子疼什么?你们家又没大姨妈?!”   结果,稍稍明快点的心情立马被他阴沉的脸色吓跑了。   她坐进车里,自觉撒谎道歉:“对不起啊,我昨晚上就是想说服我妈妈答应我们俩的事情……”   章剑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平时生气时凛起的脸色,车子如同箭矢一样冲了出去。   一直开到家,柳浣花都被不甚紧张,却仍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气氛吓着了。   哪里知道是直接进了视听室。   章剑这才开口:“去换套舒服点的衣服,我们看电影。”   诶哟喂,看电影这么浪漫的事,您能不要把前提气氛渲染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吗?又不是要去上战场上刑场。   柳浣花一边翻白眼,一边往房间去,捉摸不透他此时奇怪的作风。   61   父亲(中)   柳浣花依偎在他怀里,盯着屏幕一眨不眨。   2009年的片子,竟然还是黑白片。   她以为的浪漫的爱情文艺片主角其实是长得十分凑合的中年父亲和傻傻的女儿。   画面的开头镜头特写的是中年父亲将女儿用在胸前,站在天桥边缘,朝着下面围观的熙攘人群,操着正宗的闽南话:“社会唔公平啦,社会唔公平啦…….”   “不是黑胶碟包装上写的是《不能没有你》吗?怎么像是社会剧啊?批判台湾制度的吗?”她很诧异。   章剑似乎很专心,只是将她的头转向屏幕,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声音尤显低沉:“乖,慢慢看。”   她察觉到对方是真的心情不好,知情识趣地没再出声,安安静静的像个小猫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   渐渐的看出了门道,父女俩在破败的码头辛苦地讨生活,却自在而悠闲,心里是满足的。父女俩为了户口问题在烈日炎炎的台北市市区奔波劳走,那些所谓大人物的敷衍和糊弄……   让整个影片蒙上一层更加蒙蒙的气息。   对于小女孩来说,父亲就是一座巍峨的山,只要能够牵着他的手,就有力量向着所有的美好。   对于父亲来说,孩子就是唯一的命根子,只要能够牵着她的手,就拥有全世界无可匹敌的美好。   柳浣花终于看得潸然泪下,在回高雄的路上摘果子的时刻,虽然是黑白片,她却似乎能够感受到那果子无比鲜艳无比甜美的味道。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高不可攀的父爱……   章剑递了张纸巾过来,训了句:“出息!”   她瓮着声音反驳:“就你冷血,看这个都不感动…….”   到最后父亲被逼无奈,锒铛入狱。出狱之后日复一日的守在各个小学门口,企盼着妹妹的身影…….   柳浣花最感动的是父亲在水下往上凝望的时刻,那还是白云稀薄似无的日子,苍白的太阳刺伤人眼。   可是幻觉里的他明明看到女儿趴在船头等待的脸庞,素净而执着。像是凝睇着最坚定的信仰。   他害怕错觉转瞬即逝,他害怕妹妹只是镜花水月,所以他还没开喊压设备就急急浮了上来……   最后因为高压压迫肺出血入院。   柳浣花哭得毫无形象,只是抽抽搭搭地眼泪不止,像是感同身受的悲悯。像是她曾经也那么殷切地期盼过,像是她曾经那么迫不及待地眺望过…….   影片 父女相见的大团圆结局,她终于觉得圆满,抽泣也渐渐止住了。   章剑不经意地问了问:“有什么感想?”   她这才红着一双兔子眼惊呼:“啊?还要写影评呐?”   他轻笑了出声:“嗯,应该要的。”   她趴在他的怀里,揪着他雪白的领子把玩,一边答得有些怅然:‘这世界上的父亲千千万万,确是一蟹不同一蟹。有的父亲为了孩子呕心沥血赔上自己的一辈子,有点父亲弃之不顾毫不留情……“   章剑赶紧止住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思维方式:“花儿,不要太悲观。父爱从来是不掺杂任何私念的,无论他只爱了你多久,那是全心全意的爱。“   柳浣花没作声,脑子里是唯一残存的关于父亲的点滴。   “花儿,去见见你父亲吧。“他他叹了口气,缓缓说了出来。   柳浣花不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些话,自然而然得拒绝了:“昨天晚上妈妈告诉我了,我不愿意再见他。”   “花儿,不要太固执,趁着他还活着,趁着他能够见到你,趁着还来得及……去见见吧,我给你订机票。”   “你不陪我去吗?”   “我也想陪陪我父亲。”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里隐隐带点儿颤抖。   柳妈妈没想到章剑会说服柳浣花跟她一起去,所以十分感激。   “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那就早点回来。”他 只是淡淡表态,不甚热络。   柳妈妈没太在意,只是看着关于柳浣花父亲窦应承的资料,心里已经平静。对其复杂庞大的背景,终究只余下雪泥鸿爪般的唏嘘和感慨罢了。   或者说这次去见他,无论怎么样,只是为自己那十几年,划上一个完整的句号而已。   决定去之前,章剑提出要先登记。   柳浣花这才想起那次他对妈妈撒得慌,十分幸灾乐祸:“不是已经登记了吗?难道现在要去办离婚登记?”   章剑咬牙切齿地将她压在身下:“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离婚?门都没有…….”   柳浣花扛不住:“刚刚不是来了一次嘛?还要啊……”   章剑笑得雅痞十足:“怎么了?怀疑我的战斗力?”   一边说着没皮没脸的话一边行凶做案……   “啊……哦…….嗯……..”不一会儿,柳浣花有气无力的媚声就毫无规律地响了起来。   章剑每每看她为自己神魂颠倒的模样就极有成就感,立刻就像被打了鸡血上了发条一样,龙精虎猛了起来。   她越发叫的厉害,只是不明白为何今天他显得这样急迫而凶猛,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撞飞了去一样。   …….   柳浣花对于自己的父亲几乎一无所知,在机场见到窦唐风的时候极是诧异。   对方率先打招呼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那个,小妮姐还好吗?”   “你到了就能见到了。”随即绅士地朝柳妈妈和她弯腰行礼,接过他们的行礼。   章剑一人来送行,在她耳边叮嘱:“早些回来,我会想你的。”   柳浣花不明就里。红着脸点头,想起他那次去日本,似乎就是在昨天。   “窦总,那她们母女就拜托你了。”   “这是我分内的事。”   柳浣花看着他们俩莫名其妙的寒暄,更加一头雾水。   十几个钟头的飞行让人筋疲力尽,柳浣花一向有飞机综合征。   一下了飞机就头晕目眩,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好在有车子在等着,一排的黑衣人叫她吓了一大跳:“妈妈,他们都是谁啊?”   一群人恭恭敬敬分成两排,齐声弯腰敬礼:“欢迎四夫人和二小姐回来。”   她一下子退出去好远,攥着柳妈妈的衣角,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窦唐风取了行李过来就听得他们再一次齐齐敬礼:“六少爷好。”   她更加紧张了,这乱七八糟的称呼,真是让人有些头疼。   柳妈妈一直维持着淡定的表情,这时只是紧紧握住柳浣花的手给予她力量安慰她:“别怕,这些都是你爸爸的人。”   窦唐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对,应该是这些,都是你爷爷的人。”   ……   柳浣花瞠目结舌,凭空多出这么些二十几年都没参与过她生命的人,叫她接受不能。只觉得头越来越重,眼前越来越黑了起来……   ……..   A市某海景别墅书房里,窗台上的阔叶凤尾兰枝叶。长势喜人,带着窗外的风,却吹不走屋内的一室凝重。   章剑声音里有丝丝颤抖:“为什么要隐瞒?”   章父只是抿了一口乌龙茶,琥珀色的液体进入嘴里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涩香。   “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就这样吧。”   “都这样了你还愿意她现在离开?后面半句他没有勇气说出来。”   “我只是希望她能够毫无遗憾地待在我身边,再没有半点心结,一心一意,只陪着我。”他老僧入定的姿态,语气里毫无悔意。   因为他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就好像相信,这个夏天,也一定会结束。   62   父亲(下)   柳浣花晕里吧唧地跟着一行人上来霸气十足的房车。   一路上吐得昏天暗地,柳妈妈急得团团转,偏偏吃什么都不止吐。   到古堡的时候她想惊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是一片隐藏在乔木林里的英国古堡。全身那种参天大树,茂密如云。枝叶都拖曳到地面上了,像是华丽的女王,俯瞰众生的嚣张。一个闪身躲了进去,怕是永远不会被发现。   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里,浓荫匝地,绿影缤纷,这样的地方,像是中世纪英国电影里的场景。住在古堡里的金发女主角就在这样漫漫汪汪的夏日,不经意邂逅了玉树临风的男主角。秋千上的紫藤花好像是约好了,一起开放。   城堡左侧墙壁上满是绿茵茵的爬山虎,衬得整面墙像是一面翡翠样的琥珀,亦或是一块巨大的价值不菲的老坑玻璃。   车子直直开到停车库,古老华丽的电梯直接将她们一行人送到房子里。   柳浣花需要扶着柳妈妈稳住身子,窦唐风似乎有些愧疚:“见完了爷爷你就能好好休息了。”   她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巴望着赶紧见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劳什子爷爷赶紧将她放生吧。   既然是血缘关系的祖孙见见面,有必要这么眼神犀利剑拔弩张搞得跟利比亚局势似的吗?柳浣花自从抬头看着他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敢抬头了,心里直犯嘀咕。   再好看的房子,没有了家的气息,就等于一座用石头和水泥砌起来的空盒子罢了。   柳妈妈倒是一点都不惧怕,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丝嘲讽:“窦前辈,好久不见了。”   她还记得老人找到她说出的那些残忍,她还记得他气势凌人的眼神和咄咄逼人的架势。将十几年前的她,击败得溃不成军。   那人虽已经白发如霜,却尤显精神矍铄,眸子里闪现的是时过境迁的淡然,气势却依旧霸道:“好久不见。”   柳浣花没想到自己所谓的爷爷竟然是这样的大人物,更加惊奇的是窦小妮从楼上蹦蹦跳跳地下楼,看到她跟哥伦比亚看到南美洲一样惊奇:“花花,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窦唐风这才慢腾腾地解释:“她就是你妹妹了,四叔的孩子。”   窦小妮傻愣在原地,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柳浣花其实心里也惊讶,可是从头到尾想了一想,也就符合逻辑了。加之来这个地方已经被各种惊讶震撼得麻木了。抗震能力显然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被窦小妮拉到房里的时候她还是一脸苍白,说话都是有气没力的。   “小妮,你别叽叽喳喳一直问,我现在也是混混沌沌的。   “可是我好奇嘢,前两天刚回来,都没来得及跟你道别。可是这才几天啊,你就成了我名副其实的妹妹。   “这简直是狗血台湾剧嘛,哦不,是韩剧。难怪我们俩那么投缘…….”2小妮比谁都先接受这个事实,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小妮姐,我不是你妹妹。我自是来见一个人,为我妈妈逃回一个说法的。并不打算大规模认亲…….”她揉了揉眉头,十分头疼。   “你来了,恐怕就走不了了。”窦小妮郑重其事地说道。   她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我爷爷是不会放你和柳阿姨走得了。他们这么些年都在找你们,本来前两天还挺管家说起要采取行动呢。只是没想到是你么。”   “凭什么你爷爷要我们留下我们就得留下啊?难道美国没有人权了吗?”   “法律在我们家行不通的,我爷爷认识参议员百分之二十的议员,并且不只是一日之雅的关系。”   柳浣花这才知道章剑当初忧心忡忡在她耳边叮嘱的原因了。她们母女完全是自投罗网鸟入樊笼嘛。   “那有什么办法出去没?”她焦急异常。   “除非四叔好起来,可是他现在失忆不记得所有是人了。而且还痴痴傻傻的。”窦小妮一脸难色。   窦家爷爷吩咐让她们休整一整天再去见窦应承,然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房子里的女佣和管家都是讲英文的,柳浣花六级成绩都还没出来,听得并不顺畅。   “妈,我们怎么办?小妮姐说他是不会放我们回去的。”她急得团团转,她现在可算是新婚之人了,结婚证还没捂热就远赴重洋。竟然还被告知已经被软禁?   柳妈妈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你不用担心,这事儿交给妈妈。”   “早知道这种情况还不如不来呢,我现在对见他一点企盼都没有了。”她赌气说道。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的机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却依旧辗转难眠。手里握着永远拨不通电话的手机和红色的结婚证。   是那天仓促去领的,结婚照是两人唯一一次合影。她被拥在他怀里,幸福甜美,被许诺了一辈子的安好。   才分开几天,想念就像是一条射线,有起点,没有终点,一直蔓延……   A市现在是白天吧,是晴天还是雨天呢?风大不大?温度高不高?是不是没有了我的早晨他连早餐都胡乱应付?是不是在开会的时候会偶尔分个神想我?会不会也在星光璀璨的夜晚睡不着摩挲着结婚证?…….   她就在这些混乱思想里昏昏入睡。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空气干燥而焗热,像是烧烤炉,而她们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烤肉…….   屋子里温度恰到好处,柳浣花梳洗完毕随着柳妈妈下了楼。   老人仿佛已经等候多时,语气有些不耐烦:“走吧。”   于是柳浣花知道了,原来这个血缘上的爷爷,并不待见她们母女。正好,两看相厌,在不相见是最理想的了。   窦应承独自在一栋房子里,哥特式建筑,红顶白瓦,线条明朗。墙外绿意环绕,视野里是印象派的鲜明风格。倒真算得上是养病的世外桃源不二之选。   窦应承一个人在院子里的花圃里手持剪刀奋斗着,听到声音才转过来微笑了一下。背后的保加利亚玫瑰依旧反季节地开得灿烂如云。   那一瞬间,沧海桑田。   这是柳妈妈脑海里唯一出现的词语。   时间似乎对他格外慷慨或者是偏爱,完全没有留下深刻的痕迹。依旧是青丝浓云,面若盛年。他见了来者,仿佛有一秒钟的怔忪,唯独被眼尖如鹰的老者捕捉。   柳妈妈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心潮澎湃不能自抑。相反,是一种时光洗涤过的淡然而优雅,她款步如莲,笑靥浅浅地走了过去,轻声道:“你好吗?”   是一种释然,是一种重生,是一种对岁月的宽恕……   你好吗?   “谢谢,我很好。”窦应承笑得有些傻气,像是大智若愚的禅师的拈花微笑。   柳浣花心里倒是翻江倒海,不是难过,也不是喜悦。   像是一种酸涩,小时候的憧憬有朝一日被填充成一种不在预料之中的颜色。不是自己曾经企盼的,不是自己曾经仇恨的,不是自己曾经想象的…….颜色。   老者并没有打扰他们旧时一家三口的相聚,悄悄退了出去。   只是高墙大院周围,突然多了些莫名其妙的黑衣守卫,像是夏雨之后一夜长出的笋尖。   窦应承的私人医生看着他牵着柳浣花的手有些惊讶,之前的治疗他基本上对周围的人或事物有着本能的排斥。   而现在,窦应承也想不通自己为何有这般奇怪的举动。这对陌生人一进入他的眼帘,似乎心里某一块就开始塌陷,开始松软,开始悸动。像是苗圃里春天撒下的种子。雨露阳光都来临的时刻,它便蠢蠢欲动了。   就是了,他突然觉得,这两人就是他的雨露阳光了。   柳妈妈看着他忆不起过往的样子,甚至是松了口气,拉着柳浣花的一只手:“陪着他说说话吧。不要提从前了。”   窦应承似乎眼神一黯,又笑了起来:“你们都留下来吧,我去做好吃的。”   柳浣花为了自己的幼稚的血缘父亲一句话,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好,我去帮你。”   柳妈妈进来他的房间,那是老人给她的钥匙。   房间里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   她微微叹了口气,习惯还是没变,几十年如一日,像一个优秀的战士。   床头的描金纹欧式壁柜里,密码锁似乎中年没动。   她依着当初两人设定好的密码打开的时候缝隙里有灰尘飞扬了起来,似乎在阐述着这些年被尘封的寂寞。   只有一个日记本,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摆脱了岁月的纠缠,远离了时光的腐蚀,依旧纸页白皙,墨子鲜艳。   柳妈妈一段段地阅览着,心里尘封的伤疤缓缓地被揭开,没有疼痛,只有惋叹,只有唏嘘……   伤心岂独息夫人?   她当初彻夜未眠地等待远行归人的时候,他何尝不是日日企盼着能够重归?   伊人独唱式为式微胡不归的时候。   英雄亦是怅然泪下,遥望远方,低低吟诵:陡坡高冈,我马玄黄。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等于童话。   柳浣花是抱着感恩而虔诚的性能陪着窦应承的,她想起前几日章剑若有所思的时候讲的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果有机会,那就原谅吧。   是啊,她又有什么好怨恨的?   他有责任,有苦衷也好,抛弃她们母女也好,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她不可取代的父亲。这一点,除非时光倒流,否则大局已定。   “爸爸。“柳浣花看着他并不苍老且始终带着满足微笑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喊了出来。   窦应承拿着锅铲痴痴地望着她,不能言语。   63   陌上花开缓缓归(上)   日升月落,日子一天天过去,柳浣花变得越来越焦灼。   院外的黑衣骑士围堵似的顶着骄阳晚露,昼警暮巡,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放松迹象。   反观柳妈妈倒是一脸从容淡定,仿佛胜券在握又仿佛全无在意。   柳浣花到现在自然是还没跟窦应承培养起属毛离里的关系,自然替章叔叔鸣不平:“妈,你这样心安理得待在这里不会觉得愧对章叔叔吗?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释然?”   月落星沉,天之将明,柳妈妈将她揽在边上:“其实妈妈带你过来有两个目的。”   “啊?不是就等着讨个说法吗?现在被困在这牢笼里了?”   “没有牢笼困得住我们,只是我还有未完结的事情。还有,你章叔叔他一厢情愿地以为我放不下这边,一心以为我需要一个摆脱心结的契机。所以我带着你来了。”她仿佛有些唏嘘。   “这么说你不是放不下呃……爸爸?”   “嗯,这么多年的杳无音讯,早已经把我当初年轻时积攒起来的感情消耗殆尽了。我现在是一心一意的待老章的,只是他总是很笨,对于这件事,有些意难平。”   柳浣花点点头:“妈,那你未完结的事情是什么啊?还有多久就好啊?”   柳妈妈点了点她的鼻头调笑:“就知道你归心似箭,还有什么事想要跟爸爸一起做的吗?”   “没有了,我已经圆满了。昨晚上喊了他,好像他还满震惊的。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是自然,他这辈子的印象里,大概只有你喊了一声爸爸了。”   “虽然失忆了,可是他不是真的傻。对这一切不可能毫不怀疑毫无感触。”   “可是你说的事,到底是什么啊?”   “快睡吧,要天亮了。”   …….   早晨的时候一点征兆都没有地下起了暴风雨。   院子里的盆栽和玫瑰被吹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   柳浣花梳洗完毕   打开窗户就看到柳妈妈和窦应承两人齐心协力地搬着一大盆叫不出名字的青葱植物。   那是她的爸爸妈妈,奇怪的是,这种场景,她竟然会产生一中违和感。   柳妈妈已经四十七岁u,脸上保养得再得宜也掩盖不了时光刻画出的细纹。而窦应承,像是天山童姥,永葆青春。   昔日的金童玉女,今朝如隔天堑。   时光,是再也回不去的伤。   柳浣花化无名的思绪涌上心头,拿出电话,依旧打不通。   脾气突然就变得暴躁起来,随手将手机扔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在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夏日靡靡,叫人忍不住嗜睡了起来。   ***   餐桌上窦唐风的眉间都蹙了起来。   窦小妮依然是一副大小姐做派,不管别人的心情,问着雪降低气压的话:“爷爷,您这样把柳阿姨和花花强行流在这里,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虽然花花是四叔的女儿,但是好歹她们现在是章家的人,上的是章家的户口。”   没人回应她,窦爷爷气定神闲地吃着,只是随口问了句:“公司出事了?”   窦唐风这才抬起头,一脸憋闷:“A市有人刻意打压公司股票,因为是新公司成立,所以系统有些漏洞,全数被人攻击。”   窦镇海笑了笑:“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窦家的孩儿。”   窦小妮一头雾水,频频向哥哥示意求解,均被无视。   窦唐风开口:“料也是他,只是没想到他在A市地位竟是如此根深蒂固,人脉如此四通八达。连市委都要给上他三分薄面。”   “不要小看他,他在华尔街将一帮愚蠢的投资者玩得团团转的时候,你还在泡妞儿。”   “想出应对措施了吗?摸清楚他的意图了吗?”   “暂时没有,我现在飞过去一趟,那边公司里,好像还有他的暗线。估计不只是想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而已。”   “你错了,依他的手段,现在吞了你半壁公司都绰绰有余。现在A市的金融大鳄舍他取谁?可是他这样虚张声势,真的就是想要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爷爷,您真打算把他们困在这里一辈子?”   “那就看应承什么时候愿意醒了。”窦镇海点上烟斗,眼神有些迷离。   窦小妮以一身正统女仆装出现的时候柳浣花正守在英语频道的电视节目前昏昏欲睡。黑影扑过来吓了她一跳:“你玩cosplay?这女仆装也不够劲暴啊?又不炸乳又不翘臀的……”   “知道我为了进来见你煞费苦心了吧?”   “你闯进来干嘛?这里墙高院深,戒备森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首长出行,或者是警卫司令部呢。”   “我也知道你在这里不好受,特地来帮你解闷解闷嘛。”   “这里为什么没有手机信号啊?电话都打不通。”   “很简单,信号屏蔽了。这电视机是另一种卫星信号接收的。”   “小妮姐,那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说吧,爷爷债孙女还!”她拍拍胸脯义愤填膺。   柳浣花想了想,把随身捂在口袋里的结婚证拿了出来递过去:“你不要太激动……”   窦小妮一脸诧异地接了过去:“谁的结婚…….”   “证”字还没说出口就呆住了。   柳浣花怕这刺激她承受不了,摇了摇她的身子:“小妮姐……”   窦小妮木木地抬头:“这是街边上三十一个的假证吧?”   …….柳浣花摇摇头:“民政局的行货,比那个还便宜,只要九块钱……”   窦小妮十分丧气:“花花,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咱姐俩,连选男人眼光都是一样的…….”   “小妮姐…….对不起…….”   “我一直以为他喜欢马思芹那样能跟他并肩作战的呢,没想到他竟然喜欢你这种天然呆萌系的无脑女……”   “你才无脑,你全家都无脑!”柳浣花本来的愧疚瞬时蒸发,怒气腾腾地反驳道。   “嗯嗯,我全家,不也包括你吗?”   “…….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井水不犯河水!”   “不讨论这个了。说实话他这样的极品,让你拿下来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她耸耸肩,不甚在意。   “小妮姐,你不怪我吗?我当初没有告诉你……”   “其实章剑冲到火场救你的时候我就看出端倪了……还有,更早以前的大学,他的电脑屏保是你头像……..”   “啊哈?”   “扎着两只辫子,穿着粉色圆领连衣裙,跳脱飞扬,青春洋溢。所以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感觉特别熟悉。”   “…….”柳浣花不记得自己扎着两辫子穿着粉裙子的时候,只知道八成又是某人偷拍的。   “那你…….”   “对啊,我故意试探你的,每次有他个马思芹的消息就说狠话刺激你……没想到你就一钝猫儿…….”   “还胆小得很,连承认都不敢…….”   “说罢,要我帮忙干啥?”   “帮我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我爷爷有时候呃……很变态滴说……他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只要四叔没好,估计你们插翅难逃了。”   窦小妮的危言耸听立马让柳浣花危机丛生,心惊胆颤:“你爷爷……果然够变态。我们又不是医生,他好不好得了哪是我们说了算的。”   “爷爷说了,他的病是心病,他愿意就好了,他不愿意好就一辈子好不了。”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知道,十几年前就这样了,那时候我没啥记忆。之后变得很安静,养花种草,有点与世隔绝颐养天年的味道。”   窦小妮走了之后柳浣花坐在阳台上看夕阳,这里是庄园式的一望无际的草原绿荫如云。还有绕庄的溪流,溪水在斜阳里时一抹彩带。   倒真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柳妈妈陪着窦应承不知道在干什么,禁止她的接近。   这样的无所事事,将时光拉得更长,让她归心更切。   窦小妮自从几天前来过之后音讯全无,这更让她觉得坐立不安,整个人每天都泡在浮躁了,寝食难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阴云一样渐渐地笼罩了过来……   柳妈妈也很心急:“最迟后天,我们一定能够离开。”   这一次,柳妈妈失算了。   窦应承依旧笑着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她双肩跨下来,很是颓然:“应承,我们不肯了。花花也不会属于你,她已经结婚了,或者已经怀孕了……”   他依旧无动于衷:“我没有想留下任何人,可是你说的东西,我真不记得了。”   …….   柳浣花开始出现水土不服,整日里上吐下泻,头脑昏胀,连牛奶都喝不下去。   柳妈妈吓得快哭了,直把她抱在怀里:“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白着一张脸,虚弱地安慰:“妈,是我要谢谢你。来这里,至少我知道了,我并不是被抛弃的,至少我不是小时候被嘲笑的那样,爹不疼娘不爱的……..”   书房里,窦应承窦镇海相对而坐。   “您放他们走吧,您想要的东西我一定帮你拿到手。”   “你终于记起来了?”老者笑容毫无温度。   “对,想起了了。”   …….   柳浣花上一秒欣喜得知明天就能返程,下一秒窦小妮就像只麻雀一样咋咋呼呼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不好了,不好了,章剑跟那些保镖打起来了!”   64   陌上花开缓缓归(中)   柳浣花拔腿而跑,一直到庄园大门口,才看到一群人纠缠的身影。   她朝思暮想的人,此刻正跟一群只听命令的机器人恶战着,进攻防守同时进行。只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他有些落了下风,脸上有一块淤青,白衣上有了些许污痕,正左避右闪,虚中有实地见招拆招。   像极了一个银袍白铠心秀面的王子,力战群恶,只为了救出自己被围困的公主。   她眼里心里,皆是一片湿润,像是春雨过后松软的土地,能让任何情感着床生根。   在他堪堪避过一个力大无比的扫堂腿之时,柳浣花终于吓得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着,试图阻止对他越来越不利的场景。   只是显然人微言轻,毫不留情地被淹没在嘈杂的熙攘里。   她想冲上战场就被强硬的力量抓住了手臂。   吼,竟然是窦镇海!   她气急败坏:“你干嘛?放开我!快让他们停下来!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可是力道悬殊,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他都纹丝不动,这样显得她像是徒劳想要逃出牢笼的笨猴子。她十分疑惑,都快古稀之年的人了,基本算得上是半截黄土了,怎么还能力大如牛……   窦镇海十分镇定:“我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是什么英雄好汉。他们只是打手而已。“   章剑本是一心一意应付这些难缠的家伙,眼风扫过的时候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这么一个分心就让对方有机可趁,左脸准准狠狠地被砸上一拳,嘴里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   柳浣花更是急得团团转,求着窦镇海:“让他们停手吧,停下来吧,不要再打了……“眼泪滴到他的手上,滚烫灼热。   窦镇海终于举起手做了个停战的手势。   那些人便迅速退撤,一瞬间收上在地的 ,刚刚还在火热战斗中的都在眨眼间不见踪影。   刚刚一直未出手的队长这才讪讪过来回报战果:“我方伤员7名,对方……只轻伤。”   柳浣花都快吐血了,这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还算是轻伤?你们非得缺胳膊少腿才算重伤是吧?!   太欺负人了。她恨恨地瞪着窦镇海,眼神里是仇恨之焰。窦镇海再次挥了挥手让那人离开,赞许地朝章剑开口:“章总真是身手不凡啊。我们这可都是自由搏击好手,竟然都被章总单枪匹马撂倒。”   章剑左手大拇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笑着开口:‘是窦先生承让了,贵府都是个中精英,必是手下留情了。“   窦镇海哈哈大笑,将柳浣花猛地往前一推。   踉踉跄跄一个趔趄正好栽进熟悉的怀抱里,柳浣花激动得热泪盈眶:“你没事吧?”   他稳住她的身子,在耳边笑着开口:“只要你在,还能有什么事?”   “不知章总愿不愿意赏脸跟我切磋切磋?”   “在下无意与窦先生为敌,只是来带走属于我家的人而已。”   “你的家人?你家可有人在这里?”   章剑不慌吗不忙,拿出新旧两份结婚证和户口簿:“请老先生过目。”   …….   她一直回到房间为他擦药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们了?之前小妮姐明明说得很严重啊?”   他一边咝咝地吸气一边开口:“你先专心擦药,不要拿棉签戳我!”   ……   “你怎么知道是在这里啊?这里明明是很隐秘的啊?”   “窦小妮说了个大概位置,我按图索骥就找到了。”他轻描淡写道。   “小妮姐已经知道了…….我爸结婚证给她看了……”柳浣花低低开口,“她算是我血缘上的堂姐了,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为什么对不起她?”   “她喜欢你啊,当初我还信誓旦旦保证帮她把情敌赶跑呢……结果……..”   章剑嘴巴冽勒令起来:“怎么,结果你自己上位成了她的情敌?”   柳浣花没作声,清理着桌上的药酒。   “情敌的意思是有竞争意识的人,还要是在同一战场上。她对于你而已,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怎么算得上敌人?”章剑无意间瞄到门口的身影,有意无意开口道。   柳浣花并没有听得太懂,也不愿意深究,点了点头。   窦小妮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   艳阳高照的时刻,竟然从心里生出一阵蚀骨的冰凉。   原来他真的,一丝真心都不曾给予…….   原来她真的,连战场都未曾上过…….原来这些年的心心念念,只是一个人的花开花落……   这是柳浣花到这里之后吃得最安心的一顿了,尽管大团圆的桌上气氛不怎么和谐。   窦小妮眼睛肿肿地看着章剑体贴地为柳浣花擦点嘴角的油渍,心下更是一片荒凉。   窦应承谁都没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妈妈心里从早晨开始就有股不好的预感,现在像是端砚里渗开的墨痕,扩散得越来越嚣张。   “小剑,你爸爸还好吧?最近还胃疼吗?”她一边问着,眼皮子止不住地跳动着。   章剑帮柳浣花夹菜的手瞬间僵硬了一下,点点头:“还好。”   接近尾声的时候窦镇海终于开口:‘不知道章总愿不愿意跟窦氏合作试试?“   “不知道窦先生指的是哪方面?”   “自然是投资,垄断军火运输。”他淡定回答,不顾全桌上一群人的脸色吓得苍白。   这不就是贩卖军火吗?这不是犯法的吗?!   只有章剑答得从容:“多谢抬爱,晚辈自认没这份能力没这份胆量。”   说罢拉着已经被吓破胆的柳浣花离桌而去。   晚上的时候她窝在章剑怀里,看着窗外漫天的反省,有些喟叹:“我现在才知道,他们真的不是什么正派组织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念书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你还单枪匹马闯龙潭?你以为自己一身是胆是赵云呢?!万一今天他们后来没有放手怎么办?”柳浣花想到那场武斗还心有余悸的很,轻轻地吹了他还淤青的脸颊。   “傻瓜,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要不避斧的勇气了,还怕什么?”他一边吻了下来一边问道:“怎么才这几天就长得这么瘦?被他们薄待了?”   柳浣花好半天才从他嘴下获得新鲜空气,不好意思承认是相思使人瘦,只得答道:“不喜欢西餐,这里的中式菜做得没肖阿姨做得美味。”   “嗯,那回去就大吃一顿,至于现在……让惦记了好久的我先来大吃一顿…….”他一边语气戏谑一边手不停地脱下她的衣服,火热的吻从耳后延伸到胸口……   柳浣花虽然羞得通红,心里也十分想念他,顺手地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软软糯懦地轻声呻吟了起来……   两人相隔数十日没见,此刻便如同干柴烈火,烧得一室缱绻。   :啊…….哥…….你轻点啊……慢点儿…….“柳浣花被他折磨得叫苦不迭偏又沉溺不拔,胡乱地喊叫着。所有的感官的愉悦和痛苦叫她失去了所有的神智。   作恶的人此刻正在兴头上,像是饿极了的猎豹,只想着吞食,鲸吞……   柳浣花实在受不了他的攻势,一双手胡乱地挠着,一不小心就挠到脸上了……   被刺激的某人更加加紧攻势,瞬间叫她的微弱反抗土崩瓦解…….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柳妈妈很好奇:“小剑,记得昨天好像没有这条伤疤啊?怎么像是什么划了的?不要紧吧?“   柳浣花脸色如霞,低着头自我掩饰。   章剑看得心里一动,笑着摇摇头:“没事,昨晚上不小心被猫儿挠了。”   柳妈妈一边上车一边嘀咕着:“怎么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还有猫儿呢…….“   他落后一步在柳浣花的耳边故意吹了口气,惹得伊人脸色再次飞红,才慢悠悠开口:“小猫儿爪子可利着呢,是吧?”   柳浣花横了他一眼,逃也似地钻到车子里了。她可没有遇到流氓就比他更流氓的本事。   送行的只有窦应承和窦小妮。   窦小妮拉着她到一边耳语:“花花,你也算是我妹妹了,我就不计较你夺走他的事了。你也不要因为这个不理我啊,我以后去A市玩的话食宿你要全包!”   她忙不迭点头,眼圈红红地抱着她:“小妮姐,谢谢你。”   窦应承一直都是局外人的架势,此刻也是淡淡的,什么都没说。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眼神里溢出水一样的不舍。   柳浣花不晓世事,也抱了抱他,轻轻地,再喊了一声:‘“爸,再见。”   无论前尘有多少恩怨,此刻,化作一缕青烟,渺散在时光的荒漠里。   柳妈妈亦只是点了点头:“重。”   十一年前梦一场,穿越时空,余下的便只有一字重千斤的“保重”。   含着这一世对你殷切的祝福,含着对所有过往的饶恕…….   依旧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可是因为他在身边,柳浣花竟然觉得以前难以咽下的飞机餐,此刻也变得美味了起来。   章剑好奇:“看来他们窦氏真的是亏待我媳妇儿了。”   柳浣花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称呼,好多不喜欢,可是不否认,心里升腾起一种叫做安心的东西   。像是浮萍飘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根……   几万公尺的高空,空气稀薄,幸福就像是舷窗外的棉云,触手可及。   飞机稳稳落地,柳浣花出仓那一刻,紧紧地握住章剑的手,细细的声音响在耳边:“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他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落下一个吻:“这一世,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65   陌上花开缓缓归(下)   下了机场高速,就见司机一早便在那里等待着。   章剑打了声招呼,交给柳妈妈一个档案袋:“阿姨,您劝劝他吧。”便载着柳浣花绝尘而去。   柳妈妈从昨天开始的预感继续阴郁扩散,她有些激动地打开文件袋,里面的文件雪白雪白,在骄阳下刺得人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映入眼帘的黑字叫她有些站不稳,仿佛整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   司机很及时地扶住身子颤巍巍的她:“夫人,上车吧,他还在等着你。”   她这才急急回神,慌慌张张地拉开车门,磕到膝盖都没感觉到疼,只一味催促着:“快点,开快点!”   见到窦应承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的心遗落在了哪里。  她才知道,她这么多年的耿耿于怀,其实都是在挥霍幸福。   泪,终于决堤。   很多时候,她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章父给她的呵护和温柔,仿佛天经地义,像一个无知的少女,等着心爱的人,为她铸造一片天空。   柳妈妈记得,离开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苍白,那时候,她不知道,他竟然隐得这样深,有时候,半夜里起床找不到他,总会发现他在书房里阴郁地坐着,似乎在沉思,又像是在挣扎,她并没多想,只是猜测大概跟公事有关。   现在回想起来,竟是这样忽略了他,竟是这样粗心!   这个人几十年如一日,像个守护神一样,伟岸地站在她身边。   等到她终于回头,难道就已经来不及了吗?   不,她不要,这样的结果,她承受不起!   她抹了一把眼泪,泛红的眼眶里已经全是坚定和执着。   柳浣花早就在座位上睡着了,被移动的时候才朦胧转醒,哑着嗓音:“怎么回这里了?妈妈呢?”   章剑替她解开安全带,一个公主抱横在怀里:“她有属于她的事情。”   “什么事啊?”   “跟你没关系,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补眠去。”章剑看着她一副精力不足的恹恹疲态,觉得前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有些,呃,过分了。   她才点了点头,又安心地歪倒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睡颜恬静如莲,原本带点婴儿肥的脸蛋已经变成瓜子脸,下巴瘦削而尖俏。   电梯里的弹丸之地,是此刻,两人的天堂。   他俯下身,温柔湿热的吻,辗转在她的额迹,轻轻喃着:“谢谢你,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不,恰好出现,给我了,这一世,无人取代的星光。”   她似乎无意识地嘤咛着回应:“哥……哥……”   他终于欣慰得笑了起来,记起很久以前有人嘲笑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他,是不是早已经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了,所以才能像个局外人一样淡定地操纵一切。   他当时未置可否,现下突然觉得。   这一世,遇见你,所有的四喜八悲,七情六欲都像是放大了一般。   是不是每个人的生命里,注定会出现另一个,叫他束手无策,只能投降的人,任你是大闹天宫,纵横四海过的齐天大圣,那又怎样?   柳妈妈进门的时候,竟突然生出恍如隔世之感,静悄悄的房子里,像是雨后空山一般有种禅机的幽寂。   书房里的人在大班椅里蜷着,整个人瘦的清癯,早已没了盛年时的丰神俊朗。   她鼻头又是一阵酸涩,时光,竟是这样不饶人。   觉察到声响,他似乎连头都没转,声如止水:“周嫂,给我一杯茶吧。”   柳妈妈亲自泡茶,沸水冲进大红袍里的一瞬间,像是雍容的牡丹瞬时绽放,豪中养巧,淡色的茶汤精致剔透。   洗茶之后,第二次泡出的茶汤颜色更加深邃,像是时光凝结出的琥珀,泛着莹莹的光泽。   不寻常的香气叫他忍不住转过了头,然后惊怔住了。   柳妈妈笑颜微展:“怎么?看到我这么吃惊?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怕被撞破了?”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并不显得惊喜:“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这是我的家!我的丈夫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柳妈妈笑着反问,将茶托放下,咄咄逼人地站在他眼前,挡住所有的光。   他没做声,似乎不想搭理她。   柳妈妈终于哭了出来:“我刚下飞机急急忙忙就赶回来,连个盹儿都没打,还为了给你泡茶手都烫起泡了,你就这个态度?!你难道没有一点话要跟我说的?!”   他拉过她的手看了看,确实起了个水泡,苍白色,像是里面全装着他的心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她顺着话头接下去,理直气壮:“怕什么?还有你啊?你会上药,会给枇杷树施肥,会给我盖被子,我还怕什么?!”   “那万一……”他刚叹气想要说话的时候,被她捂住了嘴,“没有万一,我以后的半辈子就指望你了,除了你,谁都不行。”   “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们明天就去做手术。”   “你明知道,这只是徒劳……”   “我不知道,我只是相信,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你这一辈子做了多少好事他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我会一直等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花花,把她托付给小剑,我已经放心了,这辈子,我唯一的牵挂,就只剩下你了……”柳妈妈已经语不成调,泣声成河。   “怎么还是这么傻?傻老太婆……”他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   “去掉那个太字,我就接受你的表演……”她靠近他的怀里,虽然全身瘦得只剩下骨头,却是她这一辈子的港湾。   “傻老婆……”   “老公,明天就去医院好不好?安排做手术,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再也不放开……”她询问着。   “手术之前,我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可以先完成吗?”   “不行,随便什么都不行,无论你还有什么心愿,等着你做完手术康复,我陪着你一起完成!”她语气坚决。   “万一……”   她嘴唇堵了上来,像是年华正茂,热情冲动的女孩子,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下去。   “没有万一,你要想着,我在等你,那就不能有万一!”   章父心里终于涌起久违的甜蜜,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晚上他胃疼得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   柳妈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为他擦汗一边打电话,泪水落进他呻吟的嘴里,苦涩难当。   他强颜欢笑,帮她擦了擦眼泪:“别担心……我会熬过去的。”   她猛地点头,双眼模糊,里面只映出他一脸苍瘦的微笑。   救护车的鸣笛响彻天际,章剑和柳浣花到的时候,家里已经人仰马翻,柳妈妈慌张得完全失去了方向。   他稳住她团团转的身影:“柳阿姨,你陪着爸爸过去,我和花花整理点东西随后就到。”   柳浣花没见过这种兵荒马乱的场景,只看到章叔叔被送上救护车,看到柳妈妈泪人儿一样跟了上去,吓得也哭了出来:“哥,怎么了?章叔叔怎么了?”   他一边轻轻安抚着她,一边指挥着佣人准备哪些物品,想了想,拿出手机:“何意,马上飞纽约,找詹姆斯医生。无论用什么法子,务必让他赶过来一趟。”   这才转过头来:“花花,你要坚强,现在柳阿姨需要你。爸爸的手术有危险,能够支撑她的,就只有你了。”   柳浣花点点头,终于慢慢停止了呜咽。   急救室里的灯一直亮了三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神情有些紧张,对着章剑开口:“恐怕手术时间要提前了,而且因为他的固执,手术危险性已经增加了一成。”   柳妈妈脸色丕的一白,所有的血色瞬间褪了去,眼前是一片乌黑,想起之前病例上写的是成功几率只有七成。   柳浣花眼疾手快扶住她,强忍住眼泪:“妈,放心吧,章叔叔不会有事的。”   她二十几年的生涯里,第一次这样直面死亡,不可能不害怕。   可是就如章剑说的,如果妈妈是章叔叔的牵挂,   她是妈妈的支柱,那么现在,最不该屈服的,就是她了。   “最佳时间是什么时候?”他这时候反而镇定了下来。   “明天下午是最佳时间。”   “好,那就明天下午。”章剑语气无比坚定。   章剑把柳浣花唤到病房会客室里:“怕吗?”   她老实地点点头。   “会坚持下去吗?”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全是血丝,再次点了点头。   “嗯,是我们老章家的好媳妇儿。”   “我现在亲自飞一趟纽约,把这里都交给你,你搞的定吗?”他问道。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仰望着他:“你放心,我有信心!”   章剑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离开的背影匆忙又镇定。   她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力量,像是一种责任,像是一种担当。   66   结局章(上)   事实上,身兼重任的花花觉得自己连走起路来都有些飘忽,像是踩在软绵的云彩上,毫无踏实感。   可是章叔叔现在在重症病房里命悬一线,柳妈妈因为心力交瘁而身体不支,章剑还在千里之外求医。   如果她再投降,那还有谁能顶上?   何意被BOSS半路喊停之后,匆匆赶到医院就恰好看到柳浣花倔强的侧影。   走廊里铺着暗红色地毯,落地无声,整个廊道显得静谧而沉郁。   而她小小的剪影,逆着光,像是峭壁上一朵山花。   不如牡丹富贵,不如兰花幽香,不如梅花清傲,亦是不如莲花高洁,却散发着独特的不屈的魅力,晃晃悠悠地迎着风,底下扎根千里,岿然不动。   在他眼里,柳浣花一直像是一直娇弱的小猫儿,偶尔撒撒娇的富家女,被章剑宠得无法无天,而今,终于发现,她倔强的嘴角,原来又是另一只魅力。   询问了一下柳妈妈的情况,她就交代好护士,自己回了家。   原来喜气热闹的屋子,只剩下孤灯伴影。   佣人都已经休息,她开火熬粥。   以前常常粗心,左顾右盼,结果就是翻了酱油,撒了盐,现在,她一心一意地熬着,按部就班地加入鸡丁和火腿肉。   厨房的灯光拉长了她瘦小的身影,显得颀长而单薄。   终于咕噜咕噜起来的砂锅终于飘出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轻易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医院里静悄悄地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消毒水味道,瞬间就把人从梦境里摇醒,面对这些生老病死,这些命运里的无可抵抗。   柳妈妈一直在昏睡中,似乎极不踏实,眉头一直皱着,拢起了田埂一样的忧伤。   她心里一直在泛酸,轻轻地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替她整了整毛巾被,悄悄退了出去。   走廊幽深而漫长,抬眼只剩下漆黑,仿佛看不到一线光芒。   她加深了呼吸,上了天台,医院大楼是A市较为高耸的建筑。天空隐隐透出的光芒是地平线下面散出来的,朝阳迟迟不肯露面,像是被黎明前的黑暗的威力所震慑住。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显得突兀而刺耳,可是此刻柳浣花看到上面的名字,心里的惊喜像是远处海面飞扬的海鸥,翅膀扑棱着,散发着奋斗的力量。   “喂?哥……”   “小乖,还好吗?”章剑的声音有些疲累,却打叠起精神,想要给她灌入力气。   “好,章叔叔送进病房观察了,现在不让探视,妈妈休息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她吸了口拂晓的冷空气,清新而冰凉。   “我不是问他们,我是问你,你还好吗?”语气温柔而歉疚。   天际已经渐渐漫起一种蓝紫色杂合的色调,像是画家调色盘上不断尝试的颜色。   她眼底聚集了莹然的水汽,心里却渐渐暖了起来,像是眼前渐渐鲜亮起来的天空:“嗯,我很好,我还熬了很美味的粥哦,待会儿妈妈醒了,我就可以炫耀炫耀了。”   “小乖,现在在哪里?医院的天台?”那边的声音沉着。   “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风了,冷吗?”   她终于忍不住,泪滴了下来,摇了摇头,又发现他看不到,赶紧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章剑像是忽然福至心灵,听见她眼泪滴落的声音,亦想象得到她红着眼睛哭泣的模样,心疼像是潮汐一样淹没了整个感官。   “小乖,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下……”他几乎声音开始哽咽。   柳浣花乖巧地回答:“哥,这是我作为章家一份子,应该承担的责任,你明天,哦,已经是今天了,什么时候回来?赶得及手术时间吗?”   “我下午三点之前一定赶回来,现在你回房休息去,不要吹冷风,下午来接我的时候,要是坚强勇敢,完好无损的小乖。”章剑叮咛道。   她重重地应了一声:“好,我去接你回来。”   旭日的光芒终于冲破束缚,艳光四照,海面上是粼粼的朝霞魅影,浅色的云彩被染成暖橙,还镶着灿烂的金边,黑暗,终究会远离。   她最后为自己比划了个加油的手势,关上天台的栅栏,稳健着步伐下了楼。   柳妈妈已经醒了,却依旧两眼无神,目光呆滞。   她盛了一碗粥,在床沿坐下,安慰着柳妈妈:“妈妈,哥去美国请了最顶级的医生,下午就能赶回来了,你要相信现在的医学,章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柳妈妈有些无动于衷,继续秀眉深锁成解不开的结。   柳浣花十分焦灼:“妈,你这样怎么行呢?你不是说会坚持到底的吗?你不是说永不言弃吗?你不是承诺给章叔叔一定会等到他醒来的吗?可是你这样,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会心疼的,会不高兴的……”   感受到柳妈妈的松动,她继续说着:“妈,如果章叔叔出来了,你反而倒下了,该怎么办?他见不到你会失望的……他一直对我们都那么好,现在他生病了,我们应该坚持不懈地守护着他啊,怎么能自暴自弃呢?”   她终于喂完一碗粥的时候,心里竟然是一种无比澄澈的喜悦,就像是中学时挑灯熬夜看书之后,排行榜上终于前进的名次,虽然离最后的胜利还有那么远,可是至少我还在努力,至少我还在前进不是吗?   白日里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她害怕柳妈妈再次胡思乱想,故意循循善诱:“妈?你给我讲故事吧?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好吗?”   柳妈妈记忆里的事情已经面目模糊,只是轻声叹着:“花花,如果你真的决定跟小剑过,那就好好珍惜吧,这世界,从来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陪着柳妈妈,陪着一室的静谧。   何意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路上叽叽喳喳着:“小花啊,你黑眼圈很严重诶,自己照照镜子,你这模样像是个更年期在靠近的大妈啊……”   柳浣花没搭理他,径自拿起车前面的香水座,原来只是一个水晶相框,里面何意满脸是泥,笑容却是开怀而干净。   后方的男子同样优秀,比他高出半个头,脸色清淡,眸子亮如寒星,盯着前方的人,全是深情。   很明显,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   柳浣花试探着问了问:“你承受得住那些异样的眼光和世俗的不认同吗?”   何意有被发现的窘迫,脸上红了红,继而语气坚定:“遇见爱情的人,还会有什么在乎的?”   他以前也不知道,只认为自家BOSS电脑屏保竟然用一个傻里傻气的孩子笑是一件很傻逼的事情,可是现在,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在爱情的世界里,理智,道德礼法,能力全部都是灰飞烟灭的命运。   你坐在神的位置上,它都能轻而易举将你拉下来,万劫不复。   柳浣花深有同感,很久以前,让她接受,哪怕只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会多么恐惧,多么害怕,多么想要逃避……   而现在,倘若真要下一场狂风暴雨,她都有跟他并肩接受洗礼的勇气。   她在候机大厅里止步不前的时候,何意回过头来询问:“怎么了?”   “他坐的是哪趟飞机啊?什么时候降落啊?”   何意笑得有些神秘,直劝说:“他还没到,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是穿过机场的一块平坦的地,绿茵如云,满眼都是草尖上晶莹露珠里跳动的光芒。   她大为不解:“这不是高尔夫球场吗?怎么带我来这里?”   何意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直升机的嗡嗡声响在头顶上空的时候,她抬眼望去,“哗,那是飞哪里的啊?怎么这么袖珍啊?里面能坐几个人啊?”   何意一本正经回答:“两个人。”   说话之间,飞机已经在离她很遥远的地方降落,声音有些嘈杂,隔了老远,传了过来,她突然就悟了:“难道?……”   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奔了过去,恨不得自己真的就长上一对翅膀。   果然,飞机门开了之后,率先下来的就是章剑了,依旧挺拔如松,一派的清贵而冷然,目光冰峭,表情严肃得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将军。   柳浣花不合时宜地花痴了起来,只觉得他这样玉树临风的帅气,这样君临天下的气场,完全把旁边的金发男子的耀眼打压了下去,冒不出一点光。   只是章剑转身看到她的时候,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笑意闪现地走过来,不顾旁人地将她拥个满怀,仿佛为了证明,证明她实实在在的在自己身旁。   “小乖,我回来了。”   “嗯,哥,你终于回来了……”她埋在宽厚温暖的怀里,久久不愿离开。   何意用另一种方式提醒:“Doctor James,欢迎,请随我来。”   为期五个小时的手术正在进行中,章剑自然是镇定自若,脸色淡然,眸深如海,看不到波澜。   柳浣花拥着柳妈妈,感受到她身躯的颤抖,每每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对面的章剑,感受到他深眸里的鼓励,便又打起精神,安慰着:“妈妈,不要担心,一定会成功的……”   这一场呼啸而至的疾病,叫她懂得,懂得坚持,懂得坚强,懂得珍惜,懂得家。   67   结局章(中)   手术室磨砂雕花门沉重而优雅地缓慢向两侧拉开。   金发碧眼的医生已经做过初步清理,身上只有浅蓝色的口罩和手套,白大褂此刻明晃晃地渲染出一种箭弦紧绷的气氛。   终于,他从容地脱下口罩,朝着一行寂静如雪的人冁然一笑,唇红齿白地开口:“手术很成功……”   其实口齿一点都不清楚,说得有些艰难,是外国人说中文常常会遇到的咬舌情况。   可就是这句蹩脚的中文,像是引爆了一个机械炸弹,威力迅速波及扩散。   柳妈妈喜极而泣,眼前一片眩晕,拉着医生的大褂:“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医生听得懂,想要表达,却有些困难求助似的看着章剑。   章剑此刻的笑容亦是清淡,仿佛一点都没受到刚刚整个手术室门口凝重气氛的影响,又仿佛是运筹帷幄的卜算子,对这个结果早已心知肚明。   柳浣花也激动得哭了出来,像个小孩子,一边抓着他的袖子,一边抹眼泪。   这是一场生命的拉锯战,这是一场殊死较量,这也是命运向人意志妥协的奇迹。   何意为了这一家子感动得无以复加,学着宫城的习惯,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他见惯了那些病床前凉薄的亲人,那些久病床前无孝子的新闻事件,现在骤然被这样本来毫无血缘,却心心相印的感情所折服,心里鼓囊囊的,像是储存了大量急需释放的情怀。   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终于让柳妈妈不再沉寂,不再内疚,她日复一日守着还没完全康复的章父,全心全意地投入着。   章父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记得之前答应陪我完成的心愿吗?”   柳妈妈看着早已颧骨突出的他,垂泪涟涟地点头。   “那你陪我完成一场婚礼吧。”他吃力地说道。   柳浣花红着眼睛退出房间,所有的爱情,都需要一个承诺,一个生死不移的诺言。   柳浣花却渐渐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儿起来,她陪着柳妈妈住在大宅里。   章剑最近因为她和章父的事情,已经积压下了不少公事,大多数时候,直接熬通宵,或者待在办公室里,偶尔回来,也不过搂着她睡上两三个钟头,基本上是她半夜里突然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早晨起来,早已人走床凉,昨夜星辰恍然如梦。   真正引起重视的时候是在吃早餐是时候,平时吃的餐包现在才咬了一口就反胃,大姨妈推迟不说,偶尔上洗手间的时候,会发现出血的现象。   她看了看镜子里已经青白的一张脸,有些恍惚,最近的事情太多,总是让她轻易地就开始胡思乱想,开始担惊受怕,开始风声鹤唳。   她嘱咐阿姨记得送饭到医院之后,便拎起包包往外冲,心里全是彷徨和不敢为外人道的恐惧。   又是一个艳阳天,夏日惨烈的日照叫人头晕目眩。   她坐在环城公车上,走走停停,路过整个城市的精彩。   因为是上班高峰,人头攒动,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被人踩破了一层皮,疼痛沿着脚部神经,慢慢涌了上来,像是潮汐打散沙滩上精心堆起的碉堡一样叫人措手不及。   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砸在扶着座位的手背上,是一阵潮湿的灼热。   她竟然觉得无助极了,这一世被护得这样好,总叫她不知愁为何物,而现在,一个未知的结果,便能够轻易地将她击垮,毫无余地。   手机嗡嗡作响的时候,她拿起来一看,是章剑来电。   可是车上沸反盈天,接了电话,未必听得到,更何况她现在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害怕他那低沉的声音,将现在仅存的力量,釜底抽薪地剥去。   更害怕他听出异样,再一次陷入担心的漩涡里,最近虽然章剑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可是她知道,知道他的艰辛,知道他的不易。   好不容易抽空陪她吃顿饭的时候,眼底全是乌青,眼睛里的血丝亦像是蜘蛛网一样密密匝匝,晚上睡觉的时候,极为黑沉,不似平时枕戈待旦的眠浅。   她思索再三,还是放回包里了,佯装没有听到。   那边的章剑记得几乎跳脚,刚刚从家里打来电话说柳浣花脸色不太好,连平时爱吃的东西吃了,都吐得天翻地覆,他想起这些时日只顾忙着公司里的大小事,忽略了她,此刻简直想要把自己凌迟一百遍。   家里的佣人说是急匆匆地冲了出去,没有交代去向,偏偏现在还不接电话。   何意看着急糊涂了的章剑,弱弱提示着:“老板呐,貌似花花的手机上有卫星定位系统……”   他还记得当初BOSS丢过手机,让他搞定的时候,他的一头雾水,现如今,真算是派上用场,价值最大化了。   差点错过了医院,她急急喊了停车,跳了下去。   “找到了,现在在市中心医院附近……”万能秘书一边卫星定位着,一边报告着。   市中心医院?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微微思考了一番,打了个电话。   柳浣花刚觉得肚子饿,拿出钱包,准备买个医院门口的碳烤玉米,就发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得直往后退。   卖玉米的老太太大声嚷嚷起来:“抢劫啊抢劫啊……”   她这才意识到被抢对象就是自己,立马转身,那人已经跑出不少的距离。   那人好像也被吓着了:“小姐,你没事吧?小姐,小姐……”   接着就是一阵天昏地暗,她眼前所有的光芒终于慢慢消失,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唯一的感觉就是胸口的蓝宝石打在手臂上,是刺骨的冰凉。   “好像还在前行,现在到了游乐园了……好像一直在这里了。”何意继续善始善终地坐着机械报道。   游乐园?去那里干什么?   章剑等不及了:“所有的会议押后,文件放在桌上等我回来,中午晚上的约会全部推掉。”话毕便急匆匆地下去了。   车子行动缓慢如蜗牛,对方电话已然关机,他变得更加狂躁,担惊受怕的情绪,像是墙壁上的爬山虎,缓慢而深刻地爬满了整个心脏,勒得它几乎窒息。   到达游乐场的时候,才发现有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活动在这里搞闭幕式,满园子都是小萝卜头,哪里看得到柳浣花的踪影。   远处突然响起尖锐的喊叫声:“来人啦,抢劫啦,抢劫啦……”那声音,几乎跟柳浣花激动时候的声音如出一辙。   他瞬间就血液上涌,恶狠狠的眼神几乎要将迎面而来的劫匪剥皮抽筋。   像是忌惮他的眼神,那名劫匪识时务地转了方向,手上抓着刚刚抢过来的包包。   章剑哪里肯就这样罢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就抓住了他,将后领子提在手里,那人没料到他的身手,反身想要一个回旋踢,被他将计就计地撂倒在地,双手反剪在背后,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墨绿色的香奈儿皮包早已被扔到远处,章剑眼神一黯,那不是柳浣花的。   包包的主人慌慌张张地捡过包包,拉着才几岁的儿子,凑过来对劫匪一阵踢打。   章剑沉声道:“别踢了,打电话报警吧。”   那劫匪一听到报警就被吓坏了:“不要啊大侠,我今天是第一次,您就饶了我吧?我把赃物全交出来……”   “我左边口袋里还有个手机,就只有这么多了,那个女生的包包我已经扔了……”   章剑拿出手机的时候,眼睛里是血红色的嗜血光芒,重重地一拳实实打在他左脸上,那劫匪瞬间嘴里喷出血来,吓得更加厉害,哼哼唧唧地呻吟。   周遭的人也被吓得不轻,怎么刚刚还决定移交警察,现在就黑着脸给了这么一拳啊?而且这一拳可真是不留情啊,当初武松打虎估计就这个力道了。   章剑恨恨不已:“说,这手机是哪里抢来的?!”   抢劫犯战战兢兢:“市中心……医院,一个女孩子的……”   他放开他,疾步离开,再也顾不上其他。   刚掏出手机,何意的电话就来了:“刚刚市中心医院副院长来电话了,花花是在医院,好像是突然晕倒,现在还在做检查。”   他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只使出全力握住白色的手机,几乎要将它捏碎,心口酸酸涨涨,既是担心,又是一股无名的愤怒,对自己的怨责和愤怒。   “小姐,小姐?”柳浣花有些迷迷糊糊,只感觉有蚊子一样的声音在耳朵边一直呼唤着,不让人消停。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子,眼珠子转了一圈才清醒,眼前是一对圆溜溜的眸子:“这里是医院?”   “嗯,小姐,你要做妈妈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吗?这样不注意休息和营养,差点连宝宝都保不住了。”小护士说得煞有介事。   “啊哈?”她一时没能接受,重新询问确定了一下:“你说什么?”   护士递过检验单,上面的检验项目名目众多,所以指了给她看:“化验呈阳性,你已经怀孕6周了。”   柳浣花半天才消化,吞了吞口水,再次确认:“那我早晨容易吐,常常觉得累,还有不正常的出血都是因为怀孕而不是癌症?”   护士“噗嗤”笑了出来,点点头:“不是癌症,不过你的身子很虚,又没有充足的休息和放松,所以才出现高度紧张,导致出血现象,以后要注意一下了。”   章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进医院大厅,偏偏电梯好死不死,这时候故障中,他一刻也等不得,拔腿就沿着楼梯往上冲。   医院里崇尚白色,纯净而简单,风将窗边纯白的帘子撩拨得翩跹如蝶,柳浣花坐在床上,看着化验单,傻愣愣地笑,心里的感动和喜悦像是巨大磅礴的夏雨,湿润了整个世界。   如果花朵是命运对于树的回馈,那现在,终于他们的爱情,也得到了应有的祝福。   章剑站在门口伫立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才进来,声音依旧是一平如水:“怎么了?”   她笑眯眯地回应:“我跟你说个好事啊。”   他凑近摸了摸她的脸,点头:“嗯。”   “我怀孕了。”她神秘兮兮的语气,兴奋得不能自抑的调子像是春天初初长出的青草,叫人觉得无限喜悦和幸福。   “嗯。”他没怎么给面子,心里藏着百种况味,眉毛都没有抬。   她大受打击:“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可是化验单明明还攥在她手上啊?   “我给的染色体,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继续淡定地反诘。   “OTL……”柳浣花瞬间想先去shi一shi了。   “该回家了。”他再无它话,压抑着心里所有的情绪,将她拦腰抱起,怀里的,仿佛是整个世界。   大爱无声,有时候,爱到深处,反倒语言变得太过苍白无力。   68   结局章(下)   柳浣花睡得很沉,梦里繁华如锦。身旁全是云笼雾绕,犹如置身仙境。身子像是躺在软绵绵的云彩上,舒适得连抬手臂离开一秒都舍不得。   章剑看着她小猫儿一样蜷缩姿势,心里胀得有些发疼,幸福如此来势汹汹,总叫他有些恍惚。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理了理她散乱的额发,拉上窗帘才离开。   柳浣花醒来的时候窗外流华万丈,落地玻璃挡住了一切喧嚣,窗帘严严实实遮住了一切璀璨的诱惑。   她揉了揉眼睛才稍稍有些清醒,因为睡得久了,身体是一种酸软无力的状态,连翻身都显得奢侈。睁着眼睛茫然四顾了好久才知道自己在章剑的床上,海蓝色的绸缎床单,是他一贯的喜好。多少次因为某人毫无节制的巫山云雨之行让这些床单褶皱成一坨咸菜的模样。一想到这里,她脸又染上浅浅的嫣红。   床头亮着一盏落地薄灯,竟然是她最喜欢的哆啦a梦的灯罩,蓝色的磨砂灯壁拢着浅色的晕光,像是天际第一沫朝霞。   章剑听到房里细微的动静就进了来,正好看到柳浣花换衣服……   柳浣花以前在家里喜欢将房门反锁窗帘拉紧之后裸睡,起来就直接穿衣服。   现在图方便就在床边进行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已经反应不及,只能愣愣看着门口的章剑,手里提着还没套上去的裙子……   她窘得无处形遁,章剑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径自拿过她手里的半身群,将她搂在身上,煞有介事手段熟练地替她穿上……   柳浣花坐在他腿上扭扭愣愣地不配合,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对劲儿。   章剑在耳朵边开口:“放心,虽然你的蕾丝很诱惑,但我可不是趁虚而入的人。”   柳浣花低着声音嘀咕:“你本来就是虚不虚都入的禽兽……”   他笑了一下:“哦?那我要不要把这罪名坐实一下?”   柳浣花摆手:“不用不用。我知道你一向人品高洁如莲……”   他这才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鸡窝头:“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杏仁露!”   “不行。孕妇不能吃这个。”他立马严肃起来,剥夺了晚餐选择权利终生,“就吃乌鸡汤。”   柳浣花撇撇嘴,想了想:“那我要吃乌鸡汤煮小混沌!”   末了不甘心加了一句:“你亲自包给我吃!”   章剑咬牙切齿地瞪了她半晌,终究软了下来:“那你赶紧刷牙去,记得用新买的软毛刷,不要刷太久。洗脸用温水,听到没?”   她嫌弃他太罗嗦:“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究极进化了,现在加紧步伐迈入欧巴桑阵容了!”   他又瞪了她一眼才出去,柳浣花心欢喜,冲着他的背影又喊了一句:“我要吃荠菜馅儿的!”   “现在盛夏,哪里来的荠菜?!”他声音里终于传来不满。   柳浣花摸了摸还没啥动静的肚子,对着镜子摆了个自以为很沧桑的表情:“娃儿啊,看到你爸爸恶劣的本性了吧?以后不要折腾妈妈,韬光养晦十个月,出来了在帮妈妈报仇啊……女子报仇,十月不晚嘛是不?”   何意接到如此猎奇的问题时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没错啊。   BOSS大人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句话,不是“今天的收盘指数是多少”,不是“明天给我订飞温哥华的机票”而是……   “半个小时之内给我送一千克荠菜。”   ……   何意正咬了一口春卷,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灌了一大杯才咽下去,拉着服务员:“小姐,您能帮我问问厨师哪里有卖荠菜的吗?”   “好的,我帮您去问问,请稍等。”   宫城抬起头:“要那个干嘛?”   “不知道,大概是某个怀孕的小女人瞎折腾的……”   对面的男人挑起浓眉,笑了笑:“所以说,娶个不能生孩子的老婆还是有好处的……”   何意怒了:“告诉你一百遍了,我是老公!!!”   ……   柳浣花看着章剑围着自己钟爱的维尼小熊的围裙时笑得打滚:“哥,我发现你真是有亦庄亦谐的气质啊……”   章剑毫不吝啬地往她脸上抹了一把备用面粉,恶狠狠地开口:“晚上,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调教不成材!”   “……”柳浣花红得潋滟的脸蛋上留着雪白的面粉,识时务地噤声了。   肖阿姨匆匆赶来教他们包混沌。   “对,用筷子沾点水,不然待会儿一煮就散开了……”   “向一个方向卷,这样美观一些……”   ……   到最后却是一个老师百种学生。章剑包出来的混沌个头均匀整齐,像是每一个都是用第一只复印出来的一样。反观柳浣花的,横七竖八地胡乱翘着,还有个别爆肚露馅了……   她十分挫败,语气愁苦:“为什么我连包混沌都不如哥哥啊,那以后连厨房都没了我的立锥之地?”   肖阿姨笑眯眯的:“那是你有福气了,以后小剑做饭,你就可以远离油烟了。现在多少女孩子羡慕不来的啊。”   章剑但笑不语,打的是另一个算盘。   其实到最后大部分的混沌都入了她的嘴,章剑只是时不时象征性吃上一个,然后很深意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柳浣花被盯得发毛,咽下包了一口的混沌才开口:“你在看什么?”   “在统计。”他轻描淡写。   “统计什么?”   “你吃的混沌数量……”他挑着细长的眉毛,笑得不怀好意。   柳浣花这才发觉自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吃货了,弱弱开口问道:“那……我吃了多少了?”   “据统计,迄今已经入肚的数量为68只,碗里还剩下……四只。”他瞄了她的碗,给出劲爆的数字……   “呃……”   “历时二十分钟三十一秒,你可以参加谁是冠军的挑战赛了。”他往嘴里夹了一只,淡淡开口。   ……   其实包了很多,章剑仔仔细细地用保鲜膜盖好,放进冰箱里。   柳浣花凑到他身边,挡住在洗碗的某人,一边打嗝一边戴高帽子:“你包的混沌……嗝……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章剑感受到身后的温暖,嘴角勾起细不可闻的角度,表情称之为幸福。   只是语气依旧淡淡的:“不用拍马屁了,明天最多只能吃50只。”   她嗯了一声之后就没再出声,他身体里的温度穿过衬衣传到她的脸颊上,让人不自觉沉醉。   有时候。幸福会幻化成最通俗的模样。这时候,请记得闭上眼睛去感受,它将会是另一种甜味……   散步的时候有小孩子磕磕绊绊地错身而过,柳浣花心里一阵憧憬:“我希望以后生个女孩子,我给她梳娃娃头,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上学……”   章剑露出十分嫌恶的表情,护着她避开小孩子的横冲直撞,脑补了一下整天霸占着她的小孩子,眉头皱得更严重了。   那个决定,会不会有点失策?   为了避免她被窦氏抢走处心积虑让她提前怀孕现在看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A市几大主要媒体最近的头条一直没有换过,是一场号称创世纪的婚礼。   并不是婚礼的排场有多空前盛大,也不是市长千金出嫁一样万人空巷。却依然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津津有味的佐料。   原因是这是一家子的婚礼,A市商界龙头企业的章氏,基本算得上是以其在商界翻手云覆手雨的手段闻名遐迩了。现在他们家族多了一个“特产”……那就是自产自销了。   柳妈妈和章父的婚礼竟然和柳浣花章剑的婚礼一起举办。   柳浣花拿到报纸才发觉自己已经成了万人瞩目的主角了,她怒气冲冲地朝章剑发威:“你最好给我个这样擅自主张我们俩的事情的理由。”   章剑完全投身于手上的孕妇手册,言语清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你问错人了。”   “……!!!”   电话一通柳妈妈就在那边抢着开口:“花花啊,你赶紧回家,今天下午试试你的婚纱,尺寸不对再去改改。”   柳浣花抚额:“妈,那是你和章叔叔的婚礼,干嘛要我们也去凑热闹?”   “难道你想以后大着肚子举行婚礼?”   “……我没这么说。”   “那你是想落得个未婚先孕的美名?”   “……”   “还有意见?”   “没了,我下午就回来……”她怏怏不乐地挂掉电话,怎么别人结婚都是喜悦幸福,而她有点赶鸭子上架的不甘啊?   对了,求婚!她气愤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某人以其恶劣的手段将她糊弄过去的,到现在不仅求婚从简,连结婚都要合并同类项……   章剑见她一副蔫儿吧唧的样子,活像是秋霜过后的茄子。只能收起书,将她揽到腿上:“怎么,嫁给我很委屈?”   她瘪着嘴没做声。   “嫌钻戒不够大?”   她摇了摇头:“嫌你不够诚心,连求婚都是敷衍了事……”   “知道为什么吗?”   她继续摇了摇头。   “因为在我心里,答不答应,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他声音低沉,故意凑近她的耳后水滴形状的胎记,浅浅地吮吸着。   “你……怎么这么霸道?”她痒得直往后缩,最终为他所俘虏,乖乖窝在他怀里,揪着他衬衣上的珐琅扣子,承受着他深深的吻。   “因为……你是我这辈子再也放不开的结了……”他舍不得离开,一直在柔软殷红得唇上流连。暗自懊恼着,最近几个月不能碰她,真的很让人抓狂。   这辈子,因为遇到你,我再也不忧伤。   柳浣花心里其实甜丝丝的,女人向来耳根子软,听得这样的情话便觉身在天堂。   这辈子,因为遇到你,我再也不彷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上正文完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有些发酸~~~~(>_<)~~~~   于是,婚礼就没有了……   我一直相信,他们的幸福没有终点…   ps:因为维尼、妞素番外控,所以大概还有两三个番外==。。。。   pss:现在点播还米过期   69   番外之孕期   婚礼一结束,柳妈妈和章父就飞往希腊某个小镇度蜜月去了,加上养病,一共要耗时半年。   柳妈妈左右操心,两头都放不下,只得重复一百遍地嘱咐她怀孕注意事项。   柳浣花听得耳朵疼,无奈拿出一沓厚厚的雪白的便签纸:“妈,你觉得你会比孕妇百科还见多识广吗?”   柳妈妈表示怀疑:“孕妇百科?”   “对啊,就是您的好女婿……”   柳浣花头疼死了,一大堆的“禁止条款”不说,还得二十四小时监控,但凡离开他视线超过半小时,就得报备。   她又不是一块行走的金子,哪有那么多危险?   发现离开学只有三天的时候,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跟他捆绑式生活的美好未来在向她摇旗呼唤着。   然而,她开学之后就发现自己在同学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类似于史莱克的怪物。   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里全是莫名其妙的光芒,十分不可思议。   作为一个敏感的孕妇,她觉得很愁苦:“向南,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今天选论文导师,一个个都让给我先来……”   “你不坐公车的吗?老弱病残孕不是有优先权吗?说明我们院的人继承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美好传统……”   “……”   她开始发短信,发脾气:“章剑,我恨你,恨你,恨你一百遍!”   “嗯?”   “你婚礼上向全世界宣布我怀孕是故意的吧?!你就想全部同学孤立我,避我如洪水猛兽是吧?!”   “没有,那是婚礼上人太多了,怕挤着你了。”他解释道。   “那为什么偏偏是对着媒体大声宣布?害怕全世界的人都来挤我?”她咄咄逼人,反唇相讥。   章剑沉着以对,毫无愧意:“那倒不是,只是媒体摄影者最凶猛,是现场的拥挤重点。”   “你永远有理!!!”柳浣花斗不过他,气急败坏。   李向南“啧啧”两声:“我终于琢磨明白你家夫君为啥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你身怀龙裔的事情了……”   柳浣花心之向往:“快说快说!”   “章老师十分腹黑啊,你们的婚礼全城轰动,这就是有意折断你以后所有的桃花了,加上现在有孕在身,所有的人更加退避三舍,直接导致你现在身价跌停板了。”   “ORZ……果然是处心积虑。不过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怨他了。”柳浣花习惯了。   李向南一脸哀其不幸:“一支不想出墙的红杏不是好妻子,你没听过吗?人生,就吊在一棵树上会苦逼而死了。”   “可是婚姻不就是两个人互相将苦逼转化为甜蜜的过程吗?”   “男人可不这么想,你家夫君相貌赞,腰包鼓,气质佳,这样的极品肯定是走到哪儿,香到哪儿的,难保不会某天一个失误一个,头脑发热,就把你辛辛苦苦为他章家生儿育女的劳苦功高抛之脑后,投身于享受红粉佳人,温香软玉的事业里了。”   “……”   “所以你现在要瞄准了,找几个备胎,免得到时候被喜新厌旧,抛弃了之后,青黄不接,孤身一人。”   柳浣花不理会她消极混乱的婚姻爱情理论:“我相信他,全世界都有可能抛弃我,他都不会。”   “好吧好吧,你就盲目自信吧,到时候红颜未老恩先断,诶哟喂,二十二岁开始苍老的人生哟,对了,听说女人一生完孩子就老了……”她继续煽风点火地危言耸听着,心里极为畅快,章老师啊章老师,你害得我上学期期末考试沦落为70党,我终于可以小小报个仇了。   自此,柳浣花开始患上孕期综合症,孕吐最严重的时候,她总是扶着面盆,看着镜子里圆脸苍白的自己,哭得稀里哗啦。   章剑也着急得不得了,偏又束手无策,只能每天都守着她办公,连毕业论文都不用她写了,柳浣花现在正式享受伤残人士待遇了,可她依旧每天闷闷不乐。   章剑搂着她,嗅着她混杂着奶香和果香气味的秀发:“怎么了小乖?”   柳浣花吐得没啥力气了,抓着他的衣襟哭哭啼啼:“向南说女人生孩子之后会变老,你到时候会不会嫌弃我?”   他哭笑不得:“你愿意为我生孩子,已经是功德无量了,我只差不能把你当菩萨供着呢,怎么会嫌弃你?”   “可是到时候我变得很难看怎么办?”   “你没怀孕也没多倾国倾城啊,已经到了难看的底线了,降不下去了。”他刮了刮她红彤彤如樱桃的鼻头,调笑道。   柳浣花现在正处在敏感期,对什么都疑神疑鬼,能将一点情绪放大几百倍,经他一说,更加不可遏制地哭了起来。   他傻眼了,想起医生的叮嘱,只有懊恼自己一时疏忽,又抚摸着脊背帮她顺气:“开玩笑的,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才十几岁呢,像朵还没长开的花苞,那时候我都没有嫌弃,现在怎么会嫌弃呢?”   他吻上她的脖子,浅浅啃噬:“花花,爱情其实跟容貌没关系,终有一天,我们都会鹤发鸡皮,齿摇面皱,这只是时光负责的事情,而我们,只用负责相爱,负责幸福就好了。”   她被咬得嘤咛连连,娇喘吁吁,怀孕之后,身体里激素的分泌让她变得更加敏感,此刻抓着章剑,细细喊着:“哥……”   章剑的兽性瞬间被她娇媚如水的声音召唤了出来,可是又得顾忌她的身子,不能尽兴,实在苦恼。   柳浣花还不知死活地挑逗,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凸起的喉结,一把烈火瞬时烧到下腹。   客厅里沙发柔软宽敞,他将她放在自己的身上,撑起来,一边吻着她的敏感之处,一边马不停蹄地结着扣子。   柳浣花不知何故变得急不可耐,十分彪悍地扯开他的衬衣,扣子都蹦掉了一颗。   章剑笑眯眯:“我们家小乖今天……可真是热情如火啊!”   柳浣花被他戏谑得脸色通红,不再敢轻举妄动,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喷到他坚硬的胸膛上,惹起一股更大的燥热,一把扯开她的居家孕妇装,上下作乱了起来。   因为怀孕的缘故,胸部变大了不少,这让他肖想了好久的喷血场面终于在眼前的时候,他几乎听得到自己血液里沸腾的声音。   他终于控制不住,扶住她的腰,缓缓进入。   手上轻拢慢捻抹复挑,惹得柳浣花无比激动,一双猫爪儿胡乱得挠着,嘴里破碎的呻吟像是为此刻香艳的的场面量身定制,叫他越发无法自拔。   “小乖,动一动……”他一直撑着她的腰身,让她在上面,自己不好使力。   柳浣花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是一个攻的姿态,自豪感油然而生,准备奋战一番,叫他刮目相看的,只是……   还没几下就开始浑身颤抖不已,哆哆嗦嗦地高潮之后便再也使不出力气,软趴趴地匍匐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放大在耳际,无限安心的疲惫。   被撩起来的火还没有散她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撒手不管,沉沉入睡了,章剑叹了口气,认命地将她抱进卧室,自己去浴室自行解决了。   只是筹划着等着这孩子出世,是每天三次呢,还是每天五次?   十一月份的时候,A市街上的梧桐树已经飘了一层焦黄,仿佛营养尽失的枯槁老人,老则老矣,却带着旧时光的气韵。   柳浣花的肚子稍稍有点大了,她晚上也也不安稳,常常觉得沉重。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遍,喜气染上眉梢:“恭喜章先生,你太太怀的是双胞胎。”   柳浣花傻了。   章剑亦是愣了半晌:“双胞胎?”   “所以更要注意平时的营养,补充钙质,蛋白质,叶酸和铁质,保证婴儿和大人营养充足,还要有适量的运动,不然到时候生产的时候比较困难。”   章剑皱了皱眉头,一个就快人仰马翻了,现在还有一个?   柳妈妈和章父在希腊得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欣喜若狂,直嚷嚷着要回来看看。   虽然是要做适量运动,但章剑知晓自己一遇到她,就像刹车失灵,根本就没办法适量,只得强忍下噬人的欲望,心里叫苦不迭。   柳浣花对双胞胎的日渐情深,安安分分地做个良母,听音乐,看书,自己跟还没长出形的孩子讲故事。   某个秋风飒飒的傍晚,章剑刚开门便看到她倚在落地窗边看书,斜阳是以美好的仪态,洒落在她垂落的乌黑发丝上,像是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这个世界,因为有你,顿时霞光万丈。   他近来欲求不满的苦闷顿时像是窗外打着旋儿的枯叶,落地成泥更护花。   预产期在五月份,可是四月份的时候,柳浣花已经不能行动了,她本来就体型娇小,现在一怀惊人,一胎生两个,肚子挺得像是一座山,基本上低头都看不到地面,双脚脚背也水肿得厉害,除了毛拖鞋,什么都不能穿。   章剑也心疼得不得了,常常在办公室长吁短叹,尽量把任务大包大揽交给不用生孩子的人妻何意,恨不得分分钟陪着柳浣花。   “这个招标案你去跟规划局的王局吃顿饭再说,还有明天去趟马氏,记得,最重要的是检测部门的情况,在我手上决不能出现类似之前的情况。”他匆匆交代完,拎上外套就走,不给缓冲时间。   何意看着这个妻奴孩奴,现在恨不得做个变性手术,困住自家那对湿地珍稀动物比对自己老婆,哦不,是老公还有兴趣的怪胎。   章剑刚到家就看到肖阿姨在厨房,而柳浣花去向不明,眼睛逡巡了一圈,没发现,他急了:“肖阿姨,花花呢?”   “在房间里睡着呢。”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挂,直往房间里冲。   房间里很暗,只开了那盏夜灯,微微一团昏黄的光晕,衬得她怀孕变得臃肿的身子此刻都显得有些孤单和单薄。   他心里一紧,将坐在床头的她揽了过来:“小乖,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埋进他还带着春风的怀里。   只是刚刚在上网的时候,她看到班级群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趁着四月份春满花开的时光毕业旅行的事情,而她,仿佛是一个局外人,灰暗的头像,从头到尾,插不上一句话。   “我想去旅行……”她这才吐了一口气,缓缓柔柔说道。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好,去旅行。”   是夜,他看着柳浣花恬美的睡颜,轻悄悄地拿出她的笔记本。   默默地看了半晌聊天记录,刚想抽支烟,想了想,又捏碎了,窗外,远处灯塔上360度的扫射灯,不了解不眠人的惆怅。   李向南最后打电话给她,说是决定去A市边上的一座5A级名山,山顶上有很灵验的姻缘庙,其实是属于M市管辖的地区,只是方圆好几千里小有名气。   李向南见她一直默不作声,故意调侃:“你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了,再去的话会被你家夫君黑死了。”   她干笑了两声,始终觉得闷闷的。   章剑那天答应去旅行,八成是敷衍她,她看了看镜子里大腹便便眼皮肿肿的人,感受到肚子里另外的微弱心跳,突然就释然了。   这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命运给了你一些,自然就要收回一些。   倘若只用这一年的同学生活来换取她肚子里爱的结晶,她是觉得顶顶划算的。   岂料要出发的前一天,李向南打电话过来抱怨:“本来都是请好假的,可是现在好多人莫名其妙被公司急召回去了。这次旅游就只能作罢了。”   柳浣花反倒安慰她:“那六月份再去吧。”   “也是,那时候你还可以带着你们家小小章,真是天伦之乐啊。”   她“噗嗤”笑出来:“那时候他们才一个月大而已啊。”   章剑回来的时候,她殷勤地伺候着,迈着不太稳健的步子,欺身上去搂着他的手臂,笑靥如花,终于叫他放下心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没什么,想通了一些事,觉得豁然开朗而已。”   “前两天说的旅行,我们明天出发,怎么样?”   “啊?我这能去啊?去哪儿?”   “西洲岛。”他浅浅吻了下她银杏样的酒窝,声调低沉。   似乎亦是勾起了她相似的记忆:“真有西洲岛这个地方啊?”   其实依旧是当初的迷央岛,柳浣花看着岛边矗立的云纹石上朱红的“西洲岛”三个草书字的时候,瞠目结舌。   笨重的身躯缓缓踱步过去,可是没办法蹲下来,她只能触摸到与她头齐平的“西”字上,沟壑深深。   她突然就落泪了,这不过是她当初兴之所至,无意间信手拈来的名字,如今规规矩矩地被雕刻,像是一种誓言的兑现。   她知道他就在身后,呼吸近在咫尺,依偎进他的怀里,她轻轻说道:“今天是南风吧?”   她知道后面的人点了点头,泪无声而下:“章剑,谢谢你,给了我整个星空的爱情,让我相信,我这辈子,都会被你宠着。让我相信,白头携手,永不分离的童话。”   他吻了吻她的耳郭:“傻瓜,我们的爱情,怎么能丈量?”   是啊,从来没有一种器具,像是直尺,或者温度计样的东西,能够用来测量爱情,如果你爱上了,那就是必然没有极限,没有尽头的。   70   最后的番外   转眼间,章大帆和柳小凡都已经六岁了。   章大帆最近脸一直很臭,一放学就屁颠屁颠回房把自己反锁起来,谁都不理,哪怕今天是他父亲的生日,依旧不给面子。   柳浣花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等着章剑回家。   “章小凡,你哥怎么了?”柳浣花问正守着《喜洋洋和灰太狼》的小女儿。   “啊?他最近怎么了吗?”柳小凡一脸茫然。   柳浣花对这个迟钝女儿十分无语,转身去敲门。   “章大帆,妈妈找你有事,快点开门。”   里面的小人一脸冷若冰霜地开了门,面无表情:“请问母上大人,有什么事情?”   六岁的孩子,再怎么装小大人,脸上都是肉嘟嘟的圆润,完全属于萌系,柳浣花忍不住笑出声来,挤了进去:“跟妈妈做做思想汇报,最近怎么了?”   章大帆不做声。   “班上的紫言美女不理你了?”   “……”章大帆一脸鄙视,“妈妈,你的思想深度怎么跟老爸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让祸水拦住前路?”   “……”柳浣花咂舌,这孩子,真是鸿鹄!   闻风而来的章剑十分配合:“来,跟爸爸讨论讨论有思想高度的问题,妈妈跟咱们交流不了。”   百忍成钢,我忍,柳浣花恨恨地离开,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不知道是太敏感,还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子香水味,又像是花香味,这让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晚饭后,电视机前的柳小凡突然发声:“妈妈,你知道牛有几个胃吗?骆驼呢?谁的比较多啊?”   原来是动画片完了之后留的问题。   柳浣花顿时被问住了,可是在四岁的小白痴面前,当然不能失了做妈妈的威风,她挺了挺胸:“当然是骆驼多啊,它不是被称为沙漠之舟吗?肯定有很多胃……”   其实她从来没研究这个,胡乱说了点打发她。   “耶,妈妈,我鄙视你,你答错了……”柳小凡一本正经地教育她:“牛有四个胃室,而骆驼只有三个,妈妈,你这么多年干什么去了,只长脸蛋,不长脑袋吗?”   柳小凡雄纠纠气昂昂地从她前面走过去,像是斗胜的公鸡一样得意洋洋。   千忍成银,我忍,柳浣花咬牙切齿地回房。   窗外是淅淅雨声不肯歇,就如同柳浣花永无休止的叹气声,落地窗外是乌蒙蒙的海天一线,夏天总是落日晚,即便是雨天,天幕也迟迟不肯暗下来,只留下铅云低垂的色调,堵得人心慌慌的。   “怎么了?”章剑刚洗完澡,腰上系着一条浴巾,大喇喇地走了出来。   柳浣花的眼球瞬间被美男出浴图所俘虏,发梢的晶莹水滴沿着肌肉结实的胸膛顺流而下,进入,呃,围着浴巾底下某看不到的地方……   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摇头:“没啥……日有三省……”   章剑邪魅一笑,他现在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她心底想的是什么:“省出什么了?”   “你的身材真好……”她眨着星星眼对着某人流口水,从结婚到现在,智力指数直线下跌,花痴程度却呈指数速度上升。   “哦?”他自是十分有成就感,将干浴巾扔给她,“那就帮你好身材的老公擦头发吧。”   “……”   “你真觉得我很笨吗?好歹我现在也是公司会计部经理……的秘书啊。”   “你觉得呢?一起毕业,你同学已经当上副理了。”   万忍,忍不住了,我从头再忍!柳浣花已经不气了,只是挫败无比。   “人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我竟然被两个六岁的家伙给鄙视了,给嫌弃了?我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啊?”她十分沮丧,做人做到这份上,已经不能只是失败这么简单了,简直是摧枯拉朽。   章剑的头发在她无意识的揉搓下已经乱成一窝蜂,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真想知道自己存在的最大价值?”   她现在一看到某人发绿的眸子就后怕,俗话说男人三十如虎狼,这真不是空口白话的,昨天晚上,前天晚上,大前天晚上……   每个方便的晚上,她被鲸吞蚕食的速度和次数愈演愈烈。   “去换套衣服再过来。”   “啊?为什么?这套衣服又没坏……”她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熊熊两件套,是跟柳小凡一起买的母女套,章大帆比较拽,不愿意穿。   “你不是想求证自己的最大价值吗?”   柳浣花一打开衣橱就惊悚了,手指颤抖着,指着衣柜结结巴巴:“这……这是……什么东西?”   “你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啊。”那人抬起头,笑意盈睫。   “我……我不是已经烧了那么大一桌子菜吗?”她讷讷出声,脸色已然通红。   “那也有小萝卜头的份啊,算是你履行良母的义务,现在,到了你行使妻子的责任的时候了。”   “可是……可没有法律规定妻子需要穿上……呃……半透明……睡衣履行义务的啊?”她继续抵赖着,准备誓死不从,这,简直太勾引人了!   章剑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不介意帮你换上,再帮你脱下来……”   “……”她认命地进浴室换上,十分纳闷,既然被脱的命运都是一样的,为啥一定要穿这一套呢?   穿好之后,她才瞄了镜子一眼,就羞得不肯再抬头了,扭扭捏捏不敢出来,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这样,真的需要勇气啊!   章剑不耐烦地敲门:“又不是千层饼,你要穿这么久?”   她想到刚刚从他身上散发的似有若无的香水味,终于决定豁出去诱惑一下自己的老公了,毕竟婚姻保卫战,她可输不起。   落地磨砂玻璃门唰地一下被拉开,她红着脸,僵直地站在门口,正好暴露在他眼底。   只见伊人乌发红唇,肤白如雪,颊上的红晕恰似枝头迎风俏丽的红梅,水色的半透明睡衣上其实有着浅碧和昏黄的色调,倏地就叫他想起梅妻鹤子的林君复笔下的诗词: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睡衣只是堪堪盖住臀部,此刻她隐隐透出的无边春色,总叫人想起上好的玻璃种飘花翡翠,清光潋滟的眸子微微闪烁,惹得人更加浮想联翩。   偏偏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奶香,像是没长大的孩子,捣麝成尘香不灭,总也脱不去,越发引得人想要犯罪。   他委实忍不住,一个伸手将她捞进胸膛里,嘴唇在她耳际摩挲,语调低沉魅惑:“真是个小妖精……”   她毫不留情地咬在他胸膛上,回报他的“赞扬”。   温热的小嘴挑起他全部欲念,他按捺不住,手隔着丝绸睡衣在她胸前作怪,要多邪恶,有多邪恶。   柳浣花浑身的力气都让他邪恶的大手抽走了,四肢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双手几乎都要扶不住他的腰身,嘴里破碎的娇吟泄露了出来,增添了满屋子的缱绻。   “乖……”他似乎是为了奖励她这撩情的呻吟,重重地啃噬着她雪白的颈脖,印上颗颗红梅,叫她又是疼痛,又是酥麻,越发地没了骨气,叫得魅惑如妖。   他此刻兴奋难耐,却故意不脱掉她身上千娇百媚的睡衣,隔靴搔痒似的抚摸和挑逗,叫她被刺激得只想打退堂鼓。   “嗯?怎么了?我的小妖精受不了了?”他一边说着没脸没皮的话语,一边扯下依旧很娃娃系的卡通内裤。   这样明目张胆的邪魅叫她越发受不了,全身的血液细胞,五脏六腑都升腾起一股酸涩而愉悦的感觉,叫她欲罢不能。   而她只能娇媚细弱地喊着:“哥……求你了……不要这样?”   章剑哪里会就此偃旗息鼓,精壮的身体将她压在大床上:“乖……哥哥疼你……”动作越发无法控制了,撞得她头晕眼花,完全失了思绪。   没几下柳浣花就扛不住,浑身瘫软了下来,身体里浓重的酸涩蔓延开来,成了一汪春水。   章剑仿佛还不够尽兴,优美又力量地起伏着,带给她无边无际的刺激。   “乖,亲一下我……”他一边用语言控制她,一边用力量折磨她。   柳浣花此刻已经失了意识,听话地抬起头,吻上他的嘴唇。   章剑不满足于浅浅地细吻,发狠劲地将她的舌头吮吸着,柳浣花上下受敌,只觉得快要死了,快要死了……   倏地再次眼前一片白光,整个人魂飞魄散,好似虚脱了一般颤抖着,嘴唇无意识地咬在他的嘴上,手指死死抠着他赤裸的手臂,比上一次更加激烈地高潮了。   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小腹里突然被注入一股滚烫灼热的液体,让她直往后退,他亦是有些颤抖,压在她身上,从全身的肌肉猛地绷紧到缓慢地放松了开来。   两人的呼吸渐渐开始趋于平稳,室内安静得听得到窗户上雨滴坠落的声音。   章剑吃饱餍足,此刻便一扫平常的冷峻,变得温柔了起来,准备抱着她去浴室,柳浣花全身被汗湿,黏黏腻腻的睡衣粘在身上,更加不舒服,此刻又力气尽失,只能由着他,伸手揽着他的脖子,人也慢慢清醒过来:“你今天见过哪些人啊?”   章剑没太在意,慢慢将她放入恒温浴缸里,随即自己也跟了下去。   “没见几个人啊,怎么了?”   她低着头没做声,脖子上有些暧昧的红痕经蒸汽一熏,更加明显而诱惑。   章剑忍不住又吻了上去,柳浣花往后缩了缩:“一个女人都没见吗?”   他这才惊觉不太对劲儿,自己心里默数了一下,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而他那一瞬间的犹豫,在她看来就是打腹稿的过程,心里几乎涌现出一股子凄凉,难道他真的有这么……呃,欲求不满?   还是真如李向南所说,已经开始嫌弃了自己?   联想到他最近常常晚归,一出差就好几天,她越发心里害怕,偏又不敢单刀直入地诘问,只能闷在心里,等着时光慢慢消化。   人说七年之痒,难道男人的感情,真的只能维系七年?   她开始疑神疑鬼,洗衣服的时候,每一个角落都恨不得拿放大镜来侦察,但凡他晚归就不断地打电话,出差了就开始诚惶诚恐,整日里担惊受怕。   偏偏新婚的李向南频频在网上跟她晒幸福,今天老公送了个纯色玻璃种玉镯子,明天老公要带她重渡蜜月,后天说老公心疼她,给她做马杀鸡……   柳浣花愈发的心酸,人比人,呕死人啊!   想想她现在的黄脸婆日子,每天八个小时的上班时间,还得时不时受差遣给他送便当,回到家就跟黄脸婆一样,家务大包大揽,偌大的房子全是她一个人整理,还得兢兢业业均衡他们三个大爷的挑剔口味,实在是没有最苦逼,只有更苦逼啊!   她决定罢工,开始反抗,开始实现除了床上之外自己的价值,叫他们三明白她的必不可少。   当她提出要扔下一家子大小,独自去西洲岛吃海鲜的时候,游艇的掌舵者一脸难色:“章总吩咐了,最近任何人不能去岛上。”   “为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不知道,章总没有交代。”   她突然觉得绝望,他必然是喜新厌旧,金屋藏娇了。   可是西洲岛,明明是属于他和她的!   那时候她相信,这是一辈子属于他们的定情之地,即使很久很久之后,海平面上升,这座岛被淹没,他们的记忆里,这里永远是意义非凡的,虽然不在地球上了,却在两人的心里。   可现在,西洲岛还来不及被淹没,他们的爱情,已经像是风暴中的娇花,岌岌可危了。   这一刻,她竟然觉得原来世界毁灭竟是一种奢望。   她默默看着饭桌上优雅从容的夫君,有些恍惚,为何能够做到这样天衣无缝,为何这样苦心孤诣地将她蒙在鼓里,让她做一个傻瓜?   章剑刚要吻上来,她就若无其事地避了过去,一大颗眼泪毫无预警地砸了下来,落在原木地板上,晕不开,只在微光下闪烁。   “怎么了?”他硬生生将她别扭地转过去的脸掰过来,本来只以为她在生闷气,看到通红的眼眶时,才吓了一跳。   “没事……”她声音已经颤抖,却还是妄图掩饰过去。   他正色起来:“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最近脸色都不太好。”   她胡乱地点头:“嗯嗯,大概是太累了,我先睡了。”说完将薄被拉到头顶上,眼泪湿了整个面颊。   章剑脸色不霁,眸光里又是暗沉如海。   两人这两天有点冷战的以为,柳浣花耽于游戏,天天跟李向南在网上切磋,花大价钱消费装备,天天一下班就昏天黑地。   兄妹俩十分不满地吃了十天的外卖之后,终于憋不住气了,结伴到了章氏办公室。   秘书曾经被这对小鬼整蛊过,几乎是谈虎色变,偏又是太子爷和公主,只能毕恭毕敬地将他们待到总裁办公室。   章剑开完会就发现办公室里一团糟,自是知道是谁搞的鬼。   柳小凡一看到爸爸就扑了上来,搂着他的脖子装可怜:“爸爸,我都快饿死了,妈妈不要我们了。”   章大帆比较会察言观色,此刻一本正经地训斥妹妹:“真是笨蛋,那不是妈妈不要我们,是妈妈在和爸爸生气!”   “爸爸,你能让这公司里千千万万个职员心悦诚服为你卖命,竟然搞不定老妈那个单细胞生物?这就是所谓的扫天下容易,扫一屋难吗?”   章剑对自家的小太子特立独行的俗语编篡能力十分无语,不过还是很可爱,顺便小小利用一下:“你们妈妈习惯了什么都埋在心里生根发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这点十分不好,得改改。”   他其实也很苦恼,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最近忙的事儿多,此刻只能曲线救国了。   章大帆眼珠子一转:“对付这个,我有办法。”   然后拉着柳小凡一溜烟没影了。   一个小时之后,手机上来了短信:“爸爸,stiven餐吧,7号桌,你要行动注意隐秘性。”   柳浣花出门就只是随便抹了一下脸,所以说,结了婚开始,女人就不懂得爱自己了。   她叹了口气,十分无奈:“你们两个小鬼头,怎么突然想吃这家的菜啊?知道价格贼贵,准备敲死老娘是吧?”   柳小凡口无遮拦,刚想出声就被章大帆捂住嘴巴:“嗯,网上这家餐厅是五颗星评价,所以想来尝尝。”   柳浣花切了一声,生了个小爱因斯坦的感觉太不好了,一点都不可爱。   “对了,妈,你最近老了好多啊,没钱买化妆品吗?”   柳浣花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少说话,学学你妹妹。”   章大帆看了一眼只顾着一个劲儿埋头的吃货妹妹,翻了个白眼继续刺激:“都说爱情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难道是爸爸不再爱你了?”   柳浣花被触动心事,又唏嘘了一下问道:“要是爸爸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隔着波西米亚帷幕的8号桌上,章剑听得一震。   “他怎么会不要我们啊,他很爱我和妹妹的,还有妈妈。”   “那是以前,你没发现吗?他现在经常出差,晚归已经是家常便饭,而且身上还有不明香味。”   章剑终于松了口气。   “那可能是工作太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他发工资,养家糊口呢。”章大帆表情更加严肃了起来,像个忧心天下的小老头。   “有一座岛,对爸爸妈妈有纪念意义的岛屿,现在上面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大概是你爸爸真的变心了……”柳浣花忍不住在小孩子面前眼圈红红了,这些他晚归的夜里,她红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泪,没人知道。   章剑霍地起身,顾不得将桌布带起,玻璃杯滚落到地上,碎成千万块。   他怒气冲冲地到她面前,眼睛里几乎让怒火给吞噬:“这就是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换来的结果?!没有一丁点信任,没有一丁点坚定?!”说完强制性拖着她的手往外走,把钥匙丢给司机送小的回家。   两人坐的士一路到海边私人码头,柳浣花一路上被他拽着,又气又怕,手上的疼一直窜到心里。   终于到了久违的西洲岛,柳浣花大喊大叫了起来:“不用欲盖弥彰,想要糊弄我的视线。我也不期待见你的红颜知己!”   他的眼里一片血红,更加将她拽得紧紧的,恨不得就此将她掐到心窝里,让她再也不会离开。   “柳浣花,你是瞎了狗眼,你看看,你看看你眼前的一切,你他妈是不是良心给狗吃了!”   他素来很少生气,即便是气,也是阴鸷着脸色,不苟言笑。   而现在这样气急败坏,暴躁如雷,将她吓得忘记了一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西洲岛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座花园之岛,满眼里都是绵延到尽头的白花,像是天上连在一起的雪白云朵,在风里混杂着奇异的香气,是她最近常常在他衣服上闻到的香气。   花容水意,方蕤馥馥里,她终于明白自己错了,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对不起,我错了。”   章剑指了指架在水上的白色房子:“看到没?去年生日的时候你说想要一套房子,属于我们俩的房子,像电影《触不到的恋人》那样的水上房子,背后种上数不清的白色花朵……”   柳浣花心里百感交集,愧疚,感动,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流着泪,继续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手。   章剑叹了口气,背部僵直,不为所动:“花花,是不是真的情深不寿,大爱必亡?还是从头到尾,其实你只是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比较幸福?”   他头一次语气这么彷徨,这么游移。   柳浣花心里涌起极大的恐惧,像是一个人被抛弃在游乐园的鬼屋里,跟这个城市的温暖,阴阳相隔。   她死死抱住他的腰身,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不爱你,没有不爱你……你不要抛弃我,我再也不怀疑你了……”   ……   柳浣花一直在哭着,夕阳晚照之际,一直哭道暮色将整座小岛全部掩盖。   章剑想要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她死死地不肯松手,只呜呜咽咽着,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话:“我爱你,我舍不得你被别人抢走,可是我都没有优点,太不优秀了……我害怕你变心了……呜呜呜呜……”   章剑只得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来,走近属于两人的屋里。   水晶灯盏流光溢彩,倾斜了一地的华丽。   圆形大床是她一直的梦想,他将她放下:“乖,我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你的……”   柳浣花还是不放心,满脸是泪地吻上他的唇,舌头伸了进去,学着他平时一样,搅翻了天,一边吻着,一边含含糊糊地表白:“哥……我爱你,永远爱你……”   章剑任由她吻着,刚刚的一席话不过是吓吓她而已,他又哪里会舍得放开,就像是吸毒者,戒毒的过程有多生不如死,只是冷暖自知,他宁愿死在这一剂毒药上。   柳浣花此刻慌了神,只一味地想要留住他,迫不及待地将他的衣服脱掉,偏偏衬衣扣子繁多,她不耐烦了,只能学着他,粗鲁地撕开。   可是不知道是力气不足,还是扣子缝得太结实,她半天没能奋战成功。   这副笨拙的模样终于叫他心动,自己帮了一下忙,两人坦承相对。   柳浣花尝试着开口:“今天,我要在上面……”   他眼里闪过一丝光,笑着点头。   她其实很不得法,吻显得杂乱无章,一会儿是胸膛,一会儿又吻到手臂上去了,像是花丛中的蝴蝶,完全没有方向规划……   章剑受不了,将她提上来:“不要只停留在吻上……”   她听懂了之后,害羞不已,纤细柔软的小手缓缓向下,解开他的裤子。   章剑听得到自己血液里咆哮的声音,只能忍住,让她慢慢来。   柳浣花不得要领,加上极度羞涩,手迟迟没有行动。   章剑只能出手,将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热烫如铁的某物上:“这里才是关键点,你在腰上磨蹭什么呢?”   “……”她几乎被这种温度灼伤,怯怯地伸手握住已经激动地微微跳动的某物,来来回回地撸着。   章剑舒服得几欲呻吟,只能将她压在胸膛上,手也干净利索地将她裙子剥下,兴风作浪了起来。   “乖,坐上来……”临到头还是他做军师,指挥着她行动。   火热进入的时候,柳浣花强忍住这股漫天的刺激,咬住他的肩膀,抑制住自己的呻吟。   “乖,在上面的人是需要动一动的……”章剑终于受不了,被她紧致温热地吸附住的感觉,真算得上是销魂蚀骨。   柳浣花顺势动了几下就觉得几乎累瘫了,弃械投降:“我还是不要在上面了……”   如章剑所料,他笑了笑:“那就由为夫代劳吧……”   又是一场春事如锦,此刻海上的月亮亮如银盘,洒落的都是粼粼的祝福。   ……   事毕,柳浣花躺在他的怀里:“哥,你不生气了吧……”   章剑吻了吻她依旧透红的耳郭:“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是要这一辈子一起走下去的,婚姻不同于爱情,不简简单单只有爱情,如果没有了信任,那路会越变越窄的。”   “你要相信,我花了七年的时间等待,又花了七年的时间来守护你,是因为,我是要将一辈子赌在你身上的。”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